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泥蛋黄
殷寻问引着陆潇寿往陆潇汜那边冲,在这峡谷中,唯有他在那魔音穿耳前掌握了所有人的方位,所以现在也唯有他能真正把握住局势的走向。随着距离的接近,行动间的声响风声会渐渐清晰,陆潇汜就在眼前!殷寻问毫无迟滞地冲着陆潇汜丢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凶器”。
恐惧侵蚀着理智,心在未知中煎熬,怒火渐炙。陆潇寿追着那微不可闻的风声怒袭而来,辨出位置,轻轻拍向了眼前之人,仅存的理智让他做出了一个试探性的攻击,手被对方体表的防护罩勉强挡住。仗着防护罩逞凶的除了那小子还有谁?陆潇寿心下再无半分疑虑,另一只手里蓄势已久的杀招狠狠轰出,元婴期的全力出手,其中所藏威能沛莫能御,撕裂防御,穿过血肉,挖破丹田……
陆潇寿愣住,陷入腹腔血肉的手微微一颤,面上血色尽褪,颤抖的唇角迸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悲嚎,有如野兽濒死的恸哭。直到挖透丹田他才意识到,眼前之人,并非筑基期,而是……元婴期。那是,他的哥哥!
殷寻问最后丢出的“凶器”不是别的,正是一块防御符,质量一般,也就能勉强挡住元婴期的一次猛力攻击而已。他丢出防御符后顺势直接落于地面,踮手踮脚地贴在了地上,有谁会想到那个胆敢单挑元婴期的少主会丢弃脸面像个虫子一般趴在地上呢?陆潇汜没想到,陆潇寿也没想到,于是有了这毫不留情的一击。
兵者,诡道也,被阮昧知熏陶了整整两年的殷寻问,纵然不屑干些以至亲威逼,以美色勾搭之类的下作勾当,但也绝对不会单纯到只会正面攻击。从遁入峡谷,废他口舌,断指脱身到引人相斗,这一环一环,紧紧相扣,根本就是殷寻问早已算计好了的,这场一对二厮杀的节奏,由始至终都在殷寻问手里。这个连环计并非全无破绽,但阮昧知的那首《爱情买卖》将最后的漏洞补全了,一曲高歌,扰乱了理智,蒙蔽了听觉,“包庇”了这场青涩的杀局。
无声的默契,完美的配合,他们不在一个战场,但战魂一直同在!当然,也可以换个直白点的说法——他俩使坏的那块儿大脑回路是一样儿一样儿的。
陆潇寿抱着怀中散逸着血腥味的躯体,拼命将掌中的血肉往回塞,肉块跌出,就捡起来填回去。鲜血涌出,就接起来倒回去。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被他紧搂在怀中的人已是没了呼吸,《摄生要义》上的功夫太毒也狠,在爆开丹田的一瞬就将不及兵解逃出的元婴轰杀为了纯粹的真元之力。不给别人留生路,终究也会将自己堵入绝路。
殷寻问屏着呼吸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有些遗憾,这场布置的最佳结果莫过于陆潇汜被陆潇寿拍死,而陆潇汜自己也因为一个不小心吞噬掉太多真元而奔赴黄泉。只可惜陆潇寿惊惧之下根本就不屑去吸收区区筑基期的真元,所以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死了陆潇汜一个而已。
怀中的尸体渐渐冰凉,陆潇寿却依旧不肯放开,一声声呼唤着哥哥,嘶哑的呼喊回荡在峡谷声,然后被那一遍遍“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所淹没。他似乎彻底沉浸在了痛失至亲的悲痛之中,连身在何地都顾不得了。
不远处的一颗石子似乎被什么碰到了,轻轻滚动了一下,陆潇寿眼中的悲伤瞬间化为凌厉的杀意,一只手迅疾无比地抬起,暗扣在手中的飞剑激射而出,剑气呼啸,带起躯体被洞穿的闷响,随之响起的是一声痛楚的闷哼。陆潇寿将怀中尸首一把塞入储物袋中,凝了满爪的真元直杀过去。逝者已逝,生者在没替他报仇雪恨之前,没有资格为之哭丧。
第100章 我爱你们哟
依旧停留在对方体内的飞剑成为了最佳的定位,陆潇寿对准丹田所在狠狠爪去,对方尚未作出任何有效反抗已是丹田破裂,惨死当场。陆潇寿的五指如享受般在血肉中轮转了一下,筑基期的修为被他吸收了个干净,这只是个开始,他还要将这小子扒皮割肉挫骨扬灰,不如此不足以平他心头只恨。
成功报仇的畅快之意尚未散去,耳朵又捕捉到了一个声音,那是飞剑刺来之声,陆潇寿侧身让过,利爪挥出,半月形的真元之刃飞袭而出,一瞬间,血珠四溅。破防御,挖丹田,陆潇汜轻而易举地吸干了那点筑基期的真元。
两个筑基期,两个殷寻问?陆潇寿蹙眉:或者是……自己疯了?
