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河远上
“…没有。”
“你不想见到我?”
“不是!”
“那你为什么想我走?”
“我不想你走!”萨尔双手猛地握住宁洛的肩膀,“我只是……不想你再死一次了。”
他能护他一次,却不知道还能不能护住他第二次。
既然宁洛不想留在他身边,那就让他走吧……
“但我想留下来。”
萨尔的眸子倏地一亮,像是深夜在海面上航行的船只忽然点起一盏灯火,他几欲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
“我这一生,一共欠人两条命,”宁洛忽然道,“一条是欠索克尔,我生下他,却没能给他完整的家庭和顺利的人生,我用一个人补偿了他,现在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
第二条命,是欠你的。现在,我用我自己来补偿。”宁洛望着萨尔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要是不要?”
“要!”萨尔脱口而出。
很多年后,当萨尔已经不再是酋长,宁洛才突发奇想地问他,“你说你当年为什么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呢?我以为,你不会记起来了。”
“记忆是刻在灵魂里的。”萨尔这样回答道。
而有关于你的记忆,是一生中刻下最深的一笔。
跨过十四年之久,还好,我在找你,而你刚好也在等我。
End
后记:
那天萨尔承认自己恢复记忆后,宁洛陆陆续续讲了很多这些年的事情,主要关于索克尔的成长。
说完之后,萨尔沉吟了一下,好像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这些年,有喜欢过的人么?那些奴隶,那些男人女人,你又碰过谁?”
“我……”
“嘘——”宁洛点在萨尔的嘴唇上。“不要告诉我。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他不想知道这张床上睡过什么人,又有谁曾经也卧在这个怀里,感受这份体温。
他一定会忍不住杀了那些人的。
“我刚来一天的时间,”宁洛说,“未来三天我都待着这里不出去,你把一切都处理好,什么都不要让我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宁洛也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呢,但是他明白在他缺席的日子里,萨尔是自由的,他无权苛责萨尔和其他人曾有过的关系,但他也无法从容接受。
所以他选择让萨尔隐去一切。
他们重新来过。
这一章写的不太满意。大概是因为假期结束了的关系吧TAT
第92章 番外三 为你,机关算尽
番外三为你,机关算尽
在冰雪初融的时节,高山与丛林是寂静无声的。然而在这种无声的地底深处,又有什么在悄然苏醒。
所谓冬春之交,便是世界抻懒腰的时候。
只不过今年的懒腰抻得有些猛了。
“族长,前面的路被封住了。”前方探路的兽人急匆匆回来禀报道。
睿:“怎么回事?”
“大概是今年的雪太大,压断了老树,挡了前面的路。”身边的兽人道。
睿沉吟了一下,一旁狐族长老的一个亲信哼了一声道,“我们已经走出这么远了,再掉头回去不知道要耽误多少脚程。”
睿没有吭声,倒是狐长老狠狠瞪了这没有眼力见的东西一眼,那兽人立刻不做声。另一旁的清歌倒是耳朵尖,不知是聪明还是笨,嘴快道,“是黎若记得这片有几棵模样奇怪的歪脖子树,想过来看看。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黎若立刻歉意的朝周围人笑笑,拉着清歌的袖子叫他不要再说下去,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向睿。
还有睿身边的斯蒙。
他只是那天闲聊,被清歌问到有没有见过什么奇特的景观,随口说了这几棵树——毕竟他鲜少出门,也没见过什么风景,没想到就被清歌说给了睿。
斯蒙只轻飘飘瞥了这边一眼,就走开到前面去看情况了,睿待斯蒙走的远了些才开口道,“长老说的有理,现在返回去太费时间,看看这些树能不能移开吧。”
没多久斯蒙就迈着方步游哉游哉回来道,“路被挡了一大半,还剩约一尺宽,小心些也能通过去。”
睿颔首,“那便好。”说着就要吩咐大家继续前行。
斯蒙打断他接着道,“但是,这片林子太密,前面被乱树遮挡得看不清楚,上方又被藤蔓和树枝遮挡,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那就要劳烦祭司大人多多费心了。”狐族长老慢悠悠说了句,却是把接下来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都归咎给了斯蒙。
斯蒙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去打了头阵。
干枯的枝干投下绰绰阴影,像是厉鬼伸出的手臂。路面积雪化了又结,尽凝成冰,脚边就是万丈悬崖,踏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黎若惨白着一张脸,擦着那倒下的巨树小心翼翼向前走着,身后清歌紧紧拉着他的衣服,将他圈在怀里。
“怎么了?”黎若侧过头,却见清歌好像比他还害怕的样子,睁着一双狐狸眼水波流转。
“你别怕,拉紧我。”黎若勉强扯出一个笑,反过来安慰清歌。
“对了清歌,”似乎是为了不让清歌害怕,黎若甚至还起了个话头。“你昨晚去哪了?”
