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烙胤
楚河感觉到男人的呼吸顺着他的脸颊向后移去,停在了他的耳边,他们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但是东敖把握得很好,尽管很近他们却没有一点接触。
不过东敖还是成功的把楚河吓出了一身冷汗,等他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靠在了墙上,连一点间隙都没有……
“这些话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他,也说过。”
东敖的声音不大,甚至说连他本人都听不清楚,唯一知道他说些什么的只有他嘴正对着的耳朵的主人楚河……
“我曾怀疑你们是否真的相识,还是他又在卖弄自己的聪明,企图用这个改变什么已经确定的事实。不过现在我不再质疑……
你和他并不属于这里,你们是来自另外一个地方,不是泽尔特斯,是一个和平且没有杀戮的世界,那里将生命视为最高,用他的话讲那里很文明,而泽尔特斯却是一个蛮荒之地。”
楚河很想问东敖,你和唐宋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些话是你的猜测还是唐宋所言,但是他没有。
在没有见到唐宋前,与他确认前不管东敖知道什么楚河都不会让他从自己这里套到任何消息……
以不变应万变,楚河点头,简洁的回答了东敖的问题,“是。”
东敖并没有因楚河简单的回答而感到不满,他再次发问,“你们熟识?”
“是。”这一点更无需隐瞒,他们重逢时那态度已经表明一切。
“你们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东敖想了很久才问出口,看似平淡如水,像无心般问出,但是其中所包含的东西太多太多……
“同事。”楚河回答,随即又补充一句,“也是朋友。”
闻此言东敖并没有再度发问,他离开了楚河耳畔,将视线再度定格于楚河脸上。
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这个人类并不出奇,他没有一张惊艳四方的脸,可又不能称为普通,他只能说楚河有的样子很耐看,对于人类没有什么特殊感觉的他不好评价,不过东敖知道楚河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让见者印象深刻。
但凡是见过一次就很难将他忘记。
明明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就是无法遗忘,牢牢地刻画在记忆中。
东敖只见过他两次,楚河却是第二个让他记住长相的人类。
在东敖的眼中人类都长着一副模样,他们只是孕体,五官样貌与他毫无关系,他从不会刻意记得一个人类的面容。
唐宋是个例外,这个楚河就是意外了。
东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把他记得这样牢靠,今天,楚河一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便认出了他。
“我有些事情要问你,关于他,也关于你们的那个世界的。”那双金光沉浮的瞳停止了转动,东敖与楚河四目相交,他的声音依旧不大,那些事情只有他和楚河知道便好,“找适当的时机我就会去问你,但是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包括那两个兽族王子……”
“你够了没?!”千冽终于忍无可忍,他走过去直接去扯东敖遮住一切的袖子,反正龙王已经被他们开罪不止一次,事情已经演变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再妥协再道歉也于事无补,反正他不怕他,嗷怎么样直接说出就结了。
不过千冽并没有碰到东敖,他的指尖只轻轻划过男人那光滑的衣料,千冽扑了个空,什么都没有抓到……
东敖站在离楚河几步之遥的地方,男人将手别于身后,那没有感情如寒冰般冷傲的视线移向那虚掩的门扉,他知道人类就守在外面,他的话他们会很清楚的听到。
“今日起,龙族的指挥权交给这个人类。”他低声宣布,长袖一挥,男人移动脚步,无视众人诧异的视线欲将离去。
他做这个决定不能说和唐宋全无关系,楚河和其他人不同,他与唐宋来自一个地方,在唐宋眼里楚河更像是唯一的亲人,他如果杀了楚河唐宋的恨便会一直持续下去,永远都不会有改变,他们的关系也就别再想有缓和。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东敖是龙族之首,尽管狠戾他还是有自己的分寸的。
他有义务也有责任守护族人,虽说此次随他前来的都是龙族选出的死士,抱着必死决心的,但是那并不代表他们的生命如他所说一文不值,可以随意挥霍。
