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爷党
所以刘据等人看到的景象就是霍去病昂首阔步的在前面走着,东方朔扭扭捏捏手拽衣袖的在后面跟着。时不时哀怨的视线扫过前面壮硕的身影。如此诡异的情景让众人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想。
纵然有再多的愤怒想要发作。看着东方朔如此做作的卖力表演,刘彻依旧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嘴角。更遑论一旁站立的只为看戏的各位大臣。张汤等人眼睛眯的都快看不到了。察觉到众人落在身上的诡异视线,霍去病一脸杀机的瞪着东方朔。让后面跟随的东方朔更努力的缩小了自己的身体。看着东方朔闪闪躲躲欲言又止不断伏低做小的模样,刘彻觉得自己心中已然有数。当下恨铁不成钢的对着东方朔说道:“东方啊东方,你身为……行事居然如此荒唐,叫朕说你什么好啊!无论如何,去病也是朕亲封的冠军侯,朝廷命官。你此番举止,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
话音刚落,霍去病原本有些缓和的黑脸已经冷得就快掉渣了。目光狠狠的瞪向一脸无辜的东方朔,率先躬了躬身,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的说道:“回禀陛下,微臣今日在此是和东方少傅及其子东方蒲柳,还有民间大夫孙思邈一同采药的。”
“采药?”刘彻闻言,饶有兴致的扬了扬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一旁规矩站立的东方朔,开口调侃道:“采药采成这种情形?”
“采花吧!”身后,张汤极轻的声音恰到好处的传来。
霍去病冷冷一瞥,然后若无其事的开口说道:“路经此处,东方少傅深感疲累,非要歇息一番。可是天色已晚,如此拖拉,到时候天黑路滑岂不是耽误正事?又因为东方少傅‘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众人商议,由微臣留下,保护东方少傅不受野兽威胁。”
“那怎么这么多人,就让你留下了呢?”没等刘彻开口,张汤率先问道。话音刚落,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偏头看了一眼刘彻。发现刘彻目光隐含赞同,立即放下了心。
“……我们采取抓阄的形式,结果我输了。”霍去病沉吟片刻,有些闷闷的开口说道。
“是随便找了几株草,谁不幸拿到最短的那个就留下。”张汤随意看了一眼周围的精致,兴致勃勃的猜测。全然不理会说出“不幸”这个字眼时东方朔飘来的幽怨视线。
“不是!是谁拿到最长的那个谁留下。”霍去病有些懊恼的说道。
“……”
闻言,张汤立即恍然大悟。晶亮的视线转到了霍去病身旁的东方朔身上。又来回挪移了一番,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虽然作弊蒙人的手段有些下作,但是东方朔的心意还是真切的。由人及己的想到了李息,张汤不由自主的升起几分同命相怜的归属感。
同是天涯苦——逼人,相逢何必互拆台。
“张汤,想什么呢?”刘彻看着张汤一番做作,当下有些不愉的开口说道。这个张汤,自从李息一案之后思维方式就难以捉摸,根本不在一条线上。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微臣明悟了。”张汤随口说道。眼神若无其事的扫过东方朔。
刘彻犹疑的视线落到张汤身上。神色郑重,若有所思。片刻功夫,明悟般的点了点头,视线也越发宽容。
张汤有些莫名其妙的忍受着皇帝陛下落在身上的视线。心中暗自嘀咕不已。这位陛下自从和太子一起之后,心思就越来愈诡异。该不会是恼了他吧!
“你明悟什么了?”刘彻语气温和的说道。神色也愈发温和。
虽然张汤稍有隐瞒,但是李息一案的前因后果刘彻已经全部清楚。如此手段对付一位九卿大员着实可恨。不过念着张汤最后迷途知返,之前做事又破的心意的情分上,刘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教训是应该有的,看在张汤近几日神思焦虑的份上。就让李息……
这厢刘彻思索的颇费心神,那边张汤却毫无察觉。当下若无其事的开口说道:“回禀陛下,微臣明悟人间处处有奸——情,原来世间以大同!”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张汤说的是:“回禀陛下,微臣明悟人间处处有巧合,这真的是一个误会啊!”
