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寂烟雨
许鲸问：“陈哥，要是我的能力得到了认可，我以后也要住进来么？”
“如果研究到了紧急阶段，建议你住进来。”陈见弧笑，“其实住在基地里还挺有趣，这里什么都有。我同事吃了你不少罐头干菜，都说想认识你。”
这也是许鲸能被邀请的一个重要原因，他种的菜实在太好吃，普通人兴许吃不出来这些菜跟普通菜的差别，他们这些专业人士一口就能尝出来，并判断出许鲸异能等级不低，对异能的应用很有天赋，尤其有种植方面的天赋。
许鲸的实力不用特地证明，仅从他种的菜里就可以窥见一二。
车开到一座建筑前面停下来，这座建筑并不高大，也不庄严，只是普普通通的三层楼。
陈见弧在大门处刷了卡，带许鲸进去，解释道：“如果你通过考验，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基地会给你制作临时卡片，到时候你佩戴身份卡进出就行。”
许鲸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通过考验难么，我要做什么？”
“不难，也不用特别做什么，到时候有人会提示你，你按我以前教你的知识跟着提示做就行。”陈见弧手放在他肩膀上，“你放心，你的能力我最清楚，知道你能达到基地的要求才向基地推荐你，别的不说，你通过面试当一个小小的研究助理总不会有问题。”
许鲸发现他们进入研究基地以来，一路都很空，基本见不到什么人，偶尔能看到巡逻的战士，都背着武器，全身防护，严阵以待。
看这阵势，许鲸心里越发紧张。
陈见弧带着他往里走，走到一个小门前，陈见弧轻轻推了推他，“进去吧。你别紧张。现在是我们需要你，而不是你来我们这里找一份工作。”
许鲸轻轻点头，推开门走进去，门在他身后关上。
里面是一个伏案工作的中年人，见到许鲸，他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温和道：“你就是陈见弧推荐过来的许盛禾？别紧张，先坐一会儿我问你几个问题。”
许鲸依言过去他对面坐下。
中年人先问许鲸几个问题，许鲸自己的理解一一回答完。
他赞许地点点头，“不错啊，基础很扎实，远超我的想象。来，这里有份问卷，你先做完。如果碰到你不会的概念，按你的理解回答就行。”
许鲸于是坐到他对面战战兢兢地做起题目来。
大概做了一个半小时，许鲸终于把这一份试卷写满了。题目很难，有些概念许鲸很眼熟，有些完全没有接触过，写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全在胡说八道，不过还是应要求把试卷填满了。
中年人拿过试卷，飞快地边改边说：“你的基础还差了点，不过可以理解，高中生嘛，基础以后慢慢打就行，但是看得出来很有灵气。你实践起来怎么样？我们试试实践。”
他站起来，示意许鲸给他走，“我们有全华国最先进的实践模拟系统，你试试就知道了，放心，绝对会测出你的水平。”
许鲸于是跟他去另一个屋子，手在那屋的研究人员看到许鲸，禁不住笑，“这就是你们新找的那位高中生外援，很有创意嘛！”
中年人慢悠悠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能不能接下这重任，来试一试就知道了。”
那研究人员还是忍不住多看了许鲸几眼，感叹道：“脸真嫩啊！要是这位小同学通过了测试，你们岂不是要雇佣童工？”
中年人道：“接受一位小天才进来学习嘛，怎么能算雇佣？”
“得，感情你们还不想给人发津贴，只让人做白工？”
“听你这怨言，秦国繁同志你对你工资不满意呐？”
“去你的。”研究员笑骂，他一边说话一边麻利地调试仪器，等一切准备好，他收起了笑，让许鲸进去测试屋里，并打开了仪器。
这种测试跟异能测试没差太远，不过复杂了很多。许鲸按照提示一一展示自己的异能，心里仅存的那点紧张感已经完全消失。
对于进入研究院，他没有太大的野心，能进来固然好，要是不能进来，他努力学习，高三时候考一所好的大学，到时候进入学校的研究机构，或者毕业出来再进入研究机构也挺好的。
外面的中年人和研究员不清楚他的情况，只看到仪器的分析结果，他每一项能力的分数都不错。
“好家伙，你从哪里找来的小怪物？精神力七十八，木元素亲和力八十六，这比你们研究基地的许多人还高吧？”
“主要是他的木元素亲和力高，精神力一般般。”中年人盯着结果，“不过他确实很令我意外。”
“这种好苗子，趁着现在他还没定，赶紧收进来吧。要是过几年比较多机构朝他伸出橄榄枝，他还会不会愿意过来就不一定了。”
中年人笑了笑，“那可不一定，人家根正苗红，哥哥是特种大队那边的，老师就是我们基地的研究员。家庭教育过关，到时候多半还是会选择我们军方。”
说归说，中年人出去以后立即打内线电话给陈见弧，说许鲸通过测试了，让他过来带着许鲸简单熟悉一下基地内部的事务。
许鲸被喊出来，知道他的精神力和木元素亲和力测试结果后，他也很惊讶，他已经三年多没测，平时只能从齐云至的猜测中大概了解自己的情况。
他原本以为，两项能有七十就顶了天，没想到他的木元素亲和力居然到了八十六。