他不在战场,深知族人性格的东敖很是清楚,无论遇到怎样的敌人,龙族都会拼死抵抗,也许有的牺牲真如楚河所言,并不值得,但是那是他们的战斗方式,从亘古流传至今从未改变。
若他在,新高也许会选择恰当的方式指挥龙族,尽可能的减少伤害,但是他同为龙族,那效果自然不会太过明显。
楚河的做法是违抗他,是忤逆他,他该杀了他的,但是东敖却做了个顺水人情,他没有痛下杀手而是将龙族托付于他。
尽管可憎可恨,可楚河却是唯一一个可以代替他照顾族人的人。
东敖欠精灵王一个人情,他不得不率领龙族出现在这混乱的大战中,他是龙王该身先士卒,但是由于某些原因他无法时刻出现在战场上,原本他想放任族人自己战斗,可是现在有一个楚河可以利用,他能减少族人的死亡,东敖懂的权衡他为何不去利用呢……
所以东敖破天荒的给了他权利。
在整个泽尔特斯属于至高无上的权利。
同时他也把责任交给了他,这次他没有杀楚河,因为他有顾虑也有需要,但是如果楚河给了他一个杀他的理由,那就休怪他东敖不讲情面,到时候唐宋也说不出什么,一举两得。
龙王的心思他们不懂,门外的人族包括青凛和千冽都惊讶于他突然做出的决定。
他们不信东敖会是善良之辈,懂的知恩图报的人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刚才楚河和东敖说了什么或是在他们没有看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楚河没有留意他们不解的视线也没有在意龙王给他的权利有多么尊贵,他心中所想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叫住了正欲推门的东敖,对着那背影都显得无比骄傲的男人,楚河一脸平静的问,“龙王,我想见唐宋。”
东敖的身影顿了顿,他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模棱两可的应了句,“时候未到。”
东敖走了,留下了各怀心事的三个人。
心境已经完全变化的三个人。
楚河在想东敖说的‘时候’……
青凛在思索要如何与楚河沟通……
千冽则一直对东敖与楚河刚才的举动耿耿于怀……
东敖已经离去很长时间,他们的谈话也该告一段落,守在外面的人类瞪了一会儿终于忍耐不住,敲响了门板……
本以为会兵戎相见却没想到这么和平的解决了,他们需要向上汇报,让那些待命的士兵解散,这准备虽然白做了,可是这个结果却是最好的。
敲门声惊醒了屋内三人,楚河有点木讷的抬起头,不等她开口青凛便扯住了他的手腕,一言不发的把他拉出了议会厅,千冽自然跟在后面。
第二卷 战争录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家庭会议
楚河觉得他被挟持了,挟持者就是那对兄弟。
他们把他拉回房间,一路上一言不发满脸阴霾,不用猜都知道他们这么急于回去一定是要兴师问罪。
果然门一打开它就被推了进去,不过碍于他有孕在身,青凛推他的力气并不是很大,充其量就是力气稍微大了些的‘扶’……
门一关上偌大的空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三人,不像以往每每回到房间他们便让他躺在床上,不是帮他按摩酸痛的腰身就是把食物送到他面前。
今天他站在屋子正中如同待审犯人一般,青凛在门前,他的手还握着门把,而千冽则是抱着胸靠在墙上,幸亏这次开门的人不是他,否则那结实的木门又会变成一堆木屑……
“抱歉……”
楚河一开始就没有想要逃避这个问题,也做好了承受他们愤怒的准备,所以在他们指责他钱楚河就先开口道歉。
“你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吗?”青凛并未接受他的歉意,质问声随即响起,挂在门把上的手落至身侧,青凛也没有动,只是直直的看着楚河,他的表情十分阴沉,那冰冷的气息与之前的东敖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生气,楚河让他气愤至极。
楚河点头,可低下的头还未抬起他便听到了青凛的冷嗤——
“你知道吗?不,你不知道。”
试图干扰龙族我可以不在乎,但是你居然挺着肚子跑到战场中间。
你是嫌命长了还是觉得我们太安生了?
楚河,你太自信了,打仗不是游戏,不是你卖弄几个小聪明就能获胜的,你就折磨跑出去了,还带着那些法师,我问你,如果中了埋伏怎么办?亡灵的手段层出不穷,你怎么知道幽魂蛛后没有顶级的存在你怎么敢肯定石翼鬼只有那些?
如果你的判断失误非但救不了龙族还会害了你自己,害了那些法师,难道你不知道吗?
还有你太喜欢逞强,龙王要杀你我们都很清楚,你却还要迎上危险,你在挑战什么?你觉得龙王会因为你的勇气放过你?还是在赌千冽是否快得过龙王?
引起两族交战我可以不在乎,但是楚河他那一下子真的打在你身上,你觉得你还有命看到两族交战吗?
如果你死了这场战争在所难免,在大战期间龙族和兽族兵戎相见,对大陆的战斗力势必会造成影响,若是因此导致大陆失守,楚河,孰轻孰重?为了那几条龙你要让整个大陆陪葬吗?
