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柴鸡蛋
而幕雪逝这两天,也是用尽了手段,先是让灏凛高兴,进而对自己放心,然后为自己争取一个出去的借口,结果灏凛更不放他走了。后来又想方设法让灏凛厌恶自己,说些不得体的话,做些招人烦的动作,进而让灏凛把自己轰出去,结果灏凛总是一副不急不恼的表情,反而心情越来越好的样子。
终于,到了初三这一天。
宫里不知怎么就热闹了起来,幕雪逝大早上被吵闹声惊醒,习惯性地看看床边,真的很难得,床边竟然没有人。
幕雪逝把门打开一个小缝,看看外面,吵闹声已经远去,这里开始慢慢恢复了平静。幕雪逝沉思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是有人来拜访灏凛,而灏凛自然不能让他们知道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所以便去别的地方招待他们了。
可是外面的侍卫并没有减少,今天反而格外的多,而且还每个人都挨了新衣服,身着红底黄边的长袍,中间明黄色的腰带,下面踏着玄色的皮靴。显得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但是他们的精神丝毫没感染到幕雪逝,幕雪逝反而希望他们个个萎靡不根,这样自己想要逃跑,还显得容易一些。
习惯性地敲了敲门,幕雪逝朝外面说道:“给我弄点儿小点心来吃。”
不一会儿,一个侍女手持托盘朝门口走来,走到门口,却硬是不推门进去。
门口侍卫看着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不进去?”
那侍女咬咬嘴唇,一脸胆怯的神情,“我怕里面那张黑乎乎的脸。”幕雪逝在里面听到了这句话,顿时翻了一个白眼,差点没冲出去吓唬那个侍女。后来一想,反正也无聊,不如恶作剧一番。
想着,幕雪逝就潜到里屋,用手指从花盆里挖出一大块的泥巴,往自己的脸上涂去,又看了看灏凛昨天换下来的那个长袍,前襟的部分有些细软的绒毛,顿时用力抓下来一把。
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外面的人还踌躇着没进来,幕雪逝赶紧到一个地方躲起来,等着那个侍女进来的时候,吓唬她一番。
结果进来的不是侍女,是一个个子偏矮,眉清目秀的侍卫。因为守门的那两个侍卫见那个侍女吓得不清,自己又不愿意代替她送进来,就找了一个最好欺负的侍卫,让他端进来。
幕雪逝哇地一声大叫,跳了出来,站到那个侍卫面前,本想张牙舞爪一番,带果发现换了人,顿时一愣,大喇喇地问,“你是谁?”
这一声本来没有什么气势,可是那侍卫见到幕雪逝脸上坑坑洼洼,还长满了毛发,像是怪物一般。再听到的那一声“你是谁”,瞬间带上了浓浓的鬼厉之气。
“呃……”
幕雪逝没想到,这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在自己的吓唬之下,晕倒在了地上。而他手上的那些糕点,也都滚落到一旁。
幕雪逝愣住了,自己也被吓得不清,赶紧蹲下身,拍了拍那个侍卫的脸颊,没有一丝醒过来的痕迹。
真的昏了……
幕雪逝再一次跑到铜镜前,因为早有心理准备,他没被吓得怎么样。赶紧将自己脸上的东西擦了下来,擦着擦着,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不停地收缩扩张,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样,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有办法了!!!
