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又何妨
王畅的夫人刘氏出身将军府,非常彪悍,16岁就打死过在街上调戏她的登徒子,是个远近闻名的母老虎。现在王畅死了,跟着他的小厮估摸着也是害怕被王夫人一怒之下给杀了,所以想着搏一把。
但是他为什么要对谢泰飞动手呢?
这个时候还在街上,人多口杂,白亦陵压下心中疑问,说道:“回去再审。”
杨准点头答应了,可就在他要转身的一瞬间,那小厮突然挣开他的手,指着谢泰飞大声嚷道:“他之前跟我家大人有过争执,我家大人肯定是被他用妖法害死的!”
杨准喝道:“一派胡言!什么妖法不妖法的!”
小厮满脸惊恐,声音凄厉:“肯定有的!我亲眼看见的!王大人身上的火忽然一下从他胸口冒出来!就是那样凭空冒出来!”
他的眼睛瞪到了极致,简直像是要从眼眶里面掉出来一样,额头上布满了虚汗:“他带着火满地打滚、惨叫……火烧的他身上的皮肉都翻起来,滋滋直响……那鬼、那鬼肯定就在这里!不是他,难道是吗?或者你?还是你——”
阳光明媚的午后,这癫狂的声音让不少人的背后都冒出一层冷汗,周围的人群瞬间散去不少,杨准几次没有挡住,白亦陵干脆一巴掌下去,把他给拍晕了。
“杨准,把他带回去。”
扬淮答应了一声,顿了顿,低低对白亦陵道:“您说,不会真的有鬼吧?”
白亦陵淡淡一笑:“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但出了人命,不管他是人是鬼,都得给我显形。”
杨准道:“那是自然。”
他转身离开,白亦陵看着他的背影沉思,系统“叮咚”一声,冒出对话框:
【算命功能随机启动,“鼻梁三弯,其人必奸”,请宿主提防杨准。】
白亦陵“哼”了一声:“我看也是。他刚才是不是故意松开那个小厮,就为了让他说话?”
【如需详情透露,请使用50积分兑换。】
白亦陵被提醒了:“我现在有多少积分?”
【总点数:837。】
白亦陵道:“有劳了,都给我换成生命时长。”
系统不敢置信,试图推销:【了解人物详情,能帮助宿主了解更多线索,加快破案进程……】
白亦陵:“咦,我怎么觉得你这种行为在韩宪那个时代叫什么……诱导消费呢?我积分花在哪里不是花呀?”
系统委屈巴巴:【只有宿主购买除寿命兑换之外的附加功能,系统才能收取提成。】
白亦陵:“原来如此。”
他继而一笑:“但是我不需要。”
系统:【QAQ】
系统那个坑爹的出厂值让白亦陵非常缺乏安全感,他认为现在多积攒一些生存时长才是当务之急,至于杨准……敢在他面前惹事,白亦陵还真的想看看,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毕竟在他重新夺回自己的身体之后,这本书后续的原剧情也会相应改变,王大人的死在上一回本来是没有发生过的。
白亦陵走到尸体旁边,百无禁忌地上下打量,询问仵作:“看出什么来了?”
仵作本来正半蹲着验尸,白亦陵示意他不用起来,自己也一提前摆,在仵作的身边半蹲下来:“说吧。”
“是。”仵作回道:“大人请看,死者的两手紧缩,呈斗拳状,皮肤干脆开裂,虽然口、鼻、咽喉处只有较少的烟灰附着,但喉头处有水泡,可以断定确然是烧死无疑。”
白亦陵沉吟不语,正常来讲,被烧死的人在死亡过程中会大口呼吸,呼吸的时候就会将火焰中的烟灰、炭末吸入呼吸道内,观察死者的口鼻处是否能见到烟灰炭末,是鉴别一个人被烧死还是死后焚尸的首要因素。
但王尚书就不一样了,他虽然是被烧死,可周围的环境很正常,着火的从始至终只有他自己,仵作的发现验证了这一点。
死法如此诡异,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啊!
