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爷党
而汉武帝对于汲黯的厌烦,来源自很久以前,甚至是汉武帝刘彻还没登基的时候——
因为汲黯主张和亲。我们都知道汉武帝刘彻之所以会如此坚定不移的攻打匈奴,原因之一就是汉朝初期定下的和亲政策。他从小一起长达的女性亲人为了保证大汉的和平长安不得不以柔弱之躯和亲匈奴换来一时的安稳。这对于雄才大略大男子主义的刘彻来说是人生命中不能忍受之辱。所以汉武帝之所以会不喜汲黯,也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汉武帝刘彻毕竟是一个英明的帝王,所以即使讨厌汲黯,汉武帝依然对汲黯委以重任。而汲黯也不负厚望将分内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君臣之间相对来说还是其乐融融的。可惜这样美好的场景被汲黯的不识趣给打破了——
他居然在汉武帝的庆功之宴上公然上奏,反对战争。这样的结果就是刘彻大怒,汲黯随后上表,被“告老还乡”了。
而当刘据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汲黯已经收拾好行李,包袱款款的准备离去了。刘据听闻之后,心下不禁懊悔不已。这个事情他本来是知道的。只不过漠北之战李广的安然归来让刘据稍显得意,之后又喝了几杯薄酒,十一岁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只好提前向刘彻告罪,先一步回到内殿安歇。
可没想到一觉醒来,就听说了这个事情。不过汲黯本人性情刻薄,心窄性躁,那个赫赫有名的“后来者居上”的故事就让刘据深知其为人。所以虽然政见与刘据相同,不过温厚宽容的刘据本身也不是很喜欢这个人。
转念一想虽然此时被刘彻“告老还乡”,可后来朝廷更换“五铢钱”时又被刘彻重用了起来。这么一想,此时的贬官也不过是小惩大诫与性命无尤,刘据也就懒得去管这件事了。
刘彻一进内殿就看见刚梳洗好了的刘据淡然站在窗子前面,姣好的面容随意显露出青涩的气息,与卫子夫相似的面容却因为气质的高华更加出众,遗传自卫子夫的一头青丝随意披着,还未曾绾发。目光中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光。一阵寒风袭来,衣摆随风而动,勾勒出消瘦的腰线。弱不禁风,恍若乘风归去。
“在想什么?”刘彻情不自禁的开口问道。他迫切打破面前的沉静。有种奇怪的错觉,仿佛继续沉默下去面前的刘据就会因此消失不见似的。
“父皇!”刘据看着刚从外殿走进来的刘彻,随着刘彻的走进,一股冷气袭来,刘据下意识的一个寒噤。
“冷了就别开窗子,免得得了风寒。”刘彻注意到刘据的瑟缩,立即越过刘据,将身后半开的窗子关好。回头打量着略显单薄的刘据,皱眉说道。“冬日严寒,你要多穿点才好。”
“回禀父皇,据儿不冷。”刘据看着刘彻皱眉青脸的模样,淡然笑道。对于刘彻时时刻刻的面瘫脸,已经没有初时的惧怕,日子长了习惯就好。
“那也不行!”觉察到刘据的敷衍,刘彻不快的说道。对着身后的舍人说道。“去内库将前日里匈奴进献的狐裘拿出来,给太子做一件大麾。还有建章宫内殿的炭火、门窗时刻注意,若是让太子得了风寒,你们所有人都得——”
“父皇!”刘据有些好笑的打断刘彻的发威。“今日怎么会这么早会内殿,早朝这么快就结束了。”
刘彻这才注意到外面天才大亮。恍然时候确实有些早了。只不过今日情况特殊,他不想让刘据误会,才在早朝过后匆匆忙忙的进了内殿,而不是平时批阅奏章的书房。
“是这样的,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刘据但笑不语,微笑着示意刘彻继续。
“……”
半晌,刘彻依然沉吟不语,只是面容愈加阴沉起来。
“父皇?”刘据有些诧异,这么吞吞吐吐的模样,记忆中还从未见过呢!
“什么事!”缓过神来的刘彻开口问道。
“父皇说有件事情要和我说,是什么事?”看出来刘彻的情况有些不对,刘据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没事!你好好休息!”沉吟半晌,刘彻闷闷的开口说道。说完,还没等刘据反应过来,转身便走了。只留下满头雾水的刘据愕然不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里惹到他了吗?
而步履匆匆走出内殿的刘彻也是满头的黑线。自己是发了什么疯。不过是一个老臣告老还乡罢了。自己有必要巴巴的赶过来汇报一番吗?虽然那个人也是因为反对战争而被“告老还乡”的,可是,这个事情与刘据有什么关系?
