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蹲在墙角
一脸‘浪笑’的用手肘在王离胸口一拐,扶苏奸笑道:“为了救人连自己命都不要了,如果不是爱得要死要活怎么可能!再说了都这样了哪能不成亲,成了亲你就有后娘了。”
“可我爹去救的人不是女的,是我师叔。”见扶苏张大嘴巴王离摆出兄长的样子摸摸他的头,心里倍儿开心。
“你师叔?不是说干爹去救的是个大美人吗!”扶苏怪叫道,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感情。
“我师叔是大美人,而且天下闻名!”
“切!有多美,叫什么说来听听!”整整头型,擤擤鼻涕扶苏不屑问。
“龙阳。”
“什么?”
“龙阳。”
“龙……阳……”
“嗯。”
“魏国的……那个龙阳君……”
“嗯!”
“爹!”扶苏大叫着朝议政殿狂奔把摸不到头脑的王离丢在原地,两行鼻涕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晶莹剔透’。
正与李斯议事的嬴政隐约听见窗外传来儿子嘶声裂肺的吼声于是抬眼望去,就瞧自己那披着白貂皮斗篷的儿子一跟头摔在议政殿的院子里,在雪地上鼓起一座半大不小的小山。
强忍住没笑,嬴政转过头严肃的对也正往窗外张望的李斯说道:“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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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抽水马桶的年代,藏在熏得不敢让人靠近的粪车里进出宫门绝对是最安全的上上之选。
把七十人留在城外做接应,王贲与其他三十名侍卫伪装成劳役混进大梁。在联络到秦国安排在大梁城里的暗庄后,王贲仅带一人躲进当晚要运回大梁宫中的粪车里。
打从进了大梁城开始王贲就着急的不得了,他恨不得马上就冲进大梁王宫把龙阳带出这肮脏的地方。
常年行军打仗练出的身板使得王贲不可能伪装成宫中的内侍随意走动,这样目标太明显,因而他只得伪装成侍卫。
看着车旁摆放的侍卫衣服王贲这回真的相信以前那爱哭鼻子的子婴现在真是了不起了,居然把暗庄都插进魏国王宫的禁卫营里,还身居要职。
“王贲再次谢谢这位兄弟!”朝面前一身魏国军服身为副统领的男子作揖道。
“将军这是何意,大家都是为君上做事,而且上面密旨让属下配合将军,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将军请看,这便是大梁王宫的地图,这里是我们所在的位置,而这里……”男子在地图上一指,所指位子距离他们现在的所在地不远,同是大梁王宫里最偏僻的地方。“龙阳君就在这里,因为他武功被废又行动不便所以魏王并没有在周围设岗严防,也很少会有侍卫守军出现在哪里。”
卷起地图男子看着戴好头盔的王贲应提醒道:“虽然没有守军,但两刻钟后最后一辆粪车就要运出宫外,所以将军如果找到人请马上把人带来这里,属下帮你们躲过守卫的检查。”
王贲点点头,随后又想到如果魏王发现龙阳失踪定会降罪守备的侍卫,那这好不容易被安插进来的暗庄就会被牺牲掉。
仿是看出王贲的担忧,男子笑道:“将军不用担心属下,天亮时属下自会命人点火烧了龙阳君的住处。魏王碍于龙阳君在朝上的势力所以只对外宣称他被软禁宫中秘密看押,真正的实情没有几个人知道。如今魏国朝廷上下为龙阳君一族被灭的事情都抱有怀疑,所以此时最不希望龙阳君出事的便是魏王。如果出事魏王也只会压下去,不会大张旗鼓的调查。”
听到此王贲才稍微放心,如果为了龙阳而毁了秦国统一天下吞并魏国的计划那自己就是死也无法赎罪。
朝男子一拜,王贲带着唯一跟他进来的侍卫前往刚刚地图所示的地方。这里地处整个王宫最偏僻的地方,一路上也果真如男子所说一个巡逻的侍卫都没有遇到,可这并没有令王贲开心起来,反倒是令他心里更加沉重。
因为魏王越对龙阳不加防范那就越说明龙阳伤得更严重。
攥紧双拳王贲勒令自己必须要保持冷静,他现在不能因为冲动犯一点错误,否则他连累的就不仅仅是龙阳和帮他们进来的暗庄。
带着人急行,没多一会儿王贲就瞧见一间简陋的宫房出现在不远处。虽然是在黑夜里但也能瞧出这里的破败,一道摇闪且黯淡的光亮若闪若现,随时可能熄灭,而且越走近又能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咳嗽声。
这咳嗽声声咳进王贲心里。
“将军院中还有一人,属下去杀了他!”一直跟在王贲身后的人察觉的屋子里除了咳嗽的人还有另一人的气息,于是拦住要进门的王贲。
“先别杀他,打晕后再说!”王贲有自己的顾虑。
“是!”侍卫点点头闪进院墙内,过了一小会儿院门被从里面打开。
