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咖妃
不是看不起柳煦,只是思维定势柳煦是个成功商人,极其成功的那种,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跨国集团老板和作家这两个身份看着就不兼容。便以为这故事是前世哪位大神的手笔,柳煦不过是用自己的语言复制一遍。
却不知,这故事除了其中神明有原型借鉴,其余都是柳煦自己创作的。他第一世是个商人,但第二世第三世却不只是皇商或皇子,还是半个文人,君子六艺无一不通,一手字画更是千金难求。那时候学这些东西,兴趣只是一部分,更多是将之当作工具。而他也确成功了,一介微末能让当朝翰林折节下交,一个无宠皇子能得士林呼声一片。
但他毕竟不是在编纂什么着作,写这个故事只是为了赚钱,情节自是曲折的,但也是狗血的。故事里的神明和凡人比起,不过是能力更强些罢了,他们依旧有欲念贪念。对世俗的东西不在意,不过是因为不值得在意,他们有更好的东西值得追求。
但狗血中也带着新奇,比如故事的终极目的是探寻宇宙起源和古神去向。
只是当柳开腾看到兴起,柳煦把那沓纸扔到了一边,故事戛然而止,重新起笔,却成了武侠……
“不带你这样的,煦煦!”深受打击的柳开腾表示了强烈的抗议,“我是你的第一个读者,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要下文啊,下文!”
“动笔前忘了研究市场了。”对耳边哀号本不太想理会,但这么放任也太吵了些,柳煦只能撇撇嘴,开了金口,“这年头玄幻奇幻是冷门,看得人少投稿成功率自然低,蚊子肉再小也是钱,邮票不要钱吗?倒是武侠,虽在后世网文中属于冷门,但00年之前却是极有市场的。前年《少林寺》出来后多少孩子计划着离家出走去少林寺拜师学艺?而且这两年好几部金大侠小说拍成的电视剧会引入内地,比如今年的《射雕》。可以说武侠小说影响了60,70,80三代人,现在正是最狂热的时候。打铁自要趁热,自创门派当宗室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要紧的是稿费,所以我决定还是跟风比较好。”
“……你上辈子是有多闲啊,居然连武侠小说的走势都摸得门儿清,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宅男?”思考片刻后,柳开腾不得不点头认同柳煦的观点,顺便问了个与此没多大关系的问题。
“我当然不是宅男,那么多美人等着我临幸,我要是宅了她们不得哭死?”柳煦轻哼一声,“鹰邦旗下的天远网络是国内最大的宅男宅女精神粮食加工厂,虽然那点盈利跟能源那块儿没法比,但作为老板,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些的。”
天远的利润还叫“就那么一点”?你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吗魂淡!于是再次被打击到的柳开腾默默扭头,不再说话。双重生什么的最讨厌了!说什么不抢风头,说什么只负责打酱油,你这一句话就把我的玻璃心给拍得粉碎啊有木有!
柳煦自然不知道柳开腾心中正泪流满面,见他无聊得发呆,便嘱托了他个新任务——去镇上办个存折回来。
伤感中的柳开腾为了美好的将来,抹了把脸,乖乖照办。第二天被缠着没法的刘秀带着大儿子去办了个存折,里面存的是两孩子四年的零花钱,具体数字,不说也罢。
柳煦虽说得自信满满,但毕竟跟这个时代脱节了不是一年两年,不知道现在人的口味如何。所以写古典武侠的途中,还诌了几篇散文和短篇故事投了稿,跑腿的自然还是柳开腾。为了少刺激柳昌盛刘秀些,特意写了几篇少儿故事寄去了《故事大王》。
感谢家中对“神童”柳开腾的大力支持,别看是乡下人家,小间里的书却是不少,要没这些报纸杂志,他都不知道这些稿子要投去哪里。因为怕不必要的麻烦,柳煦一个作品一个名字,风格也在各种变换,参考的是那些杂志报刊上的作品。
但柳煦的底子不是现代人能比的,且轮回三世,别的不说,听过的故事却是不少。或笑或泪,故事里的人早已烟消云散,柳煦拿这些故事换钱,虽不觉得有什么愧疚,却也尽量以旁观者的角度,谁对谁错,不予品评。他的故事,只是故事。
几个短篇小说分寄给了不同的杂志,回应最快却是《故事大王》。对这本少儿读物,为了不让柳开腾太吓人,柳煦是存了长期发展的念头的。现在见他们反应最积极,给的稿费也算不错——1多万字的给了100块,平均下来千字十块,更准备长期驻扎。
过了正月十五,柳煦之前寄出去的几篇也纷纷有了回应,除了两篇诗歌不符合现代的半朦胧不朦胧被退回外,故事不管武侠现代科幻,都顺利过稿,汇款单也在不久后寄到了柳家。
刘秀柳昌盛柳勉几人轮流陪柳开腾去邮局取了一礼拜的钱后,已经从震惊变成麻木,数了数,啊,这个礼拜居然总共邮来了两千块……
等等,两千块!夫妻俩精神一震,这是两千块啊!再看趴在那边哼哧哼哧写字的大儿子,两人开始发晕,这孩子真不是天上那个文曲星下凡吗?或者,是财神?
