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果子
鲢鱼的刺儿极多,又细而难挑。但若是做成烤鱼,只要火候合适,可以避免卡刺的问题。而且孜然可以去腥提香,加上炭火的香气,烤鱼的味道可不比烤肉差。
黑鱼就更简单了。他要做的是鱼丸汤。黑鱼肉质细腻,十分适合制作鱼丸。其实宁晓枫更喜欢用草鱼制作的鱼丸。但今天选择菜色的时候他是想一种鱼鲜一道菜的。当然,剩下那些草鱼和鲢鱼他也让人都分别做成鱼泥。草鱼他是打算最后制成鱼豆腐给师父留着慢慢吃,而鲢鱼他是要做成炸鱼丸。而这个黑鱼丸,他是要用水来煮的。
鲶鱼烧茄子是宁晓枫上辈子邻居一位奶奶的拿手菜。那位奶奶在世的时候,每一次做这道菜都要给宁晓枫送一碗。直到奶奶摔了腿不能动弹了,他才第一次亲手按照这位奶奶的说法做了鲶鱼烧茄子让邻居奶奶尝尝自己的手艺。自从那位奶奶过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这道菜。今天看到鲶鱼,他就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个熟悉的味道。既然今天他要做鱼给自己的师父师兄和自家男人吃,这道有意义的菜,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今天买回来的鲫鱼个头也不小。因为有了黑鱼丸汤,所以这鲫鱼就不能再做汤了。于是红烧的手法就用在了鲫鱼身上。至于那些小小的麦穗儿鱼,宁晓枫决定直接裹上蛋液和面糊来炸。他上辈子自己炸过。当时听人说这鱼很小,不需要处理掉鱼肚子里的东西和鱼头也行。可他做出来虽说吃着没问题,但总感觉有点儿苦味儿和土腥味儿。所以他今天做之前肯定是要让人剪掉鱼肚子那里和鱼头的。任务是很繁琐,可谁让他们自己买了这种东西回来呢。
说是全鱼宴,其实也不能只是鱼。大的河虾只要白灼即可,但厨子却说,这虾吃起来有腥味儿,还是要用种味道的调料来遮掩一下比较好。宁晓枫只是略微愣了一下,就知道了事情的关键。于是他做了个示范,很轻松的将虾线取了出来。“这是虾的肠子,不把这东西挑出来,吃虾自然会有腥味儿。去了就好了。不过一定要小心,保持好虾的形状。不过这么多呢,卖相不太好的你们自己吃就好了。”
除了糖醋鲤鱼、水煮鱼、烤鲢鱼、鲶鱼烧茄子、红烧鲫鱼、油炸麦穗儿、黑鱼鱼丸汤和白灼河虾之外,宁晓枫还用那磨成泥的小虾同面鸡蛋和面混到一起,制成了虾饼,边儿上放好了椒盐。虽说看起来更像是主食,可吃起来的感觉外酥里嫩,也是下酒的好菜色。
真正的主食宁晓枫也没含糊,用蔬菜高汤煮出来的米饭带着清香和甜味儿,而且绿黄白相间的米饭看起来也让人食欲大振。茂军老人最近因为生病食欲并不是太好,也就是这两天宁晓枫到了,他精神好了些吃的也多了点儿。但今天小徒弟做的这一桌,尤其是着蔬菜饭让他十分喜爱,平日里更喜欢喝两盅的老爷子,今天一口酒都没动,却吃了两碗饭。也吃了不少鱼。
酒足饭饱,师徒几人坐在客厅里闲聊。端起茶,侯文生赞叹:“小五这做鱼鲜的手艺绝了。以前我也吃过糖醋鲤鱼,可今天小五做的不止有酸甜的好滋味,鱼本身的鲜和甜也十分明显。最重要的是腥味一点儿都没有了。还有那油炸的小鱼儿,我真没到,这么廉价的杂鱼能如此好吃。”
张闯也点头称是:“还有那鲢鱼,烤得十分入味,而且很多小刺已经酥软了,吃起来也不用担心。主要是味道极好,该是我长这么大吃得最好吃的一条鲢鱼了。尤其是那个水煮鱼,我听名字本以为是清汤煮鱼呢,没想到味道如此浓烈。可麻辣爽快之余,鱼肉的鲜嫩口感也让人回味无穷。说真的,光是这几道菜,就足够撑起一家鱼鲜馆数年的了。”
茂隽老人也对小徒弟的手艺十分欣赏。但他到底是有私心的。“你们俩不要多事!小五那可是未来制香大师的手。如何能浪费在油火之上!”