幕雪逝压抑住自己紧张兴奋的心情,赶紧在铜镜下面的梳妆盒里找胭脂和水粉,意识列灏凛不可能会化妆,幕雪逝着急她站起身。又想起灏凛喜欢画画,便跑到放着纸墨的大案上,哆里哆嗦地拿起那个放着颜料的画盘。
这次幕雪逝不是把自己画丑,而是把自己画得相对正常一些,那颜料盘里面调好的颜料是灏凛最后用来给幕雪逝的脸上色的,颜色正好和肤色相仿,幕雪逝赶紧朝脸上抹去。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幕雪逝又把那昏迷侍卫的衣服脱下来,穿在自己的身上。
想了想,让这个侍卫光着出去不太合适,幕雪逝又去柜子里翻了一些衣服,很多都是新的,从未穿过,而且看起来像是位高权重的人穿的。幕雪逝终于翻到一件看起来相对普通的衣服,而且和这侍卫的衣服的色泽差不多,幕雪逝便费力地给那侍卫套上。
这回差不多了……
幕雪逝走到一扇朝里打开的窗户前面,将窗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外面的侍卫正凑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窗户开了。
幕雪逝又环视四周一圈,也只有那个衣柜最保险了,而且衣柜正好是对着窗子方向的。
幕雪逝深吸了一扣气,手里拿着一个薄衫,先是掐了那个侍卫的人中部位,见他睫毛动了动。赶紧将衣服蒙在他的头上,自己朝开着的柜子跑过去,快速地钻了进去,又将柜子的盖子关上,尽量不弄出声响。
侍卫迷迷糊糊她拿下衣服,感觉眼前晃过一个人影,好像是朝着窗户的方向跑去了。等他挣扎着坐起来,带着不解的神情环视四周的时候,注意到了那扇开着的窗户。而他终于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雪公子……不见了……
那侍卫的脑子里首先反应到的就是这件事情,顿时脸色大变,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去,推开门险些扑到外面的台阶上,对着门口的侍卫大声求救道:“快!雪公子……雪公子……逃……逃跑了……”
侍卫们一听这话,顿时傻眼了,也没人注意去看那侍卫的永服,有的冲进屋子里,有的四处寻找。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句,“窗户开着,雪公子是从窗户逃跑的……”
那些人瞬间就反应到窗户正对的方向是一条小路,有不少人顺着那条小路去找。有一个相对比狡镇定的人朝另一部分人说,“他应该跑不远,或者还会回到这个屋子,大家不要全都四处跑散了,留下一两个人在屋子里守着,看看是不是藏在屋子里。”
而那个侍卫说这句话到时候,幕雪逝早就趁那些侍卫慌乱之际混在了人群中,跟着那群人顺着小路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掐着嗓子和大伙一起喊:“雪公子,雪公子……”
这个动静实在不小,而灏凛恰恰正在回来的路上。他刻意没有去拦截幕雪逝,而是站在远处满脸笑意地看着他是怎么装模作样地往外跑的。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单纯憨直的人,鬼点子如此之多。
别人看不出来,灏凛还是一眼就认出幕雪逝的,就算他再怎么装扮,他那独特的语气和神态,早就一刀一刀,刻在了灏凛的心中。
灏凛眼晴里的笑意越来越深,幕雪逝……就先放你一马,等你回去解了毒,我会把你风风光光地请回来的。
第209章
幕雪逝跑到嗓子发干,直到感觉前面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人也多了不少,他才缓缓停下脚步。
应该是逃出来了……幕雪逝一边喘着气一边暗暗想到。简直太惊险了,就像是逃狱一样,幕雪逝到现在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到处都是人,而且很多人和自己穿得衣服是一样的,幕雪逝这下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抓回去了。可是站在人群之中,他依旧犯了难,到底该去哪里?皇宫如此之大,他根本不认识几条路,甚至在三皇子的小院,幕雪逝都有可能迷路,更别提更复杂的皇家大院了。
刚要开口问路,幕雪逝忽然感觉有人掩住了自己的口鼻,他想叫,想挣扎,但是都无济于事。
很快,他就被人又拉又拽地引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幕雪逝几乎崩溃了,难不成又是灏凛?他真的成了冤魂不散了?自己走到哪里,他都会把自己抓回去。
直到幕雪逝被放稳,呼吸恢复正常,他才看清了眼前这个人。
幕雪逝一下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使劲攥住身前的人晃了两下,脑袋朝他的肩膀顶去。
“师父啊师父,我都快想死你了,呜呜呜……”
苏入翰本以为幕雪逝是闹着玩的,没想到真感觉到肩膀上一阵潮湿,他赶紧去扶幕雪逝的脑袋,发现他的眼圈已经红了,除了那双大眼晴还能辨认出是幕雪逝以外,其余的部分都已经被涂得乱七八糟了。
苏入翰本想呵责他两声的,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忍,就放软了语气,问,“怎么?是不是受委屈了?”