于是对柳开腾,两人竟生出一丝敬畏,但这点敬畏在看到大儿子被小儿子指使得团团转后,立马烟消云散了。管他什么星什么神,不都是我儿子!
“手疼……”确定稿费能致富的柳煦松下心神,见爸妈走开了,也不上去接柳开腾的活儿,只是扁着嘴伸出自己的手指。
“我看看。”想到他之前变态的写作速度,柳开腾不敢大意,上前一看,总是白胖的小手现下有些发红,有些不忍,“我给你揉揉。”
“今天揉了,明天写了还是会疼。”看着柳开腾托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按摩,柳煦并不满意。
“那就明天也帮你揉,揉到不疼为止。”见柳煦可怜兮兮的,柳开腾有些不好受,怎么说都是为了这个家才累成这样的,之前还抱怨人家抢自己风头,现在想想,要是自己有些能耐,又哪里轮到煦煦来抢风头,这人明明这么懒,“再不然先休息几天吧,那些钱总有办法还上的,你别跟着着急了……要不是我对这些写写画画的实在不擅长,也能帮你一把。”
“不用太擅长,文理通顺就OK了,这里是大纲,照着扩句吧,实在不行,我也会帮你润色的。”柳煦眼神一闪,笑着拿起桌角的一沓纸,“发现了几家新办的报纸,稿费大方不说,文笔要求也不高,故事精彩最重要,很适合新手混。所以,这几家就交给你了。”
柳开腾:……
柳煦笑得温柔:“大毛,我看好你的,加油!”
22、第 22 章
终于收到自己稿费的那天,柳开腾泪流满面,妹的,爷终于出师了!回首往事,一情一景历历在目,宛如噩梦啊有木有!半年魔鬼训练让他明白了一件事:千万别让柳煦认真,那绝对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所以,柳开腾默默调整了自己的目标,最主要的那个变成了:让柳煦坚持卖萌路线不动摇!赚钱养家出谋划策的事还是交给他吧,多个儿子总比多个老子强,尤其这“老子”还是那么恐怖的存在……
并没觉得自己多虐待对方的柳煦放下圆珠笔,将新的一沓稿纸递去:“这是下一季度的故事提纲。”
发呆被打断的柳开腾点头接过,放到一边后很自觉地给柳煦按摩起了爪子。
“承包费还差多少?”看着对方熟练的动作,柳煦发誓,他绝没想过要压榨对方,全是大毛自愿的!
却不想想,就他那凶残的学识,任谁被压迫半年不得俯首帖耳?所谓无知者无畏,柳开腾之前对着他的寒意能安然自处,不过是不知他的身份,知晓后,就生出了顾忌,后又被再三打击,现一看到柳煦就各种不自信,敬畏感刻骨铭心。
且柳开腾本就当惯了奶爸,现又多了师徒之谊,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现代人柳开腾自觉摆不出那孝徒模样,却不知潜意识里早把照顾伺候柳煦当作寻常。
“上午妈刚算过,自去年11月到昨天,也就是今年8月底,一共收到了5万2的稿费,平均下来,咱月入5000!知道这什么概念吗?85年工人工资撑死也就50,万元户依旧万人瞩目的存在……”已经学会了用现在的物价看待金钱的柳开腾笑得见牙不见眼,“果然知识就是力量,这钱赚得可够轻松的!”
