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辜负我(慢穿) 第32章

作者:不如睡 标签: 系统 穿越重生

  “好,我下次会约他们。”

  容瑾故作不经意道:“对了,如琢,我还没问过你,会试和殿试过得如何,顺利吗?”

  顾如琢沉默了一下,眼底有一分说不出的讥讽:“会试其实我未得第一,不过是第三。但陛下赞我面相好,才点了状元。”

  容瑾微讶。他虽然有所耳闻,当今陛下荒唐地厉害,迷信方术命理,但不知道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连国家最重要的选拔人才的科举,都如此儿戏。他轻轻靠在顾如琢怀里,将头抵在他怀中,想要安慰他:“如琢,你不必多想。你的才华,不逊于任何人。”

  顾如琢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容瑾的颈侧:“姑,阿瑾心疼我吗?”

  这句昨晚熟悉的话,让容瑾立刻有了不太好的联想。他坐直身体,冷冷道:“不。一点也不。”

  “不行!我们不能一直在屋子里待着。”容瑾面色冷酷,“你下午,不,你现在就出去转转,我下午也要去容家的店铺。”

  “对了,我这次带来了一些师父的亲笔信。师父说让你拿着,去拜访他尚在京中的旧友。”

  顾如琢失望地站起身,他心想:昨夜是不是吓到阿瑾了?

  为了让容瑾心情愉快轻松,他决定听话出门。走之前,顾如琢突然回头,浅笑道:“京中风俗保守。阿瑾若是出门,记得带上帷帽。”

  ……

  顾如琢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

  顾如琢用了整整一个月,已经将那五年的卷宗都细细翻了两遍,官场沉沉浮浮乃是常事,那五年里戟折沉沙的人不算少。但将年龄,师门什么的筛一遍,哪个都有对不上的地方。

  难道不是京官,是地方官吗?这可就难查多了。要是他去的不是翰林院,而是吏部或者户部,就好了。

  顾如琢思来想去,京官之中,唯独那个年纪轻轻,已经位至正四品,又资料模糊的人,有几分符合。可那人有谥号加身,明明是死后哀荣有加,怎么会妻儿遭遇不测呢?难道是先出的事,定下罪名,后来又翻案,加上谥号的吗?可如果翻了案,容怀松,戴珣安和魏无书,他们还怕什么?

  时间过去得太久了,顾如琢再如何聪慧,也很难想象出,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步行到了一家朱门大户前,在门房递上拜帖:“晚辈顾如琢,携师长的书信,前来拜访李大人。”

  顾如琢的拜帖递进去没多久,一个中年男子就急匆匆地赶了出来。他看了一眼顾如琢,显然认识这位新登科的状元郎:“原来是小顾大人。快请进。”

  李毅招呼他在厅中坐下,然后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是珣安兄的弟子?”

  顾如琢行晚辈礼:“正是。之前来京参试,为了避嫌,也不好上门拜访。如今贸然来访,希望没打扰到李大人。”

  “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珣安兄的弟子,也是我半个徒弟,直接叫我李叔就行。你师父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师父过得很好,只是有时候难免思念故友。”

  李毅闻言,拍桌大叹:“太倔了。他这个人太倔了!二十多年了!他始终不肯进京,我写信劝他,他也不肯回,我一直以为他还在怪我,不敢去见他!”

  顾如琢的眼睫很长,他垂眼看着地面,面色非常恭顺:“师父说,当年的事,他知道并不怪李叔,只是不愿意再回这个伤心地。”

  戴珣安当然没说过这话,但戴珣安在信中叮嘱他,若是遇到了什么事,就去找李毅。也就说明,李毅是戴珣安极信任的好友。顾如琢跟着戴珣安也好些年了,对戴珣安的性子很了解。他连想带猜,再结合李毅话中流传出来的信息,这番话说出来,李毅丝毫没有怀疑。

  李毅神色悲怆:“伤心地,伤心地。这么多年,他还放不下。”

  顾如琢的心跳的很快,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李毅一定是当年的知情人。他不清楚容瑾的事,所以以为一切早就已经结束了,并不知道戴珣安绝不会跟任何弟子提起当年的事。想要套出什么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顾如琢决定趁机搏一把大的:“至交含冤,未能瞑目。师父纵然无能为力,心中又如何放得下?”

  “他这么说?!”李毅手中的茶盏“啪”一下就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他却神色怔怔,“他还是这个样子,什么话都敢说!是,见素兄的事,难道我就不痛恨不内疚吗!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已经给了一个交代,我等还能如何呢?真要闹个天翻地覆,无法收场吗?”

