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二方
保姆厨艺确实不错,小肉丸子外表裹了淀粉,炸的酥嫩香脆,一点也不油腻,一口一个,江南吃的满嘴留香。
起初齐舟还能忍着不吃,他生性较为沉稳,不喜欢在事主家表现的太过随意,江南见他一直愣着不动手,邀请他:“吃呀,都中午了,你难道不饿?”
齐舟有心想问他一句:你饿了?
这位江局来到这里后,嘴巴就没停过,下意识瞄他的胃,这胃是铁胃吗!
然而,见江南吃的这么香,齐舟最终还是没忍住,朝小肉丸子伸出罪恶之手。
等云袖和张曼珍母子回来时,见到的便是栖霞分局前正局现副局和新上任的正局一口小肉丸子,一口饮料的享受模样,保姆欢快的端着刚炸好的又一盘小肉丸子放在桌上,供两位大师享受。
云袖:“……”
特喵的她居然看饿了!
江南抬眼越过云袖,看向她身后,张曼珍小心翼翼的站在一个少年身边,看着少年的目光又是害怕又是担心。
少年身高大概一米六五左右,身形清瘦,眼睛下有浓厚的青影,他微垂着眸,目光透过挡下来的留海观察客厅的江南二人,那目光说不上有多可怕,却邪的慌。
“浩思,妈妈刚刚跟你说了,今天家里来了客人,这几位都是妈妈的朋友,你……”她话没说完,张浩思突然动手,将张曼珍重重推倒在地,一个箭步冲进他的卧室,看到完好无损的镜子时,神经质的大笑起来。
“浩思!”张曼珍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家里有几位大师在,她底气甚足,走到卧室门口,对里面大笑的张浩思道,“刘嫂已经做好饭了,我们先吃饭吧。”
“你闭嘴!”笑声戛然而止,张浩思转头,少年稚嫩的面容扭曲在一起,眼中尽是阴鸷之气,“找人想抓我?做梦。”
说完,他撞开门口的张曼珍,阴沉沉看了江南三人一眼,而后坐到餐椅,抓起筷子开始吃饭。
刚才还挺活泼的保姆此刻收敛所有神色,又惧又怕的站在客厅。
张浩思旁若无人的吃饭,仿佛家里多出来的这几个人是空气,又似乎是觉得这几人对他构成不了威胁。
张曼珍求助的看向江南,大师不是说等儿子回来就动手将邪祟除掉吗,怎么现在还没动静。
江南将最后一口饮料喝下,拿了纸巾优雅的擦嘴擦手,末了站起来:“多吃点,吃饱了好上路。”
众人心中一跳,均知道江南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张浩思扒饭的动作一顿,接着重重将碗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四溅,他瞪着张曼珍:“这是我的家,你让一些不相干的蠢货上门做什么?又给这些蠢货送钱吗!”
张曼珍手足无措中。
“是呀。”江南走过来,“你妈答应给我二十万呢。”
张浩思仇恨的目光转向江南,他胸膛不住起伏,像是随时会朝江南扑过来,但他没有这么做。
江南话峰突然一转,问张曼珍:“你以前是不是被骗过钱?”
张曼珍顿了下,然后尴尬的点头。
她一共被骗过三次,总数加起来,高达百万。
江南:“… …”
还是有钱闲的慌。
像他这种四个口袋一样重的穷人,若是有人不长眼的来骗他,谁骗谁还不一定呢。
作为一名做生意挺成功的女强人,被骗一次可以说是不小心,被骗两次也可以是大意,被骗三次……而且每次数额不小,那就真真是有点蠢了。
张曼珍自己都不好意思说。
“我也被骗过。”云袖安慰她,同仇敌忾,“骗了我两百块,气死我了!”
张曼珍:“…………”
这个安慰还不如不安慰。
“最近一次骗,是不是在他生日之前?”江南又问。
张曼珍犹豫了下,再度点头。
张浩思冷笑,恶意的道:“她被野男人迷了心,被骗活该!哦,我想想,除了钱,还有没有骗其他,比如色?”
“张浩思!”张曼珍浑身发抖,看着张浩思,完全忘了对方的不正常,她愣了两秒,忽然哭了,有些语无伦次,“我是个女人,我也想要个依靠,有人对我好,我为什么不能尝试着接受,我从来没想过和他组建新的家庭,只是想在偶尔累的时候,有个倾诉对象。”
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儿子,但她也需要被爱。
“他让我给他三十万,说有急用,我就给了他。”她苦涩道,“我也没想到他是骗子。”
张浩思像是知道她的命门在哪,专攻击她的命门,他收敛所有怒气,眼尾上挑,眼里邪气弥漫:“可我屋里的镜子,就是他给的哦。”
张曼珍猛的抬头,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我变成这样,是你引狼入室,都是你害的。”他目光幽深,“所以,真正该死的是你。”
“该死的是我,该死的是我……”张曼珍喃喃,目光发直,浑然一副中邪的样子。
接着,她突然朝旁边的墙撞去,速度太快,距离她最近的云袖拉了下,没拉住。
眼见着张曼珍就要撞上墙,鞭影闪过,齐舟出手,将对方拽了回来。
江南给了齐舟一个赞扬的眼神。
“这就是心魔的力量?”江南围着晕过去的张曼珍走了圈,笑了笑,“放大宿主心中恶念,完成宿主心愿,最后占据宿主身体,倒是挺不错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张浩思冷冷道,“我要你们马上滚出我家,否则我就报警了!”