陆潇寿握起拳头,掌心一片滑腻,血腥味萦绕鼻端,嘴角扯起,他发出狂肆的惨笑,疯了又如何?管他有几个殷寻问,杀到一个都不剩便是!
事实上,殷寻问一直都趴在原地,连根手指都没动弹过。他也曾想过要不要趁陆潇寿心神打乱之时出手突袭,但一直回荡在耳边已经有些沙哑的歌声在不断提醒着他,他亦有至亲至爱在担心着他,他不能冲动行事。果然,陆潇寿是在佯装失神,以便守株待兔。
那么,陆潇寿是真的疯了,他杀的都是假想敌吗?非也,陆潇寿的确一连杀了两个筑基期,只不过这两个倒霉蛋并非殷寻问而是他神霄宗的弟子而已。
神霄宗的弟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谷中?
这当然要归功于……龙惊千。
那神奇的歌声一响起,正守在阵眼中的龙惊千立马就听出了那是阮昧知的声音。龙惊千自认对阮昧知知之甚深,坚信以阮昧知的才智,但凡做什么事肯定不会只为达到一个战略目标。不难猜出如此惊人的音量是为了扰乱听觉,那如此伤风败俗的歌词又是为的什么?这其中,必是另有乾坤。
于是龙惊千竖起耳朵细细琢磨起了阮昧知歌词中的深意——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既然提到了出卖,龙惊千自然是火速将自己对号入座,然后开始思考阮昧知希望自己逼着谁离开。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在反复咏唱出卖之事后,冷不丁出现这么一句,龙惊千眸光一沉,隐晦地看向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势力,如果“分开”指代的是那些不和自己一个站队的人,那么“用真爱哄回来”指的就应该是通过欺骗之类的手段让那些人暂时归于自己麾下?而具体借口则是——“真爱”?
龙惊千看着那瘴气弥漫的峡谷,忽然间,悟了。
龙惊千果断将自己麾下的人通通叫来替自己守阵眼,然后奔向了平素和自己不对付的几位长老。这几位因为和龙惊千不睦,正好都镇守在神霄宗的另一边,见自家掌门居然被个小娃娃挟持,都没心思守阵了,正聚在一起扯着嗓子费力讨论呢。
龙惊千正好省了一个个出卖的麻烦,冲上去放开嗓子就开始沟通:“那贼子居然背信弃义,还躲进了迷雾谷,我决定进去助掌门一臂之力。”
立时有一位长老不屑地反驳道:“以掌门之大能,对付那小子不费吹灰之力,哪里用得到你出手?”
“我此去纵是帮不上忙,向掌门表表忠心也是好的。”龙惊千一脸真诚地表达着对自家掌门的“真爱”,继续劝说道:“在迷雾谷中想要抓到人并不容易,那小子既是用诡计伤了掌门,我等门人自然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小子拖过一个时辰,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我欲带着人从峡谷出口往内走,逼得那小子无处躲藏,方便掌门动手,可惜手下的人都支使出去了,想向各位长老借点人。”
在几位长老中,龙惊千这位后来者的势力自然要小许多,所以眼下这个龙惊千因为人手不足才不得不向自己借人的场面便显得颇为可信起来。
功劳在前,自是有人意动,但也有人踟蹰不前,问道:“人多了便易生乱,若是因为我们的妄动,而拘束了掌门施展拳脚怕就不好了吧?”
要的就是人多生乱!眼看本来蠢蠢欲动的几位又被这长老说得缩了回去,龙惊千不免有些着急,正欲再劝,耳边忽然再次响起那句“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
龙惊千一怔,再次大彻大悟。到底还是阮昧知聪明!
