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树菇
于是，祁青赶着几个月的空闲时间，先捯饬出了一家在陈耀华眼中的杂货店。近千平米的厂房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装修，搭起的货架也没费太多的钱。而要摆满这些货架，祁青也没花太多钱。因为那个时候商品刚刚开始流动，有不少厂家的货品其实是积压的。祁青就找他们签了代销合同，照例卖掉的抽成。最大的成本支出，反倒成了人员和仓储。
祁青确实是有点偷换了沃尔玛、卜蜂莲花、乐购等等大型购物超市的概念。但是他这时候做起来却没一点心理负担。那些大超市这会儿都还没出现呢。再加上，厂房的租金出奇的便宜，祁青觉得自己真是赚到了。
足足四个月几乎是没日没夜的辛苦之下，祁青的第一家“杂货店”终于开出来了。祁青给那杂货店还是很没创意的取了个“乐购”的名字。好吧，祁青承认自己挺喜欢在乐购买东西的。而且这名字又喜气。至于今后，会不会再有个乐购，这就不是祁青去考虑的事情了。
祁青回来之后，那个呼机就没怎么停过。大问题没有，可小问题几乎不断。祁青也是烦不胜烦。他就知道自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于是又有不少事情就直接丢给了陈耀华。陈耀华苦笑，这种甩手掌柜也就独祁青一人了。但是不得不说的是，祁青的眼光确实独到。
这种大型的“杂货店”又是开在居民区附近，祁青甚至还特意买了两辆旧公交车，每天定时开来开去接送顾客。生意倒真是比预料中的好很多。不过因为当时还没有条形码的概念，祁青一时也不知道去哪里弄那东西，所以一切皆靠人工。那么员工的工作辛苦程度也确实加剧了很多。
开了这第一家之后，陈耀华也有了概念，幸好他也入了股，而且祁青也大方的很，钱他出的多，但陈耀华占的股份也不小。陈耀华很有兴趣的又开了第二家，第三家。因为一下需要的货品量变多了，祁青他们代销的抽成比率也开始高了。
按照祁青的估计，过两年，他们也该开始收进场费了。不过那就是后话了。
祁青这又要忙学习，又要忙工作，对齐辉的关心就变的更简单。说起来，也是齐辉太让人放心的缘故。祁青每天看着天气就叮嘱多穿点，吃饭的时候就抓着齐辉要多吃点。他知道这时候是齐辉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落下营养。而每天和齐辉同班，祁青也看的出来，齐辉和班上的同学关系很好，甚至比他都强了。而在祁青的概念里，齐辉每天放学不外乎几个地方，武馆，陈老爷子家，要么就是直接回家。
祁青就感叹，这么好的小孩，他还需要操什么心啊？
直到再一次要入夏的时候，祁青心血来潮，其实也不能怪他，而是陈耀华用呼机告诉他，第四家乐购顺利开张的事，几乎同时，陈耀山也跟他说今年药产量再度创新，祁青一高兴就直冲着陈家去了。在他脑海里，齐辉这时候应该在跟陈老爷子学针，那么正好，可以一起吃饭。齐辉看到自己去，应该会高兴吧？
祁青就敲开了陈家的门。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齐辉居然没在。祁青惊讶的问陈耀山：“齐辉不是来学针么？”
陈耀山倒是没多想什么，就笑道：“青子，老爷子那手针法，齐辉早会了。哪还用每周都来学啊。你啊！是忙坏了吧？这事齐辉都没和你说么？哦，不过你回去告诉他一声，明天可要来药堂，好几个人等着他扎针呢。”
哎？！怎……怎么会这样？祁青愣住了。他确实没仔细问过齐辉学针学的怎么样的事情。可是……可是为什么这么大的事，齐辉居然没跟自己提过？而且……好几次齐辉不是都说去学针了么？但显然，齐辉并没有在陈家……那他……那他去哪里了？
祁青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没来由的慌乱，他……他是不是真的因为自己太忙而忽略什么了？
祁青结结巴巴的问陈耀山，道：“那……齐辉现在……现在在哪里？”
陈耀山看看钟，随口道：“哦！这时候啊？大概在俊霆那里吧。”
俊霆？方……方俊霆么？祁青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那个纤弱少年的身影。可是……齐辉去他那里干什么呢？
不知为什么祁青有点迟疑的问着陈耀山：“陈叔……齐辉去他那里……干什么？施针么？”
陈耀山摇摇头，道：“俊霆好的差不多了。齐辉不是都在他那边么？怎么？青子，你这也不知道？”
祁青突然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62章 高三
