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绪
吴推三默默的把搂着白罗罗的手放下了,道:“你到底还听不听我的故事啊。”
白罗罗说:“听听听。”
吴推三瞪了白罗罗一眼,继续讲故事,白罗罗则是听的津津有味。
吴推三说,林昼眠之前抓到的那只黄皮子,就是只成了精的老怪物,只不过他贪恋人间美色,钻进了一个人类的身体里,然后把自己伪装成了除妖的仙师,在俗世骗吃骗喝,偏偏他又真的懂些法术,因此糊弄了不少人。那黄皮子最喜欢的就是十五六的少女,不但喜欢她们的肉体,更喜欢她们的肉。
吴推三还说,林昼眠抓黄皮子的时候,他也跟着去了,亲眼看到了那黄皮子剖开一个人的肚子跑了出来。
吴推三被吓了一跳,林昼眠却十分淡定的祭出了法器,轻轻松松的制住了那只黄皮子。
这个故事在吴推三口中被描述的有声有色,他还特意细细的说了一下黄皮子的狰狞容貌,断尾时的可怖场景。
吴推三讲完之后,道:“如何?”
白罗罗意犹未尽,道:“没啦?”
吴推三凝视着白罗罗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瑟缩,然而他失败了,因为白罗罗的眼神里只有对故事的渴望。
吴推三有点不敢相信,他觉得白罗罗这样看起来十分乖巧胆小的骗子,应该是很怕这些神神怪怪的故事啊。
吴推三说:“你不怕吗?”
白罗罗笑了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我给你讲一个吧。”
吴推三的烟灰掉了一半:“……”
这天晚上,林昼眠正在房中休息,就听到屋顶上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惨叫听起来似乎是吴推三发出来的,林昼眠微微蹙眉,站起来推门而出。
他刚出来,就碰到连滚带爬从三楼下来的吴推三,吴推三看见他,声嘶力竭道:“先生——先生——”
林昼眠道:“怎么了?”
吴推三说:“周致知那个王八蛋——吓死老子了。”他似乎也察觉了自己的失态,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尴尬的拍拍自己身上的灰。虽然林昼眠看不见吴推三在干嘛,但是也从他搞出来的动静大概猜到了他此时的模样。
白罗罗跟着下来了,听到吴推三告他的黑状,委屈的说:“你要是说你怕我就不讲了啊。”
吴推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硬着头皮说:“老子才不怕呢。”
林昼眠淡淡道:“你是谁老子?”
吴推三赶紧道歉,道:“先生我错了,我不该说脏话。”
林昼眠道:“这么晚了还不去睡,明天可不会给你们赖床的时间。”
吴推三讪讪称是,扯着白罗罗走了。白罗罗觉得自己委屈的厉害,他见吴推三讲故事讲的这么溜,还以为他同自己是同道中人,哪知道才说了两个故事,吴推三就屁滚尿流连哭带嗷的从三楼滚了下来。
回到房间,白罗罗心中有点微微的忐忑,他道:“系统啊,你说林昼眠会怪我跟吴推三讲鬼故事吗?”
系统说:“我也不知道啊。”
白罗罗说:“啊,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系统说:“有时候搞不懂也是一种福气。”万一搞懂了发现林昼眠在生气,那岂不是更不安。
第二天早晨,白罗罗是在装修队的敲打声中醒来的,他看了眼墙上的表,朦胧的想自己还是在做梦吗。
不过那敲打声越来越大,他还是没能继续睡,而是从床上爬起来了。
洗漱穿衣,白罗罗出门的时候二楼天花板已经开始动工。
林昼眠吴推三他们几人已经站在那里看着施工,白罗罗走到吴推三旁边,小声道:“怎么不叫我起来啊。”
吴推三看着马上要被砸穿的天花板,皮笑肉不笑的说:“先生说让你多睡会儿。”
白罗罗:“……”卧槽。
吴推三见林昼眠在和施工队的说话,扭头来小声对着白罗罗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赖床先生是怎么对我的吗?”
白罗罗颤声道:“怎么对你的?”
吴推三痛苦的说:“先生直接让人用阵法把我钉在床上整整一天……”
白罗罗:“……”太狠了。
吴推三不堪回首的说:“还好前一天我没喝多少水。”
白罗罗闻言心想,就算你没喝多少水,那应该也尿裤子了吧。白罗罗在对吴推三升起浓浓同情之情的同时,又对林昼眠让他赖床这件事感到诚惶诚恐。
吴推三见白罗罗表情复杂,长叹一声说:“好好珍惜吧,先生是真的看好你。”
白罗罗:“……”
两人这边说着,那边的天花板也有了结果。
施工队的人叫了声:“有东西。”
白罗罗赶紧围过去,却看到他们竟是从天花板挖出了一个血红色的盒子。
那盒子大概半米左右,也不厚,用小小的铁锁锁着,锁头上还有一张黄色的封条。
林昼眠听了吴推三对这盒子的描述,再上手一抹,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对着胡仙师道:“你倒是被人恨毒了。”
胡仙师看着这盒子似乎猜到了里面装的什么,气的浑身乱颤,他道:“这——这——”
“开了吧。”林昼眠对着吴推三示意,“动作轻点。”
吴推三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取了钳子,然后将盒子上的锁头嵌碎了。去掉锁后,吴推三慢慢的将盒子掀开,露出了里面的物件。
白罗罗也看到了盒子里的东西。
只见不大的盒子里,竟是码放着一整套整整齐齐的小寿衣,从头到脚都十分齐全,鞋子还是红色的绣花鞋,看的人背脊发凉。这小寿衣底下还铺着一层薄薄的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这是要我胡家家破人亡啊。”胡仙师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他看着盒中之物,哽咽出声。
胡玉珍却似乎已经整个人呆住了,她道:“为、为什么家里会有这个?”