龙惊千没有再劝,只是笑着颔首道:“长老说得有理,所以我准备一力承当此事的责任,带着自己的门下去谷中。还请各位长老帮个忙,借些弟子暂时顶替一下我门下那帮人的位置。”
眼看龙惊千准备独吞功劳,几位长老心中那点顾虑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纷纷表示自己愿意派弟子进谷一探。
这就好比眼前“吧唧”掉下个馅儿饼,本来正纠结着吃还是不吃,结果宿敌君忽然蹦了出来,捡起那馅儿饼就往嘴里塞。这种时候,还能腾出心思去担心馅儿饼有毒没毒的那叫脑子慢半拍,当务之急自然是将馅儿饼抢过来,甭管自己吃不吃,反正绝对不能让宿敌君当着自己的面将馅儿饼整个吞进肚。
不过几位长老抢食归抢食,倒也并未完全放下顾虑,纷纷表示自己派出的弟子就全由龙惊千带领了,自己虽然有心亲自为掌门效劳,但却很遗憾脱不开身。如此施为,若是有功,自然就能凭着那帮忙围堵的众多门人来争取,若是有过,自然就都是龙惊千这个领头者的错,自己仅仅是被他以忠心名义向胁,借去人手而已。
这样一来,龙惊千一般暗喜事情的发展正合自己心意,一边感叹阮昧知实乃真绝色,以歌指路,决胜于千里之外。
事后,阮昧知对此诚恳表示:龙惊千,你真的想多了。
阮昧知自然愿为拯救殷寻问竭尽所能,但不包括将自家兄弟的性命也放上天秤。
龙惊千领着被自己拐来的近百位弟子向迷雾谷走去,王霸之气不要钱地往外乱放,满脸都写着英明神武,忠厚可信几个大字:“我们虽说是去襄助掌门,但以掌门之威能,我们最多也就是去锦上添花罢了。所以,此行我们自身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各弟子听令,以我为中心,上下各三路,作三排,前后方向每十步一人,若有人遇袭,旁者立时上前相助,务必确保同门的安全。知道了吗?!”
“知道了。”几个弟子都听说过龙惊千在行军布阵上的高超造诣,自是无人反对。
于是弟子们就这么傻乎乎地被龙惊千驱使着搅局去了,然后排在前边的两个倒霉孩子就这么惨死在自家掌门爪下。
一连死了两人,堵路小分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走在前头的几个立时往后撤以求大部队赐予自己安全感,为防止误伤,这几位也没忘了边跑边叫唤——
“掌门,弟子前来替您围堵那小子。”
“掌门,吾乃黄长老座下弟子,请您吩咐。”
“怎么,吾等是被龙掌门叫来的,还请赎我等自作主张之罪。”
一时间闹哄哄乱糟糟,差点没激得陆潇寿再次狂性大发,残害同门。好在“掌门”二字还是能勉强辨得清的,这才免了几人的血光之灾。但事情注定不会向着两军顺利汇合的方向前进,一柄利剑忽而自弟子们身后破空而出,袭向陆潇寿。
弟子们有所觉,顿时炸了锅,纷纷对殷寻问居然就在自己身后这件事表达出强烈的情绪波动。陆潇寿自然不会和弟子们一般沉不住气,用护体真元强挡下飞剑,没有半分耽搁地顺着飞剑袭来的诡计杀了过去。可惜,待得将人抓到手里后,却发现是自己门下弟子。陆潇寿怒吼连连,却也无可奈何,毕竟道门有御剑诀这种东西在,想要凭剑逮人,并不容易。
陆潇寿不再玩瞎猫捉耗子的游戏,脚步连闪,大概摸清了自家弟子的分布后,立刻将弟子聚到自己身边,吩咐道:“所有人聚于最后一排,以真元结盾向连,人墙立至谷顶。”
龙惊千一惊,完了,弄巧成拙了。一旦人墙构架完毕,殷寻问恐怕只有靠着打洞,才能博得机会平安出逃。龙惊千咬咬牙,看来自己不得不出手了。
龙惊千猛然出手,利爪瞬间穿透身前一位弟子的身躯,重重挖向了陆潇寿的丹田。可惜指尖才触及体表便被陆潇寿身外的防御真元给挡住了,不过龙惊千本也没指望能就此得手,一击不中,立马闪人,有多远窜多远。
陆潇寿的反击通通落在了那个倒霉的肉盾身上,霎时,血肉飞溅,浇了周围的几个人一头一脸。
“掌门你怎么了,掌门你不要杀我……啊!!!”人群中忽而响起一声怪叫。
弟子们虽然并不十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不可避免地乱了,魔门之中,彼此倾轧之事实属平常,若说掌门忽而狂性大发想要杀一两个弟子吸点真元补补也算不得离奇。
好好的计划被如此打断,陆潇寿恼羞成怒,看来殷寻问多半已是混在了弟子之中,之前的打算只能作废。陆潇寿果断驾起飞剑,飞身向上冲出峡谷。染血的身躯挣脱瘴气的束缚,陆潇寿一出峡谷,那双满布血丝的眼就对上了唱歌唱得正欢实的某人……
“是你!”陆潇寿咬牙切齿地瞪着阮昧知,自家兄长惨死之仇也有这小子一份!