这结果令他惊喜的同时，许鲸又感到了不安，他的进步实在太快了，甚至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中年人打完电话重新进来，他对许鲸笑道：“恭喜你，你初步过关了，等一会儿我让陈见弧过来带你，有什么问题你问他就行，有什么要求你也可以通过他向我们转达。”
许鲸用力点头，“谢谢您，我会好好工作。”
“加油。”中年人鼓励他一番，转身出去做事了。
研究员让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没一会儿，陈见弧过来了，带着他出去。
陈见弧带着他顺着走廊往前走，“我们现在要先进去录入资料，给你办一张临时的身份识别卡。然后我带你去简单认识一下我们基地的各组成部分。”
“我们先去控制中心吧，我从大方向为你介绍一下我们这个研究基地的意义。”
随着许鲸的深入，建筑内人越来越多，不过大家都脚步匆匆，白大褂翻飞。许鲸发现他们基本不互相打招呼，只是各干各的事情，相熟的人顶多互相点点头。
陈见弧见他一脸诧异，小声解释，“大家都很忙，如果每次都停下来打招呼太浪费时间，所以大家约定工作的时候不寒暄。我们近期任务很紧，如果不是你来，我也是这样的工作状态，一上午连厕所都没空多上几次。”
许鲸理解地点点头。
陈见弧揽着他的肩膀将他带到一大台仪器前，低声给他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分析仪，作用是分析样本，分析仪作为整个研究基地最基础的仪器，应用很广泛，以后你也可能需要上机操作。”
陈见弧将仪器打开，他的同门就在不远处各干各的事情，没有谁往这边多看一眼。
仪器的屏幕很大，许鲸见光芒一闪，一个个光点活跃在屏幕上，大光点连接小光点，明明暗暗，错落在漆黑的背景上，仿佛夜空中的星星。
光点们飞快组合，最终连接起来，成为河状。
陈见弧指着光点轻声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华国目前的生活基地，明亮的大光点是中心生活基地，暗淡的小光点则是小生活基地，基地与基地之间互相辐射，保证基础物资的供应。”
“我国建立起那么多的生活基地的过程很艰难，现在还好一点，往前推二十年，这块屏幕上有一半小光点都要消失。”
“现在我们面临着新问题，华国人们已经缓过来了，正在休养生息当中，我们的生产能力却远远跟不上，我们现在处于全华国最繁华的综合服务中心，你可能感觉不到，但其实很多边缘生活区的人们连饭都吃不饱。我们研究基地目标很小，只希望全国人民都能吃饱饭，没有谁会被饿死。”
“这个目标听起来很小，工程量却很庞大，因为我们需要研究出能在野外生长的抗W射线种子，只有不依赖反W射线装置，粮食产量才能真正上去，人们才不用挨饿。”
陈见弧扶着许鲸的肩膀，抬手指屏幕，“你看，东北，西北，西南，这些地区完全落入了黑暗，那里原本有繁华的都市，现在寸草不生。我们迟早有一天要点亮这片大地，让人们以前生活的每一片地区重新‘活’过来。”
“小禾，你的异能能为国家做些贡献，甚至推动全人类文明进程。你在做的是一桩伟大的事业，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第101章 利益
许鲸仔细看时, 看到了暗淡的边境线，上面有微弱的小点, 代表则有战士在这里艰难地驻守。
他站在巨大的屏幕前, 心里很是难受。
从极南到极北，从碧海蓝天的大漠黄沙，每一寸土地都是他们的疆域, 同胞在这里耗费无数时间与精力, 最终创造出一个个适宜人类生活的聚居地，结果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不是看到这副图，许鲸难以想象现在人们生活的区域已经缩得那么小，只能在大自然巨大的威力下偏缩一隅, 勉强生存。
人生已经那么艰难，来自人类内部的资源不平衡现象更让一部分穷人的境遇雪上加霜。
他又想到那可怕的税收, 当年他租了两亩地，除去地租之外, 他要交数额不小的农业税。一亩地四十, 两亩地共交了八十，而他们种出来的米才四毛钱一斤。
在这重重压力上, 穷人活得很难，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走出过他们的生活区。
许鲸在偏僻的仁源生活区里生活过，生活区里的人们有些还要靠吃野菜粗粮度日，比如梁国涛家。许鲸有时候也会想, 如果梁国涛家的家庭条件宽裕一点, 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扣扣搜搜, 对于寄养在他家的亲戚小孩也不会那么苛刻？
许鲸盯着屏幕，问陈见弧，“陈哥，我能做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去做你尽管吩咐。”
“你一起参加实验就行，我们目前在做变异水稻和小麦的实验，这次我们弄了很多组对照产品，交由不同的异能者和研究员种植，你过来领一组，到时候我们观察种植效果。此外，我们有很多试验品都陷入了胶着状态，你可以接触这些试验品，看能不能带给我们一些灵感。”
许鲸点头，“我去试试，不过不一定有什么作用。”
