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西特
黄单说,“小孩子都不怕虫。”
刘楚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耳根子有一层薄红,他冷哼,“小孩子摔倒了会爬起来接着跑,你大少爷就会趴在地上哇哇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喊疼。”
黄单,“……”
“行了,你赢了,放过这只虫子吧,现在去吃早饭。”
刘楚按着刀柄的手没松,眼睛死死盯着树上的黑虫,眉峰紧锁,神情严峻。
黄单说,“不去算了,我自己去,再见。”
他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男人的叫声,“我说不去了吗?走慢点!”
早市热闹非凡,小贩挑着担子在大街小巷穿梭,牟足了劲儿的吆喝,有卖自家做的小点心,有卖烧饼的,也有卖水果的,都比铺子里的要便宜些。
黄单跟刘楚出现在西街的一个早点铺子里,包子馒头油条豆浆都要了两份。
俩人昨晚都消耗很多,早饿了。
这个点,铺子里的食客蛮多,几乎座无虚席。
黄单喝两口豆浆的功夫,就收到了多道同情的目光,看大家伙的反应,只觉得他在成亲当天,新娘子弃他逃跑,出来吃早饭还带着喜服,真可怜,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事儿。
他猜测,要么娟儿还在他的房里,门是关着的,老太太跟下人们以为他也在,还没起。
要么就是,昨晚的事被发现了,老太太沉得住气,没派人大张旗鼓的出来找他,是要等他回去,再好好算算账。
黄单的思绪回笼,发现对面的男人在一边吃油条,一边偷看自己。
他忽然看过去,男人一脸被抓包的窘迫。
黄单笑了一下。
刘楚看呆,嘴里的油条忘了嚼,噎住了。
黄单说,“喝口豆浆。”
刘楚咳了几下,喝几大口豆浆才好些,“你突然笑什么?”
黄单一愣,立刻就在心里问,“系统先生,刘楚说我笑了,你给我截图了吗?”
系统,“截了。”
黄单的眼前出现两张图,一张是上次刘楚腿受伤,客栈里单脚蹦的时候,他在旁边笑时的模样,一张是刚才。
他看着图,原来这就是笑啊。
刘楚的眼皮一掀,手里的豆浆碗跟着一晃,“大少爷,算我求你了,别这么笑,太假。”
黄单唇边的弧度收敛,“我也这么觉得。”
照着自己的图模拟都不像,还是要发自内心的才真实。
俩人谁也没提昨晚的事。
好像有什么改变了,不需要提,彼此心知肚明。
黄单舌尖上的伤口会有点刺疼,下嘴唇也有伤口,还是俩,罪魁祸首倒是愉悦的很。
他咬一口包子,细嚼慢咽,“水煮那次,酒馆,加上这次,总共多少钱,你跟我说,我还你。”
刘楚猛地抬眼,要跟他两清?
黄单说,“你一个捕头,收入不多,还要攒钱,我不能总吃你的。”
刘楚的眉头一皱,这是嫌他赚的少?
黄单说,“我没有嫌你赚的少,你赚一分,都是靠自己赚的,比我强,我回来还没有找到事做,现在吃穿都是靠家里。”
刘楚满脸怪异,怎么他想什么,这人都知道?
黄单说,“我猜的。”
刘楚的面部抽搐,他的眼底掠过什么,唇角斜斜的勾起,“那你再猜猜,我心里还有什么?”
黄单吃着包子,“我。”
刘楚的呼吸一顿,下一刻就听到青年说,“你希望我说的是这个答案。”
“……”
桌上的这一小块空间突然安静下来,和铺子里其他地儿的嘈杂隔开,划清界限。
黄单跟刘楚都没说话,吃完走人。
他们穿过西街,走过几条巷子,站在宋府的后院门口,没走大门,这像是隐藏着某种信息,有些模糊不清的暧昧。
黄单说,“我回去了。”
刘楚突兀的开口,“以后不会了。”
黄单问,“什么?”
