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缘何故
女人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不光自己不要温度,还不许儿子要温度,李月玲听儿子喊冷,却不许他脱下风衣,翻找到一件她自己的粉红色羽绒服给蒋梦麟披上,又给他换了厚厚的羊毛围巾,只是皮鞋里因为羊绒很厚的缘故有点紧,蒋梦麟也只好认命了。
季琛看着苦着脸的蒋梦麟一个劲儿地鼓掌夸奖帅气,蒋梦麟在暗地里翻了快一千个白眼,帅气什么啊!他可困得不行了!
幸好,李月玲买了几套衣服就没再动手了,几个人又回到车上,开了暖气之后,听着车厢里悠扬的小提琴声,蒋梦麟裹着羽绒服沉沉的睡去了。
李月玲在路边把车停下,抹了抹眼眶里的泪水,抬手细细的抚摸儿子的脸颊,对季琛开口:“你肯定想不到,我以前有多混蛋,我把他拖累苦了。”
季琛也叹息着说:“我之前还不相信,见过一面之后,才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年轻人,暮气沉沉的……”
李月玲看着儿子憨然的睡脸,捂着嘴咬牙无声痛哭,季琛也无言地拍着她的肩膀,看向蒋梦麟的眼神里带上怜惜,摇头不语。
蒋梦麟从晃动中醒来,眯着眼看了眼车窗外,等待自己的脑子变清醒。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摇摇头,扫了眼周围,还是在车厢里,后座已经没人了,季琛下车了。李月玲聚精会神地盯着方向盘,车子开在空旷的高速公路上。
“妈?”蒋梦麟困惑地开口,“我睡了多久?”
李月玲动手把温度调的低了些,又开了一点驾驶座边上的车窗透气,冷风吹得她的卷发都飞扬了起来,“没多久,你睡了一两个小时吧?季阿姨先下车回家了,我们去奶奶家过年。”
“什么?”蒋梦麟脑中发懵,“去r镇啊?”
李月玲偏头扫了眼儿子,淡淡的笑了起来:“我忘了和你说了,你奶奶过年前给我打了几百个电话,说想你想的吃不下饭,反正已经到了h市,就顺带去看他老人家一眼呗。”
蒋梦麟对这个倒是不会有什么异议,但他敢打包票,李月玲要回r镇的原因绝对没有尽孝那么简单。
他确实没有猜错,李月玲这一回回去,最主要的原因,是听到蒋奶奶提起,刘雅和蒋方舟也会回去一趟。
李月玲对蒋方舟的感情,十分复杂。
爱?有,而且很多。夫妻一起共事同床那么多年,还生下了一个孩子,没有爱情怎么可能呢?
恨?也有,同样不少。蒋方舟毁去了李月丽作为女人的尊严,背叛了婚姻家庭,把李月玲原本简单安逸的生活变得混乱不堪。
而对刘雅,此时的李月玲心里只剩下冷然了。
曾几何时,刘雅在她的心里,是一个如同天上繁星般遥不可及的存在,她的美艳动人,无一不在撕扯李月玲所剩不多的自信,而这一回,李月玲想要用全新的自己来面对从前的挫折,只有这样,她才不会一辈子生活在怨恨的阴影里。
在后视镜里扫了一眼自己现在的模样,李月玲心里从未有过的淡然。
只有告别了所有不堪的过去,她才能真正的为了自己在乎的孩子而生活。
蒋方舟带着刘雅回来了。
他最近老是爱带着刘雅出门,甚至于恨不能将刘雅二十四小时绑在裤腰带上。
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是为了什么原因,要说爱,他早就不剩下爱了。
这一回蒋家二老却不像从前那样急着赶人走,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被刘雅的惨状给吓到了。
刘雅脸上还有全新的瘀伤,眼神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怯懦,颤抖着缩在蒋方舟身后不敢和所有人对视。大冷的天,她只穿了一件到了大腿的羽绒服,大腿光溜溜的连丝袜也没穿,冻得青中透紫,牙齿都在不停地打寒战,整个人看去真是柔弱极了,只剩下一把咯人的骨头似的。
她显然已经冷极了,可蒋方舟却硬拉着她在屋外和人寒暄,张佳有点看不过去了,开口劝道:“大弟,弟媳妇儿看去冷得很,没带厚衣裳吗?”