真是有病!
第19章
汉武帝元狩四年,西汉宣布实施盐铁专卖政策。这项举措不仅使得西汉州县财政富饶,西汉国家府库也大为充盈。甲车之费,克获之赏,以亿万计,全由大司农保障供给。
这个事情刘据是知道的。不过却没有这一世知道的这么清晰。原因就是……这辈子的盐铁专卖政策,刘据也是参与进来的。
“呼!”放下手中的竹简,刘据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酸胀的双眼,手腕处也传来阵阵的疼痛。耳中听着其他即位臣工的议论纷纷,一时间晕头脑胀。刘据不禁开始想念身为灵魂时的便捷来了。想看什么可以透过表象直接看到,想去哪里可以心思一转直接飘去……
重生之后,当然是没有这个福利的了。
“太子殿下,是否感觉到疲累了?不然今天就先这样吧!臣等明天再过来?”孔仅看着面色倦怠的太子刘据,停下议论,出声说道。
“还好!”刘据看着面前的孔仅。三四十岁的样子,面容平凡,皮肤稍显粗糙黝黑。看起来很是壮实的模样。而这种壮实却和舅舅卫青等武将的感觉不同,看起来颇为忠厚老实,完全没有锋芒毕露的威胁之感。想起来孔仅大冶铁商的出身,刘据有些恍然。
“继续吧!父皇推行盐铁专卖的政策,并且让众位臣工负责,是对众位臣工的信任。我们万万不可因私事耽误了朝廷的举措。”刘据坐直了身子,说道。
“可是——”
“孤没什么。只是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的与人议事,一时间有些疲累罢了。休息一下便好。”刘据强自忍住身体的酸痛之感,温声笑道。
“其实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讨论,微臣等人也有些疲乏了。不弱暂且休息一下,之后可能思绪会更好呢!”东郭咸阳看着太子和孔仅相持不下的样子,开口解围道。
“……那好吧!去叫舍人送来一些茶点,我们先休息一下好了。”刘据听着东郭咸阳的话。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其实他早就觉得疲乏不已,不过顾虑到刘彻和臣子们的看法,还是强自忍住。毕竟他也不想被人说成是娇生惯养,体弱病残。虽然不知道刘彻让他参与到朝政当中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可是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尽力做到最好。而面前的这些人……
刘据知道盐铁专卖这项政策是由孔仅咸阳主持的。只不过不明白刘彻的意思。下旨让他与众位臣工讨论盐铁专卖的利弊,具体政策的实施。可是有什么可讨论的,既然已经有人上奏奏疏,并且内容详实,条理清晰。之后只要按着奏疏一步步做就是了。还有什么必要讨论——或者说还有什么必要让他参与讨论实行呢?
想到这里,刘据开口对屋内的众位大臣说道:“众位先休息一下,孤去外面走走。等回来时再开始吧!”
“诺!”几人听闻,立即起身应道。
刘据摆了摆手,不再理会众人,抬步向屋外走去。
出了门,任平等人立刻跟在身后。刘据随意摆了摆手挥退众人。左右看看,没人注意着他。旋即抬起手臂向身体两侧伸去,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哈气连天的举头望天,视线因为泪水的关系变得模糊。
寒冷的空气顿时消退了不少困意,刘据漫无目的走在初冬的御花园中,思绪却依然沉浸在汉武帝刘彻的身上。
和平日里的临朝不同。那时虽然是站在父皇的下首聆听百官的奏论,却是只听不说,以旁观者的态度揣摩观测,说好听了就是学习旁听罢了。
可是参与进盐铁专卖的政策却是不同了。皇帝金口玉言,虽说他的举动大半也是光听不说,不过性质却大为不同。这就代表已经参与进了国策当中。可是这一世的他只有十一岁,过早的参与进了朝政当中,刘彻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刘据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前世今生,他都弄不清楚汉武帝刘彻的心思。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高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生气,一向被刘彻的几句话就急的团团转,这辈子也是依然如此。
压下心中渐渐升起的心烦意乱。刘据感受到的疲累更多是猜测不出刘彻的心意而气闷所致。
要不要找母后去问问呢?刘据心中暗想。对于汉武帝刘彻的心意,恐怕只有这个传说中独霸未央宫的女人能猜测出一二了。可是一想到自从那次吐露秘密之后就很少能和母后见面,即使见面之后也不曾有过深谈——几乎都被卫子夫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挡掉了。刘据就有些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