“张浩思。”江南忽然喊他的名字,他猛的愣了下,双眼在一瞬间显现出茫然神态。
然而迷茫只是一瞬,他很快恢复清明,看着江南的目光得意又嚣张,似知道江南已经明白所有,他道:“没用的,你奈何不了我,我就是张浩思,张浩思就是我,杀了我,你就是杀人犯。”
“谁说我要杀你。”江南摇头,一派正直,“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依法办案,我只需要让你从哪来,回哪去就行了。”
“云袖,把镜子拖出来。”
云袖照做。
江南把镜子摆放在张浩思面前,后者看着镜子,目光从邪气渐渐变得温和,毫无惧怕之意。
这镜子也是戏精,光滑的镜面咕噜噜滚出一行字:“兄die,从了吧。”
只有张浩思的心魔除掉,镜子里的它才能恢复自由,那位大佬困住它了!
好气,却不能表现出来。
那大佬能隔着镜子将它禁锢,就有可能把它拉出镜子,它不像心魔,一旦出了镜子,必死无疑。
张浩思:“……”
江南瞄了眼镜面:“你的好盆友都在劝你从了,还挣扎什么呢。”
张浩思对着镜子诞生出属于自己的心魔,与他结成一体,这与被鬼附身不一样。
若是被鬼附身,江南将鬼抽出来就行。张浩思与心魔共存,除非心魔自己脱离,若用外力,心魔受到的伤害,会加倍返到张浩思身上。
心魔这个东西用在正途上,倒是个好帮手。
江南心中快速闪过这个念头,可惜,这是张浩思的心魔。
江南敲了下镜子,镜面荡漾,里面显现的不再是张浩思的身体,而是飞快播放一些画面,就像储存的影像。
前面的影像很温馨,张浩思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张曼珍陪他的时间虽然少,但他从来不抱怨,只是画面里的张浩思经常一个人待在卧室,硕大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孤单又孤寂。
每次张曼珍回来,张浩思都特别高兴,然而张曼珍回家待的次数屈指可数,张浩思什么也没说,越发乖巧懂事。
直到某一天,张曼珍回来时,身边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他们有说有笑,气氛融洽。这个男人经常出现在他们家,但从不过夜。
再然后的某个周末,男人单独上门,家里只有张浩思一个人,他让人搬来一面镜子,说是送给张浩思的礼物。
有了镜子后,张浩思经常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话,似乎镜子里映射出来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另一个人。
眨眼,到了他生日这天,张曼珍答应要陪他过生日,却食言了,他等了一天,也没等到张曼珍回来,只等到她的电话。
半夜,张浩思端着生日蛋糕站在镜子面前,喃喃自语:“我讨厌妈妈。”
“那折磨她,怎么样?”诱惑的声音从镜子里响起。
张浩思仿佛被蛊惑般的缓慢点头。
镜面里显现出一副恐怖的画面,张浩思趴在张曼珍身上,像野兽一样啃噬她的身体,发出嘎吱嘎吱嚼骨头的声音。
镜子里满身血的张浩思抬头,与镜子外的张浩思目光相对:“折磨完她,杀了她,再吃了她。”
“好。”张浩思点头,狼吞虎咽的将手中的蛋糕全部吃完。
第二天,保姆叫醒张浩思,睁开眼睛的张浩思不自在的动了动脖子,尔后嘴角上扬,目光邪气。
荡漾的镜面忽然静止,里面播放的所有画面消失。
下一秒,镜子前面的张浩思忽然发出痛苦的尖叫,他瞪着镜子,五官扭曲成一团,抱着头,疯狂大喊:
“我是谁?”
“我不是张浩思!”
“我是张浩思!张浩思就是我!”
“我叫张浩思,我妈妈叫张曼珍。”
“我没有妈,那是坏女人,她不是我妈!”
张浩思的嘴里连续发出好几种不同声音,用科学的语言来解释,如同他体内有好几个人格,这些人格全部苏醒,正互相撕扯。
用专业语言解释,在看到镜面播放的影像后,再有江南在旁边推波助澜,张浩思的本心发生裂痕,与他的心魔开始争执,现在就看是他占据上风,还是心魔占据。
江南在旁边对齐舟二人道:“给张浩思加油!”
齐舟:“……”
云袖:“???”
这是当拉拉队吗,神特么加油。
可面对江南的目光,齐舟和云袖沉默两秒,只得照办。
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保姆十分给力的大喊:“浩思加油!”
觉得这样不给力,她咚咚跑到厨房,拿来铁勺和铁盘,哐哐狂敲。
这声音震的江南脑袋嗡嗡作响,脸色瞬间发白,他摇晃了下身体,手扶住墙面。
还是齐舟看出不对,对保姆喝道:“住手!”
保姆茫然的停下手中动作。
“江局,你没事吧?”
江南捂住耳朵,皱眉:“去找点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