“嗯?”蒋方舟挑起眉头,在刘雅身上扫了一眼,然后笑了起来,“没什么,我喜欢她这样穿着,这样穿着好看。”
“是吧?”蒋方舟意味深长地撩起刘雅的发尾戳了戳刘雅的脸颊,刘雅抖得更加厉害,哆哆嗦嗦地回答:“……是!……是!”
蒋老爷子显然看出了什么,但蒋家上下除了几个事不关己的媳妇儿之外,实在很难有人对刘亚生出同情之心,蒋奶奶更是冷哼一声:“伤风败俗的玩意儿!甭管你们怎么穿,反正有事儿就在大堂解决,晚点儿小麟和阿玲要回来呢,别在这污了人家的眼!”
刘雅听到这话,心里一抽,忍不住地哆嗦起来,有恨,有怕,有怨气,也因为实在冷。
“阿玲?”蒋方舟也忍不住愣了愣,脑中随后浮现出那个黄着脸一口乡音穿着花衬衫的前妻,忍不住觉得有点倒胃口,皱起眉头,“她回来干什么?”
蒋奶奶还来不及开口骂,忽然耳中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轰鸣的马达声,震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颤。
在屋外的人都忍不住朝着声源看去,远远的,视线中,雪白的一片天地里杀出一抹鲜艳的血红,伴随着轰鸣的发动机声,一辆流线型的california嚣张的扬起漫天的雪花如同利剑般朝着众人的方向疾驰而来。
蒋方舟看着这车子,忍不住一怔,男人就没有不爱车的,蒋方舟自然知道这辆车子价值几何,在r镇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这种座驾?
只是一眨眼之间,那辆轰鸣的跑车就来到院前,刺耳的刹车伴着帅气的甩尾,一瞬间由动至静,鲜红的车身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的冷艳。
众人还来不及疑惑,驾驶室的车门被喀拉一声滑开了,首先踏出来的,是一直绷直了的长腿,那条腿笔直圆润,穿着紧身的黑皮裤,鲜红的高跟长靴,纤细的足踝和肉感十足的腿肚,只一眼就漾出数不尽的烈焰风情。
在场的年轻男人们忍不住看呆了。
下一秒,车上下来的女人一把撩起了自己垂落到额前的刘海,酒红色的波浪卷发在空中肆意的飞扬,她在雪地中站定,很是恍然地眯着眼看了看头顶的天空,鲜红的嘴唇勾起一抹笑容来。
“小麟?”
众人只听到她朝着车里低声喊了一句:“下车啦。”
第59章
蒋梦麟十分能够理解女人想要招摇的小心思,低头笑了笑,躬身从后座儿上提下来一大堆包装袋爬了出来。
李月玲拉着他的手,给他带上软绒绒的帽子,然后锁车转身。
蒋方舟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这边,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但视力极好的蒋梦麟分明看见他攥着刘雅肩头的手背上绷起了狰狞的青筋。
李月玲只犹豫了一下,就接过蒋梦麟手上的礼品朝着蒋奶奶那里迎了上去,眉眼弯弯地开口:“爸妈,好久不见了,新年快乐!”
蒋奶奶拿在手上的簸箕“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弟弟弟弟……媳妇!!”蒋奶奶还未开口,站在门口的张佳首先就惊愕地合不拢嘴,她哆嗦着大叫了一声,立刻看到站在一边刘雅难看的脸色,于是想明白了什么,把自己的嘴巴给捂上了。
李月玲浑不在意,将礼物塞进蒋奶奶手里,然后取出里头的一个小包装塞给张佳,嘴里嗔怪说:“瞎叫什么呢,该改口了,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一点小心意。”
张佳看着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李月玲,呐呐地低头应了一声,伸手接过袋子,随意打开一看,立刻惊喜地叫起来:“哇!白金礼盒!玲姐你好大方!”
