作者:小狐昔里
公孙断抱着自己的右腿哀嚎,傅红雪离得近,甚至能够听到骨节清脆移位的声音。这份伤,若是不养个三个月,是好不了的。
公孙断终于知道怕了,他很快就被人抬了下去,脸上再没有任何的耀武扬威。
“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要与我万马堂作对!”
马空群的眼睛像是鹰隼一样盯着两人,他知道白天羽的后人要来拿他的性命,但眼前这两人……他有些吃不准。
毕竟这两人,生得太像了。
“好说,在下石小福,江湖无名小卒。”
围观吃瓜群众:卧槽骗谁呢!就这武功,公孙断难道是纸糊的不成?现在的江湖人,已经谦虚到这个地步了吗?!
“这份战书,是谁让你送的?”
傅红雪开口:“是我送的,三日之后,城外五柳亭,若你还记得白家血仇,便同我一战。”
人群中,叶开一楞,他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
“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马空群,当年你设计围杀白家十一口人命,梅花庵外,不知你可记得?”
大庭广众之下,悠悠众口,马空群便是立刻用权势将两人困杀在此处,也难保江湖上不会传出这个消息。当年白天羽对不起很多人,却也对得起更多人,难道不会有人得到消息来万马堂复仇。
他内心做着剧烈的思想挣扎,他很早就知道花白凤在培养她的儿子来刺杀他,可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用这么方式来复仇。
这一点儿也不像花白凤那个女人的风格,同样也不像沈三娘的风格。
这种单刀直入的方式,他应与不应,摆在他面前的都是天坑,今日过后,万马堂的名声必定受损,除非……马空群看着面前的两人:“你是何人!如此用心,都冲着我来,与万马堂无关!”
傅红雪有些不懂,这与万马堂有什么关系:“三日后,我等你,若你不来,我便上门来杀你。”
说完,他便要走。
马空群哪里容得他走,若是就这般放人走了,三日后他不管做什么,都是名声扫地。
他立刻让人出手,伴在他左右的花漫天和云在天迅速会意,云在天的速度非常快,他的轻功已经练到了极致,他一手便要按在傅红雪的左臂上,下一刻右手便抓空,而且他发现自己竟追不上两人了。
“战书已下,来与不来,便看马堂主自己了。”
马空群没有动手,花漫天和云在天根本追不上人,只留门口一张大鼓,鼓上是一张烫金的红色书帖,上头战书二字,锋芒毕露,直刺马空群的心头。
沈三娘也看见了,她心头一抖,忽然有些庆幸上午没有与那叫做石小福的人动手。她根本打不过他,或许连一招都撑不住。
这个石小福,究竟是何人?
傅红雪第一次被人抱着飞,他的轻功很快,但他发现石小福的轻功更快。
他一直以为石小福武功很普通的,没想到并不是。但刚才那一场维护,已让他并不在乎这点儿隐瞒。
“这样,便行了吗?”
谭昭点头:“大抵是可以了。”
听了这话,傅红雪就不吱声了,他其实有些饿了,然后他面前就出现了两个红彤彤的果子,他伸手只拿了一个,又抬眼看对方。
“小雪,你是小朋友吗?”
“……”
然后父子俩就蹲在路边吃果子了,果子很甜,能甜到心里那种,傅红雪从未吃过这么甜的果子,往常他在黑屋里练功,每日练四个时辰,挥刀一万两千下,他娘给的果子,永远是山野里苦涩酸倒牙的无名果子。
叶开追着两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此时草原上,斜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打在两人身上,就像是为两人披上了一层漂亮的神装一般,便是那冷硬的傅红雪,也看上去温软和善起来。
真好,他想。
“傅红雪,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开,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叶开听到自己走上前开口,然后傅红雪抬起了头,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大概就是这点儿困惑给了他足够的勇气,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再度响起:“如果没有错的话,我才是白天羽和花白凤的儿子,所以,三日后的比斗,能换我上吗?”
谭昭:……马空群,你好好反思一下吧,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杀你!
第287章 聊赠一柄刀(六)
傅红雪眸子的疑惑已经变成了惊诧与警惕,他手里还拿着半个红彤彤的果子,身上的柔和却瞬间消散了。
“这不可能。”
可这普天之下,本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大概是最难开口的话已经说出了口,叶开也蹲了下来,他知道傅红雪此时紧握黑刀的手有多么地紧,但他并不怕,对方本就不是那种随意杀人的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再说吧。”
傅红雪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谭昭就蹲在他身边,轻易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颤抖,他立刻伸出手握在对方的肩膀上,平缓人心的内力像是这和煦的阳光一样。
傅红雪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冰雪一样寒冷,他的手又开始颤抖,他想控制住但无法控制,所以他想要逃离,可下一刻,一股暖流从肩膀处四散开来,它仿佛拥有安抚人心的力量,轻易便能让人沉溺其中。
他听到有人开口:“可以,你跟我来。”
不知是同谁说的,他们很快就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说是安全,不如说是僻静,他顺从地由着人领了进去,等他回头,身后的黄沙与草原却都不见了。
“前辈好生厉害的阵法。”这是叶开的声音。
傅红雪还握着那半个果子,果子的边缘已经开始氧化发黄了,谭昭伸手戳了戳他,人小孩子似的,抱着果子吭哧吭哧几口就啃完了,这才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叶开。
叶开一叹,便开口诉说:“当年白天羽与花白凤相恋,花白凤乃是魔教教主的独生女儿,可魔教这些年独居关外,乃是因为白天羽与之一战打败了魔教教主,魔教深恨白天羽,自然不会同意花白凤与白天羽在一起。”
谭昭心想,这难道是武侠版本的梁祝,古代版本的又一罗密欧与朱丽叶,然而他听下去,就觉得这个故事真的……太特么狗血了。
只听得叶开继续讲着,他眼中也没多少神采:“但他们还是在一起了,花白凤为了白天羽叛出了魔教,甘心当了他的外室。”
“不不不不,你等等,外室?”妈呀,合着是大侠婚内出轨啊?
