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风琉璃
第二日,赵家军阵营中走出一个人,正是魏庆。
魏庆一看对面显眼处的两个人,眼睛顿时直了,脸色一变再变,青白交替,最后一阵怒火上涌,差点呛出一口恶血,三步两步冲到渡口,扯开嗓子吼骂:“郑莽郑铎你们兄弟俩怎么回事!竟然投靠了贺家!你们两个龟孙子,竟然是这等卖主求荣之人!枉我当初敬佩你们的忠勇,简直就是瞎了眼!我魏庆真是错看你们了!亏得我……亏得我……”
魏庆颤着手遥遥指着他们俩,面孔扭曲,郁结于心不得发作。
身后的一干将令面面相觑:那俩人竟然真是贺家的走狗?他们早就投靠贺家了?当初从牢里逃出去,难道是贺家做的手脚?
魏庆的怒火,除了郑莽、郑铎,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明白,他知道这兄弟俩绝对不可能是贺家的奸细,一定是最近刚刚投靠了贺家。自己当初劝他们不要回京,那是不希望他们白白送死,后来又想方设法将他们救出大牢,也是出于同袍之谊,希望他们能逃过一劫,自此远离朝堂与战乱。
只是他万万没料到,自己的苦心,竟然造就了他们的易主,这等于是自己也跟着背叛了赵暮云,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去?
周围的人不明就里,虽然觉得他这怒火发得有些过头,可知道他一向性子暴躁,也都能理解。面对昔日同袍的反戈相向,他们也是一肚子气,更何况魏庆与他们素来交好,能不发火吗?
兄弟俩神色肃穆,与魏庆隔河相望,见他暴跳如雷,心里难免产生一丝愧疚,虽无心,但终究算是利用了他,不过他们一向都是死脑筋,只认一个理,那就是“尽忠”二字。
隔着临水,郑莽面无表情地看着魏庆,等他在对面骂过了瘾,才开口回应,高声道:“魏将军,当初是我兄弟二人愚昧,跟错了主、尽错了忠,如今你我敌对,实非得已。既然各为其主,我不会与你客气,抱歉!”
“你!你……”魏庆气得说不出话来,虽然离得远,看不清郑莽的神情,可听这理直气壮的声音就知道,他现在当真是只认贺家了。
这么一想,魏庆不由更加恼怒,这一仗万一败了,赵暮云恐怕又会对自己产生猜忌,可他与郑家兄弟可谓知己知彼,想要打胜,谈何容易?
双方就这么对峙了半天,贺家军的诸位将领终于明白了贺翎的用意,心道将军真是好计谋,一来可以激怒敌方,二来又可考验这兄弟二人的忠诚。
就在大家以为要让郑家兄弟率军渡河时,贺翎却忽然下令将他们召了回来,神色间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淡道:“收兵,今日不渡河了。”
诸将面面相觑。
贺翎唇角勾起一丝笑意:“魏庆恐怕夜里睡不好,说不得要挨到天明前才勉强合眼,咱们到时趁机偷袭。”
入了夜,贺翎与萧珞和衣而卧,才刚刚合上双眼,营帐外就有人低低出声:“将军。”
贺翎倏地睁开双眼,见萧珞黑眸清明看着营帐门,立刻翻身而起,走过去将帘子掀开,低声问道:“什么事?”
外面的小兵并未多言,双手呈上一封密函。
贺翎心领神会,迅速接过,冲他挥了挥手,放下帘子走回帐中。
萧珞已经将蜡烛点亮,他走过去坐下,一看这密函是从王府里传过来的,立刻蹙了眉,很快将密函打开。
萧珞凑过去,只见上面写了一列小字:四公子院内有暗兵把守。
贺翎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将萧珞的手抓住,低声道:“他还没成亲,院子里上无老、下无小,没道理如此谨慎……”
萧珞点了点头,并未说话,只是眼里添了丝清冷。
第98章 临水一战
一边打仗,一边却必须防范着四弟,贺翎觉得这比身陷敌营还要让他疲惫,叹了口气,沉着眼眸将密函凑到烛火上烧掉,又迅速写了一份密函让人送回去,之后便一夜未曾合眼。
天际蒙蒙时,贺翎走出营帐,遥望临水对面,春寒料峭,水面上弥漫着淡淡一层白雾,没多久就听见兄弟几人从身后走过来的脚步声,转头看过去,目光在四弟脸上顿了顿,又不着痕迹地移开,问身侧的副将:“船备好了么?”