这就是你任性所得的结果,你还满意?
青凛没有留任何情面,呀不给他转圜的余地,楚河的表情有些难看,尽管他做好了被他们骂的准本但是这一针见血没有任何婉转之意的话让他立即接受还是有些困难的……
不过楚河不否认,青凛说得对。
他是成功了,但是冒了多大的险楚河比谁都清楚,他知道一旦中了埋伏一切都将无法挽回,但是他还是试了,这是帮助龙族唯一的办法,他不能只是让青凛把龙族劝回来,他要防范于未然。
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有很多,他需要让龙族清楚如何与狡猾的亡灵斗争,不然这牺牲是迟早的。
东敖不出现在战场,龙族可以说是群龙无首,尽管他们在此之前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是一旦遇到今日这样的事情他们的弊端便会毫无保留的显露出来。
他心急,他欠缺考虑,楚河也知道自己有些自不量力,如果不是看在兽族王子的面子上他很可能得不到任何帮助,他说他要自己完成这件事情,但是没有他们楚河根本做不到。
他明白自己的分量。
事情以胜利告终,但是事后也也难免害怕,青凛的那些假设他不是没有想过,那种情况下不允许它做太多考虑,他一心想的就是帮助龙族……
他的冲动可能救不出龙族还害死了那些无辜的法师,包括自己,尽管青凛没有明确的说出来,楚河也知道现在他的生命不再是他自己的,他身上还有他们的孩子,他可以不去考虑许多,但是不能拿孩子取冒险。
这是他最大的错误。
”楚河,我只给你这一次任性的机会,没有下回,如果你再独断专行那我立即把你送回兽族。“看得出楚河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在,青凛不想多言,他觉得没有必要去和楚河讲那些道理,如果楚河不懂只是敷衍他,那这样的事情迟早还会发生,不管他说多少都没有用处,所以他干脆不管,让楚河自己去权衡利弊。
“至于龙王给你的权利,这是最大也是最意外的收获,你要好好珍惜,懂的利用。”
他没有等待楚河的回答也不想听他的表态,越过楚河青凛直接走到房间另一边,他坐下了但是却不是很踏实的坐着,只是搭在椅子的边沿,他的腰背挺得笔直,握成拳的手放在大腿上,他浑身的线条都紧绷着,不见一点轻松……
他还在生气。
“抱歉。”
楚河又说了声抱歉,青凛要说的已经清楚的表达了出来,楚河明白他们各自的立场,这事本就是他有错在先,青凛说得很难听,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权利反驳。静静地听他说完后,长期保持一个姿势站立的男人腰间传来了抗议,怀孕后他的腰身不时就会又酸又疼,有时候疼得他连直接下床的力气都没有,这腰很不配合的在这个时候疼了起来,楚河用手压住那处不想让他们发现他的异状。
“你要说的我全懂,我和你保证没有下一次了,不管以后做什么我都会与你商量。
你从不为难我,这次很抱歉我让你为难了,也让你担心了。
我毁了一次约,我说过一切量力而行,不会给自己太多负担,为了孩子也不去涉险,这一次就够了,以后我会遵守诺言,以孩子为前提再去考虑其他事情,我的魔法状态不稳定,我就不再参与攻击,我会尽量想办法对付亡灵,也会把我想到的说给你们听,不会再独断专行。
至于龙王说的事情我必须全力以赴,这点我不会妥协,因为我答应了龙王便要做到,但是你们放心我不会再拿生命开玩笑,我会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将事情做好。
我也保证在孩子安全出声之前我都不会再去做任何可以威胁道他的事情。”
楚河觉得他应该立即到床上去,他的腰越来越疼,这次错在他,他被责骂是自然的,不过承认错误的同时,他也有必要让他们知道他可以放弃也必须坚持的东西。
他不能只做听从命令的傀儡,他有思想有决定事情的权利,在不伤害彼此的情况下楚河会继续做他想做的事情。
至于龙王的嘱托,完全是意料之外,也许这胆子有些重,不过他还是会尽力完成。
楚河终于慢吞吞的爬回了床上,他准备好好地睡一觉,今天的神经绷紧了太多次,这一放松他觉得异常的累,现在他的精力已经不像从前那么旺盛,很容易疲倦,特别是在这高度紧张之后。
他把枕头摆好弄了个舒服的造型,特很累,连衣服都懒得脱下,今天没人帮他,他能把鞋子甩下去就已经够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