“你在这儿守着!”说罢王贲匆匆走近咳嗽声不断的屋子,推开门走进去。可当他借着屋中昏暗的灯光看见榻上盖着露洞的被子,散乱着头发,一脸惨白,不时咳出血来的人时便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使其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躺在榻上四肢无力,就是抬起头的力气也没有的龙阳在听见声响后咳嗽道:“咳咳咳……哑叔……我没事……咳咳咳……咳咳咳……你睡吧……咳咳咳……这灯不用灭了,帮我调……调……咳咳咳……调亮一些……屋子太暗了……”
床榻上的龙阳哪里还有昔日的光彩,此时的他头发披散枯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人,整个人就像只剩下皮和骨头,眼眶下陷嘴唇干裂。
“龙阳……龙阳……”
屋中突然响起的声音令龙阳整个人僵住,然后吃力的抬起头往声音的来源望去。可他的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是瞧见有一个人站在那里。“阿勉……阿勉……呵呵……我居然看见了阿勉……呵呵呵……噗……”大笑的龙阳一口血吐了出来。
“龙阳!”王贲惊呼一声冲上前把人抱进怀中。
颤抖的举起手龙阳把骨头凸显的手扶在王贲的脸上,笑道:“我是不是要死了?所以看见阿勉……来送我了……”
“不,不是!我来了,你的阿勉来了!”王贲把人搂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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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大哭,痛快的大哭,此时的龙阳不知道自己除了把压在心底的一切都哭出来外还能用什么方法来发泄。
没了,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双亲,他的兄弟,他的侄子侄女,他的家人,他的族人,什么都没有,这些年来他委身忍下换来就是这些。
“哭吧,都哭出来就好了!”搂紧龙阳任他拍打自己。此时王贲疼得不是身子,他疼得是心,那一下下无力捶打在自己身上的拳头让王贲心里鲜血直淌。
他的龙阳是骄傲的,这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成了废人,一个从今往后只能让人侍候的废人。
身子本就不好,看见王贲时的激动令龙阳体力透支,倒靠在王贲怀里。
“别……别杀……哑叔……他是……我的人……”
“好。”
“阿勉……看见你……咳咳咳……龙阳死也能闭眼了……”
“你不会死,我带你出去。”
“……”
怀中的龙阳突然没有了反应,王贲一惊,他不敢去想那最坏的结果。颤抖着把手指放在龙阳的鼻下去探的鼻息,直到感觉到还有微弱的气息时他这才放下心来。
垂下头在龙阳干裂的嘴唇上吻下,王贲发誓一定要把人带出这里,并为他讨回这一切。
“将军时间不多了,还是赶紧走吧!”守在外面的侍卫见王贲迟迟不出,而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没剩下多少,只好走到窗下提醒道。
听见窗外的提醒声,王贲扯过榻上的被子把单薄昏死过去的龙阳包裹好,这才把人抱出屋子。
“将军,那屋中的哑巴可要做掉?”
“把他带上,路上还需要他!”
“是!”
王贲抱着龙阳,侍卫背着哑奴,两人按照来时的路赶回原处,只见那把他们送进宫里的人此时正守在粪车边。
看见人终于来,赶车人连忙上前道:“几位快些吧,时辰要过了,到时可能就出不了宫了。”
王贲点点头,抱着龙阳躲进粪车桶中。
只剩一步他就可以带着龙阳离开这里,他就可以保护龙阳不再受到伤害。想到此,王贲搂着龙阳的手臂收得更紧。
第37章 水淹大梁(下)
匈奴公主玉潄抵达咸阳时嬴政命人以仅次于王后的礼节的相迎,虽至今也没宣召她侍寝,但嬴政当日便直接赐玉潄为‘玉夫人’,位居后宫‘三夫人’之首。
为此,已经被诊断出怀有身孕的黎夫人在嬴政面前闹了一番。只可惜这黎夫人虽然懂得如何讨好男人,但却忘了嬴政这人根本不是普通男人。而且全天下也只有一人能在他面前无理取闹外加使小性子并让他妥协,可这个人绝对不是她黎夫人。
像嬴政这种男人对倒贴上来的女人只要瞧着顺眼从来都是极大方的很,只要乖顺听话不惹麻烦,大部分时候提出的要求他都会给予满足,但他们对仗着自己宠爱而无理取闹的人从不会好言哄着,烦人时更是一脚踢开。
黎夫人一直认为自己在嬴政心里与其她嫔妃不同,因为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者一国之君都会答应。原以为自己这次有了身孕生下儿子就能母以子贵当上王后,却不想那匈奴的公主一来就被封为‘夫人’还压在自己的头上。
