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绪
他说着赶紧叫人去备了火炉和姜汤,然后把白罗罗塞被窝里了。
喝了姜汤,进了被窝,刚才冻没的酒劲又上来了,白罗罗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管家见状,瞅了卯九一眼,叹气道:“你伺候王爷更衣吧,记得别冻着了,这都要过年了,生病了可不得了。”
卯九点点头。
管家看向卯九和白罗罗的眼神都颇为复杂,似乎在疑惑,到底这卯九有什么魅力,让他家王爷突然转了性子。
管家出去之后,卯九低头给白罗罗更衣。
然而穿在外面的衣服刚一脱下来,卯九便看到了白罗罗塞在里衣里的话本,他稍作迟疑,还是将那话本放到了床边。
把白罗罗身上被雪润湿的衣服脱掉,换了更保暖的睡衣,又用被子将他裹严实,最后还把屋子里的火炉烧热了些。
做完这一切的白罗罗闲了下来,他坐在屋子中间,看着被火光映照成橙子的屋子,缓缓起身走到了白罗罗身边,弯下腰,将那话本捏在了手里。
话本不厚,内容却十分的丰富,卯九在白罗罗的书房里其实也看过不少话本了,只是这一本,却和其他话本不同。
这话本讲的是两个男子相恋的故事。
一主一仆,情节精彩,内容香艳,卯九飞快的翻阅了一遍,便几乎将整个话本的内容记在了脑子里。
在看完话本后,卯九看向白罗罗的眼神中,又似乎多了点别的东西。他犹豫片刻,还是将那话本揣入了自己的怀中……
白罗罗这一觉不太舒服,等他醒来的时候鼻子堵了,嗓子疼了,整个人都好像被装在一个巨大的塑料袋里,连看世界都是模糊的。
“呜呜呜系统我是不是瞎了,我怎么看东西都是模糊的?”白罗罗哭着系统。
系统检查了一下,然后冷冷的吐出一句话:“眼屎糊的。”
白罗罗:“哦,这样哦。”
系统:“……”
白罗罗伸手揉了揉眼睛,奄奄一息的呻吟了一声。
卯九刚好从外面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盆热水,他见白罗罗醒了,唤了声:“主子。”
白罗罗哑着嗓子说:“我好难受。”
这声音跟公鸭嗓似得,不知道的人估计能以为白罗罗昨天叫了一晚上。
卯九赶紧过去,摸了摸白罗罗的额头,道:“没发热,我去叫大夫,主子你先把衣服穿上。”
白罗罗由着卯九给他穿好了衣服,全程表情十分呆滞,要是嘴角再挂点口水,那就是个标准的智障儿童。
卯九给白罗罗穿好衣,便匆匆的跑了出去,没一会儿领着大夫过来了。
这大夫是皇帝赐给白罗罗的御医,从小给白罗罗看病看到大,算得上白罗罗一个长辈,平日里白罗罗对他也是尊敬有加。
大夫看到白罗罗病得有些重,皱眉道:“怎么染上风寒的?”
卯九道:“昨日和王爷出去逛街,回来的时候王爷没穿外衣,就给冻着了。”
大夫说:“这不是胡闹么?这么冷的天,不穿外衣?”
卯九没吭声。
不过大夫也知道自家王爷任性,决定的事情由不得外人插嘴,于是便叹气道:“该劝还是要劝,这都要过年了,突然染上风寒……”
卯九点头称是。
白罗罗充分理解了什么叫做莫装逼,装逼被雷劈。他的一身社会主义浩然正气在寒风中屁用没用,该感冒还是要感冒,该喝药还是得喝药。
最惨的是古代可不像现代,感冒的严重了扎一针就好,在古代风寒也不是小病,一个弄不好搞人肺炎说不定人就死了。
白罗罗像根面条一样被卯九从被窝里提起来,然后面前放了一碗又黑又苦的药。
卯九说:“王爷吃药了。”
白罗罗没说话,闭着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卯九说:“王爷,吃药了。”
白罗罗继续装睡。
卯九沉默片刻,然后幽幽的来了句:“王爷,浩然正气治不好病的。”
白罗罗:“……”行了,求你别说了,我喝还不行么。
被卯九逼迫着睁开了眼,白罗罗喝了这苦到心尖上的中药后露出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他说:“这药怎么那么苦啊?”