叶开点了点头,显然他知道得比傅红雪多得多的多:“他们彼此相爱,很快就有了孩子,此事很快就被白夫人知道了。”
“……”家、家庭伦理剧?
傅红雪满眼都是震惊,这些事情,他从来都不知道,花白凤一直活在痛苦之中,她只会痛苦地同他说白天羽是何等的英雄,何等的光明磊落,却从不会谈及这些。
“白夫人知道白天羽不是一个长情的人,但他对他的孩子却很好,所以她买通接生婆,在花白凤生产当日,将孩子偷换了出来,交给了她的好友叶氏夫妇抚养。”叶开一顿,这才继续说道,“我养母临死前,告诉我——那个孩子就是我。”
然后他抬头,看向双目微微有些赤红的傅红雪:“而我今日,知道那换过去的孩子,就是你。”
这真的就有些说不清了,谭昭没想到里头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虽非我愿,但是……对不起,傅红雪。”
“你不用道歉。”
傅红雪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掌心的果核就像要钉近他的肉里一样,但他知道,这并不是叶开的错,十七年前,对方也只是一个在襁褓里的孩子。
“但我还是不能答应你,我必须杀了马空群。”
傅红雪是一个十分执拗的人,他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分明已经知道这并不是他该背负的命运,该背负这份命运的人就站在他的眼前,可他不知道除了复仇,还能做什么。
“小雪,松手。”
谭昭不由得有些心疼这孩子,事实上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曾经也被仇恨占据生命的人,他伸手将傅红雪的左手掰开,掌心已经一团血红,叶开看见,眼中歉意更深。
这一切,原本该是他来承受的,却累得一个无辜的人受这般的苦楚。
“疼吗?”
傅红雪低头,他看到人细细地拿药水冲干净了他的伤口,又细细地敷了药,这才用干净的纱布包起来,包得又稳妥又好,这不过是小伤,却比从前他伤得要死时,都要被人重视。
原来,这就是亲情,这就是被人关爱的感觉?
“疼。”
傅红雪从不喊疼的,或许很早以前会吧,但黑暗里的日子总是过得太慢,以至于那么久远的时光,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叶开有些羡慕,他养父母早死,很早以前他就在江湖上流浪,等他被师父找到时,他已经十四岁了,太早尝尽人间艰辛,有时候他也会渴望亲情,比如此时。
“知道疼,就好好爱惜自己,不要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小雪,你没有错。”
“……真的吗?”
谭昭并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但此时此刻,他毫不犹豫地给了便宜儿子一个大大的拥抱:“对,没有。”
和煦的拥抱,仿佛像是救命灵药一样,傅红雪难得有些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只觉得千年干涩的眼睛都有些微微的湿润,他尝试着回应,终于发现,原来一个人的体温,可以暖到这种程度。
他张了张口,想要叫一声爹,可到底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叶开有些感动,他本就是个感情十分丰沛的人,相拥的父子没有落泪,他却悄悄落了泪,还偷偷的擦眼泪。
“你哭什么?”
“我替你高兴。”
“那你应该笑。”
叶开觉得傅红雪就是一根木头:“你不知道有种情绪,叫做喜极而泣吗?”
傅红雪摇头:“不知道。”然后他又转头问石小福:“是这样吗?”
老父亲老怀安慰,偏心偏到没边:“没有,他瞎胡说闹你玩呢,你快打他!”
叶开:……溜了溜了,不能爱了,你们父子俩合起伙来欺负人!气秃!
叶开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滑稽了,要哭不哭的小委屈,傅红雪又不是真木头人,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眉眼弯弯,笑得实在很含蓄。
但常年不笑的人忽然笑了起来,就像是春回大地一样,便是他苍白的脸,也变得十分生动起来了。
“小雪,你笑起来真好看。”
傅红雪立刻就不笑了,谭昭就逗他:“和我笑起来一样好看。”
然后小可爱小雪忽然就又压抑不住唇角,又含蓄地弯起了眉眼,然后假委屈的叶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日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
叶开是个厚脸皮,他原本该进城打探消息的,但他忽然就又懒得去了,非要赖着两人,直到最后一日,他才进了城,到了那家喝酒的无名店。
楼梯口,还是那个玩着骨牌的轮椅男人,他脸上还有一道深深的刀疤,可这并不能影响男人的俊美:“老板,那日的酒没喝完,今日能补上吗?”
“别人不可以,你倒是可以。”
叶开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好看?这多不好意思啊。”
那男人摇了摇头:“不是,因为你知道傅红雪的下落,若你将他的下落告诉我,这里的酒你尽管去喝。”
叶开忽然就不想喝酒了:“若你知晓了,你会如何?”
“你不是早已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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