幕雪逝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着头,哭噎着说,“那个凛王太难对付了,我好不容易跑出来了,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死在里面了。”
哪有那么严重,苏入翰有些哭笑不得。他感觉幕雪逝还比出去的时候胖了一些呢,前阵子还尖削的下巴这会儿看着反而圆润了一些。想那灏凛也不会为难幕雪逝,无非只是吓唬吓唬他,真正的手段,估计还没用上呢。
“好了,别哭了。”苏入翰柏拍幕雪逝的头。
幕雪逝就是怕苏入翰会责怪他,这会儿听到他语气很柔和,还劝慰着自己,立刻把刚才那装模作样的眼泪收回去了。
“对了,师父,你怎么在这?平时你不是都在小院里守卫,不能出来么?”
苏入翰听到这话,脸上表情恢复了一贯的严肃。
“我就是来接你的。”
幕雪逝眼睛一亮,“那太巧了!”说完之后想了想,忽然又有些不满,“那前两天咋没接我来?”
“前两天我有要事缠身,必须得在初三之前把什么都料理好。”
“为什么一定要是初三之前?今天几号?”
苏入翰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甚至连今天是三皇子的寿诞和大婚之日都还不知道。或许根本没有人和他提过,或许是他自己在刻意回避着。
苏入翰想避开这个话题,忽然一脸正色地朝幕雪逝问,“雪逝,你想不想出宫?”
提到出宫,幕雪逝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想啊!我一直都想出去玩,这皇宫里太闷了,我早就想出去了。”
“我说的出去,是永远地离开这个皇宫,去外面生活。”
幕雪逝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变,没有立刻回答苏入翰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犹豫,前些日子一直在想出宫的事情,这个皇宫已经没有自己可留恋的了。永远离开,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雪逝,有件事,我必须要和你说。”苏入翰开口言道。
幕雪逝点点头,“师父你说吧。”
苏入翰顿了顿,看着幕雪逝说,“三殿下……让你自己做出一个选择,假如你想离开皇宫,他会派人护送你离开,当然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因为现在皇宫里面很乱,包括帝都城都不安全,我们若是离开,可能就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近两年都不会回来了。若是你不怕危险,想继续陪在皇宫里面陪着殿下,殿下说……他会像以前那样对你。”
苏入翰的话刚说完,周围忽然噼里啪啦开始响起了爆竹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充斥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由远及近的迎亲队伍缓缓朝这里走来,红绸彩带迎风飘扬,笙萧管笛锣鼓闹翻天,每个人都是红光满面,走在最前面的是舞狮队,后面是管乐队,其次就是那些身着异族服侍的陪嫁队。队伍很长,后面数百人头顶花冠,手举笙旗官牌,其阵势不输于皇帝娶妃。
从早上开始,这个队伍就绕了半个帝都,老百姓全都跑出家门看热闹。要知道很多人做梦都想见三皇子一面,以前有幸瞧见过的,现在更是挤破脑袋往前面钻,想再一饱眼福。
现在迎亲队伍回了皇宫,就预示着一会儿要到雯阳宫迎娶新娘,接着拜堂成亲。除了一些带队和领婚的官员,其余的皇亲贵族和文武百官全都齐聚沁怡别院等候。一时间宾客如云,高朋满座,很多官员都趁着这个时间拍皇上的马屁,沁怡别院的礼物几乎堆积成山。
苏入翰拉着幕雪逝,想躲开这个队伍,偏偏幕雪逝非要走过去,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前面是成排的侍卫,幕雪逝个子不够高,只好往前挤。
终于挤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幕雪逝又穿着侍卫的服饰,一时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队伍走列中间偏后位置的时候,幕雪逝看到了三皇子。
