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十四洲
欧冶子说这位帝王并无能一统天下的心胸气度,拒绝为他锻剑。
帝王大怒,杀欧冶子全家,逼迫他锻造。
欧冶子无法,答应了他。
说这把王道之剑,要采集九种异铁,三种天外陨石,用极南之地的狱炎烈火锻造,还要用天下十四州中人战乱中所流鲜血淬炼,再在万人坑中埋藏十年,方能夺天地之造化,对世间万物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帝大喜,允之,连年征战以采鲜血,连屠十城以造万人坑。五年后,集齐材料。
欧冶子开始锻造,三年,兵器成,埋入万人坑,再十年,欧冶子取出兵器,献予帝王。
帝视之,却是一把刀,大怒,赐死欧冶子,与家人同葬,欧冶子大笑而死。
虽不是剑,帝王将信将疑,却还是将它佩在身侧。
第二日,七窍流血,暴毙而死。
再后来,凡有接触此刀者,下场皆极其惨烈,后世有修为的修仙人,持有此刀,也逐渐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无愧刀便成了闻名于世的“妖刀”,身具无穷的煞气血气,寻常人不能驾驭。
林疏想别人不行,凌凤箫还是可以的。
这人冷静果决,不会轻易被外物迷惑神智,为人又光明正大,没有一点妖邪之念,他压不住妖刀,世间便没人能压住妖刀了。
叮嘱完,凌凤箫说时候不早,母亲,我与疏儿先走了。
凤凰庄主道,稍等,你先出去,我与疏儿说几句话。
凌凤箫犹疑地顿了顿。
庄主便说,我又不会吃了他。
凌凤箫道:“母亲,疏儿不善说话,您……”
庄主说你且放心。
凌凤箫这才出去了。
殿里只剩下林疏和凤凰庄主。
林疏就看见凤凰庄主又露出那种似乎在回忆的神色,对他道:“箫儿说,你忘记了十五岁前之事。”
林疏道:“是。”
凤凰庄主道:“那你自然也不记得自己师父的模样。”
林疏:“嗯。”
凤凰庄主轻轻叹了口气,却是另起一个话题:“那你身上,可有什么关乎气运、造化……或是其它效用神奇的上古宝物?
林疏摇了摇头。
“也罢。”凤凰庄主道。
林疏问:“为何这样问?”
“若我所猜不错,终有一日,你将知晓。”庄主如是道:“只是不知那时又是怎样一番磋磨了。”
她语焉不详,又是一副不愿意细说的样子,林疏就没再纠缠,只“嗯”了一声。
他问起了凌凤箫身上的凤凰血。
凤凰庄主的说法,和皇后大同小异,都是要凌凤箫去做人皇。
林疏问:“若他不想呢?”
凤凰庄主只一笑,道:“箫儿从小所学……百家兵法,治世识人之策,三韬五略,全是人皇根基,到那时,其岂会有不想做的道理。”
林疏没有说话。
便告辞,走出大殿。
凌凤箫问他庄主说了什么。
林疏说,嘱咐我好好照顾你。
凌凤箫就笑,说,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是一动不动等我照顾罢。
当下便向北行去,与军队会合。
进了马车里面,正和清卢一起玩耍的盈盈一见到林疏,就伸手要抱。
林疏就把女儿抱了起来。
盈盈倚在他胸口,还是那么小小软软,安安静静的一只。
果子也往这边坐了坐。
果子和盈盈,都是靠着他们两人的气息结出来的,因此有一种天性,那就是喜欢待在他们两个身边,这一点在盈盈身上体现得最多。
至于果子,仍然在灵素身边献殷勤,喊了无数个“姐姐”。
但灵素是什么人。
那是雪山绝顶上长大的仙子,比雪莲花还要高洁,心如止水,冰清玉洁,任他姐姐妹妹美人仙女喊来喊去,不为所动。
清卢说:“师尊,这位无缺妹妹的嘴好甜。”
凌凤箫道:“他生性如此,至少有三十位姐姐,五十位妹妹。”
清卢:“……”
林疏自诩为一只雪白的乌鸦,却没想到,世上最黑的两只乌鸦,就在他的身边。
那他也可以说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了。
献了一番殷勤未果,果子兴致缺缺地去了马车一角闭目养神。
他正在结第三个果子。
——并不是要再弄出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来,而是当年折竹没有成功化形,让他耿耿于怀,感觉自己很没有面子。
他就打算不停地结果子,不停地用到折竹上,不信没有足够的灵力能让折竹化出形来。
虽然,林疏觉得,有果子和盈盈两个,已经够了。
凌凤箫更是有了盈盈就已经够了。
但果子振振有词。
说,折竹已经被我点化了,如果我现在不加快速度,让他快点出生,那他缓慢地吸收天地灵气,就得等到上千年后,才能混混沌沌地化成人形,那时,我们都该死的死,该飞升的飞升了,他没有人养,也没有人教,独自一个人,岂不是会很孤单?