祁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连饭都没吃就匆匆跑回去了。是的，他走了一路。虽然从陈家到他自己家里并不是太远，但也有几公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段路都是齐辉骑着自行车带他回去的。
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八点了。祁青坐在沙发上发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齐辉最近都在方俊霆那里……最近是多久了？为什么齐辉从来都没和自己说一声呢？
好吧，就算他祁青也从没问过，难道齐辉就不会主动说一声么？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一直以为他还在学针，他还在武馆么？一股莫名的怒气在祁青的心里涌动着。他知道似乎不应该为这个发齐辉的脾气，毕竟齐辉是大人了，也不必事事都告诉他……可是，祁青却真的没法忍受这样的隐瞒。可齐辉为什么要瞒着他呢？
祁青紧紧握着双拳，指甲陷在掌心里生生的疼。他一定要问清楚！等齐辉回来，他一定要问！
偏偏这时候，家里的门打开了。齐辉背着书包回来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齐辉看到祁青坐在客厅里，就叫了一声：“青青，我回来了。”
祁青没有回答，反倒是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因为就在他想要大声叱问齐辉究竟干什么去了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凭什么去问？齐辉从来就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而方俊霆他也认识，甚至连陈叔都觉得齐辉去方俊霆那里很正常。祁青同样也认为齐辉不可能去干什么坏事，那他又凭什么去斥责齐辉？
难道仅仅就是因为齐辉没有告诉他他去方俊霆那里了么？祁青只因为这件事而生气么？祁青愣住了，不，他绝对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而是什么祁青竟答不出了。
齐辉见祁青没反应，不免有些奇怪，换了鞋子之后走到祁青身边，眉头微皱，祁青的脸色很不好。“青青，青青？你怎么了？不舒服么？”齐辉小心翼翼的伸手摸摸祁青的额头，并不烫……这才放心下来。
祁青被齐辉的惊了一下，旋即对上了齐辉专注的眼神，心里不知怎么的又是一软，原本的叱问，到了嘴边却变成极轻的一声询问：“你……你刚才去哪里了？”
这回换做齐辉顿了顿，虽然只是那么一刹那的停顿，祁青却注意到了。他的心一下缩紧，齐辉会怎么回答呢？
“我去了方哥那儿。”齐辉答道。
听了齐辉的回答，祁青略略松了口气，齐辉果然不是要瞒着他的，他不过是……不过是……“去他那儿干嘛了？”祁青本能的追问了一句。
齐辉这回的停顿有些明显，他道：“方哥不舒服，我去给他施针的。”
“施针？”祁青僵了一下，胸口在瞬间涌起一股几近窒息的疼，他继续追问了一句：“可……可他不是……不是好了……么？”
齐辉站了起来，神情间似乎不愿意多提这个事，答了一句：“他是好点了。但是还要持续的施针。这样对他会好一点……青青，你问这些做什么？”
祁青一语顿塞，是啊，他问这些干什么？他又不是不认识方俊霆，他又不是不知道方俊霆身体不好，他更清楚齐辉已经给方俊霆施针了几年，这又有什么好多问的？可是……可是方俊霆不是已经好了么？陈叔不是说，他已经不用再施针了么？那你为什么……祁青再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该问什么。齐辉已经大了，他开始有他的交往圈子，有他的朋友，这些未必都需要跟他祁青说的。祁青不是总盼着齐辉可以快点长大独立么？这不是他的愿望么？既然这样，那他现在又再想什么呢？
齐辉把自己的书包放回了房间，趁着这个时候，悄悄松了口气。他不知道为什么青青今天会突然问起方俊霆的事……他和方俊霆之间在做的一些事，齐辉并不想让祁青知道。虽然这种隐瞒的感觉让齐辉觉得不太舒服，但是，齐辉并不确定祁青在知道他做什么的时候，会持什么样的态度。祁青似乎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好好学习。但是好好学习对于齐辉而言，已经远远不够了。
青青，对不起，我是隐瞒了你。但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只是想快点长大，快点站到你的身边而已。齐辉在房间里静默了一会后，调整了一下情绪走出房间。