“是我又怎么样?有种你出来打我啊!”阮昧知停止演唱,站在附属门派的群众之中,笑得得瑟。
“你很在乎殷寻问?”陆潇寿没有忽视阮昧知眼底那抹忧虑,笑得狰狞,张开口,声音直达谷底:“凡我神霄宗弟子立刻从迷雾谷撤出,违令者,死!”
陆潇寿抬起手,大量的真元在掌心聚集浓缩,他俯瞰着脚下的峡谷,眼中是毫无掩饰的恶意。喜欢躲在谷里是吧?我便将这整个迷雾谷给你做坟墓可好?
阮昧知很快意识到了陆潇寿的险恶用心,焦急道:“你若是将整个迷雾谷毁掉,从后山到你神霄宗的路可就再无遮蔽了,你准备让所有门人为你的一时冲动陪葬吗?”
“看来,你是真的很重视殷寻问啊……”陆潇寿斜睨着阮昧知,笑容满面:“我就是要毁了迷雾谷又怎么样?有种你进来阻止我啊!”
话音刚落,护山大阵陡然破裂,碎成渣渣。殷函子总算是打破大阵顺利出场了!
殷函子自然是立马冲向陆潇寿,这厮正蓄着大招准备弄死自家宝贝儿子,必须阻止!
可陆潇寿并非一个人在战斗,当即一挥手,几大长老立时扑向了殷函子,虽然这几个老家伙都不是殷函子的对手,但要拖延他到蓄招结束却也不是太难。
殷函子眼看是没指望了,阮昧知望着陆潇寿挑衅的眼,没有任何犹疑,当即冲向了……附属门派的几位掌门。
“难道你们要放任少主被杀吗?还不拦住!”
咳咳,要指望阮昧知这家伙冲冠一怒为基友,不畏生死单刀赴会什么的,果然很难。
第101章 转战小正太
几位附属门派的BOSS之前在与殷寻问交涉之时,基本都见过阮昧知,刚刚又才围观完了阮昧知的“义举”,对这货也是有几分认同度的,于是也没计较阮昧知那略显糟糕的口气,纷纷上前阻止陆潇寿。正所谓三个和尚没水喝,好几人冲上去的结果就是,谁都不肯冲到最前面去,他们有为殷寻问跑个过场的义务,却没有为殷寻问英勇献身的那个觉悟。
就在这几位掌门不痛不痒的攻击下,陆潇寿眼看着就要蓄招成功了,阮昧知目眦欲裂,却不敢上前。他倒不是怕死,问题在于根据上次群殴的经验来看,要是自己真中招了,伤的也很可能只会是殷寻问而不是自己。元婴后期的全力一击,他要敢去挡,那就是将群攻的火力集中成单体攻击,全给殷寻问送去,他这不是帮殷寻问挡剑,他这是帮陆潇寿树靶。
“小寻全力防御!”
