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二方
闻言,穆怀溪看了眼李宏亮,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最先担心的应该是自己家的东西会不会受损。
李宏亮扶着陈玉薇,三人一同进入卧室,卧室里有个书架,书架上除了放满书外,还放着一个瓷器笔筒,此刻笔筒落在地上,摔成两半,里面的笔也跟着洒了满地。
小猪猪站在满地狼藉中,听到声音,淡定转身,无辜的回视所有人。
“这是什么?”陈玉薇瞪着滚到脚边一个黑乎乎的石块,她用脚轻轻踢了下,那东西翻了个身,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她。
“啊!”陈玉薇吓的尖叫,后退时脚下一滑,往地下摔去,李宏亮压根没反应过来,还是穆怀溪伸手扶了把,陈玉薇这才稳住身形。
“老婆!”反应过来的李宏亮立刻将陈玉薇扶到床上坐着,陈玉薇大口喘着气,惨白着脸,指着地上的东西,浑身发抖,“老公!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光是看一眼,她就浑身发凉,肚子隐隐抽痛。
那根本不是什么石块,而是一个蜷缩的婴儿!
李宏亮也看到了,婴儿巴掌大,似乎是用石头雕刻出来的,可雕刻的太像,仿佛一个真的小婴儿,满面痛苦的蜷缩在一起,黑幽幽的眼眶瞪着他,凉意从四肢蹿入,竟让他手脚发麻起来。
这东西一看就很邪门,家里怎么会有这么邪门的东西!
他心中害怕,知道妻子比他更害怕,连忙捂住陈玉薇的眼睛,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沉稳:“别看,别看。”
余光看到穆怀溪弯腰捡起那个婴儿,头皮发麻:“穆先生,快、快扔掉。”
“你家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穆怀溪看了眼走到他身边的小猪猪,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江南长吁口气,天知道为能了爬上书架,他费了多少力,现在四蹄还软着呢。
李宏亮怔住:“对啊,我家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应该是镶嵌在笔筒里。”穆怀溪指着摔碎的笔筒,可以看出笔筒筒身是中空的。
陈玉薇这会儿缓过来了些,摸着有些胀疼的肚子,道:“老公,这个笔筒不是我怀孕的时候,大嫂送给我们的吗,她说笔筒上刻着‘早生贵子’很有寓意,还说是从古董商那里特意买的……”
李宏亮和陈玉薇是大学同学,大三认识并在一起,毕业后两人感情稳定,双方工作都不错,去年两人结婚。
这套房是双方父母一起凑钱买的,陈玉薇家里只有她一个独女,经济情况比李宏亮家好些,是以这套房百分之七十的钱都是陈玉薇父母出的。
而李宏亮大哥大嫂结婚时,家里经济不太好,两人至今都是租房住。
陈玉薇看着自己肚子,喃喃:“难怪自怀孕后我就一直吐,吃什么都吃不下,小咪性格也突然变得暴躁……”
她忽然想到什么,脸色惨白:“老公,我们马上去医院检查孩子。”
“穆先生呢?”两人突然发现卧室好像少了人。
李宏亮往地上看了眼,急道:“穆先生把那个邪门东西拿走了,老婆你等等,我去找他。”这种邪门东西不能害了别人。
陈玉薇却叫住他,李宏亮回头,发现妻子神情有些古怪,他忙问:“怎么了?”
“你说这位穆先生来我们家,他养的小猪猪打翻笔筒,发现那个东西,一切……只是巧合吗?”
李宏亮被问住了。
陈玉薇又说:“从一开始见到这位穆先生,我就觉得他不是普通人,你说,他是不是大师?”