卯九眼神里有些笑意,他道:“皇上知道了您生病的消息,让大夫在药里添了不少黄莲……”
白罗罗:“……”哥哥再爱我一次。
卯九又道:“还说您既然喜欢喝药,就一次……喝个够。”
白罗罗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没有想到,在他生病最为脆弱的时候,他的心爱的九九和敬爱的哥哥,居然也上来踩了几脚。
喝药连喝了几天,喝的白罗罗都有点神志不清了,一看见卯九就有种舌根发苦的感觉。
期间管家来了一趟,让裁缝给白罗罗量了量,说皇上赐了不少东西下来,里面有几匹好料子,准备给白罗罗做几套衣服。
白罗罗说:“也给卯九做几套。”
管家闻言也不惊讶,顺从的点了点头。
王爷要宠人,那绝对是要把人宠上天。管家至今都记得,他家王爷曾经喜欢上了一个异族的舞女,两人浓情蜜意之时,王爷一掷千金甚至买下了王城之内最豪华的戏园供她取乐。那舞女对王爷没大没小,目无尊卑,可王爷看起来也从未将此放在心上。当时所有人都以为王爷陷进去了,以为这儿舞女有可能成为未来王府里的王妃——就连舞女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然而情爱之事,士之耽兮犹可脱也。
当王爷的热情褪去,他的绝情,也让人心寒。
感情褪去后,他毫不犹豫的卖掉了舞女,即便她在自己的面前哭泣哀求,也丝毫不曾动容。
舞女哭着问他当初可曾喜欢她,王爷点点头,认真的说:“喜欢啊。”
“那现在呢,那现在呢,你现在不喜欢我了么?”舞女哭的绝望。
王爷用手指点了点桌面,然后笑了,道:“我喜欢你的时候是真的喜欢,不喜欢了,也是真的不喜欢了。”
多么绝情的话,舞女当时脸色便犹如死了一般。
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管家也是在场的,他虽然对这个女子略有同情,却也不会为他做什么。因为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王爷多情,又薄情,他的名声天下皆知,可还是有痴男怨女,愿意飞蛾扑火,以为自己能唤回浪子的一颗真心。
可是到底王爷有没有真心呢,谁也不知道。
也正因如此,即便王爷对卯九如此温柔,其他人都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谁知道王爷的热度有多久?
卯九不过是一个影卫,还是一个男人,以袁飞烟的性情,恐怕绝不可能宠的太久。当时白罗罗身边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所以之后的事情,未曾有一人想到。
白罗罗这一病,病了足足半月,直到快到除夕都未曾见好。
新年那天皇宫里举办了盛大的宴会,歌舞冰嬉,杂技戏曲,各种精彩的节目都以最完美的姿态呈现在了圣上面前。
白罗罗把自己裹的像个球,坐在一堆人中间喝酒。
皇家的宴会并不想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饭菜都要先等皇上先动,加上天气寒冷,菜上来时几乎都是冷的。
白罗罗病着胃口本来就不好,这下更没有食欲了,好在表现的节目还不错,他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看节目。
不得不说,这古代的美人有着古代的风韵,这么看起来也颇有味道。
皇上身边坐着皇后太后,但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赏了东西之后便没怎么说话,倒是和白罗罗一样在一直喝酒。
节目结束后,就是烟火表演。
这个世界的烟花分外漂亮,大朵大朵的在夜空中炸开,将气氛衬托的格外热闹。
白罗罗站在离皇上的不远的地方,看着头顶的夜空,眼里全是盈盈笑意。
“喜欢?”皇上的声音在白罗罗身侧响起。
“喜欢。”白罗罗道。
皇上咳嗽了几声,伸手拍了拍白罗罗的肩膀,道:“你也不小了,是时候收收玩乐的心思了。”
白罗罗笑着点了点头。
皇上说:“嗯,我最近听说,江湖上都在传你和你侍卫的话本?”
白罗罗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皇上说:“已经看了?”
白罗罗:“……”
皇上见白罗罗脸上的表情,差不多把事情猜了个七八分,点点头:“写的倒是不错,挺有趣。”
白罗罗无言以对,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皇兄,我对他没那个意思。”
皇上闻言道:“对他没那个心思?那你告诉我,你将他养在身边做什么?”
白罗罗:“……”
皇上见白罗罗答不出来,又叹了口气,道:“你还是长不大啊。”
白罗罗有种自己是个儿子被爹训感觉。
天上又一枚烟花炸开,皇上和白罗罗都没有再说话。
除夕夜后傍晚,又下了一场小雪。白罗罗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他坐着马车,小声咳嗽着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炉子还烧着,白罗罗推门而入,看见卯九坐在桌子前看书。
白罗罗说:“这么晚了还没睡?”
卯九轻轻的嗯了声,道:“主子,新年快乐。”
白罗罗看着卯九在火光下明暗不清的脸,心中微微一动,笑道:“新年快乐。”
卯九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任谁也能从他柔和的眼神里看出愉悦的味道,他走过来,伸出手慢慢的将白罗罗肩膀上的薄雪拂去,道:“早些睡吧。”
白罗罗一把抓住了卯九的手。
卯九微微一愣。
白罗罗感到他的手浸骨的冰凉,怎么也不像一直在屋子里取暖的样子,他迟疑道:“卯九……你的手”
卯九笑了笑:“主子不用担心,只是我体寒而已。”
白罗罗闻言便也没有多想,嘟囔了两句,就去洗漱睡了。
古代的新年非常讲究,初一初二初三要做什么都是安排的妥妥的。虽然白罗罗得了重感冒,但也得按照规矩来。于是天还没亮,便被管家从被窝里拎起来,穿好衣服塞到了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