周围百姓的说法没有出入,问完了话就被泽安卫的人驱散了。白亦陵想起刚才小厮那句“火从他的胸口一下子着起来”,心中一动,伸手顺着焦尸的胸口一溜摸下去,脸色有些诧异。
仵作一脸敬佩地看着他。
这具尸体焦黑开裂,皮肤脱落,几乎已经没有了人形,就算是他当了多年的仵作,在验尸时也是强忍着不适,但白亦陵却是不避其秽,动作细致,这也难怪自他上任以来,手下从来就没有出过冤案。
这时,白亦陵的下属闫洋从旁边过来,说道:“六哥,王尚书府来人了,一定要求抬回尸体。”
闫洋的性格很细致,他提了这么一句,还担心白亦陵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稍微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王尚书夫人刘氏的同胞兄弟,就是刘勃。他跟你的关系一直不好,最近倒是好像挺得临漳王喜欢的,六哥你小心他找茬。”
白亦陵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刘勃与他之间确实有着过节,但这些过节也全都是因为闫洋口中的另外一人——
先帝最小的儿子,临漳王陆启,也是这本书里的原主角,白亦陵曾经的……恩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记得我上一本文,羡宁办完事回来给师兄剥虾,很多宝贝叫嚷着羡宁没洗手。
其实洗了。
所以我冷静地思考一下,决定在这里告诉泥萌,六哥拍闫洋小哥哥那只手,不是他刚才摸死人的那只,是另一只。
机智如醉,哈哈哈!
第5章 老情人(不)
白亦陵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只有七岁,正在跟人抢饭吃。
那是白亦陵被父亲亲手送去成为死士的第四年,死士们的训练很严酷,他们每天的饭菜份额只有人数的一半,大家凭本事争夺,抢不过的人就要挨饿。
一群小孩扭成一团,白亦陵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总算抢到了一个包子,捧在手里立刻狂奔,却不小心绊了一跤趴在地上。
珍贵的包子骨碌碌滚出去,停在了一双鹿皮靴子的旁边。
周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安安静静跪了一地,他的眼睛却只盯着那只包子,心里非常担心靴子的主人一时眼瞎,把包子给他踩成肉饼。
但对方的脚步停住了,然后弯下腰,将那只包子捡了起来,白亦陵顺着捡包子的手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临漳王陆启。
陆启微笑着将包子放到他的手里,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白亦陵拿着包子,听见他身边的小厮询问他:“王爷,您要是看重这小子,不如让小的去给他买几个干净的来?”
“多事。”少年陆启笑骂道,“这是人家打赢了的奖品,你买的算什么东西。”
因为这句话,白亦陵乐意跟着他。后来他由不能见光的死士转入泽安卫中,并步步升迁,这一切与陆启的帮助也不无关系。
可惜当年他太小,并没有因此看出陆启的性格。
这个人善于用语言收买人心,却不愿意给出确切的承诺。白亦陵在他眼中也不过如同一只饿了可以果腹的包子一样,都是一件意外的奖品,需要时可以利用的工具。
不管陆启的初衷是什么,最起码他对白亦陵的帮助也是真实存在的,因此白亦陵搏命救过他,也为他办过很多事情。
在原著剧情中,陆启能够成功登基,靠的是篡改先帝遗诏,白亦陵一直对陆启忠心耿耿,并没有怀疑过他的作为,而是一直追随他,直到被他下令凌迟处死。
其实随着接触的深入,现实中的白亦陵已经隐隐感到了陆启的野心,也打定主意要疏远他了,可惜杀千刀的韩宪就穿了过来,打乱他的所有节奏。
“六哥!” 闫洋见白亦陵出神,轻轻叫了一声。
“嗯。”白亦陵笑了笑,闫洋被晃了下眼睛,又听对方道,“反正咱们也该去王府调查,他们要看尸体,就一起抬过去吧。对了,王大人的轿子先留在这里,我还要再看一下。”
