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里灯
旁边的女子看起来年龄不大,面容娇俏,笑道:“这里就是重明山?过了这座山,就是琨境了?”
灵云大陆人人皆知,世上共分三界,魔域、琨境、乾洲。其中琨境与乾洲又合称修真界,都由正道宗门把持。
而重明山,正巧在琨境与乾洲的交界处,离魔域也不远,于是便被称为“分隔三界”的天险。
男子点头道:“是,过了此山,就是道宗地界。”
琨境一界,向来以道宗为尊。直接把偌大一个琨境都算作道宗的“地界”,这一男一女显然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正如他们的剑门在乾洲的地位一样,整个琨境,道宗向来说一不二,皇族也要退居其后。
那名女子笑道:“道宗啊,听说他们有个弟子居然和魔族勾结,叛宗逃走了,道宗正昭告天下,四处追查呢。”
男子面露不屑:“居然和魔族勾结,道宗弟子现在已经如此不堪了吗?”
此时,正有一人从两人身后经过,听到此话,忽然愣住,下意识问道:“你说谁?谁被道宗追查了?”
一男一女吓了一跳,连忙回头,一看来人,纷纷行礼:“楚前辈!”
那人勉强定了定神,眼里却是压不住的焦急:“你们刚刚说的是谁?”
女子有些茫然:“名字好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道宗一个挺厉害的弟子……”
那人神色微变:“是不是叫做……君喻?”
作者有话要说: 徐瀚州:阿喻,我一定会为上辈子的你报仇!
君喻:哦,那你先去自杀吧,莫双标。
第18章 牢狱
女弟子愣了一下:“似乎并不姓君……”
那人这才神情微微恍惚的松了一口气。
不是阿喻……还好,还好。
那一刹那,他以为他今生还是来晚了。幸好……
他上一辈子,与阿喻相遇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像上一次一样……
在剑门的云舟驶过重明山,一路向道宗而来的时候,君喻在背地理志。
虽然他平时文化类课程成绩也好,但是难免有平时没有看到的或者忘记的知识点,在顾清盛死记硬背的时候,他也要跟着复习。
君喻心想,怎么跟上辈子上学似的……
地理志讲的是修真界的地貌风俗,从琨境之中的巍峨皇都,乾洲之北的广袤北海,到分隔三界的重明山,传说里生死轮回的忘川河。学习范围很广,考试范围也广。君喻一边看,一边画上重点,打算等会儿给顾清盛一份。
目光扫到介绍重明山的部分,君喻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精致绘图。
万仞之山,立于天地。从很久以前,君喻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对这里有一种奇怪的感受。
总感觉这里很熟悉,有时候轻轻念着这个地名,君喻甚至会微微心悸。
没有缘由。
他从来没有踏足过这座万里之外的名山,但每次看到这里有关的一切,他心中仿佛有谁轻轻剐蹭了一下,一瞬间酸涩的情绪涌现出来,填满他的整个胸腔。
仿佛他在这里经历过什么刻骨铭心的故事,但是他忘记了。
君喻合上书,闭上眼,把心底的感觉压下去。
突然而来的触动,莫名其妙的怪梦……还有徐瀚州说过的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他古怪的举动,一桩一件,加在一起,君喻心中一直隐隐不安。
他似乎有一个模糊的猜想,但是再细想时,却又抓不到那一闪而过的灵光。
君喻叹气。
修仙者很少入眠,也很少有梦。偶然做梦,通常冥冥中代表或预示着一些事,这是因为修真者沟通天地灵气,偶然与天道相合的缘故。
修士往往都重视梦,有人认为这是上天的警示,有人认为是内心神思的体现。不论如何,它们或多或少都会给修士一些启示。
君喻放下书,仰面躺倒在窗前的躺椅上。阳光透过窗格割裂成不规则的色块,洒在君喻身上,带着微暖的温度。
君喻闭眼,放平心境,缓缓入眠。
既然想不到线索,不如去梦里寻。
君喻看到周围场景的时候,便知道如他所料,梦又如期而至。
这次的梦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这个地方,他知道是哪里。
阴冷,狭小,黑暗。
面前是锁死的铁栏杆,目光所及只有四周这一小片空间。身下是冰冷的青石,手腕上是缠绕的锁链。
这里是道宗执法堂的地牢。
君喻想,这个梦怎么这么不吉利。按照“梦即是预言”的说法,莫非他有囹圄之灾?