陈见弧笑道：“没事，研究有时候不能急，只要抓住一瞬间的灵感，后面的事情就很快了。我先带你去看我们的实验品种，我们有几个水稻和小麦的品种，在抗W射线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特别难种，十个研究员中有八个研究员都会把这些作物种死，其中不乏饱受训练的木系异能者。你也来试试，看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种子的成活率一直不高。”
许鲸的种植天赋非常好，陈见弧教了他一年多，还没发现他把哪种作物种死过。
新品种出来，面对成活率如此低的情况，陈见弧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许鲸，他能种好固然皆大欢喜，要是种不好也没什么，说不定会给他们提供一些灵感。
许鲸没意见，他跟着陈见弧去领了几份种子，在签了好几份保密文件后，陈见弧提示他可以把种子带回去种。
“这些种子要是不小心被人偷了怎么办？”许鲸一想到他家附近的凶杀案就心里发毛，这种重大的科研成果带回去并不安全，要是有外国间谍朝种子下手，他可不一定能保证种子万无一失。
“没关系，这些种子都做过处理，就算被人偷走，他们也不一定取到有用的信息。何况这不是核心研究，要是万一真不小心泄密，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
陈见弧笑笑，“这些种子本来应该让你在基地里种，但你还要上学，不可能每天都过来，要是放在基地里可能照顾不周。这批种子成活率本来就低，要是一折腾，能不能种出来更是难说。综合考量，领导决定还是让你带回去试试水。”
研究基地的大领导们都没意见，许鲸更不可能有意见，他小心把种子包起来放到上衣兜里，“陈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种，种出来之后，把成果拿过来给你们看。”
“好，发芽后拿过来给我做个记录。”陈见弧带着他往外走，“基地成功种出来的种子不多，到目前为止，这一批种子只有七棵幼苗，其中包括三株水稻和四株小麦，基地内找了很久原因，也找不到这批种子的成活率为什么那么低，可能抗W射线的基因嫌妨碍了他们的生长。”
科研向来很难，有时要在黑暗中彳亍许久，才能慢慢看见光芒。最可怕的是，在看见光芒之前，你永远不知道你走的这条路是不是死胡同，你的努力究竟有没有效。
有时一个研究项目研究二三十年，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最终只能得到一个此路不通的结果。
有时一个研究员研究一辈子，也拿不出什么成果，最终白费一生心血。
许鲸看过无数类似的事例，帮不上忙就算了，如果能帮得上忙，无论如何他也要奋力去帮一把。
研究员时间宝贵，陈见弧带他参观了一下他能参观的区域，又简略给他介绍项目的进度，然后给了他一堆文献，送他出去。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学习之余努力把我给你的种子种出来，再抽空看一看这些文献，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问我。现在上面暂定让你每个星期天过来基地里辅助实验，你主要还在学习阶段，目前基地不会给你津贴，等你的水平赶上研究助理，上面再酌情考虑。”
许鲸点头，“没问题。”
齐云至接到陈见弧的电话，已经开车在基地外等着，见到许鲸，他问：“感觉怎么样？”
许鲸今天早上信心满满地走进研究基地，回来的时候有些发蔫，脸上挂着一副被打击了的表情，偏这表情中又有几分凝重。
齐云至觑着他的脸色，愣想不出来，他今天遭遇了什么，会让他挂着这幅表情。
许鲸上了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闻言想了想才开口，“今天接触到了很多新事物，也学习到了很多新概念，心情有点复杂。”
“怎么个复杂法？”
许鲸比划了一下，皱着眉表达，“我刚清醒的时候，觉得这个时代很落后，生产水平倒退了近百年。后来来到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看到飞车及悬浮岛等，我又觉得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很发达，科技水平已经远超我所处的那个时代。”
齐云至转头看了他一眼，“感觉到了割裂？”
“非常明显的感觉，同一个时代，同一片大地，人们和生活却截然不同。有的人每到假期就想着出去哪里玩，有的人全年无休还吃不饱，要用野菜粗粮度日。”
许鲸轻轻叹口气，“其实我今天的第一反应是震惊，回过神来又觉得这种情况太危险了。两千多年前，就有不甘心的起义者高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而奋勇反抗，我不觉得当代那些人就会甘心接受这种不平衡。”
“确实十分危险，所以军方和世家一直在做斗争。”
许鲸皱眉，“我不太明白现在的局势。”
“没关系，你就一学生，要那么明白干嘛？”齐云至笑了笑，将车平稳地开向空中轨道，“开着车不好说话，回家后，我再仔细跟你说。”
回到家后齐云至把许鲸带进了书房，两人关上门，讨论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