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名[重生] 第152章

作者:一从音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岁晏茫然地抬头看他。

  岁珣道:“而当天晚上,太后便薨了。”

  太后薨逝,那端明崇便要守孝三年,婚期也能随之往后拖。

  岁晏沉默了半天,才道:“我知道了。”

  他回想起之前同太后匆匆见过的一面,以及面对那个慈祥和蔼的老人时端明崇身上不似作伪的孺慕,突然感觉心尖阵阵刺痛。

  现在的端明崇……

  他的太子殿下,到底该有多悲伤?

  而他远在天边,相隔万里,连一句安慰都做不到。

  恍惚间,岁晏突然明白过来了端明崇为何要将他送走了。

  因为这种只能无能为力的感觉太痛苦了。

  岁晏握住手腕上的佛珠,闭上眼睛,轻轻松了一口气。

  岁府很快便在临安城落了脚。

  君景行刚来临安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寻钱老的医堂,顺道将岁晏也给逮了进去。

  岁晏刚开始去时,一路上都在拼命挣扎:“我不去!我不去!我昨天去瞧过,那个大夫就拿那、那么大的针,要扎我!”

  君景行满脸冷酷,将弱鸡岁晏强行拖到了医堂,开始了他惨无人道的治病生涯。

  君景行年少好玩,总喜欢研究各种毒药,歪路子一堆,而受教钱老的名医却是中规中矩自小学医术的,自然和他的治病方式有所出入。

  那些大夫按照辈分,都是君景行的师兄,君景行就每天为了岁晏的治疗法子同他的师兄们吵个不停。

  最后还是钱老的亲传弟子开了口,针灸药浴为主,温养药膳辅之,先将岁晏的身体养好,再来谈彻底拔毒的事。

  岁晏在临安城也是闲不住的性子,刚来时他每日都要被君景行拖去钱老医堂扎针治病,出来时几乎奄奄一息,恨不得和君景行同归于尽。

  后来他身体好了些,也不再出现梦醒不认人的情况,便整日里拖着君景行出去玩,不到日落西沉绝对不肯回来。

  原因无他,岁晏爱上了江南水乡的甜食。

  他每日里早出晚归,回来时却只带着一堆零嘴蜜饯回来,岁珣原本还任由他玩,后来越来越着急,在岁晏又要出门时,直接拦住了他。

  “忘归,你这段时日总是往外跑……”岁珣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半天才艰难道,“难道……就没有遇到什么缘分吗?”

  临安城里美人众多,他就不信自己这个年轻气盛的弟弟会真的不为美色所惑。

  岁晏眨了眨眼睛,突然像是想起来了,单手握拳一敲掌心:“哦!”

  岁珣眼露期待。

  岁晏道:“我昨天闲逛时寻到了一家桂花糕的小摊,特别好吃,那老板看我乖巧可爱,还白送了我一盒,这算缘分吗?”

  岁珣:“……”

  岁晏原地转了转,道:“哥,你看我胖了点没?”

  他又将手放在头顶比了比,道:“长高一点没有?”

  岁珣不想看他装傻,无力地按住了额头。

  “玩儿去吧。”

  岁晏见糊弄过去了,立刻得令,颠颠跑了。

  岁晏喜热闹,哪里人多便往哪里凑,加上相貌出众,能说会道,不过大半年,整个临安城便都知晓了岁家有个相貌好得出奇的少年郎,就连岁晏走在路上时,都会有人摘花往他怀里扔。

  岁晏第一回 遇到这样的情况,还以为有人要暗杀他,飞快转身一闪,躲开了那朵只扑面门而来的牡丹花。

  抛花的女子:“……”

  岁晏:“……”

  两人在大街上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那抛花的女子猛然哭了出来,梨花带雨地掩面而跑。

  岁晏:“……”

  岁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是君景行在一旁笑得肚子都要疼了。

  自那之后,岁晏再也不招摇了,安安分分养病,老老实实吃喝玩乐。

  三年时间,宛如窗间过马,飞快流逝。

  江南的河水并不结冰,曲水流淌过石桥,波光粼粼倒映着烛火。

  停靠在岸边的木船微晃,几个身着墨衣的男子踩着船沿进了船。

  船夫戴着斗笠,将长杆一撑,吆喝一声,拨开水波缓慢朝着湖中心划去。

  船上的几位客人似乎不善言辞,船家在这人来人往的繁华临安接待了太多客人,也不觉得尴尬,带着点乡音地道:“几位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吧?”