“师父。您放心吧。我到时候就是出个方子,教会几个厨子,然后就只等着收钱了。就像您说的,我这手可还得留着制香呢。不过说到这制香。师父,您说想要跟武合斗香,那就是您说题目了。咱们打算斗什么?”
说到这件事,茂隽老人立刻严肃了起来。“我本是想用当年的那个香来一决胜负。但显然都知道的香方已经毫无意义了。武合不管人性如何,制香的天赋也是极高的。所以我还在斟酌要怎么才能有一个稳妥的赢法。”
从这话里宁晓枫就听得出。师父其实并没有百分之百必胜的信心。毕竟他比武合大了二十岁,光是体力就已经落了下称。宁晓枫灵机一动:“师父!不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
茂隽老人并没能第一时间明白小徒弟的意思:“此话何解?”
宁晓枫摸了摸鼻尖儿,扭头看了一眼沈晟倾,得到对方的肯定,他这才继续道:“我是想着,不如您就让我去与他斗香。无论用什么方法斗,我都能快他一步先交出成香。而且绝对与他的香方一模一样。当年他怎么坑的您,如今咱们就怎么对付他。”
这个法子茂隽老人从未想过。虽然盗别人香方自己制作是所有制香之人所不耻的,但却非常不容易。毕竟香料五花八门,一种香方的配比比例也千变万化,哪怕有准确的香方也可能有所不同。但自己这个小徒弟却有这样一种外人难以置信的天赋。这使得这个计划变得可以施行。但万事没有完全,谁能保证宁晓枫此举不会遭人诟病?又谁能保证自己这个小徒弟一定会赶在武合之前完成呢?
所以茂隽老人当时就摇了头:“此法不可行。你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宁晓枫微微皱了下眉头:“师父。那跟我发誓不违背啊?我并没有制作别人的香谱来谋取利益。咱们是在教训恶人,是在清理门户不是吗?而且武合是什么人,应该那些评香人都清楚吧?怎么说舆论也会站在咱们这边。”
茂隽老人摇头:“并非你想得如此简单。你可有想过,万一你在他之后才完成香品呢?他毕竟比你多几十年的经验阅历。你是天赋奇佳,但天赋再好也需要熟练。你能被保证速度一定会超过他?何况就算你可以赢得过他先交了成香,但随后他的香交上来,两方一样就又是一番是非。到时候这必然会是你成为制香大师路上的一道坎儿。这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争夺,有名利就有撕斗,再有头有脸也避免不了这些。除非你有皇上做靠山。”
听茂隽老人这么一说,沈晟倾突然灵机一动:“师父,没有皇上做靠山,有皇族做靠山也是可以的吧?那不如咱们就来一场官斗。”
“官斗?皇族做靠山?晟倾,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茂隽老人有些吃惊。
沈晟倾道:“这次我们沈家能成为军需皇商,又是两贡之家,除了是郡王的提携之外,最重要的是九王爷的面子。我和晓枫打算开酒坊,是打算去找九王爷的。所以也有机会同九王爷说起这件事。也许真的有希望用官斗的方式让您重新拿回天下第一香。”
此时,侯文生也激动了起来:“晟倾这个法子的确极好!师父,若是官斗的话,武合就算想耍赖不给也不行的!”
茂隽老人却想得更多:“官斗不能让制香师解决私人恩怨。而且官斗一旦开启,就是整个香界的事情。到时候就不是咱们和五合堂之间的斗香了。要一场一场的比下来。”
沈晟倾再道:“那又有什么不好呢?师父,天下第一香就是天下第一香,原来的匾额在不在还不还您何须在意?”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茂隽老人最后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说得对。一块牌匾算得了什么,出得是气,除得是人,扬的是名。即便没有武合,咱们还是可以把天下第一香夺回来!”
