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西特
他看向黄单,红着眼睛自责的说,“对不起,这次我差点就连累到你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以后再有头脑不清醒犯蠢的时候,你不要再以身犯险,不然到了阴曹地府,我没脸见你。”
说到后面,姜龙都哽咽了,“真的,我听刘峰描述都胆战心惊,万一气垫的位置没设准,事情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黄单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经过这次的事,你会越来越好的。”
姜龙的情绪缓了缓,他抹把脸,吸吸鼻子说,“黄单,我本来打算把分店开在谢明街上,刚才我想了想,觉得干脆在老家开一个算了,你说呢?”
黄单说,“在哪里都好,只要自己过的开心。”
姜龙唉声叹气,“分店顺利开起来,我就会长期待在老家那边,不能常跟你见上面。”
黄单说,“可以电话联系,有空了一起出去旅行。”
“好啊,我们可以自驾游。”
姜龙露出虎牙,“我跟你说,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除掉开分店的那部分,还能一次性还掉借你的那笔钱。”
黄单看他,“那时候给你钱,就没想过要你还。”
姜龙把眉头一皱,“不行,钱我必须要还你,你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画个图累的要死,不知道浪费多少脑细胞,赚的都是血汗钱。”
“那随你吧,你怎么方便怎么来。”
黄单揉揉眉心,“姜龙,有个事,我之前没有机会跟你说。”
姜龙问是什么事,下一刻就看到黄单牵住了陈越的手,俩人十指相扣,他瞪着眼睛,嘴巴张大,好半天才喃喃,“难怪……”
病房里的气氛没有变样。
姜龙在回想同学聚会上的一幕幕,有很多小细节当时没注意,现在重新翻出来,哪个都不对劲,他得知陈越扑过去试图抓住自己的时候,心里还有点纳闷,如果只是朋友的朋友,没必要的。
毕竟那可是玩命的动作,一个不慎就会扑过栏杆摔下去,面临粉身碎骨的结果。
这会儿姜龙明白了,陈越那么做,是不让黄单有任何危险,也不想让黄单因为朋友的事伤心。
黄单没喜欢过谁,现在为了陈越,连原则都不顾了,这两个人早在一起了吧,姜龙瞥了眼那枚戒指,他拿手背擦眼睛,感情的事,自己是个失败者,没什么经验,所以也就不说了。
旁观者就是旁观者,不应该管太多。
姜龙不了解同性的事,只听说过,要换他十年前,他会觉得不健康,有问题,那是不对的,十年后他不会那么想,同性异性都是两个人的感情,没区别。
想起来了什么,姜龙激动的说,“刘峰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卧槽,我还奇怪他怎么跟我说那么一大堆,我问他,他不说,知道了也不告诉我!”
陈越挑挑眉毛,“刘峰是自己看出来的。”
姜龙不信,“我眼睛比他大多了都没看出来,他那么小的眼睛,都快成一条缝了,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陈越跟黄单都很无语。
姜龙看他们那样,不甘心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黄单说了一个日期。
姜龙只是随口问问,他求婚都准备了几个月,结婚肯定要准备更长时间,没想到黄单跟陈越不按常理出牌,“那不是很快了吗?通不通知其他人?”
黄单说不通知了,“就你跟刘峰来吧。”
陈越的食指在黄单手背上刮一下,婚是给自己结的,不是给别人看的,有最重要的朋友跟亲人在场就好。
姜龙开心的说,“那行,到时候我喊上他,保证准时过去。”
黄单跟姜龙聊了会儿,看他精气神都不错后长舒一口气,极端的行为不能做,一旦做了,就什么都没了,“林笑笑在走廊上站着,要不要让她进来?”
姜龙摇头又点头,闷闷的说,“我想跟她道个歉,不管她怎么想,我把我该做的做了就行。”
门开了又关上,林笑笑进去,黄单跟陈越离开病房,后者给刘峰通电话打了个招呼。
刘峰人在一楼的超市里买吃的,“你组织一下语言,别把黄单吓到,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说一声,行,姜龙这边我会把他送回去,那就这样,回见。”
陈越挂了电话,吸一口寒冬腊月的冷气,“我能申请抽根烟吗?”
黄单说,“可以的。”
陈越勾勾唇笑,“我老婆就是大度。”
寒风一吹,树梢上的雪往下飞,黄单脖子里掉了一点雪,顿时让他打了个冷战,他迈步离开了树底下,“别站那儿,冷。”
“这个月份,外头哪儿都冷。”
陈越甩根烟叼上,防风打火机用起来方便,顶风都能起火,他抽上一口烟,将打火机拿在指间转了转,“我家就我一个,独生子,这个情况你是知道的。”
黄单听了这个开头,就隐约猜到了整件事的大概,他侧过身去看远处的灯火阑珊。
“我妈耳根子软,没主见,别人说什么她都听,听就听了,还往心里去,我跟我爸都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越今晚出门没带烟,手上这烟是刘峰的,不是他平常抽的牌子,味儿重,他抽几口后就夹开了停一停,“有一年吧,我二十四,还是二十五来着,我妈在我们住的地方认识了一个国内的女孩子,她的姐妹说那女孩子是旺夫相,谁能娶进门谁就旺,这种话她竟然都听进去了,成天在我耳朵边念叨人怎么怎么好。”
黄单把手放进大衣口袋里面,“后来呢?”