他驾着红色御马,身着红袍,脚踩红靴。脸上似乎也打上了一些妆彩,将那张冰冷绝美的脸衬托得更加英气夺目。可是幕雪逝却觉得三皇子不适合穿红色衣服,他的气质太冷,穿上红色,不仅不会沾上喜气,反而有种嗜血的气息。
我是在嫉妒么?幕雪逝暗暗问着自己。应该不是,我没有难受的感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三皇子,然后……道个喜,毕竟,大婚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
三皇子本是一脸冷漠地驾着马,心里没有一丝起伏,可就在走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他一转头,看到了幕雪逝那张被涂抹得完全走了样的脸。他正在人群里站着,眼神跟着自己的身影在移动着。
三皇子也把目光投向幕雪逝,两个人的目光一交接,幕雪逝有发现,原来三皇子看到了自己。
三皇子感觉到幕雪逝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柔和,再也不像前两天自己找他时,他给自己的冷漠和决绝。马速在不知不觉地减慢,三皇子忽然想在这一刻多看看幕雪逝,像是在找寻一种丢失了的东西,没有了这种东西,他便没有了继续往前走的勇气。
幕雪逝忽然例开嘴笑了,像是和三皇子打招呼一样地挥了挥手,人群嘈杂,鼓乐震天,三皇子却清晰地听到了幕雪逝口中的话。他说恭喜殿下,眼中没有一丝嫉恨或是悲痛的神情,全都是发自真心的祝福。
幕雪逝希望自己走之前,能给三皇子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三皇子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流露出无法撩饰的伤痛。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一刻如此不镇定,明明知道不过是个短暂的过程而已,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如最初那般生活在一起……
三皇子的车队已经走出了幕雪逝的视线,幕雪逝忽然鬼使神差地开始朝前跑了几步,又追到了和三皇子平视的地方。三皇子这次为了不让自己冲动,强迫自己没有转过头看幕雪逝,幕雪逝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着,跟了不知道有多远,终于停下了脚步。
苏入翰一直跟在幕雪逝的身后,看着他仰着脸一直在看着三皇子,心里面有些苦涩的感觉。
“你决定好了么?“苏入翰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而是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继续等着幕雪逝的答案。
幕雪逝拉过脸,把目光放在苏入翰的身上,静静地点了点头。
“师父,你带我走吧,我不怕危险,可是不想待在这里。”
苏入翰完全了解幕雪逝心里所想,所以他说什么,自己就完全尊重他的意愿。苏入翰想了想,还是准备先带着幕雪逝回春暖阁。
小院里自然是热闹非凡,苏入翰用轻功带着幕雪逝从另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进去,接着便脚步如飞地拉着幕雪逝往里面走,一眨眼的功夫就列了春暖阁,将那些喧嚣和喜庆隔绝在了外面。
与外面相比,春暖阁显得如此冷清,除了看门的几个侍卫,里面空无一人。
幕雪逝忘却了刚才的那一段插曲,一脸急切地朝里面跑,本想给清雅和清竹一个惊喜,然后再去隼曳面前说些好话,让他原谅自己那天偷跑出去。
结果,等幕雪逝上了二楼,把每个房间都找了一个遍,也没发现他们的身影。
“人都哪去了?”幕雪逝朝苏入翰问。
苏入翰不想告诉幕雪逝,那些下人都被雯阳公主叫到雯阳宫去了。皇上本来就要赐给她几个侍女陪着嫁过去,她自己选了这里所有的下人,说是自己住在春暖阁时,习惯了他们照顾。皇上不清楚情况,就直接答应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隼曳那边,苏入翰带着幕雪逝出逃,隼曳肯定要在三皇子那里忙着张罗一些事情,所以也就没留在这里。
“估计是去看热闹了吧。”苏入翰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