李宏亮挠挠头,他其实是个唯物主义,只是家里出现这样邪门的东西,再加上这近一年来夫妻俩遭遇的,心里隐约已经信了。
他默了两秒,诚实的说:“老婆,你这么一说,我反倒觉得那只小猪猪更不一样,我下去还盘子的时候,小猪猪主动跟着我,还主动让我抱,来咱们家又主动进入卧室。”
夫妻俩对视一眼,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抱着小猪猪回到楼下房间的穆怀溪将手中的婴儿雕像扔给江南:“宝宝,玩的愉快。”
江南心想,穆怀溪怎么这么了解他,他盯着小婴儿雕像,在他的目光下,那小婴儿雕像慢慢抖了起来。
第16章
“还不出来?”江南伸出前蹄戳向婴儿雕像,戳了好几下,婴儿雕像除了抖的更厉害之外,愣是不动分毫。
江南有点不高兴,虽然现在他是猪猪身体,但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他,也太不礼貌了,这不是看不起他吗。
他向来耐心不错,再次戳了戳婴儿雕像,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他的哼哼声:“再给你一次机会,出来吧,放心,我很讲理的。”
不停抖的婴儿雕像继续装死。
常言道,事不过三。
在江南这里,他不喜欢三这个数字,所以他只会给别人两次机会,若是两次机会不把握好,那就不怪他了。
穆怀溪倚在墙边,身高腿长的他这么一倚,那道平平无奇的墙面仿佛在瞬间变得高贵。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江南身上,似乎透过小猪猪的身体,能看到里面那团他熟悉至极的灵魂,目光里的温柔随着小猪猪的一举一动,快要溢出来了。
“宝宝,他不出来,用这个。”穆怀溪拿出一把漆黑的墨尺,墨尺上用赤金色的线条勾勒出复杂的符号,赋予了这只墨尺不一样的属性。
正要把无锋刀取出来的江南看着眼前的墨尺,默。
居然是消魂尺,这种只存在记载中早已消失的高级灵器,穆怀溪随手就拿出来。
想想他,无论生前、死后,亦或现在投胎成小猪猪,都只有无锋刀这一把灵器,偏偏这把灵器还是穆怀溪给他的。
人比人,气死人。
也不知是小猪猪的眼神太过哀怨,还是穆怀溪足够了解江南,他蹲下身,和小猪猪的目光对上,声音带着似有若无的诱惑:“宝宝,我的就是你的,等你化形,我把我的储物戒交给你保管可好?”
江南:“……”
这句话不就相当于把名下银行卡全上交的意思吗。
一个几万年前大妖的储物戒,里面有多少宝贝?江南干咳一声,没吭声。
撩了一把的穆怀溪见江南没接,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站起来:“我去收拾卧室。”
江南松口气,收回落在穆怀溪背影的目光,咬起地上的消魂尺,不再给婴儿雕像装死的机会,一尺子敲下去,婴儿雕像终于有了动静,蜷缩起来的身体换了姿势,痛苦的小脸上现出战战兢兢害怕求饶的神色。
咬着消魂尺的小猪猪像不近人情的大霸王,面无表情的又抽了一尺,婴儿雕像终于受不住,知道要是再不出去,眼前这个猪霸王真的能用尺子把他的魂抽散。
而在他耽搁的时间又挨一尺,魂魄被一点一点打散太痛苦,他从婴儿雕像中钻出来,化成一道透明影子,对着小猪猪拜了下去:“大人饶命!”
这只鬼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与婴儿不搭边,这也是江南毫不留情往婴儿雕像上抽的原因。
如果真的是婴儿邪物作祟,婴儿懂什么,他或许还没来得及好好看这个世界,就意外死亡,死后被禁锢在雕像中当成邪物害人,他要做的是替婴儿净魂,消去怨气,送他进入魂冢。
“大人,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不是有意要害那家人的。”此鬼一脸鼻涕一脸泪,脱离雕像的他,相当于赤果果的暴露在阳光下,极为痛苦和害怕。
男鬼自我介绍叫杨嘉禾,从小八字轻,人也极其倒霉,小时候有位游行僧人给他算了一命,说他只要度过二十四岁,后半身平安无虞,还给他一个护身符。
因为有这个护身符,他虽然比别人倒霉了点,倒也不再被脏东西缠上。之前公司聚餐,他一个实习生,面对领导的敬酒,只得一杯一杯下肚,他酒量不好,不出意外的醉了。
结果迷迷糊糊醒来,发现有人压在他身上,衣服还被扒了一半。
靠!是那个领导!
杨嘉禾恶心的吐了,挣扎着把领导给揍晕,摇摇晃晃出了酒店,走了一段才发现戴着的护身符被领导扒下,落在酒店房间。
杨喜禾知道自己有多倒霉,小命要紧,赶紧折身回酒店,哪想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他就出事了。
再次有意识时,发现自己被禁锢在婴儿雕像里,意识浑浑噩噩,很难有清醒的时候,就算清醒,也只有很短的时间。
在他短暂的清醒时间里,他明白自己似乎在做害人的事,想脱离婴儿雕像,却不行。一旦离开,他会受到魂魄撕裂的痛苦,所以刚才江南让他出去,他才一直不动。
小心翼翼说完的杨嘉禾眼巴巴看着江南,十分忌惮他嘴里的消魂尺,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这东西打在身上,比他离开婴儿雕像还要痛苦。
“你说的是真的?”江南把消魂尺移开了些。
杨喜禾不去想自己为什么能听懂一只小猪猪说话,他连连点头,脑袋都要点下来了。
正点着时,他突然发出痛苦的惨叫,整个人在地上打滚,五官扭曲错位,紧接着身影被吸入婴儿雕像,咔咔咔的声音响起,婴儿雕像全身出现裂纹,上面的婴儿脸痛苦又惊恐,仿佛发生了最为可怕的事。
“好歹动手前打个招呼嘛。”江南眯了眯眼睛,“这种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的行为真是太不礼貌了!”