凌凤箫认为他说的有理,也就允了。
一天半的路途过后,一行人抵达拒北关。
这座雄关仍是那样威严牢固,仿佛永远固若金汤,永远不会被敌人攻破——但林疏永远记得大巫那一弹指杀数百人的诡奇法术。
萧瑄定然对大巫有所了解,若是这人能站在他们这边,或许有所帮助。
凌凤箫为拒北关重新布防、制了巡逻的路线,将其扩大数十里,此后便要动身往萧瑄所给的地点去了。
边城小客栈里。
林疏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子,改造自己的脸。
萧瑄约的人是丹朱玉素,不是萧韶林疏,所以,还是要象征性地女装一下。
一身绯衣的丹朱姑娘从背后抱住了他,妩媚妖冶,倾国倾城。
丹朱姑娘在他耳朵旁吹了一口气。
呈现在镜子里,就是一个美人正在调戏另一个美人,纤纤玉指搭在另一人的腰上,气氛非常旖旎。
林疏处理完五官,就要化妆,但他不大会化,最终还是凌凤箫接过眉笔,细细勾勒眉角。
勾完,他把眉黛一放,林疏就被拉到了床上。
丹朱姑娘很漂亮,动作很温柔,殷红的嘴唇很软,香气也很好闻。
他被亲得喘不过气来,终于暂停,侧了侧头,看见镜子里的景象。
看了三秒,他默默把头转回去。
……实在是不大像话。
丹朱姑娘就笑。
泼天的艳色扑面而来,林疏有点招架不住,只得把目光移向既不是镜子,又不是凌凤箫的那一边,墙。
丹朱姑娘一边按着他的腰,一边软声道:“仙女姐姐,我想亲一亲你的芳泽。”
林疏悚然而惊。
这个萧韶,如今是愈发的变态了。
他说:“你自己就有很多芳泽,不需要我的。”
丹朱姑娘伏在他肩头笑,笑得很青楼女子:“仙女姐姐的芳泽才是真的芳泽。”
但是,形势毕竟很紧急,这个青楼最终没有开下去,林疏只被揉捏了几下,两人就继续往北去了。
但林疏心中有些慌张,他觉得总有一天,某个女装的人,会想对女装的他做点什么。
一路往北,很快便到王城脚下,昔日,他们一个是元婴修为,一个没有修为,无法混进守卫森严的北夏王都,但今日两人都是渡劫,很轻易便越过了守城结界,混进了哈奢城。
城内景象,却让人大吃一惊。
故地重游,本该一切如旧,但现在却是大相径庭。
——街上没有人,或者说,没有凡人。
街市、店铺,全都关着门,道路上,偶尔有黑袍的巫师牵着活尸走过。
整座城安静的可怕,没有一点声音。
萧瑄给的地点,是北夏的皇宫,一处大殿。
殿里,传来丝竹之声。
林疏和凌凤箫对视一眼,觉得有点蹊跷。
萧瑄不是说他快死了么?
他们推开殿门,看见萧瑄正在醉眼朦胧地看美人歌舞。
凌凤箫面无表情,拉着林疏走上前。林疏旁观,觉得这人一进殿中,那些唱歌跳舞的美人仿佛是小野花开在了牡丹花下,一个个全都失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