“昨晚?”清歌眨了眨眼睛,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嗯,昨晚大家都睡下了,我模模糊糊感觉你好像出去了一次?”
“没有吧,哦,我好像去方便了一次。哎!”清歌脚下一滑就要摔倒,黎若慌忙拉住他,“小心!”
“呼,吓死了。”清歌站稳身子,拍拍胸口道。
黎若柔声埋怨道,“我不和你说话了,你当心脚下,别分心。”
“好好好。”清歌漫不上心的应下,不经意间抬头望向上空的枝丫。
谁都没有发现,那枝头上涂上的白色粉末此时已经洒落干净,随风飘下,再无踪迹。
“黎若,今晚回到部落,咱们用我新配的药水洗澡,保证洗得香香的。”
“好,都听你的。”
……
经过三天两夜的赶路,狐族终于回到了他们原本的聚集地。
那一夜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的画面还清晰无比,然而冰雪消融后那烟熏的痕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明秋天时还是欢声笑语的大部落,如今却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了。
“各自修整吧。”
一冬天的别族求所,无数个雪夜的拼死一搏,三天的长途跋涉,族人们已经精疲力竭,如今洞内虽然寒冷,却还是家。
是家,就是能让人卸下所有疲乏的地方。
夜半三更。
所有的族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年轻的新任族长站在他的洞穴口处,遥望着天上残缺的月亮。
风声里夹杂着细微的轻响,一个身影从由老树投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身姿清瘦又纤长。
“族长大人在这里安安稳稳的赏月亮,可怜我还得在这寒风里四处奔波。”那身影的主人婉转着调子说道,一双狐狸眼轻轻上挑,便盛尽了月色妖娆。
“你想的法子,自然要你去做。”睿负手而立,看都没看他一眼,像是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对方。
“呿。”清歌抱臂,连好脸色都欠奉。“那放火的法子是我想得,也确实是我在经过那段路的前一夜,在枝头上下了药。可是亲爱的族长大人,对这一切计谋点头的人,可是你啊。”清歌一勾右侧嘴角,划出个嘲讽的笑。“您是大义凛然,可把我衬得坏事做尽。”
“我与你,不过各取所需。”睿道,“想要什么东西,就得自己凭本事争取。”
“你为他这般步步为营,心狠手辣,可真是情深似海啊。”
睿哼了一声,没有否认,只道“你处心积虑,四处奔走,不也是为了他么?”
“哎,不能这么说。”清歌微微扬头,“我也是为了自己的自由。”
睿幽幽转过头,“那我,不是也为了自己的族长之位么?”
四目相对,清歌先是嗤笑一声,继而忍不住大笑起来。
对,对,说白了他们都是一类人。
为了达到目的,机关算尽。
次日早晨,忽然有族人开始发起高烧,接着又不断有人表现出相同的症状,这命途多舛的部落一时间人心惶惶,一个不知从哪里起源的传言说,是他们触怒了兽神,遭到了神的惩罚,要由人去到兽神山中祭拜,才能平息神的怒火。
在广袤的山林里,有一条绵延不绝的河流,人们不知道它的源头在哪里,也不知道它流向何方,传说中,在这条河的尽头,就是兽神山。
各族以往都有祭拜的习俗,大多是将祭祀品装入坛中,再放在竹筏子上,顺水而下,不知去向。
从未听说有人真的到达那河水尽头,看到兽神山。
睿起初对这种说法充耳不闻,斯蒙则忙得焦头烂额,想要寻找病因,却也无济于事。
发病的人越来越多,才过了两天,便有大半的族人倒下,其中甚至还有狐族族长。
第三日,狐族族长当着所有族人的面,大声质问睿对族中病情频起有何看法,明里暗里将狐族去年的大火和现下的疫情归咎给了睿的继任。
清歌在一旁听得有趣:这些罪状推到他的头上,可是一点都不亏。
睿面无表情,只推说族里现下情况紧迫,不可自乱阵脚。
“我昨夜梦见兽神指示,与族中传言如出一辙,便是派人去兽神山中求药。如果族长不愿派人,那不如由我前去。反正我也是一把老骨头了,生死看破。只是……”说着狐族长老还就势揩了揩眼角不知到底存不存在的泪,“若儿母父去的早,我这一去,最放心不下他。还望族长能了却我的心结,让我放心啊。”
“兽父!”一旁的黎若焦急地上前一步,扯着长老的衣角,却被对方暗暗瞪了一眼,噤了声。
狐族族长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感人至深又大义凛然,族内上下一片唏嘘。睿沉默片刻,道,“结对的事要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