“嘴巴闭上点,笑成这样也不怕吃进苍蝇。”被这副小人得志模样伤到眼睛的柳煦抽回手,邪恶地泼下冷水,“我听过的故事也是有限的,那一沓结束后我也江郎才尽了,以后的事你看着办。”既然最要紧的问题解决了,柳煦的懒筋也开始冒头了。
“没问题,看我的。”收起笑容,柳开腾这次没任何异议。
这却让柳煦不由看了他几眼,见他拿着纸写画,神色认真,不由自嘲,管了这么久,还真把他当孩子了不成?到底是个成年人,前世成就也算不错,之前苦恼,不过是没有启动资金。现在他们手边的钱,足够付清承包费用,树苗鱼苗的欠款全部还上尚有结余。
还有一个季度的故事没发出,他手里也有两个长篇留着备用,本钱完全不用操心。又因这大半年恐怖的吸金能力,柳昌盛刘秀对这个大儿子哪里还敢小觑?说不上言听计从,但对他的话总要认真掂量考虑几番的。
万事俱备,哪还用得着他担心?这么想着,柳煦更是放心,彻底懒散了下来。
那痞懒样子,看得刘秀好气又好笑,嘴上小懒猫小懒猪地念叨着,心里却软得不行。有了“天才”大儿子做对比,这睡猫似的小儿子只让她更心疼。大儿子现在就能养家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完全不用他们担心。可这小东西,都快5周岁了,还一副宝宝模样,总要人抱着哄着才行,黏人得厉害。别看长得肉滚滚的,个子却只有人家三岁娃娃大,抱着也不沉,大伯说了,这是虚胖,每日都离不得汤药调理,要不是那方子上的东西并不贵,一年下来光药材就是笔不小的开销。
所幸这哥俩处得很好,看大毛对二毛也是极宠爱的,倒是不用担心以后。
进了10月,地里的活儿轻了下来,柳开腾手里又捏了一万多,跟柳煦商量了几句,就去找了柳昌盛,拿着几张报纸说想去SZ看看。
自“三天一层楼”的SZ速度见报后,随处可见学习SZ速度的标语和口号,栅县这么个小地方也不例外。只是SZ离栅县实在远,一千六百多公里,在后世看来,不过是一晚火车或几小时飞机,但在大部分人都没出过本省甚至本县的80年代,却是那么遥远,所以柳昌盛犹豫了。
可柳开腾哪能容许他爸退缩,他去SZ自不是真的只为了看看,后世大城市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有什么好奇的,他去SZ那是为了找货源赚钱啊。
柳煦想得没错,只要有了本钱,柳开腾就能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前世进驻建筑业之前,他干过不少买卖,鲜少有亏本的,可以说倒买倒卖他最擅长。
自去年票证制取消后,市场大大活跃了起来,只是物资匮乏,很多东西有钱也买不到。现在跑趟SZ进些稀奇东西,那就是彻彻底底的卖方市场。栅县消化不掉,还有省城,再不济,多跑一天,去SH,前期完全不用担心压货。
被磨了两天,柳昌盛也有些心动,毕竟还年轻,心里也有一股闯劲,想让家里过好日子,让老婆孩子吃好喝好,不然怎会被柳开腾一忽悠就决定包下那座荒山?
所以墨迹了一礼拜,柳昌盛就半推半就带着大儿子拖拉机转汽车,汽车转火车地奔去了SZ那个花花世界。
刘秀对那爷俩消失的方向笑着摇头,抱着柳煦去了村东口。收拾了一年,荒山早不是去年模样,山脚的水库虽不大,但因是活水,水质不错,被柳家用渔网隔了几块,养了些好活的鱼虾,因担心供氧问题,撒苗的密度不大。
但终究没什么经验,一开始总有死鱼死虾浮上来,柳昌盛急得不行,被柳开腾提醒几回后,也明白了专业知识的重要,便厚着脸皮跟农科站技术员拉起了关系。
不想那技术员还真跟柳家有些亲缘,虽拐了几道弯,到底一家人不是?且柳昌盛又是个实在的,对帮忙的人绝不亏待,那技术员尝了甜头,自然更加卖力。
有了行家指导,水库里的鱼虾长成大半,果园也长得旺盛。虽果树还得过两年才能挂果,但虾蟹年底前能捞一回了,算算时间,正赶上那父子俩回来。
自然这100多亩地两个人是打理不过来的,兄弟姐妹帮忙也只能挑农闲时候,真正忙起来也不好意思麻烦,所以柳昌盛和刘秀不光自家地里的活儿雇了人帮忙,果园也请了工。首选就是住水库边上的张友财夫妇——张大妞的爸妈。
一个是住得近,帮忙打理顺便还能负责守夜,且张友财虽不怎么活络,但人可信,干活也卖力气。柳家也不吝啬,既然干的是两份活儿,就给两份工钱。剩下几个也都是村里壮小伙,不过不像张友财夫妇常年工钱拿着,他们是有活儿的时候才来帮忙。
“秀儿来了,这就是二毛吧?”刘秀抱着柳煦转到水库边上,就见张友财的老婆也正抱着小儿子在那。
“是啊,来,二毛,叫大妈。”见她对水库这般上心,刘秀心里挺高兴。
“大妈。”除了教育柳开腾,柳煦向来惜字如金。
