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亭小居
想到这傅麟踅由衷的感到心底松了口气,更觉得自己死后有脸面去见大哥了。
揉了揉傅鑫的脑袋,蓬松的短发在指尖滑过,心中的那份满足,是前所未有的……
他一直知道傅鑫叛逆,不学正道,但终究是个好孩子,终究是好孩子……
想到这,往日严肃的面容,也不由逐渐柔和。低头瞧着逐渐长大,赫然成人的傅鑫,“好,我回头便去买。”就算亏了又如何?全当是给傅鑫一种鼓舞。
孩子要做,便让他放手去做,大胆去做。
傅家尚且还不需要计较这些,更何况,下一代的培养是需要累计经验以及失败所堆积的。傅鑫如果有这方面的兴趣,自己自然也乐得培养。适当的鼓舞,更能给他带来动力。
如此想着,傅麟踅心里又有了其他几分计较,“明天出院,你直接搬到我家吧。你身体尚未康复,独身一人,也没个照料的不方便。”而且,留在自己身边,他也能看着点。
今后,他绝不会再让傅鑫走上不归路了……
可,傅鑫好不容易盼到出院能搬出去单独着过,又如何能放弃?
装作毫不在意地摇摇头,仿佛根本没把傅麟踅的话听进去,翘着二郎腿道:“不去不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家里有别人。”
就算傅鑫过去时常说,但每次这个别人都会刺到下自己。傅麟踅看着傅鑫,心中默默叹息,却也不再强求“那好,我每天下班时会来看你。”
“没这么麻烦的啦,”学着前任的口味,不耐烦地挥挥手,“我能照顾好自己。”
刚觉得他有些好,但如今这样,真让傅麟踅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滋味。他很想说,如果你能照顾好自己,又怎么可能从别墅三楼上跳下,还弄的满城风雨,现在整个香港都知道傅家少爷在家嗑药跳楼了!弄了自己脸面全失便也罢了,还让傅家都难看几分!
但,这种话终究在嘴里打了个弯,吞下了。
他不是不知道傅鑫心高气傲,容不得旁人说他。
虽说知道这个习惯实在不好,更是要命,但自己终究狠不下心说他一两句。
傅麟踅纵容的叹了口气,从椅子上拿起外套打开房门,“那好,今天我先回去,明早来接你。”
傅鑫依旧没看他,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显示屏,淡漠地嗯了声。
见状,也不再犹豫,带着几分失望地关上门。傅麟踅站在深秋的街头,还是觉得有几分刺骨的寒。
傅鑫其实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但,但他一要为了自己将来的计划,二来,他实在不是傅鑫,不是?
不是真正的傅鑫,但也是傅鑫。所以傅鑫该怎么说,他就必须怎么说。就算要改,也得慢慢来,如若改得太快,终究会让这对自己细心照料的男人心存怀疑。
台湾不是没有借尸还魂的事,万一真让傅麟踅猜到,自己的下场先不说,但说这么个好人,恐怕也会支撑不住。
毕竟,傅麟踅如此在乎傅鑫……
狠狠捏了下眉心,傅鑫不是没怀疑过,上辈子傅家的衰败或许和傅鑫也有关。
傅鑫死在1993年年尾,而傅麟踅那失败的决策便发生在1994年年初,难说不是因为自己唯一侄儿的死,刺激了这位三爷。
仔细回忆,傅鑫隐约记得,傅麟踅似乎直到自己死时都没娶妻生子啊。
可见,他对傅鑫因自己并未照料好而亡这件事有多耿耿于怀。
只是如今的傅鑫越这么想,越觉得深深的蛋疼,而且是一阵阵的。
以傅麟踅对傅鑫的这份感情而言,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加起来,要他怎么还得清啊!
出院
第二天一早,傅鑫还没睡醒,可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抬头便见傅麟踅带着早饭推开房门。自己不过瞥了眼,便知道他如今心情有多好。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拽过被子,盖住脑袋。打算接着睡,可谁知,那死古板居然还会抬手掀了自己的被子!