而这时候，祁青仍是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什么。齐辉虽然觉得今天的青青有点怪，可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怎么了。齐辉走过去，坐到了祁青身边，轻声问道：“青青，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祁青微微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齐辉见祁青这样，就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力，道：“青青，马上要升级考试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再一起复习？”
“你不是要去方俊霆那里么？”祁青的话几乎就是脱口而出。祁青一下又顿住了。为什么这种语气听上去如此怪异。就好像……好像是……齐辉也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青青，你想什么呢？方哥知道我要念高三，所以说了，有空才去。要是有什么事他会通知我的。青青，这几次的测验，你可有点失了水准。老师都挺担心的。怎么样？我帮你补习吧？”
祁青被齐辉说的脸上发热，伸手推了把齐辉，道：“谁要你帮啊！”
齐辉嘿嘿笑着，朝着祁青身上靠了过去，道：“青青，你不是想考南边的学校么？那分数可不低。按你现在这样子，嗯嗯，可有点悬啊。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
祁青看着齐辉又像小时候那样扒拉着自己不放，心情莫名的又好了起来，不过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祁青又来气，他这是为了什么才担心这小子的啊？气死人了！祁青一发狠，双手就捏着齐辉的脸开始用力扭动。泄愤似的说：“臭小子，敢说你哥成绩不好？想死了是不是？”
齐辉“哎呦哎呦”的讨饶，被捏的大大咧开的嘴连声说着模糊音：“欧么油！欧么油！”（我没有，我没有。）
祁青扭了一会，见齐辉脸都红了，才吓了一跳的赶紧松手。果然，齐辉的脸红彤彤的。祁青看了又有点心疼，伸出手指碰了碰，皱眉道：“疼不？”
齐辉再度扒拉回祁青身上，哭丧着脸说：“疼的！”
祁青一看他就知道是装的，顿时一把推开齐辉，道：“疼死你活该。”
齐辉哀叫一声：“青青，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祁青噗嗤一声笑了。
齐辉见祁青笑开了，心里才总算松了口气。但是这件事就真的这么过去了么？
高二升高三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寒假到来，祁青本想带着齐辉一起去南边，但是齐辉却以要参加寒假补习班的理由拒绝了。祁青无奈，只好一个人去了南边，乐购堆积了不少事情需要处理。他又急急赶在了过年前才回来。哥两在一起又过了一个年。
而这时候，齐辉已经算足十四叫十五了。祁青则迎来了他重生的第二个十九岁。
由于整个高三的课程非常紧，祁青也知道高三的重要性，所以南边的事情他赶着寒假处理了很多，剩下的只好都交给陈耀华。陈耀华也知道祁青要考大学，所以也主动承担了一部分责任。这让祁青轻松不少。
而齐辉这时候也鲜少再去方俊霆的公司了。方俊霆也知道齐辉要念高三，又在课外找了不少书给他，包括自己高三学习的一些笔记和试卷都给了齐辉。不过当方俊霆知道齐辉要考南边的大学时，方俊霆显然有点惊讶，问齐辉为什么的时候，齐辉说因为祁青想去南方。
方俊霆又追问了齐辉一句，那他是不是也想去南边呢？齐辉似乎犹豫了一下，但仍说道，既然祁青要去，他肯定会一起的。
方俊霆似乎了然，就再没说什么。
高三的紧张可见一般，特别又是尖子班。每天只有朗朗读书声，不见嬉闹。祁青似乎也被这股子学习的劲头感染了。和齐辉一起埋头苦读。所幸祁青还有点基础，学起来不算很累。齐辉也是天生聪明，这点题目还难不倒他。两人再度成了老师眼中的红人。指望他们能考上全国有名的大学。特别是当老师们知道了祁青似乎想考南边的学校时，都有点惊讶。他们当然不会反对，这对这所高中而言，能有人想考南边学校的还是第一次。
逐渐接近高三尾声的时候，也是所有人最忙最累的时候。不过这时候，填选志愿就开始了。
而也就是这一天，祁青突然接到一个呼机，上面显示的是：放学后，金桥街的上岛咖啡。不见不散。方俊霆。
祁青愣了一下，最近这一年里，方俊霆出现的次数可说几乎没有。方俊霆和他也仅仅数面之缘，可他为什么要找自己呢？
对于方俊霆，祁青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按理说他是齐辉的好朋友，祁青也见过，更是个看上去就很有家教的青年，祁青本不该有什么看法，但是莫名的，祁青总是不太愿意去见他。就算是齐辉叫他的时候，祁青也会推说有事，所以避开。