陈越眯了眯眼,“后来啊,后来那女孩子见了我,老往我家跑,我跟她说开了也没用。”
“我妈跟她处的好,来往很密切,有一年她在我家过的年,我早上醒来看到她在我床上,把我给吓的直接就从床上掉到了床底下。”
见男人看向自己,眼里有着紧张,黄单说,“我知道你没碰她。”
陈越笑了,心里冒了个泡,甜的,“那天真是鸡飞狗跳,我爸训完我妈训,两口子轮着来,喷了我一脸口水,人女孩子两头劝,还哭。”
“我他妈的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顶着对儿兔子眼睛慌慌张张的回国找你,我发疯的想告诉你,我和那女孩子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希望你能相信我,但是你一脸漠然的从我面前走过,都不带停顿的,那一瞬间我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天陈越喝的烂醉,后面的情形跟姜龙差不多,搞不清自己在干什么,唯一不同的是,当时没有闹那么大,就刘峰一人在场。
楼层比姜龙坐的还要高几层,陈越记不清是十几层了,往那儿一坐,好像全世界都在自己脚下。
不过陈越比姜龙走运,没有站不稳的摔下去,况且他要是往下一摔,下面可没有气垫。
等到陈越从栏杆那里跳下来,刘峰就边哭边骂他不是东西,差点被他吓破胆了。
这年头谁心里没几件憋屈的事啊?两大老爷们在天台抽烟,喝酒,痛哭流涕,第二天早上用邋遢的样子迎接朝阳,开始新的一天。
“刘峰那小子给我爸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瞎扯说我想不开要跳楼,我回去的时候,我爸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他们说那女孩子知道我想不开以后吓的不轻,立刻就把事都说明白了,也承认自己撒了谎,我这才沉冤得雪。”
陈越吐口气,“就是这么回事。”
说出来轻松多了,老藏心里会堵得慌,这次刘峰不说漏嘴,陈越也会找个合适的时间说的。
黄单没说话。
陈越口鼻喷烟,开着玩笑道,“事儿刘峰遇见两回了,心理素质还是不行。”
黄单面无表情,“好笑吗?”
陈越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就是看他不说话,自己才赶紧试图让气氛轻松点的,结果适得其反,“不好笑。”
黄单的唇角往下压,明明是长极为好看的脸,眉眼柔美的不像话,因为这个细微的动作显得格外冰冷,“那你笑什么?”
陈越把烟掐灭了,懒散的身子也站直,他低下头,“老婆,我错了。”
黄单的眉心蹙着,“以后多戒一样,酒也别喝了。”
陈越跟他打着商量,“应酬总是要有的,这个避免不了,我保证不会喝多,回家接受你的检查,这样可以吗?”
黄单不是胡搅蛮缠的性子,他点到为止,“可以。”
陈越瞧瞧四周,见没人就把黄单的手握住塞自己口袋里,“你让我戒哪个都好商量,就是别让我把你给戒了,戒不掉的,会要我的命。”
黄单突兀的说,“陈越,我们都是普通人。”
陈越口袋里的手攥住他的,“嗯,你说,我在听。”
黄单认真的说给他听,“我们会吵架,会闹,会生彼此的气,会对彼此无可奈何,会妥协,这些都是正常现象,这世上的每一对夫妻,每一对情侣多多少少都会有那样的时候。”
“生活全是些琐碎的事,而那些琐碎的事里面,不知道哪一件事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我们不能因为未知,就不去面对生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越低声说,“我明白。”
黄单轻叹一声,“我觉得你还是不明白,两个人在一起,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出现了就去解决,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最重要的是能一起往前走。”
陈越的薄唇紧紧抿在一起,他半响哑声开口,“我知道了。”
黄单看着陈越,“还有没有别的事瞒着我?”
陈越摆出发誓的手势,“绝对没有。”
黄单说,“以后也不要有,我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你的事。”
陈越咳了声,“你这么说,我会以为你吃刘峰的醋。”
黄单说,“是有一点。”
陈越愣住了,他反应过来后笑着叹息,“会吃醋了啊,吃醋好,就该多吃吃醋。”
黄单懒得搭理。
按照原计划,黄单要在二十三号跟陈越回家。
黄单在最后一个任务世界有过见公婆的经历,知道大致是什么情形,他这次平静多了,心里不会慌张,出发前的晚上还跟陈越做爱了,两次。
陈越给爸妈打电话,提前打了招呼,说明天带人回家。
陈父没问人是谁,这也不用问,脚趾头都能想到的事,“已经这个点了,你洗洗睡吧,明天还要赶飞机。”
陈越说,“爸,他跟我一样。”
那头突然没声音了。
陈越把杯子拿起来,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水,“喂?”
陈父说话了,音调比刚才高了八度,还带着喘气,“你存心让你爸这一天都不舒坦是吧?”
陈越靠着椅背,长腿随意的斜斜叠在一起,“我是让你有个思想准备,免得明天见了面,大家都弄的下不来台。”
陈父没好气的说,“什么思想准备,准备个……”
他没把那个字给蹦出来,“你现在冷不丁跟我来这么一句,心脏病都要犯了。”
陈越无奈的笑,“别瞎说,爸你年年的体检报告我手上都有,心脏没毛病。”
陈父冷哼,“以前没有,以后没准儿呢。”
“行了,好好的咒自己干嘛,被我妈听见了又得哭闹。”
陈越放慢了声音,手撑着头说,“爸,你还记得我上高一那年,大年三十上午我俩在堂屋里说的话吗?”
陈父想想,没想起来,岁数大了,记的少忘的多,“什么话?”
陈越说,“你问我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我说以前没想。”
陈父想起来了一点儿,“对,是有那么回事,爸记得那会儿你有喜欢的人了,问你你还不说,那孩子人呢?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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