说完,还一脸心照不宣的看了看一旁缩手缩脚的东方朔。
“……”
“……”
“……”
此言一出,四下皆默。
众人皆用无语的视线看着张汤,而张汤也一脸明媚无辜的表情回望众人。半晌,无人说话。
刘据有些克制不住的垂下了眼睑。扇形的睫毛像被惊吓住了的蝴蝶一般颤颤的抖动着。唇边的弧度隐隐约约的加深。他突然发现,对于张汤这种善于察言观色谗言媚上手段又阴柔绵软的人,你就算是不喜欢他,也很难讨厌的起来。
“……既然说是和另外两人一起过来的那么另外俩个人现在何处?”刘彻看了一眼不停的搞怪闹事的张汤,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不过他也懒得理会臣下之间的私宜。当下若无其事的开口问道。
说话间,只听外围驻守的羽林军大声喝道:“什么人?”
东方朔闻言,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踮脚望去,然后出声应道:“这就应该是了。”
“哦?”刘彻回头看了看刘据若有所思的模样,扬了扬眉,朗声说道:“待他们过来。”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羽林军带着俩个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布衣青衫,前面的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身后背着一个草筐。眉宇间有些傲气。后面的年约十五六岁,虽然轮廓青嫩,但是和东方朔长的十分相似。正是采药归来的孙思邈和东方蒲柳二人。
羽林军将人带到之后,对着刘彻施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剩下的孙思邈二人立即躬身跪拜,口中呼道:“草民孙思邈见过陛下,太子殿下。”
“草民东方蒲柳见过陛下,太子殿下。”
因为不认识卫子夫等人,二人也没有再问候别人。
“你就是孙思邈?是你治好了曹襄的病?”刘彻看着身前跪着的孙思邈,虽然动作谦卑,但是傲气犹存。身上的气息还隐隐有几分相熟。当下含义颇深的看了一眼东方朔,开口问道。
曹襄被人下毒的事情刘彻已经知道,不过事关皇室丑闻,刘彻已经命人噤口不言。对外宣称已然是因病孱弱。
“回禀陛下,草民侥幸。”孙思邈规规矩矩的开口说道。他本来想谦虚推脱一番,不过常年居住在师门,很少与俗世皇权里面的人虚与委蛇,言语间依旧有些生涩。
刘彻对于孙思邈的来历已经心中有数,也就毫不在意。只有身后侍立的张汤抬头犹疑的看了一眼,随即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刘据看到,也不得不赞叹张汤心细如尘。由于东方朔的举荐,和他自身的诡异经历。他自然知道孙思邈的来历有些蹊跷。不过却也不能如张汤一般仅凭几句话和几个动作就心存疑虑。汉武一朝最有名的酷吏,果然不同一般。
不过此时此地,他可不希望孙思邈的事情多生波折,当下对着刘彻说道:“父皇,儿臣游玩了一天,腹中饥饿不已。不如……”
“……”刘彻回头,饶有兴味的看了一眼努力想要转移众人视线的刘据,心下暗自好笑不已。“民间野外不必皇宫内苑,食物当然也就说不上精细。让侍卫去林间捉捕一些野味烧烤,就着青山绿水,也别有一番情趣。”
刘据的举动如此明显,张汤自然不会毫无察觉。当下主动请缨,上前一步说道:“微臣这就去安排。”
说完,人就招呼着几位羽林军走入林间。
刘据若有所思的看着张汤渐渐被树丛淹没的背影,由衷起了几分叹服。
身后,刘彻突然倾身上前一把搂住了刘据纤细的腰身,在耳边低声说道:“既然他们去打猎了,我们就先到那边休息一阵。慢慢等着吧!”
说罢,不由分说的将刘据带到了水潭边上。找到一个还算干净的大石坐下。随意摆手挥退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