阮昧知匆匆大喊了一声提起宝剑便往神霄宗的后殿冲去,那里密密麻麻地立着才从迷雾峡谷中跑出来的中低级弟子。阮昧知冲向人群,神霄宗弟子挥舞着爪子随之迎上,阮昧知以一敌百,真元凝作的百十条丝缕无声无息地蔓延在周边的空气中,等着猎物自投罗网,来一个,捆一个。也许是阮昧知那模样太招仇恨值,不过一息的功夫,阮昧知那小身板已是被人潮淹没,群殴起来。
阮昧知那边激战正酣,陆潇寿这边已是聚招完毕,压缩到极致的真元聚在掌心,光压星日,气碾霓虹。陆潇寿抬手,对准迷雾谷轻轻一投,真元凝为的血色利爪呼啸着扑向迷雾谷。
被层层包围的阮昧知重重咬牙,真元之丝力量暴涨,捆着神霄宗的倒霉蛋们就往枪眼赌去。之前那真元之丝实在太细太弱,大部分弟子都不屑于去搭理这不知是何用处的小玩意儿,现在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家掌门的终极大招近在眼前,他们连避开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运足了真元徒劳地挡在身前,为肉盾事业贡献到只剩最后那一丁点骨头渣。
血色利爪轻轻松松地碾过了数十位弟子的身体,自身的能量却只耗去了不到三成。用筑基期和凝气期的人命去填的元婴后期挖出的鸿沟到底还是太勉强了,这番折腾,不过是将殷寻问身死的时刻稍稍拖延罢了。不过别忘了,场上还有另一个人在,殷函子硬受了那几个长老几招,将真元凝于手中利剑,就着阮昧知争取来的那短短一瞬,将利剑送到了迷雾谷之上,挡在了血爪的前方。
一剑一爪两者相撞,彼此针锋,彼此侵蚀,僵持于半空,真元在无声无息间湮灭,在风中激起透明的波纹。阮昧知却无心去看,他早已放弃了体表的防御,将所有的真元化作捆人的绳索,逮着人就往血爪上丢,血爪以能量为代价吞噬着混元宗弟子的命,也消耗着阮昧知的真元。阮昧知在人群中冲杀,大开大合的劈挂拳被他使到极致,不招不架,随势进身,所有的伤害都是对体内真元的补充,他如蛟龙入海,愈加肆意,绕步回风,搂膝卷浪,游走于生死的边缘,将身边的敌人一个个全抛上血爪的断头台。
起初还有弟子仗着人多势众不断冲向阮昧知,但照面不到两回,便无人再敢上前。阮昧知那打法已经不能叫以伤换伤,而应该叫以命换命。他们不明白,为何自己那凝满了真元的利爪明明都拍上了那人的丹田,五指都插入了皮肉,对方却依旧不闪不避,只管借机欺近,然后将人捆牢丢出。修真界哪个提起神霄宗挖人丹田的招数不是噤若寒蝉,神霄宗的弟子们早已习惯了对手的瑟缩和畏惧,如今对上这个漂亮得不像个男人的对手时,才第一次体会到了厮杀的可怖。那双妩媚的凤眼中,倒映着的不是有威胁的敌人,而是可利用的肉盾。
龙惊千站在迷雾谷的另一边。遥遥看着被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杀戮机器,他不是不想过去,只是怕自己一动身,这边的弟子也跟着过去增援。他从未看过阮昧知真正动手杀人,直到这一刻,他才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阮昧知是一个不输自己的男人。站在幕后的阮昧知很可怕,站在战场上的阮昧知更可怕,他根本不拘泥于招式,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无论是对方的身体还是自己的身体都能成为他利用的助力,他的战斗没有热血也没有疯狂,只有冰冷的计算和利落的执行,只要交换来的价值足够,纵是皮开肉绽也在所不惜。
阮昧知法衣上的防御早已破裂,被一再攻击的腹部血肉模糊,鲜血浸透了雪白的天蚕丝晕染出半身艳色。惑人的眉眼间溅着点点血珠,那本该明艳的唇却是苍白得不剩半点血色,浴血而舞的修罗让人惊艳,也让人胆寒。游龙跃锦裀,跄凤穿花荫,那优雅的舞步下,是阮昧知带血的脚印。阮昧知算得太精,每一道伤都入骨却不致命,激不活殷寻问给予的守护,只能一点点带走自己的生机。拧腰切跨间,伤势愈重,滚翻扑搂中,鲜血淋漓,可阮昧知的动作却不肯放缓半分,殷函子出招仓促,剑上的真元根本抵不过血爪的威能,趁着这短短的僵持之机,能耗一分算一分。