所以她佯装身体不适命人找来赵高,命他把大王请到自己的住处,晚上能过来用膳。
赵高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在他眼中这宫中也就只有三个主子,一个大王,一个大王子、一个王后。现在王后不在了,他听命的也只有两个人,其他嫔妃王子他从未放在眼里,但却也没有怠慢,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再加上他是嬴政身边近臣,朝上朝下哪个对他不礼让三分,后宫里的娘娘们没事也会送些金银讨好他,可就偏偏这个黎夫人十分看不起身为阉人的赵高,平日里也是趾高气昂。
赵高这人是典型的‘你对我三分我回你三分’有仇必报,人家黎夫人瞧不起他,他也看不上这黎夫人,看不上时更想给这黎夫人个教训。
玉潄公主要赐给蒙毅做媳妇儿这事赵高是知道的,他跟在嬴政和扶苏身后也等着看蒙毅笑话,但他没把这事告诉黎夫人。收了‘可怜’的赏赐,赵高出了门就赏给了自己身边的小太监,黎夫人那点赏赐赵高是看不上眼的。
过了几日赵高终于等到嬴政心情不好,于是马上把人哄到了黎夫人的住处,后果可想而知。
怀着身孕的夫人被降为嫔妃,迁到一处偏远宫房,而且事情的起因还好像跟那新来的公主的有关系,一时间后宫里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
……
喝口桌上由匈奴带来的马奶酒,嬴政皱起眉强咽下肚后示意赵高给自己倒杯茶,这味道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夫人这些日子过得可好,这些奴才没有怠慢吧。”在嬴政眼中没有什么匈奴的玉潄公主,只有秦国新封的‘玉夫人’。
大概是还不是适应‘夫人’这个称呼玉潄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起说的是自己,连忙叩礼道:“谢大王关心,玉潄……不……妾身……在这里过得很好,没有不适。”
眼前女人虽然恭敬却不见害怕,令嬴政对这草原上来的女人多了一丝好感,更觉得这样的女人陪蒙毅刚刚好。“匈奴的女人都能上马射猎?”
“是,在匈奴无论男女都要学习骑射,男人在外打仗时,女人便要担起保护老、小的责任,而且匈奴放养牛羊骑马也方便一些。”
“天暖后一起狩猎吧,大秦虽然未不准女子骑马射箭,但能做到的也没几个,寡人的大女儿经常为找不到兴趣相投的人而发脾气。”
“妾身知道了。”玉潄垂头恭敬道。
“寡人听说夫人一路上与蒙将军相互扶持才能回到咸阳,夫人更是为了救他一命衣不解带的照顾左右。”
嬴政的话说得随意可听在玉潄的耳中却犹如惊雷,玉潄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为何这样问,但她怕自己一句回答的不对就会牵连蒙毅。“请大王明鉴,蒙毅将军为保护玉潄身受重伤,玉潄理当照顾于他。但妾与将军二人紧守礼教之规,并无做出任何背叛大王之事,如果大王要追究请降罪与玉潄。”
看着一脸焦急不停为蒙毅辩解的玉潄,嬴政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茶碗喝了起来。
嬴政的态度更令玉潄心急,如果可以以死明志那她愿意,只要能保下蒙毅。
摆手让屋里的人都下去,嬴政问道:“你可知寡人为何命蒙毅去匈奴迎亲?”
“……”玉潄咬紧嘴唇不敢吭声,唯恐说错话。
没有等到玉潄的回答嬴政也不在意,对下面跪在自己的面前的女人说道:“寡人让蒙毅去匈奴迎亲本就是想把你赐给他做媳妇,只是阴错阳差下忘把这初衷告诉他,谁想到……弄成这样的误会。”
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上座的男人,玉潄讲不出话来,或者说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日日夜夜以泪洗面,心中痛苦,两人不敢逾越雷池一步备受煎熬,结果这一切都是误会。
“寡人原想等你们一到咸阳就为你们赐婚,只是瞧见蒙毅那副落魄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先逗弄他一番。”站起身从上榻下来,嬴政站到玉潄身边说道:“蒙毅从小就跟在寡人身边,以至于耽误了他的婚事,所以寡人这才想借迎亲之际让你们相互了解,夫人可满意这婚事。”
愿意,当然愿意!
不用等到下一世,这一世两人就能相知相守,玉潄喜极而泣,只能捂着嘴拼命的点头谢恩。
待嬴政走到门口要推门而出时跪在地上的玉潄开口谢道:“谢谢大王成全,玉潄生生世世不忘大王恩情。”
“不用,但你必须要答应寡人此事不得告诉蒙毅,他那张死板的脸的难得要哭不哭的。”
“是!”玉潄破涕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