“傅鑫,今天是你出院的日子,早些起来,我们还有不少事要忙呢。”根本不管傅鑫打算多睡会儿的意思,直接从床上拽起。
傅麟踅难得伺候了会儿这位少爷,可见对方丝毫不赏脸,抬头一瞧,傅鑫那张睡得迷迷糊糊毫无防备的小样,便觉得打心里的喜欢。
果然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再混账都喜欢……傅麟踅在心里默默叹息。
替他揉了把脸,最后开始脱他睡衣,“待会儿我们先去庙里拜拜,我那天接到电话说你从楼上摔下来时,就向菩萨祈祷,只要你能平安度过,要我怎么样都行。你是我们傅家唯一的下代,如果没了你这可要怎么办?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大哥和大嫂?这傅家又有谁能继承?”从自己包里找出一件衬衫又替他将一颗颗纽扣扣住,“你是我们家几代单传,真要有什么意外,我只怕也活不下去了。”
傅鑫糊着脑子,下意识回了句,“你不是傅家当家?管我什么事……”
傅麟踅一顿,却装作不在意地劝说:“傅家我现在不过是接手下,他终究是要给你的。”
“我才不要,”傅鑫打了个哈气,“三叔你自己结婚生子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这块料。”
“胡扯!”半个月内,第一次傅鑫亲眼看到傅麟踅发怒的样子,原本就严肃的面容,如今都能冷得滴水,“傅家是大哥的,将来就是你的!我不过是替你照料下傅家!你不求上进我不怪你,但你居然连这点责任都没,也太没出息了!”本想说得再严厉些,可见傅鑫一愣愣的傻样,便不忍心。
可被咆哮一通的傅鑫却震了震,顿时清醒,随即撇着嘴不去看他家三叔,装作虚心样。
傅麟踅手下动作利索地替他换好衣裤,压下想要狠狠打一顿他屁股的冲动。
拿了早饭端到他面前,“吃吧,”这时说话却又柔声细语,“今后别再气我了,知道吗?你也老大不小了,过几天就来公司报道吧,傅家一直给你留着,你现在也该熟悉起来了。”
听着,傅鑫只觉得浑身不是滋味。
眼睛涨的难受,眼前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好?比他亲妈都好!
亲妈只知道偏心弟弟,根本无理取闹地偏心!甚至不惜毁了自己的名声,也要替他那混账弟弟掏钱!甚至,甚至……
可眼前这个呢?一心一意只有他的侄子!
最好的,不论什么都留给他。这要让傅鑫如何是好……
“三叔,我不想靠傅家……”傅鑫小声地低着头嘟哝。
傅麟踅正拿着傅鑫的西装,手顿了下,却再未大声呵斥:“我知道你年纪轻,的确想要闯荡闯荡,三叔不反对你。但,你也要知道主次轻重。”
傅鑫偷偷瞟了眼,随即又立马低下头,“三叔又没比我大多少……”
傅麟踅被他那和只小狗般的眼神弄地不由失笑,刚才又怕被自己骂又倔强的小德行,真要命的可爱。
上前揉了一把傅鑫的脑袋,“你啊,快长大吧。”
傅鑫没反对,反而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温暖的手心。这其中的滋味是如此烧心,自己整颗心都在燃烧一般,却不疼,反而有一种不惜燃烧了自己也要贴近他的渴望。
“嗯,我会的。”傅鑫心里已经有了抉择,他终究不是十九岁的傅鑫,而是有着前世记忆和经历的薛州。
该怎么做,他比谁都明白……
更何况,傅家那些老不死的容得下自己?
哼!
大清早起来,先去次寺院,随后又出去喝茶,点心都是傅鑫喜欢的,但现在的傅鑫也不是个挑食的人,来什么都吃。饿过的人,从来都知道食物的重要性。
傅麟踅放下筷子,笑眯眯地瞧着自己的小侄子狼吞虎咽的德行。果然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再丑都瞧着喜欢……
随即这位傅家三爷有些悲催地感叹,明明和饿了一个月似的狼吞虎咽,可自己怎么瞧着都觉可爱呢?!
默默地掏出手帕,把自己的眼镜擦了擦。大概是眼镜花了吧,嗯,明天去重新配副去。
“三叔,你不吃?”夹了只叉烧包给他。
可傅麟踅并没看盘子里的叉烧包,反而从口袋里掏出快手绢,抖开。熟门熟路地替他抹去嘴角的蛋挞皮,“三叔还不饿,你吃吧。”
“三叔!”立马地,傅鑫乍红了脸。他丫的要不是知道眼前这人是自己三叔,压根就是一流氓,还带调.戏的!