他边说边伸出前蹄按在婴儿雕像上,下一秒,让人不安的咔咔咔声停止,雕像中痛苦挣扎、觉得自己要死了的杨嘉禾忽然感觉所有痛苦离身,眼前是小猪猪放大的猪鼻子。
他懵逼的看着,听到小猪猪的声音:“既然对方这么不礼貌,礼尚往来嘛,对不对。”
他还没明白过来,硕大的前蹄泰山压顶般的跺下来,杨嘉禾下意识闭眼,然后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很轻很轻,从头到脚都有股轻松感。
“傻趴着干嘛,起来。”江南看着趴在地上像个鹌鹑一样的杨嘉禾,摇了摇头,最近他遇到的鬼都这么怂,倒让他有点不习惯。
杨嘉禾抬头,傻傻的摸着自己脑袋:“我、我没死?”
“你已经死了。”江南提醒。
再看地上碎成碎片的婴儿雕像,杨嘉禾瞪大眼,雕像坏了,自己却没事,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自由了!
“谢谢大人救命之恩。”杨嘉禾不是傻子,立刻明白是眼前这位猪大佬救了他,再也不用受那雕像的禁锢,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他从小就是老实孩子,立志成为三好公民,而且给他护身符的大师对他说过,多行善事,多积功德,对他有好处。导致他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要紧张半天,死后却成了害人的邪物,可想心里有多难过。
江南心情不太好,杨嘉禾背后既然有人操控,说明这样的婴儿雕像绝不止一个,如果李宏亮没有戴着他曾经给的红绳木牌,早就出事了。
不对,他妻子身上可没有红绳木牌,情况看起来比李宏亮还要好些,这不合理。
正想着,门被敲响,穆怀溪从卧室出来开门,门外站着李宏亮夫妻。因着婴儿雕像的暴露,短短时间,夫妻俩的脸色就有了血色。
夫妻俩心中已经把穆怀溪和小猪猪当成不一般的人,态度相比较之前的客气热情,变得尊敬起来。
他们是来拿回婴儿雕像的,用这个证据去找大嫂对质。
江南在旁边看着陈玉薇的肚子,看着看着,慢慢的,一个小小的透明影子升出,是一个看不清性别的孩子,那孩子围着小猪猪转了一圈,还在小猪猪耳朵上亲了亲:“谢谢猪猪哥哥。”
随后沉回陈玉薇的肚子。
江南恍然,陈玉薇之所以没有红绳木牌也没出事,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宝宝在拼尽全力保护ta的妈妈。
倒是难得。
杨嘉禾下意识想要凑到陈玉薇身边,那个透明的孩子再度跑出来,恶狠狠的对着杨嘉禾吼:“不许伤害妈妈!”
“对不起……”杨嘉禾耷拉着脑袋,默默退到江南身后。
陈玉薇仿佛感觉到什么,她抚着肚子,感受到孩子在转动,惊喜的道:“老公,宝宝动了。”
这种动跟以前的动不一样,就好像之前的动是在告诉她,孩子还活着,但这次的动,却让她有种孩子很健康很好的感觉,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感觉,只有她这个作为母亲的才能懂。
在婴儿雕像暴露出来时,陈玉薇害怕极了,生怕自己的孩子出事,此时此刻,她悬在半空的心突然落了回去,她的孩子一定没事!
穆怀溪将碎了的婴儿雕像装袋递给李宏亮,后者接过,没问婴儿雕像为什么碎了,夫妻俩感激的离开,决定好了,等事情了结,定要请大师和小猪猪吃饭感谢!
杨嘉禾发现江南在看他,那目光令他十分惶恐。
江南和穆怀溪对视,下意识朝穆怀溪露了个笑容,想想不久后会有人找上门来,有点兴奋呢。
一间破旧的小屋子里,一个面色阴沉的女人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摆放着七个婴儿雕像,每个雕像的脖子上缠着一根红线,红线往前延伸,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双眼紧闭,胸口毫无起伏。
这些红线全部缠绕在中年男人身上,女人盯着桌上的七个婴儿雕像,目光阴冷,可再转头看床上的男人时,眼中阴冷立刻被柔情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