“回将军,备好了!”
贺翎点点头:“开始吧。”
“是!”
这次是偷袭,没有任何号角与鼓声,战船早已准备好,藏在离这里不远不近的隐秘处,抽调出来的都是水性较好的士兵,已经按照部署在战船上做好一应筹备,收到命令后立刻开始划船,在茫茫白雾中往对面行去。
对面的赵家军昨天都做足了迎战的准备,没想到最后却毫无动静,等了整整一天,疲惫不堪,又担心他们夜里偷袭,更是睁大了双眼在旁边盯着,盯到最后困乏得死去活来网游之无敌战神最新章节。
魏庆原本就压了一肚子火,又白白等了那么久,见士兵们一个个显出疲态,心中将郑家兄弟骂了个狗血淋头,一直挨到天快亮时,才微微喘了口气,对身边的副将道:“他们要过河,必定是夜里偷袭,现在天都快亮了,也没见着影子,看来是不打算这么快过来。”
旁边的人点头赞同:“如今我们十分被动,只能与他们博弈,他们故布疑阵拖个七八日也有可能,我们却要时刻提防。”
魏庆闭了闭眼,挥挥手:“都去歇会儿吧。”
“是。”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疾步声,一名士兵掀开帘子,惶急道:“启禀将军!有人听到水声!贺家军开始渡河了!”
“什么?这么快就来了!”魏庆眉心一跳,连忙从里面大步走出,“快!快去迎战!”
迎敌的鼓声立刻擂响,赵家军也是训练有素,虽然防不胜防,却丝毫不见慌乱,很快就在临水边严阵以待,一支支泛着冷光的利箭对准水声传来的地方,屏息静候。
可惜此时天还未亮,水面上又弥漫着白雾,雾气中只有战船模模糊糊的身影,根本看不清上面的人,唯一能确定的是,战船一共有五艘。
五艘船,装不了多少人,魏庆心下稍安,沉着下令,河岸边的利箭立刻呈箭雨之势朝中间射过去。
贺家战船上划船的士兵俱是一身铠甲,其余士兵则手持盾牌在船头拼成一道盾墙,只听得咄咄之声不绝于耳,偶尔有一两之利箭从缝隙中穿过来,一人应声倒下,其他人立刻将空档填补。
船行得飞快,按照贺翎的命令,必须在天亮之前攻到对岸,在前行的同时,有一只船的船舷上挂着四条铁链,沉在水底下几乎不见踪影。
很快,船离对岸越来越近,弓箭射过来已经没有任何杀伤力,船上的士兵迅速收起盾牌,抽出身上的兵器。
魏庆眯着眼,看着这些船只破雾而出,脸沉了沉,再次下令。岸边的士兵收起弓箭,另一拨熟悉水性的人替换上来,无声无息地潜入水中。
赵暮云与贺连胜常年居于北方,两方的将士大多都是旱鸭子,没有正规水师,不善水战,可谓半斤八两。现在起了战乱,渡河过江在所难免,赵暮云这边的水军都是收编的淮南王旧部,而贺连胜这边则是段茂昌训练出来的临时水师。
没多久,贺家军就有士兵发现战船底下的动静,大喊:“有人凿船!”
随着一声令下,几十个人“噗通噗通”跳入水中,与赵家军的人在水底下互相撕扯砍杀,拼了命地将对方置于死地。
水面上洇出血红,战船艰难地靠向岸边,又迎来岸上的新一轮冲杀。
每条船上数百号人,杀开一条血路冲上岸,随着上岸的人越来越多,早已疲惫困乏的赵家军竟完全不是对手,不得已只好且战且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