刘楚偏过头,“没什么。”
黄单看向男人,半响抿嘴,“说话算话,如果你再嘲讽我,就抱着虫子睡觉。”
刘楚瞪过去,“你真恶毒。”
“……”
黄单说,“我的嘴巴给你咬破了,待会儿奶奶会问,我不好蒙混过去。”
刘楚挑眉,“就说是你自己咬的。”
黄单说,“那奶奶要是问我,昨晚怎么解决的,我该如何回答?”
刘楚的眼尾上吊,“留过洋的,这点都不会?”
黄单说,“不会。”
刘楚无语片刻,叫他直接说出自己在河里泡一晚上的事,正好还可以解释身上的衣服。
黄单说,“娟儿昨晚看到了你。”
刘楚不放在眼里,“一个哑巴而已,她又不会说话。”
黄单说,“别小瞧哑巴。”
刘楚皱眉,不耐烦的开口道,“干脆你把事丢我身上,我来跟老夫人说。”
黄单说不行,会更麻烦,“我先看奶奶的反应,再做打算。”
“昨晚辛苦你了。”
刘楚心说,他确实辛苦,忍的辛苦,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美食在前,张嘴就能吃到,竟然只是舔了一口,闻了个香味,硬生生的忍住了。
黄单说,“还好你来了。”
这个男人如果没来,他恐怕真的就跟娟儿……
真是万幸。
对黄单而言,既然他对娟儿没其他心思,就不能要她的身子,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她负责。
刘楚刚要说话,后门从里面打开了。
黄单的眼前闪过身影,男人已经不见了。
倒夜香的下人见着黄单,眼珠子瞪圆,“少,少爷?”
黄单嗯了声,越过他进门,随口问道,“家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下人支支吾吾,说娟儿在花园跪着,已经跪了一晚上。
黄单的眼皮一跳,脚步加快,直奔花园。
管家不知道从哪儿飘过来,“少爷,老夫人在等你吃早饭。”
黄单的方向一转,去了前厅。
宋邧氏在上方坐着,穿戴整齐,面容慈祥,不见丝毫异常,“回来了啊。”
黄单在老太太的身旁坐下来,“奶奶,昨晚我……”
宋邧氏打断孙子,“先吃早饭。”
黄单吃饱了,他看看一桌子丰盛的早餐,最后还是选择喝粥,好消化,一泡尿就完事了。
祖孙俩安静的吃着早饭,将“食不言”这三个字诠释的很透彻。
饭后,宋邧氏示意,管家出去,叫下人把娟儿领过来。
这天虽没下雨,也不是寒冬腊月,在坚硬的地面上跪一夜,哪怕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也会吃不消。
更别说一个柔弱的女子。
娟儿走路摇摇晃晃,随时都会晕过去。
一个婢女见她慢吞吞的,就在她的腰上大力拧了一把,“快点,别让老夫人等!”
娟儿的脸色很差,冷汗布满额头,她咬牙,强撑着往前走。
到前厅时,娟儿就被按着下跪。
黄单站起来,要去扶,宋邧氏厉声道,“坐下。”
他坐回去。
宋邧氏说,“阿望,下人就是下人,你别为个不三不四的人,坏了家里的规矩。”
黄单说,“知道了。”
他问道,“奶奶,娟儿做错什么了,你让她跪一晚上?”
“那是她应得的。”宋邧氏喝口茶,“伺候不好自己的主子,就应该受到惩罚。”
黄单没说话。
宋邧氏放下茶盏,“阿望,告诉奶奶,你昨晚不在房里待着,跟刘捕头去了哪儿?”
黄单看向娟儿。
娟儿苍白着脸摇头,眼睛里流露出强烈的不安,在告诉黄单,不是她说的。
黄单收回视线,“就在外面过的夜。”
宋邧氏刨根问底, “是哪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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