  坐在船舱最中央的男子墨发束冠,举手投足见全是贵气逼人,他偏着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柔声道:“正是,来一趟江南实属不易,险些错过了这大好风景。”

  船夫听到有人搭腔,更是来了兴致,一边划桨一边笑道:“前些天花灯节是真的热闹,那岸上啊全都是人,多得不得了哦,整片湖也都是船只来来往往,我还瞧见有相互撞上的哈哈哈。”

  船夫说着自己都笑了。

  那俊美男子眸光含笑,道:“现在人少,倒也清净。”

  “是啊。”船夫道,“可惜花灯节没过几日,京城中便传来了皇帝驾崩之事,全程都要服素缟,禁酒乐之事,哪里还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大肆热闹招摇啊。”

  朝堂之事,也只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言语间全是漫不经心。

  船上的人没说话。

  船摇摇晃晃又行驶了一会,还未到湖中央,迎面便遇着了一艘画舫,幽幽飘来。

  画舫灯火通明,船头悬着两个灯笼,微风吹来时,能隐隐瞧见是个岁字。

  船夫吓了一跳,道:“这这……呸呸呸,这岁家的小娃娃真是太大胆了,都说了禁寻欢作乐了,还敢这么招摇地坐这种画舫……”

  他正小声嘀咕着,却感觉船头微晃,方才和他搭话的男人已立在了他身旁,眸子盯着那处画舫,突然道:“您方才说,船能相互撞上,是吗?”

  船夫:“……”

  片刻后,船夫哆嗦着将小船划到了已停在湖中央的画舫旁,又劝道:“贵人,这处画舫是岁家小少爷的,他脾气好像不太好,您这般贸然上船,若是、若是……”

  贵人没说话,视线依然盯着画舫的窗棂出神。

  还没等船夫再劝,就瞧见身旁的男人叫踩着画舫的边沿,翩若游龙般轻飘飘落在了画舫上。

  身后的人也拔地而起,飞快落在他身后。

  船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里不知何时攥了一锭金子。

  收到了不菲的打赏,船夫愣了一会,才乐呵呵地道了句:“多谢贵人,愿贵人心想事成,事事顺心。”

  端明崇微微偏头看他,笑道:“借您吉言。”

  江南已回暖,他将披风解开递给身后的亲卫,抬步朝着画舫里走进去。

  里面似乎有人在抚琴,铮铮然悦耳极了。

  端明崇将手放在雕花的门框上,正要推开门,便听到里面似乎有人在谈话。

  端明崇屏气凝神。

  “从老皇帝死后你就吵着闹着要庆祝,哪有你这样的?我们到底还要在这里漂多久?我都要吐了。”

  “晕船啊?”那声音又轻又柔,“傻孩子,你可以选择跳湖呀。”

  琴音突然弹崩了一个。

  端明崇只是听到这一句话,便感觉心跳骤然加快,颇有些近乡情怯的局促。

  他心心念念三年的人,就在这扇门后,只要推开门,便能见到他,拥住他,至死也不分开。

  但是端明崇却还是不敢。

  画舫中的男人一袭紫袍,身段颀长,长发披散着似乎还没来得及梳,凌乱极了。

  他倚靠在软榻上,眉目间据是勾引人而不自知的风情,只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君景行看都不看他一眼,面有菜色自顾自地抚琴。

  岁晏懒洋洋道:“错了个音。”

  君景行将琴弦一抚,冷冷道:“你来你来。”

  岁晏斜睨他一眼,淡淡道:“弹错了还不能让人说了吗,哪有你这样的?”

  君景行险些被他气死,将琴一推,冷声道:“不弹了,你瞧瞧整个临安,不,整个江南,国丧期间,哪里有你这样特意在画舫上抚琴作乐的,你就不怕被有心人告到新皇哪里去吗?”

  “新皇?”岁晏一歪头,将手中的桃花酒放在小案上,不知是不是喝醉了,他吃吃地笑了半天,才道,“要是真的传到他那儿去就好了,尽管来抓我归案,哈哈哈……”

  “来定我的罪啊。”

  画舫上的桃花酒全都被君景行兑了糖水,岁晏入不了口烈酒,加了糖水的倒是能勉强入口,他本来酒量就不好,喝了一会脚下竟然有些飘飘然。

  他踉跄着从软榻上坐起,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道:“好热啊,我开个窗你不介意吧。”

  君景行没好气道:“那是门,你别翻水里去了。”

  岁晏迷迷瞪瞪地回头冲他挑衅地哼笑:“端明崇那厮掉下去我都不会掉下去。”

  他一施力,将门大力推开,突然“砰”的一声闷响,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只听到一声惊呼和噗通落水声,似乎有人掉下去了。

  岁晏脚下有些飘,迷茫和外面剩下的暗卫大眼瞪小眼片刻,才对着君景行道:“月见,找你的吗?”

  君景行愣在原地,喃喃道:“画舫……就我们两个人啊……”

  岁晏抓抓头发,“哦”了一声,直接甩手将门关上,含糊道:“那不认识,不管了。”

  君景行:“……”

  众人:“……”

  暗卫:“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这才是三年后!

  岁晏:太子不在的第一天,想他,想他。

  太子不在的第二天,想……江南好嗨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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