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风琉璃
考虑到接下来又会有一段不方便的时间,贺翎在临行前一晚让人烧了些热水送过来,拉着萧珞好好清洗打点了一番。
萧珞换下衣服时忽然想起上回捡到的册子,连忙从袖子里抽出来,笑道:“堂弟怎么丢了东西都不记得过来讨?明日还得让人给他送过去。”
“什么?”贺翎好奇地走过来,正打算拿过去翻一翻,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叩门声,连忙又塞回他手中,走过去开门。
没想到门外的人竟然是张护卫,虽然光线昏暗,可还是能一眼看出他脸上的疲惫,不由大吃一惊。
贺翎连忙将他拽进来,示意门口的亲兵看好外面,随即迅速把门关上,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神色冷沉:“你怎么亲自过来了?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张护卫伤在手臂,看样子并无大碍,抱了抱拳,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回将军,四公子的书房内没有发现异样,账簿也查过了,查不出问题,唯一有些古怪的就是这份地契,属下不敢妄下定论,只好把它带过来交给将军亲自过目。”
贺翎看他手中拿的是一张羊皮纸,猜测地契是为了防水裹在里面了,当即沉着眸伸手接过来。
萧珞见他一声不吭的打开羊皮纸,心里涌起不安,忙问道:“张护卫,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张护卫道:“路上遇着山贼了,不碍事。”
“山贼?”萧珞蹙了蹙眉,问道,“那你查四公子的书房,守在那里的亲兵不曾起疑?”
“将军的法子很灵,他们一听说是王爷让我进去取东西的,又看了令牌,立刻就让开了,应该没有起疑。”
萧珞点点头,看向贺翎,见他双手捏紧,差点将那张薄薄的地契捏碎,连忙从他手中夺过来。
这一看,不由呆住了。
这地契竟然是邙城的一处宅院!
“太巧了……”贺翎深吸口气,他因为四弟自请留城,已经有些怀疑自己的推断了,可现在忽然又见到这么一张地契,心头顿时乱成了一团,抹了把脸道,“你先去罗擒那里歇会儿。”
张护卫这一趟确实累得够呛,也不多言,抱拳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开。
萧珞将地契重新用羊皮纸裹好,塞到贺翎的怀中:“不管怎样,这个先留着,一定要收好,我觉得那些山贼没那么简单。”
贺翎点点头把地契往里塞了塞,颇为焦躁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闷声道:“不能让四弟留在邙城,明日一早大军开拔,等四弟离开后,我会让人去那座宅院探探底。”
萧珞点点头,毕竟他与贺翎不同,没有骨肉亲情的牵绊,面对这突然而来的状况还算镇定,可终究心里也有些烦乱,视线一转看到旁边的册子,下意识拿过来随意翻了翻,忽然双手顿住。
贺翎听到他倒抽一口冷气,连忙看过来:“怎么了?”
萧珞的脸色瞬间苍白,先前还能维持镇定,现在却觉得从皮肉到骨血都浸透着寒意,颤着唇指指里面一张画像:“快!快把贺川叫过来!”
第101章 暗查宅院
贺川随着大军风餐露宿这么久,劳累自不必说,虽然他懂得给自己找乐子,但毕竟是个文弱书生的身子骨,早就觉得吃不消了,想到明日又要再次出征,早早就把自己拾掇干净,和衣而卧,到梦里吟诗作对去了。
正睡得香沉,忽然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惊醒,打开门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结果就听到一人说:“贺主簿,将军请您尽快过去一趟!”
贺川愣了一下,懵懵地点头:“好!”应完了才认清来人是贺翎身边的亲信,看他一脸焦急的模样,没来由心弦一紧,彻底醒了,连忙跟着他赶过去。
到了那里,门一开就被人拽进去了。
因为萧珞的神色有些让人心惊,贺翎这会儿正焦急万分,也就不顾地客套,直接把那本册子递到贺川的面前,问道:“这是你的吧?”
贺川一看,脸上显出一丝尴尬,这册子不是什么账册也不是用来记录战事的,上面都是自己作的画像,因为不甚重要,丢了也没发觉,现在忽然看到它落入贺翎的手中,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笑了笑点点头:“是我的。”
在一旁沉默的萧珞听到他的回答后立刻站起来,沉着脸将画像翻到自己先前看到的那张,手指在上面点了点,抬眼定定地看着他:“此人是谁?你可认得?”
画像中的人按扮相来看应该是一名普通的小兵,不过眉眼长得有几分清秀,倒是容易让人记住。贺翎看看画像,又看看萧珞,一脸狐疑,不过知道萧珞现在有些不对劲,也就忍着一直不曾开口询问。
贺川拿过去看了一眼,想了想,摇摇头:“不认识,不过是一面之缘。”
萧珞呼吸一顿,问道:“在哪里见过?”
“我记得是在四公子的书房,那次我正在替四公子整理架子上的典籍,后来就见到此人进来,不过四公子让我回避一下,我很快就出去了。”贺川也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见萧珞神色严肃,不由自主就忘记了两家的关系,十分郑重地将贺翦称为“四公子”。
萧珞倒是不曾注意他的严谨,只是听了他的话之后眼神变得有些暗沉。而贺翎一听与四弟有关,脸色也有些古怪起来。
贺川看看他们俩,不明所以,迟疑道:“你们就是为了问这个人?”
贺翎先回了神,朝他笑了笑,点点头:“没错,倒是扰你清梦了,你回去继续歇着吧,这画像我们留着。”
贺川也不多问,点点头:“好。”说完放下画像,转身便走。
“等等!”贺翎又将他喊住,想了想,道,“今晚就当你没来过。”
贺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也知道有些事不该自己多问,笑了笑:“放心!”
贺川一走,贺翎立刻把门关上,走回来盯着萧珞紧抓着桌沿的手看了看,拉过来握在掌心:“长珩,究竟怎么了?你看到这画像之后就开始神色不对,出什么事了?”
萧珞让他干燥温热的手一握,立时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他,眼角透着凌厉郑重,道:“云戟,你信不信我?”
贺翎让他问得一愣,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信你。”
萧珞想了想,目光落在他胸口,仿佛穿透层层衣料落在那张包裹着羊皮的地契上,沉声道:“不管这张地契如何解释,幕后之人必定是四弟无疑。”
贺翎微微吃惊,他们虽然一直在怀疑四弟,但因为缺少有力的证据,从不敢轻易下定论,现在萧珞却忽然在看了一张画像之后,有了如此肯定的说法,心里不由大感奇怪,下意识再次朝画像看了一眼:“你见过此人?”
萧珞点点头:“见过,如果王府里想要杀我的人只有一个,那就可以肯定,春生行刺是受四弟指使,上回在船上埋伏我们的人是受四弟指使,甚至,与庄晋互相勾结并将庄晋灭口的,也是四弟。”
贺翎知道他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听了不由沉下脸色。
萧珞继续道:“我与四弟应该无仇无怨,他几次三番想要害我,恐怕目的还是在你,或为名、或为利,至于更确切的原因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贺翎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指比萧珞的还要凉,忍不住将他的手抓紧,可脑中却依然条理清晰,冷静道:“看上回的埋伏,四弟好像并没有打算取我性命,可之前庄晋假传书信,害得我差点中毒而亡……”
“此事我也一直想不明白。”萧珞蹙了蹙眉,“不过我可以肯定,四弟一定有所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