王家的轿夫将轿子原封不动地抬过来,白亦陵一颔首,向后挥了挥手,示意部分人先抬着尸体过去王家交代。
他洗干净手,检查过轿子下来,一转身恰巧看见了街边小厮抢夺镰刀那间铁铺,于是走过去查看。
铁铺的位置在主街道和一个小巷子的交叉路口之间,白亦陵走到铁铺门口,只见铁炉子里面烈火熊熊地燃烧着,热浪扑面而来。
门内,一名铁匠正一下一下地对铁器进行锻打,旁边还有个少年为他呼呼拉着风箱,在这初冬季节,两人都打着赤膊,见到他之后连忙停手,面露惶恐之色。
白亦陵笑了笑,见他们腾不出手来,便帮着在火炉里加了些炭,让铁匠们自便,自己又退出来了。
白亦陵对于王畅的死因有了初步猜测,出了铁铺之后便打算穿过巷子,直接去王尚书府——他的下属们已经先行过去等他了。
白亦陵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觉得脚腕好像被什么东西碰了碰。
他停步,低头,只见一只巴掌大的小红狐狸就站在脚边,正抬起一只爪踩在他的靴面上,另一只爪杵了杵他的脚踝。
白亦陵:“……”
他居然觉得自己从这个姿势当中看出了些许“给老子站住”的意味。
白亦陵忍不住弯下腰,仔细地打量对方,嘀咕道:“怎么最近这么多的狐狸在大街上跑,还都是红色的?是不是你们的窝被人端了?”
陆屿:“……”
他转了个身,侧面的伤口露了出来。
白亦陵:“……原来还是你。”
【积分: +1。】
他觉得这玩意简直是邪了门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从家里跑出来,又这么精准地找到自己的,还挺粘人。
虽然狐狸表现的似乎有点傲慢,但积分泄露了他见到白亦陵其实很高兴的事实。
白亦陵撕了块布,将他身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带着陆屿一块去了王尚书府。
晋国风气,重视门阀出身,死后尊荣,平民百姓也就算了,很多达官贵人家里牵扯到凶案之后,不愿声张,更是忌讳将亲人的尸体留在北巡检司。
再加上王夫人刘氏又不是个善茬,凶悍的很,要不是这回王畅在大庭广众之下死的轰轰烈烈,恐怕查案时想看到他的尸体都难。
当白亦陵带着狐狸赶到王尚书府的时候,府中的家丁仆役都已经被在他之前到达的差人聚集到了院子中间,正堂的大门敞开。
常彦博正在同王夫人说话,王夫人坐在椅子上哭的撕心裂肺,根本就没有搭理他。
王畅不敢纳妾,他和王夫人也只有一个女儿,就是跟白亦陵有过婚约的王海云,此刻她并没有出现在院子里。
白亦陵找了个浅筐将小狐狸放了进去,又吩咐手下的人一一问讯王家下人,自己进了正堂。
常彦博凑上来,用目光示意了一下王夫人的方向,低声道:“只嚷着要看尸体,别的什么都不肯说。”
白亦陵点点头,上前冲王夫人拱了拱手:“泽安卫北巡检司指挥使白亦陵,为了调查王大人的死因而来,尸体随后就会送到,请夫人稍等。”
王夫人扫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些轻蔑,并未还礼。
外人不知道,她可是早就听弟弟刘勃提起过,这个白亦陵明里风光无限,其实全靠临漳王提携,不过是被他养大的一条狗,根本就配不上女儿。也不知道现在婚约解除了没有……
这么一想,又不由记起在回来路上惨死的丈夫,王夫人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白亦陵不跟这等妇人计较,随意说了句“夫人节哀”,四下看看,问道:“为何府上如此寒冷,不烧炭盆的么?”
常彦博刚才就觉得有点冷,只是没有多想,这时听白亦陵一说才发现。整个宽敞的前堂里面竟果真只摆了一个炭盆,王夫人和旁边伺候的丫鬟身上倒是都穿的挺厚。
这可就奇了怪了,难道堂堂一个尚书大人家里,连充足的火炭都用不起不成?那也不对啊,王夫人身上穿的貂裘暖靴可要比炭贵的多了。
王夫人对白亦陵爱答不理,反倒是她身后的那个小丫鬟有点看不下去了。
她觉得一个长得好看的人,不应该被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