  顾如琢低声道:“师父对陛下的隆恩,自然只有心怀感激。只是心中愧对故友罢了。”

  “我们不说这些了。”李毅颤抖着收拾好起伏的心情,慈爱地看着顾如琢,“这些年,他在白鹿书院任教,从未听过有哪位亲传弟子前来参试,就连亲子也不肯送来京城。这次为你写信来,可见对你的看重。但不管珣安兄跟你说过什么,你踏踏实实干你的差事,绝不要掺和到旁的事中去。”

  李毅生怕他受戴珣安影响,有什么想法,苦心劝他:“你不要学你师父。他为人坦荡,重情重义,但这在官场,不是什么好事。唯有谨言慎行,独处其身,才是长久之道。”

  顾如琢低声道:“我晓得的。李叔,师父送我来京,并无他意,不过是给自己搏个前程。师父也再三叮嘱过我,不要莽撞行事。”

  神态自若地拜别李毅,顾如琢感觉自己的心终于慢慢平静下来,这才发现,后背微湿。刚刚他的话全凭猜测,一句说错,李毅起了疑,他再想得到什么内情,就千难万难了。

  但幸好,他的猜测是对的。

  魏无书的女婿,叫戴珣安辞官归乡的挚友,也很可能是容瑾生父的那个人,就是那个二十七岁,骤卒,享谥号“文忠”的前詹事府少詹事,东宫属臣,卢见素。

  当年卢见素能在二十七岁成为正四品,自身的能力之外,必定也家世显赫。

  遍观朝中,称得上显赫的卢氏一族,唯有如今的皇后母族。卢家多年前本是将门,比程家更加势大,如今倒是由武转文,不涉兵权了,也渐渐从朝廷中隐退,但到底底蕴深厚。满大街谁不知道皇上早就厌弃了太子,圈禁十几年,却也没有真的废了他。皇后虽然不受宠,也好端端地在凤位坐着,不就是顾忌卢家吗?

  卢见素死了,尚在孕中的妻儿也没保住,除了陛下,谁能做到叫这么多人都束手无策呢?可陛下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杀了卢见素,故意触怒卢家。

  至交含冤,未能瞑目。

  李毅没有否认这句话。是有人陷害了卢见素。而陷害他的人,现在正过得风生水起,春风得意。所以,纵然是这么多年过去,容怀松和戴珣安,也不敢稍有差池。

  ……

  顾如琢路上走到一半,视线余光隐约看到了个熟悉的招牌。他在胡同口顿住了步子,往里定眼一看,是绵玉斋。

  顾如琢原本直直向前的脚步就拐了弯儿:他今日惹了阿瑾不快,也不知道如今消气了没。不如给阿瑾带点点心回去。顾如琢这些年也渐渐发现了,容瑾是自己口味偏甜,只是不喜被人知道。

  顾如琢在店门口驻足,微微皱眉。这家店面大约是位置不好,里面看着很是冷清啊,也不知道点心新不新鲜。

  他正纠结要不要走进去,就看到,一个披着斗篷的女子从一扇小门中走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和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说话。

  两人目光所及,一时都愣住了。

  那女子率先缓步走过来:“原来是顾公子。这可真有缘啊。”

  顾如琢也不知道她到底想不想暴露行踪,思量几下,行礼道:“见过三小姐。不过是一面之缘,竟承蒙您记得。”

  那女子抚唇轻笑:“一月前打马游街,倾了多少女儿心啊。我若不认识顾公子,反倒奇怪了。”

  顾如琢:“三小姐说笑了。”

  女子的视线漫不经心地从他周身边扫过:“顾公子休沐日,来这偏僻地儿做什么?”

  “在下来买点心。”

  女子微讶:“顾公子也喜欢吃绵玉斋的点心?”

  顾如琢不卑不亢:“是内子喜欢,使唤在下出来买。”

  女子的嘴唇意味不明地勾起:“顾夫人真是好命。不像我,想吃个合口味的东西,还得自己出门来买。”

  “这位夫人放心。”掌柜笑呵呵地走出来,“您定好的点心,小老儿一定按时给您备好,保管妥妥帖帖,口味合适。您到时候直接叫下人来取就是了。”

  “那便好,我吃惯了你们家,自然信你们家的手艺。”

  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去,顾如琢跟着掌柜进了店里。他一边看柜台中的点心,一边随口问:“那位夫人常来?”

  掌柜笑得和善:“是呀,那位夫人是我们这儿的常客。客官,难不成有什么不妥吗?”

  顾如琢笑道:“那倒不是。我原本见店中冷清,还担心店家的生意呢。如今一看,那位夫人身份尊贵,有她做店中的常客,哪里还用得着担心?”