傅麟踅也一愣,随即呵呵笑道:“你小时候吃东西都这样,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这老毛病也不知道改改。”
“行了行了,我都这么大了!”粗鲁地挥挥手,继续低头吃自己盘里的蛋挞。
回家时,发现自己家门口人来人往,虽说大概能猜出个所以然,但傅鑫依旧有些不悦。看向傅麟踅,总觉得自己的隐私被侵犯一般,让他浑身不自在。
“你这次大病一场,我找人替你去去晦气,他们应该差不多打扫好了。”傅麟踅带头走进房内。
这套房子是在市区中心地带高楼内的,和其他几套房子一样,写在傅鑫名下。
佣人见自家三爷和少爷回来,立刻收拾妥当,一一退出。这些傅家的仆人都知道,少爷不喜欢有外人在自己房里。
傅鑫坐下后,转着茶杯。
傅麟踅只是找了个借口来搜自己房里还有没有毒品之流的东西,这虽说无所谓,但如果别的事上他也来这手……
再关怀,再是为了自己,傅鑫也受不住啊。
随手打开了个抽屉,里面的烟还好好地躺着。傅鑫又合上那抽屉,看来这东西倒没让这位三爷扔了。
“傅鑫,我知道你有些不快,但三叔也是担心你。”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这是你上次想要的跑车,拿去玩吧。”傅麟踅毕竟是商场上混久的,自然能看出傅鑫刚才打开抽屉的举动是在推算自己的底线,嘴角一勾,“只要答应三叔别再碰那东西,你要什么,三叔不答应你?”这小子算是聪明了,想到这,便把车钥匙扔到桌上。
傅鑫从记忆里找了会儿,终于记起那所谓的跑车应该是那耗资近千万的东西。微微皱眉,他不怎么想收,自己对这种东西也不感兴趣,“三叔,退了吧,我不再需要了。”
“嗯?”傅麟踅怀疑自己听错了。
傅鑫给傅麟踅倒了杯茶,“这种攀比的东西,没必要。只要有一辆能开的,不给傅家丢面子的车还不行?这种东西……算了。”
还不如给他折现了!
“傅鑫,你是不是…….”知道他懂事了,可,也没这么快不是?
“退了吧。”把玩着茶杯,“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三叔你还年轻,傅家在你手里也不错。既然这样,傅家就不急着交到我手上了。”傅鑫一边说,一边低垂着头,他有些不敢看傅麟踅,唯恐被这男人察觉出些什么,“既然如此,那我想先出去闯闯。真闯的好,那最好。如果不好,也能去掉我身上的傲气,好好磨练下,三叔再培养我,到时候也不急。如果我现在这德行进公司,恐怕不说那些老不死的,单单手下的员工也觉得不放心吧?”嘲讽一笑,“谁会觉得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二世子能做好什么?”
这一言,可谓是推心置腹。傅麟踅也不是不知道这小子要痛改前非,但也没这么彻底的吧?
心中难免起了几分怀疑之心,但又无法确定。毕竟这小子可谓是前科种种的人,真要一下子痛改前非?作为他三叔的傅麟踅第一个不信。
毕竟这孩子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怎么样的性子,他还会不了解?
更何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但……
傅麟踅伸手把那车钥匙抓到手里,目光却一直注视着傅鑫看着茶杯的眼睛。
没有遗憾,也没有不舍,很平静很平静,难道说真的不在乎了?
“公司的事,我会处理。”傅麟踅转身走向门口,“过几天来报道吧。”算是不容置疑地否决了傅鑫的意思。
后者嘲讽的看着房门,随即放松地躺到沙发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嗯,不愧是小羊皮做的,真舒服……
他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说一次就能说服傅麟踅,这次不过是打个基础。
只要傅麟踅想要自己进公司,自己就肯定有机会离开香港。
转身给自己倒了杯酒,站到窗台前,望着窗外美景,“那些老家伙都不是太平的主,你管着傅家还好,他们还有钱赚。但如果是傅鑫……哼哼,他们怎么可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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