君喻感觉浑身灵气都被无形的禁制死死压制,提不起一起力气。
这是执法堂地牢的禁制。里面关押的犯人灵力都会受到压制,再加上手腕上的锁链,地牢外的守卫,几乎避免了一切越狱的可能。
君喻坐在地上,低头看见自己一身银白衣衫,花纹精致,与牢中环境格格不入。
看起来他入狱前,过的还不错啊。君喻苦中作乐的想。
地牢里除了君喻,一个人也没有。烛火明明灭灭,没有一点声音。这个梦出奇的长,亦或是牢中孤寂的环境衬得时间太慢。不知等了多久,君喻都有些厌烦了,才从远处传来一丝响动。
是有人走过来的声音。
脚步很稳,每一步的间隔几乎都会一样的,君喻琢磨,这应该是一个修为很扎实的人。
是来找自己的吗?君喻抬起头,静静等着来人。
一步,两步,更近了。
就着烛光,君喻看清了眼前的人。
长刀,金衣,眉眼疏狂。
他瞳孔骤缩,忍不住轻轻唤出他的名字:
“顾清盛……!”
怎么会是他?
一刹那间,君喻想到了很多,心神都有些乱了。
为什么梦里会有他?他来做什么?他现在与自己是什么关系?
君喻坐在地上,抬着头,与牢门外的顾清盛对望。
君喻的心很乱。
这时,他听见顾清盛的声音。
声音与君喻记忆中的没什么不一样,只是语气却与记忆中的顾清盛有很大不同。
带着一点疏离,就像是那种与不熟悉的人交谈时的陌生。
“君师兄……你可还好?”顾清盛犹豫着开口,听在君喻耳朵里,处处都透着不自在。
现实里能让顾清盛叫他一声师兄,那简直就是做梦!
……哦,现在确实是在做梦。
君喻勉强冷静下来。
君喻听到自己的声音:“你觉得呢?”
声音很冷,不像是自己平时对顾清盛说话会用的语气。
反而像是自己对不太喜欢的人的语气……
顾清盛叹了口气:“君师兄,你我这时,就莫再互相看不顺眼了……我是真心来看你的。”
“你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君喻”冷冷出声。
顾清盛看向牢里的人,看见他冰冷中藏着痛苦的眼神,看见他衣衫上干涸的血迹。
那血里透着隐隐的黑色,是魔气的痕迹。
他印象中如同高山寒雪,天上孤月的少年,此刻虚弱的坐在冰冷的青石上,看见他,却还要挺直腰背,眼神不闪不避,与他对视。
狼狈,却又不屈。
像一枝被风雪摧残的梅花,看着它摇摇欲坠,却依旧不减凌霜傲雪的风姿。
第19章 算计
顾清盛声音涩然:“虽然已经定罪了,但君师兄,我终究还是不能相信你会与魔族勾结,暗害掌门……”
君喻似乎扯出一个自嘲的笑:“事已至此,多说何益。”
顾清盛犹豫一下,还是轻轻出声问道:“君师兄,我只问一句话,他们说的罪名,是不是真的?”
君喻沉默几秒,看着顾清盛,一字一句说道:“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道宗之事。”
顾清盛似乎出了一口气,点点头:“君师兄,我信你。”
他认真的说:“君师兄,我会向掌门求情,至少要拖到临秋尊者回宗,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君喻听了这话,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低低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咳出一口血来。
血丝从唇边流下,君喻声音里满是自嘲:“没想到,我们相争这么些年,最后竟然只有你信我……”
君喻站起身,踉踉跄跄走到牢房门口。
他一个没站稳,下意识伸出手扶住栏杆,却又触电似的缩回手。
这牢门上刻有禁制,触之有蚀骨之痛。
顾清盛脸上心痛之色一闪而过,手骤然握紧。
君喻喘息几秒,抬起头,直直的盯着顾清盛:“能与你相识,是我君喻今生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