吴推三道:“师父,这寿衣也就罢了,底下这层灰是什么?”
“那是槐树的灰。”林昼眠道,“还用我继续解释么?”
在场几人就白罗罗和徐入金依旧一脸茫然,其他人都露出了然之色。
结果还是吴推三解释给了白罗罗,他说寿衣本来就是极阴之物,而槐树又名鬼树,很最容易聚集阴气。将槐树灰做底,上面铺上寿衣,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源源不断的将阴气吸入其中。而这东西却被摆放在天花板里,一屋子的风水再怎么更换摆设,也不可能会变好。
胡仙师怒道:“我一定要把他抓出来,到底是谁在这房子里动了手脚。”不但用了寿衣,还用了槐木,他要是能做出好风水来,那还真是奇了怪了。
林昼眠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盒子里的寿衣,停顿片刻道:“这寿衣……好像是用过的。”
胡玉珍闻言都差点要昏过去了。
看着寿衣大小,恐怕使用者也是个年纪小的孩童。
胡仙师终于忍不住骂出了脏话。
徐入金在旁边听的露出几分瑟缩之色,他道片:“那仙师,这情况严重吗?”
林昼眠道:“这房子修了有几年看了吧。”
胡仙师点点头,他苦笑:“好几年了。”
“搬出去吧。”林昼眠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胡仙师张了张嘴,他还想求林昼眠帮他破了这逆风水局,但见林昼眠似乎没有这个意思,又不知如何开口。
林昼眠找到寿衣和槐木灰之后,又在屋子里其他角落点出了一些物件。这些东西藏的地方都非常隐蔽看,一般人就算修缮房屋,恐怕也没有机会挖出来。将所有藏在屋子里的物件全部点出来之后,林昼眠便说告辞。胡仙师还想多做挽留,让林昼眠再在这里玩几天,但林昼眠却态度坚决的要求离开。
无奈之下,徐入金只好开着车载着他们三人去了机场。
在机场临时定了机票,三人终于坐上了返程的飞机。
飞机上,林昼眠半躺着闭目养神,白罗罗安静的看书,吴推三闲的有点抓耳挠晒。
林昼眠到底是对吴推三的性子十分了解,开口道:“要问什么就问吧。”
吴推三闻言傻笑了一下,道:“先生,您既然是帮他看了风水,为什么不帮人帮到底替他破了那个局呢?”
林昼眠说:“堪舆风水一事中,最不可为之的事是什么?”
吴推三想也不想的回答:“不可用风水害人性命。”
林昼眠道:“你以为为什么不能害人性命?”
吴推三思考了一会儿,试探性的回答:“因为若做出害人性命之事,会有损阴德,对自己不利?”
林昼眠道:“那你可知,这个不利到底是指什么么。”
吴推三茫然摇摇头,其实他生活的环境里不乏人利用风水行便利之时,比较常见的就是谋取钱财,而更进一步的……
林昼眠说:“你父亲出事那年,我十三,你四岁。”
吴推三脸上的茫然之色愈重。
林昼眠说:“你若是回你本家去问你的父亲怎么死的,定然不会有一人告诉你。”
吴推三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他不敢置信道:“不,这不可能——”
林昼眠的声音凉凉的,没有因为吴推三近乎崩溃的情绪产生一丝的动容,他说:“你父亲替人设了个风水局,害死了三十几个人,其中还有三个未满一岁的孩童。”
吴推三整个人都僵的像尊石像,他说:“是有人复仇来了?”
林昼眠摇摇头继续说:“复仇?若不是你父亲自己说出来,恐怕都没人知道是他设了这个局。”
吴推三出生在风水世家,他的父亲当年也是个赫赫有名的大风水师,年轻英俊多金,是业界追捧的对象。大概是年少得志,他父亲在钱财的诱惑下失了本心,干了不该干的事。
于是在某个夜晚,吴推三的父亲从主宅内狂奔而出,对着众人高声呼喊自己做了什么,随后一头撞死在了门外的一棵柳树上。
林昼眠道:“他们不告诉你,是因为这是你们家族的耻辱。”
吴推三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知道林昼眠绝不会骗他。
“这就是用风水害人的代价。”林昼眠冷冷道,“既然敢给胡家设下这样的局,那便应该是有血海深仇,我又去参合什么。”
接下来的一路,大家都没说话。
吴推三本来是最会调动气氛的那个,然而林昼眠的话让他深受打击,于是从头沉默到尾,直到到家都没再说一句。
白罗罗倒是有点心疼,只是林昼眠就在旁边,他也不敢出声安慰。
“回来了?”在家里的吴阻四见到进屋的白罗罗和吴推三冲着他们打了个招呼。
但吴推三却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热情回应,并且炫耀这次出去又学了多少东西,而是一声不吭的拔腿就走,独自上了楼。
吴阻四露出个莫名其妙的表情,道:“他怎么了?”
白罗罗干笑:“心情不太好吧。”
“怎么?又被先生骂了?”吴阻四道,“唉,果然还是太年轻,你看我就习惯了,先生骂我,我还挺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