“真乖,这孩子长得真好,白胖胖的,跟年画上的娃娃一样,真标致。”施月英听了那软糯糯的声音,再见柳煦模样,不由真心夸赞了句。对关于这孩子的说辞也信了几分,寻常男孩儿哪有长这般模样的,可比她家那几个丫头还好看。连带着对柳家也生出好感,这般心善的人家,给他们做工,心里也踏实。
小儿子被夸,刘秀自然高兴,跟施月英又说了几句,都是孩子的事情,两个母亲也有共同语言,一时就有些收不住。
“昌盛家的,这鱼什么时候捞啊?”远处打着水的张友财见刘秀跟老婆说得欢,忙上前询问。
“昌盛这两天有事出去了,等他回来弄吧,赵师傅说过了,不急,要能赶上办年货前面那么点,自然更好。”刘秀捋了捋被风刮乱的鬓发,笑着回了,看向水库的目光满载希望。低头想指给小家伙看,却见他已睡得呼呼。
心中好笑,怕他着了凉,跟那夫妻俩打过招呼,便带着柳煦回了家。
晚上抱着柳煦,却怎么也睡不着:“也不知道你爸跟你哥到哪儿了……”
柳煦闻言,睁开迷蒙的眼,拍了拍刘秀的手臂,心中想的却是,以后有他俩跑的了,你得习惯啊妈。
但几次睁眼,见她还是没睡意,纠结了会儿,便撑起身,往上爬了几步,在刘秀的额上亲了一口:“爸爸他们一定在火车上睡了,所以我们也睡吧,妈妈晚安!”
刘秀失笑,低头跟小儿子顶了顶额头:“好,咱们也睡……”
23、第 23 章
从火车上下来,柳昌盛以为自己入了梦,摩肩接踵的人群,穿梭如织的车流,一眼望不到顶的大厦高楼,和他生活的地方,全不是一个世界。
身上最好的衣裳被那些耀眼的色彩一衬,显得格外灰暗,身边往来高抬下巴的路人,让柳昌盛心底涌出股十分陌生的情绪——自惭形秽。手足无措间,碰到怀中放着大笔现金的布袋,心神一震,似找到了底气,挺了挺脊背,压下那股不自在,牵着儿子的手往前。
但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柳开腾见了父亲神色,弯了弯嘴角,拉着他到了路边,伸手拦车。好在这里是火车站,即便此时出租车行业远不及后世发达,但等了没多久也真被他们拦到了一辆。
司机见两人打扮土气,本是不想理会的,但离得近了,看到孩子从容的神色,心里说不出的违和,这一违和,就把车给停了下来。待见柳开腾熟练地开门上车报地址,终于明白了违和感源于何处:若这些动作由个穿着鲜亮的大人或孩子来做,并不稀奇,但一个打扮这么村的孩子……好吧,司机承认自己有些不淡定了。
柳昌盛懵懂地跟着儿子上车,心里却是稀奇,同样没出过远门,怎么大儿子却跟什么都懂似的?待听到儿子报出个完全陌生的地名时,更是疑惑。
要说SZ这个地方,柳开腾前世没来过几趟,却并不陌生。
他们那伙人,上酒桌拼酒,谈天说地,难免涉及自己的发家史。所谓人心不足,好些明明已身家数十亿的老友,回想过去还会捶胸顿足,念叨自己错过了怎样怎样的机会。要说八十年代九十年代那会儿,确是满地黄金,想干敢干能干,不可能不发财,至于能不能守住,那是后话。
现重生到好时候,柳开腾自是要大干一场。只是他当年起家的省城还没有十三年后的遍地商机,或者说八十年代中期,内地市场都是如此沉静,内陆如此,沿海也是如此。只有这作为经济特区的SZ一片红火,和对岸XG愈来愈像。
柳开腾要去的是那几个哥们儿都提到过的商品市场,里面大到电视冰箱小到针头线脑都能找到。自然,大件物品总是少的,毕竟市场需求大,这边即便物资多,也不过是保证现货,你要开口进个几百台他们也拿不出来。真要大批进货,还是去厂里商量比较合适。
下车后柳开腾没立时进去,而是带着他爸找起了住处,毕竟身上带着钱,总得找个安全地方。溜了两圈,竟在一家派出所后面寻到了个家庭旅馆,柳开腾乐了,进去看了看环境,虽不能跟什么星级酒店比,但胜在干净。且因是开在自己家的,地方有限,房客也少,清静。至于那家主人,柳开腾凭自己的火眼晶晶,很确定他们不是歹人。
两人一番梳洗后,被老板娘招待着用了午饭。柳开腾嘴甜,一口一个阿姨,顶着张正太脸,把老板娘哄得合不拢嘴,送了他一瓶可乐。柳昌盛点菜时看过菜单,知道这铁罐子不便宜,哪肯接受?可推辞一番,人到底没要他的钱,难为得不行。
老板娘心里点了点头,之后几日对这对父子俩更是友善。家庭旅馆最大的特点就是,店家会挑客人,毕竟自己也住在这,真惹来不好对付的,头疼的还是他们。
吃住问题解决,一大一小带着钱顶着太阳去了商品市场,但见到摊位铺子一溜排得老长,偶尔还来几声吆喝,柳开腾森森地感觉到了亲切,因为,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团,怎么看怎么像记忆里的菜市场……
甩开乱七八糟的联想,柳开腾被柳昌盛牵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游走在摊位或铺面之中。两人都很激动,柳昌盛是因为从没见过这么多漂亮东西,柳开腾则是想着那些东西带回去好卖,结果发现没一样有亏本的危险,这些,可都是钱啊!