李月玲给她们这些女眷们统一准备了化妆品礼盒,省心又方便。张佳虽然算是李月玲从前的嫂子,但毕竟离婚了,再叫弟媳妇人也礼数,加上张佳年纪比她还小些,叫一声姐也不算折煞。
李月玲撩了撩头发,抿着嘴笑不露齿:“喜欢就好。”
张佳讪讪地将礼物拢在怀里,装作不经意的打量了刘雅一眼,心里无比感慨。
这可真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原本还是趾高气昂扶正了的胜利者,现在一看,说是输的一败涂地也不过分。
啧啧……
张佳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可喜欢三姑六婆地传八卦了,刘雅被她一看,立刻难堪地低了低头,心里知道该不出三天,自己的事情就要传遍大江南北了。
刘雅牙齿咬得咯咯响,低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鞋面,余光不可避免地就扫到了李月玲的腿,她立刻镇住。
李月玲的脚上穿的是最新一季的dior红色妖精,价值不菲,和她手上的包的颜色恰好连成一套。
她震了一震,忍不住偷偷打量起李月玲的穿着打扮。
她在w市也算是过了几十年富家小姐的日子,可却从未见过李月玲皮衣上的英文logo,她上身穿一件很显腰身的细带风衣,剪裁大方得体,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模样,手肘上挎着的牛皮包精工细致,系着刘雅曾经垂涎过多次的爱马仕丝巾,她这些年似乎过得很好,原本粗糙的手保养得细嫩纤长,指甲也被打磨的圆润光滑,涂上了艳丽的指甲油。
李月玲的皮肤透着健康粉嫩的光泽,没有过多施妆,由于皮肤极白,只是涂上了鲜血般红艳的唇膏,一笑起来,嘴角勾起的弧度能够让盯着她的人眼前都似乎晕上一层淡淡的柔光。
注意到刘雅的视线,李月玲的心情也很复杂。
她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过的那么舒适。
在李月玲的记忆中,刘雅应该是那种随时随地洋溢着充沛活力的女人。虽然她和自己差了不过几岁,也有了一个比蒋梦麟更大的孩子,但刘雅从来没有显露过呵护她这个年纪的老态来。那种活泼,是由内而外散发的,由自信和自尊支撑,即使是站在茫茫的人堆里,也可以轻易一眼就认出来。
但……现在的刘雅,却垂着头不敢和自己对视……
李月玲眼神闪烁着,看了很久,忽然漾出一抹释然的微笑来。
——是了,这不正代表了,自己选择了正确的道路吗?否则,也许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怯懦带不上台面。看,就连刘雅这样的女人,在和蒋方舟一起生活后,也开始变成黄脸婆了。
刘雅却垂着头,盯着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虽然穿着厚厚的外套,但刘雅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撩起袖子,那么手臂上就会露出密密麻麻青肿的,甚至还在渗血的鞭伤。
刘雅缓缓抬手把自己的脸埋了进去,刻意地遮掩住自己红肿的脸颊,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在昔日的手下败将面前轻易露怯。
但蒋方舟却不是那种会为她着想的人。
蒋方舟呆呆地看着李月玲,人的轮廓是不会变的,他和李月玲生活了几十年,即使再不情愿,也已经把对方的颜色深深地扎根进自己的心中了。
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原来李月玲长得那么美?
褪去粗糙蜡黄的皮肤,其实她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睫毛很长,甚至不用施妆,都能散发出宝石般闪耀的光芒。她的鼻子非常挺拔,五官也立体,散发着和刘雅那种柔弱美截然不同的,一种现代女人的坚韧和冷艳,她的嘴唇,和自己生活了那么多年,自己从来没有尝试着亲吻过……原来在干裂的嘴唇收到了足够的滋润后,竟然会散发出这样摄人心魄的光芒……蒋方舟只能想到性感。
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一个性感的女人,特别是这个性感的女人还拥有无可挑剔的火辣身材,李月玲现在,就在浑身散发着这种性感和妩媚,不说蒋方舟,就连蒋家的几个伯父小叔,也纷纷盯着她看的目不转睛。
张佳狠狠地在丈夫腰间掐了一记,然后颇有些谄媚和羡慕地看着李月玲:“玲姐,外头冷,里面去坐坐吧。”
李月玲粲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来:“好啊!好久没回家了,爸妈小麟,咱们快进去,今天我可要好好地露上一手!”