  “谁说不是呢。”掌柜感慨道,“小店位置太偏僻,差点就要关门了。幸好这位夫人偶然遇见,自此便常常来,真是小店的活菩萨啊。”

  顾如琢提着点心盒子离开店面。

  刚刚视线相对的那一刻,尽管女子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但顾如琢还是注意到了,她眼底最开始闪过的慌乱。

  希望他演的足够好,不要惹出麻烦来。

第37章 状元郎和他的糟糠妻37

  事情不像顾如琢想像的那么糟糕, 至少他安安全全到了家, 往后几天也没遇到过杀人灭口。

  他都忍不住要想,是不是他这些天太阴谋论了点,看谁都像是别有隐情。也许人家三公主就喜欢微服私访, 去小胡同点心铺买点心呢。

  过了七八天, 他就彻底把这事给放下了。他现在满心都想着容瑾的身世。只要三公主不牵涉到容瑾,他也懒得猜她的秘密。

  他心中基本已经确定容瑾是卢见素的孩子, 但仍有许多困惑未解。

  容瑾和容家是什么关系?不可能没关系。戴承霖和容怀松关系并不太好。但他甚至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魏无书, 却很信任容怀松,同意容怀松一手将容瑾养大。容怀松在这件事里, 一定担当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很可能参与了当年营救容瑾的事。容怀松又将容瑾视为继承人,他们一定有关系。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卢见素并不是以罪人的身份死去,可容瑾的身份依然见不得光。

  只有弄明白当初的事,他才能判断, 谁可以是盟友, 谁又是仇人。

  这些事盘旋在他的脑子里,顾如琢夜里睡不着, 总是对容瑾动手动脚。也不是有什么暗示的意味, 就是一会儿紧紧抱着, 一会儿又一下下亲容瑾的脸。

  容瑾简直烦死他了,多次制止不能奏效, 制止地狠了又要可怜巴巴, 到时候就不是动手动脚能打发得了了。

  一天早上, 容瑾疲惫地从床上爬起来:“如琢,你今日有宴请吗?”

  顾如琢心情很好地给容瑾挽发:“今日没有。我在家里陪阿瑾。”

  容瑾简直打了个冷颤儿,他抬起头,坚定道:“那我们今日去护国寺。”

  顾如琢一愣:“护国寺?”

  一般不都是女眷才喜欢礼佛烧香的吗?他和容瑾都不怎么信这个,逢年过节捐点香油钱就算了,这平白无故地,去护国寺做什么。

  “对,去替你求求菩萨,让他保佑你晚上能老老实实睡觉。”

  顾如琢的声音无辜又委屈:“阿瑾烦我了?”

  容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少给我来这套。”

  顾如琢就俯下身去亲他的脸:“阿瑾真是狠心,之前明明说会心疼我的。现在得手了,就这么对我。”

  容瑾简直想把“倒打一耙”四个大字给顾如琢贴脸上。

  之前表现地多纯情多软啊,现在得手了,就露出来大尾巴了。如果是之前,容瑾晚上说要睡觉,就算顾如琢是在走刀山,大概也会马上安静下来;现在他晚上说想睡觉,让顾如琢老实点,顾如琢就跟没听见一样。他神色冷下来,顾如琢就装可怜。

  一口一个:“阿瑾烦我了吗?”

  “我哪里做的不好,阿瑾告诉我。”

  “我好想阿瑾,一天没见了,阿瑾就不想我吗?”

  容瑾:“……”

  容瑾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我们赶紧出发去护国寺!”

  恐怕不仅得求菩萨保佑他晚上好好睡觉,还得求菩萨保佑他像以前一样,好好说话。

  容瑾去护国寺,当然不是为了求菩萨给顾如琢治治恋爱脑。容家在护国寺里供了不少灯,有些是为死去的亲人供的,有的是为还在身边的人供的。容怀松每过半年,都会赶来护国寺,为他们亲手添一次油。

  如今容瑾在京中,这件事便落在了他头上。

  护国寺里,容瑾报上姓名,拿出了寺里发的木牌,小和尚便将他们领去了一间佛室:“原来是容家的女施主。我算着日子,也该来了。”

  里面很干净,也很肃穆。高大慈悲的佛像摆在佛殿正中,下边的案上摆着十几盏灯。容瑾按照小和尚的叮嘱,恭谨地一一添了灯油。容瑾发现,里面甚至有一盏是他自己的。应该是容怀松为他供上的,大概是想求佛祖保佑他平平安安长大。

  一一添完,容瑾和顾如琢跟着小和尚跨出门槛,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僧正站在殿前等他:“是容家的这位施主来了吗?”

  老僧满脸皱纹,古井无波地看着容瑾:“你父亲,还供着一盏灯。施主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