祁青也一直知道齐辉和方俊霆总是有联络的，那方俊霆只要去找齐辉就可以了，又为什么要来找他？放学后，到底要不要去呢？
接着的一整天，祁青就显得有点恍惚了。齐辉也看出来，他皱眉问祁青：“青青，你想什么呢？”
祁青不知为什么并没有把这事告诉齐辉，拉回自己的思绪之后，再度开始攻克那些习题。
“齐辉，你今天要去武馆么？”祁青抽空问了一句。
“不去，我还有一堆试卷。”齐辉的声音听起来挺痛苦的。
祁青轻笑道：“好吧。那你放学先回去，我要……要去次图书馆。”
“哎？我陪你去？”
“不用了。谁让你不好好做试卷。回去快点努力吧。我会早点回来做饭的。”
“好吧……”齐辉有点委屈。
放学后，祁青独自一人去了金桥街。
第63章 选择
金桥街是省城的一条著名消费昂贵的地方。上岛咖啡则是新冒出来的咖啡店。祁青当然知道过不了几年上岛咖啡就会到处都是了。但这时候的上岛还只是一些有钱人乐意去一下的“新潮流”之地。
到了上岛之后，就有服务员很礼貌的迎了祁青进去。看来方俊霆是这里的老顾客了。这时代买个上千的消费卡，那就是大佬啊。
方俊霆正在一个小包厢里等着祁青，面前是一套现煮的咖啡壶工具，正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不知道是灯光的关系，还是方俊霆原本就显得白皙，祁青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心里不免感叹一声，真是个精致的人物。
方俊霆见祁青来了，露出柔和笑容，道：“祁青吧？来坐。好久不见了。”
祁青也冲方俊霆打了个招呼，在对面坐下。
“喝什么？”方俊霆问。
“水就可以了。姚哥呢？”祁青左右看了眼，那个一直跟在方俊霆身边的青年，给祁青的感觉是这两人总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方俊霆没想到祁青会问姚宇，笑笑道：“他在我公司里帮忙。”
“哦！”祁青了然，方俊霆看来还挺厉害的，有背景的果然是不一样。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公司了。哪里像他，要不是重生了这么一回，他还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呢。
“听说你在南边做的不错？那个叫乐购的超市？”方俊霆叫了服务员给祁青端了水之后，突然问。
祁青愣了一下，他在南边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连陈耀山知道的也不清楚。方俊霆又怎么会知道？难道是齐辉说的？可齐辉虽然知道他在南边，但是具体的情况齐辉也不清楚啊。
祁青对他在做的事情，并没有刻意想要隐瞒什么，但是他对自己这种超时代的做法总有些担心，他清楚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很多事情他做的确实很辛苦也很勉强，而在谈判上面，基本都是陈耀华在做。他并不想这些事情过早的让齐辉接触到，毕竟齐辉需要的是逐步成长。他也不想影响将来齐辉自己的发展空间。所以对齐辉，祁青从来没仔细说过他在做什么。
可是，为什么方俊霆会知道呢？
“你……怎么知道？”祁青眉头微皱问道。
方俊霆笑笑道：“别在意，在南边我有不少亲戚，而乐购超市这两年都挺有名气的。好奇之下，就查了一下，没想到是你在弄。”这话方俊霆说的半真半假，乐购在南边确实很有名气，但是对于方家这样世家背景的而言，实在是小的不能再小的生意。再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到祁青头上。所以如果没有方俊霆的刻意为之，他根本不会知道祁青在做乐购超市的事。
说真的，在得到消息的时候，方俊霆确实有点惊讶的。祁青竟是这么个有眼光也敢做的人么？表面上真的是半点都没看出来。
“这样啊。方先生，今天叫我来有事么？”祁青对方俊霆的解释似乎是相信了。但是他也不知道和方俊霆有什么好说的，所以直接问道。
方俊霆闻言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深意的笑，道：“祁青，不用叫的那么见外。辉辉都叫我方哥，我也虚长你两岁，你也叫哥吧。”
祁青愣了一下，见方俊霆提到了齐辉，也无奈，虽然他和方俊霆也没熟悉到这个程度，但是对方都这么说了……：“方哥，有什么事呢？”
方俊霆笑道：“这样亲切多了。南边我也有几块地，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再开几家乐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