剑与爪的僵持不过短短几息时间,纵是阮昧知拼命厮杀,也才填了不到十条人命过去。剑上真元即将耗尽,殷函子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引爆了陪了自己几百年的法宝苍冥剑,迷雾谷上的最后一道阻拦终于被撕裂,而血爪上也只剩下了仅仅两成威能,剩下的这些会不会给殷寻问带来致命威胁,阮昧知算不出,他只能麻木地站在包围中等待着最后的答案。
阮昧知没有再出手,剩下的神霄宗弟子却是无人再敢上前,他们趁着阮昧知罢手的机会踉跄着拼命后退,他们实在是被杀怕了,最后一点再战的勇气也在阮昧知冰冷的视线下消散无踪。他们都知道只要继续打下去这个修罗总会被制服,但没有一个人愿拿自己的命去做胜利的奠基,于是一退再退,只求保命。
阮昧知没有在意那些弟子的动作,他死死地盯着血爪印下之处,短短的一瞬却被大脑拖得很长,听不到巨大撞击声或爆裂声,谷中的瘴气仿佛被定格般停滞了一下,然后剧烈地翻滚着四散开来露出了常年不见光的谷底,谷底是一个巨大的深坑,满布裂纹,之前的尸体似乎都被轰成了飞灰,谷底空无一人。
“小寻……”阮昧知张开嘴,声音却微弱得只有自己能听到。
一阵石头滚落的声音忽然响起,殷寻问从石壁中探出身来,虽然满身尘土有些狼狈,但似乎毫发无损。殷寻问在重要关头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那就是往半空的谷壁中躲,这样自上而下的攻击就算瞄准了他,起码也得先打穿了他头顶的厚厚岩层才能打到他。当然,若无他阮昧知殷函子的联手阻拦,陆潇寿那招会把整个迷雾谷都轰成渣,殷寻问就算躲在谷壁里也是被一起轰死的命。
陆潇寿死死盯着大难不死的殷寻问,杀气再燃,挥着爪子便往殷寻问那边杀去,几个掌门自觉实力差距过大,纷纷佯作受伤乖乖让路,免得引火烧身。殷函子终于成功将那几个拦路的长老解决了个干净,俯身便往殷寻问身边冲去,若不亲自确认一下自家儿子的状况,他是不可能放心的。于是局面就变成了陆潇寿向着汇合中的殷寻问两父子杀去,陆潇寿报仇心切不假,但他却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傻子,要真冲上去,那就是找死了,于是他一转身,扑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阮昧知。
金丹期对上元婴期,注定是个腿短的命,阮昧知还没跑两步,就被陆潇寿给抓了。陆潇寿拎着阮昧知飞到空中,俯视着大惊失色的殷寻问,笑容狰狞:“今日,我便也让你尝尝痛失至亲的滋味!”
不等殷寻问反应过来,陆潇寿屈指成爪已的狠狠挖向阮昧知的丹田。殷寻问疯了般向陆潇寿冲去,心底却清楚,以自己的速度根本就赶不及,虽然自己的神佑刻印能为阮昧知挡住攻击,但却未必能挡住陆潇寿这个元婴后期的一击,等级的差距,注定了他很难将这一招生生承受下来,自己倒下之后,阮昧知也逃不掉惨死人手的命运。
陆潇寿的手动得太快,纵是殷函子也赶不及,但就在利爪刚刚刺破阮昧知的皮肉时,却停住了。只因为阮昧知于电光火石间叫出的一句话——
“复活陆潇汜的办法,我有!”
陆潇寿在愣了一瞬后,很快反应过来,冷声道:“区区拖延之计,也敢卖弄!”
你要真觉得是拖延,那你就直接动手啊,还跟哥对台词干嘛?阮昧知长舒一口气,淡定道:“我可以对天道立誓,保证我说的话句句属实。”知道什么叫债多人不愁么,反正都叫心魔给盯上了,阮昧知完全不介意再从天道那里拉点仇恨值来玩玩。
陆潇寿扫了一眼正向自己这边赶来的殷寻问父子,再不耽搁,擒着阮昧知便大殿中冲去,那里有个一次性的传送阵,足以让他将阮昧知顺利带走。
阮昧知看着在后面追了老半天还是没追上的殷寻问,心头一阵苦涩:早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就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跟殷寻问来一发再说了。爽过了再死,总比两辈子都是个处好啊。殷寻问,要是哥这回能活下来,一定跟你来一发!
第102章 转战小正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