虽然话里还带着含糊不清的乡音,但这种强大的自信已经掩埋了李月玲身上唯一一个缺陷,蒋方舟看着前妻那个仿佛有万千梅兰绽开的笑容,眼神呆滞,只知道随着李月玲的移动而转动头部。
——他听到了心底枯萎心花开放的声音。
但是所有人就这样进去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蒋方舟和刘雅还站在外面。
蒋家二老对李月玲是愧疚的。所以对待李月玲,他们费动脑筋花上了一百二十分的精力想要竟连隆重地迎接。但此时此刻,蒋奶奶看着焕然一新的前儿媳,只剩下泪流满面的力气了。
她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将李月玲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泣不成声:“孩子……苦了你了……”
李月玲是什么性子,她还能不了解吗?这样大的蜕变,不经历摧心剖肝的苦难,如何能够完成!?
这都是蒋方舟造的孽啊!!
李月玲自然是感动的,感动完毕,就开始起身去一起做饺子了。
蒋梦麟偷偷的包了个红包给蒋奶奶,威胁她不许出声告诉母亲,然后窝在老人家的怀里难得轻松地撒娇,老人家有儿有女,最宝贝的孙儿也搂在怀里,哪里还想得到外头还有个大逆不道的儿子?
李月玲打扮的太华丽了,没有一个人敢让她下厨房。宅子里还有旁亲戚们这几年才进门的新媳妇,以及蒋家大伯儿子新结婚的老婆,对于蒋家的是非恩怨,她们都了解的很不清楚,但李月玲这个看去气度不凡的女人竟然这么平易近人,确实立刻拉拢住了几乎所有人的心,对比起刚刚在屋外看到的刘雅,所有人都在暗地里咂舌——
蒋方舟那是什么眼光丢了西瓜拣芝麻,就捡回来那么个东西?
刘雅怎么可能不了解蒋方舟的想法呢?看着蒋方舟满脸惊艳试图往屋内去的瞬间,刘雅心头席卷过一阵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感。
李月玲的女人味,实在太容易让同性们产生危机感了!
更何况,她还曾经是蒋方舟的发妻,名正言顺的蒋太太!现在她来了,自己又算什么呢!?
刘雅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拉住蒋方舟的衣角,祈求般抬起头对上丈夫的视线,含泪无声摇头:“求你……”求你再给我保留一点尊严!
蒋方舟被她一拉,挽回了一丝神智,面上立刻晴转多云,阴沉的扫视向刘雅的方向,嘴角带着笑意,眼中却死气沉沉:“我差点忘了你……”
刘雅浑身一颤,背上的鞭伤又开始隐隐作痛,昨天蒋方舟把她吊在客厅里抽打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个轻描淡写的语气……
“你放心……”蒋方舟抬起手来抚了抚刘雅的脸颊,浅笑着用锋利的指甲在她颈侧用力地掐了一把,看到皮肤上很快浮起的红印,蒋方舟的眼神冷了下来,“我不会在这里打你的,我还要脸,你现在尽管放心,我进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记住,不要乱动,也不要乱说,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把你丢到山脚下活活饿死。”
“阿舟……”刘雅无声的流着眼泪,依旧扯着蒋方舟的衣角,开口说了从到r镇以来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粗粝,就好像砂纸磨过墙面那么难听,蒋方舟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我劝你闭嘴!”
说完,他抬起脚一脚把刘雅踢到雪地里,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照着车子的倒影整理了一下已经有点凌乱的衣襟,随后春光满面地抬步朝里走去。
刘雅呆呆地卧在雪地里,赤果的大腿毫无阻隔的贴在雪面上,懂冻得她一个哆嗦,但却远远比不上她的心里凉。
下一秒,她握紧了拳头,怨毒的视线射进蒋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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