东西多,价格也千差万别,本觉得手边一万多好大一笔钱的柳昌盛看着眼前老大一台要价6000的电视,木然了。一个黑白电视都没见过的人乍然间看到一台29寸彩色遥控电视,那震惊感不可言喻。被老板喊了几声,柳昌盛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带着儿子走开了。
这般一个看稀奇一个看商机,花了三天,终于把这个不大市场的物价摸清了。又比较了质量,观察了老板的,柳开腾最后把倒卖物选定为衣服。柳开腾是不清楚现在内陆服装价格多少,但眼前这条做工不差放到后世也属于怀旧风绝不丑的粉色连衣裙,据他爸说比他老妈上个月在县里百货商店看到的那件还好,只是那件要50,他老妈都没敢看第二眼。
于是,还等什么呢?都说这世上最好赚的就是女人和孩子的钱,而且衣服不占地方,火车上挤来挤去也不担心弄坏。最重要的是成本低啊,那老板被柳开腾绕得吐血,甘拜下风,答应照最低出货价再打八折,平均下来夏装7块一件,秋装9块,冬装有些贵,但也才块12,这还都是好料的,那些柳开腾看不上眼的两三块都有。
想想柳开腾前世给女朋友买衣服都去的什么地方,也该明白这人眼光如何了,挑的时候不觉得,带回旅馆整理时,差点没把老板馋得口水滴答,直念叨那地方她也去过,怎么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比大商场卖的都不差。
柳开腾看了好笑,便照她的身材选了两身,老板和他们的女儿也有。老板娘连连推辞,这些衣服看着就不便宜,几件加起来都赶上房钱了,哪里能收。柳开腾却存了交好的念头,果园不会被耽搁,但论起来钱速度,还是倒买倒卖更衬他心意,总不能被煦煦比下去。
以后栅县SZ两头跑,有个可靠的落脚处,必要时能有本地人帮忙,总是好的。
老板娘见柳昌盛父子这般坚持,说话实在,确定他们以后还会来,便收下了,心里想着以后定要多照顾些。来往客商不算少,但这么会做人的还真没碰过,心下好感更甚。
重踏上堪比龟速的火车,柳开腾舒了口气,回去的人明显比来时的人少,车厢里气味总算还能闻。但不习惯坐着睡的柳开腾还是被将近30个小时的车程折腾得疲惫不堪,柳昌盛则是怕东西被人顺走,一路精神紧绷,也没什么睡意。
出了省城的火车站,柳开腾见他爸背着三大包实在够呛,就想叫车,但很明显,这里的出租车行业发展得不如SZ,退而其次,那就人力车吧。可一听两人目的地,人力车退缩了,四百多里地不是闹着玩儿的。
其实柳开腾完全可以让他们送去客车站,坐客车回去,但一天一夜没休息,这孩子有些不耐烦,脑子都没忘这条路上转。看到远处那低矮建筑中唯一一座高楼,拖着他爸就往那边走,柳昌盛抬头一看,是百货总公司。
选了处离公司不远不近的地方,柳开腾打开一个包,吆喝了起来,卖衣服!
他倒不担心治安问题,去年严打枪毙了多少个,作奸犯科偷鸡摸狗的都夹着尾巴呢,夜不闭户不至于,路不拾遗倒是真的。
柳昌盛有些无措,从没被这么多人盯着过,难免有些怯场。但见儿子一点不在意,扯着嗓子叫卖,还吆喝得似模似样,便定了定神,尝试着开口。这回SZ行,全是儿子领着的,现在都回自家地盘了,怎么还能躲在儿子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