京城 第215章
次日清晨。沈晟倾和宁晓枫还没用早餐呢,之前派去康宝堂的仆人乐喜就回来报信了。
这两天两个人心里都是武合的事情,连碧波酒坊的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去设想呢。冷不丁听乐喜回来了,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那个昏迷不醒的人。
乐喜是之前沈晟倾派人在京城置办私宅时卖的下人。年纪刚到十六,是个顶激灵的小子。因为父母双亡之后被叔叔婶子霸占了家产不说,还被卖给了人牙子,又差点儿因为模样清秀被送去南风馆,被沈晟倾的人挑中救下之后,就留到了京城沈宅做个小厮。
虽然乐喜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人物,但只要人机灵肯动脑子,也是极有用的。就比如买了他到如今,管家已经把乐喜当成了小徒弟。不然这件事管家也不能让他去做。毕竟京城一些街面上的人和事乐喜是了解的。就比如那个挨打昏迷的主儿,前天到了医馆之后他就认出来了。
此人名叫钱二,是银趟子的荷官。那银趟子是有背景的一家赌局,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在白天就大开大门拉人进去赌,可到了晚上,那绝对是京城一大消金窟。更是多少人家破人亡的泥沼地。乐喜之所以认识钱二,就是因为当初他那个倒霉催的亲叔叔曾经在银趟子里输了钱,打算把他给卖给银趟子还账。还拉着他到银趟子给那些人看过。要不是当时乐喜年纪太小,又长得瘦小枯干一身脏污,怕是也就没有如今的他了。总之就是那一次乐喜记住了银趟子里许多人。
要说在赌场里混事儿的,没有几个是心地纯善的。不管是为了自己吃喝还是为了别人吃喝,做的都是坑人害人的事情。可这个钱二这次挨打,却也算是救了人。原来是他一直心中喜欢一个穷书生,而那穷书生有一对黑心的哥嫂,打算把这个弟弟送给银趟子的老板周四爷当个玩物,于是偷偷给那书生灌了药,塞进了一个屋子,打算去请周四爷过去。
钱二知道这件事之后气炸了肺,脑子一热就冲过去把那穷书生给救走了。之后还给了那书生自己攒了这些年的一百两银子,然后让他走的远远的不要再回来。
那书生走没走钱二当时也没机会知道。因为第二天他干的这事儿就被周四爷知道了。再是自己的手下也没有背着他做这些事儿的道理。周四爷是不在乎一个穷书生,每天巴结他给他送人的多去了。可背叛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于是他自然要问钱二把人送哪儿去了。
钱二拒不回答,挨打是必然的。可钱二毕竟在他手下这么多年,在所有的荷官里,算是手彩儿最好的之一。他也舍不得把人给彻底废了。见钱二真的不肯说。周四爷就换了个说法。只说只要钱二挺过五十鞭子,他就既往不咎。不但如此,他还放钱二去找那书生。既然宁可被打死也不说出来,必然是心里有情了。周四爷说了,让钱二把人给找回来,他做主给两个人办婚礼。谁敢拦着他就宰了谁。
所以那天晚上遇到钱二,是他硬挺了五十鞭子之后正好去康宝堂。本来路途就不近,还是黑灯瞎火的掉到水塘里一次。正经的雪上加霜。也算是让沈晟倾他们赶上了,的确是救了他的性命。
听完这些内容,沈晟倾问:“那这个钱二现在是什么意思?”
乐喜回答:“钱二说了,他感激主子们的救命之恩。说是他真要是在街上躺一晚上,估计就一命呜呼了。但他说自己是个下九流的人,不敢登官家老爷的大门。想在门外给您和大少奶奶磕个头。”
宁晓枫摆手:“磕什么头啊。他这人也算有情有义够个汉子。你去告诉他,好好养伤。把喜欢的人堂堂正正追到才是正经事。”
乐喜笑了:“少奶奶,您还不知道呢。那温书生打昨儿就找到了医馆,一直留在钱二身边伺候着呢。看起来也是个有心人,俩人倒也般配。”
宁晓枫也跟着笑了:“那也不失为一件美事。既然如此,那这事儿就就此作罢吧。咱们本来也没做什么。”
沈晟倾却摆了摆手:“谢他还是要谢的。我还有事要他帮忙。乐喜,钱二的伤势如何?可是能下地行动了?”
乐喜回道:“能啊!郎中说钱二的身子骨儿底子忒好,这要是换做旁人,别说五十鞭子,就是十鞭子下去都能死人。他这第二天就能自己起来了,实在是少见。”
沈晟倾没有多说,而是告诉乐喜:“那你去告诉钱二,今日傍晚我在八仙居请他吃饭。你去定四楼的雅间儿,然后到时候你先把人带过去。我过后再到。记得,这件事要偷偷告诉钱二一个人,就算是那个温书生你也不要提。也要告诉钱二,知道了吗?”
乐喜领命:“奴才知道!那奴才这就回去办?”
沈晟倾点头:“去吧。”
见乐喜走了,宁晓枫先是感慨了一句:“这钱二的身子骨儿可真是棒。挨了五十鞭子掉水沟子里,还能坚持到那个地方。快赶上钢筋铁骨了吧?”
沈晟倾摇了摇头:“莫说是五十鞭子,会用劲儿的人,一鞭子就能直中要害使人毙命。那赌场里都是些什么人,哪一个不是亡命之徒?平日里对待那些赌徒更是得手狠心黑。五十鞭子人还没有内伤,足见那个周四爷的确没有想要钱二的命,也说明钱二在那个赌场里人缘儿不错。”
“那既然这样,把人打成那样,怎么不给就近治一治呢?”宁晓枫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