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归来 第194章

作者:温暮生 标签: 穿越重生

  “皇后娘娘,小人冤枉!”宁逸才慌慌张张地辩解道:“小人从未与郡主行过私相授受之事,小人冤枉!”说罢他又看着婉仪郡主,扯着嗓子道:“郡主与小人无冤无仇,即便郡主想嫁与小人为妻,又何以说出这样的话来贬损双方的名节,小人实在担当不起啊!”

  “你这没胆子的,当初对我说得信誓旦旦,一定会正大光明娶我为妻,让我二人再也不必费尽心机私会相见,如今尽然怂得连认都不敢认了!”婉仪郡主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忽然间就滚了两颗泪珠子下来,“你甚至为了娶我,不惜给你祖父下毒,然后陷害你的嫡兄弟,你告诉我只有除掉了国公府里唯一的嫡子,你的父亲就能顺理成章成为下一个宁国公,而你也将成为世子,就不在是从前为人诟病的庶子,而会有足够的身份迎我这位郡主过门,这些你难道都忘了吗!”

  宁逸才呆了,彻底呆了,他看着郡主挂满了泪水的脸,觉得这莫不是在做梦。

  “郡主!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这般诬陷小儿!”宁华阳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知道婉仪郡主为何会说出那种话,但此刻若是不辩解,一旦让婉仪的指控坐实了,那这番罪责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清了。

  “诬陷?”婉仪郡主冷笑一声,“本郡主身为皇室贵女,何以要诬陷一个臣子,宁大人不觉得太可笑了一些吗,本郡主所说的事情,皆是他一字一句告诉我的,还能有假!”说完婉仪郡主一把指向宁逸才。

  “我……”宁逸才活了这么大,被人扣帽子是第一次,觉得百口莫辩也是第一次,若是别人说出这番话,他会立刻反唇相讥说别人是血口喷人,让对方拿出证据。陷害宁仲坤这事,他与宁华阳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那砒霜是宁仲坤买的,汤药也是宁仲坤呈上的,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牵扯到他们父子身上,所以他们才能如此心安理得,但婉仪郡主方才的那番话又由不得他们不发毛。

  的确啊,婉仪郡主身为皇室贵女,何以要污蔑一个臣子?换句话说,以她的身份说出来的话,是不需要任何证据的!

  

  ☆、第178章 婚事告吹

  “婉仪,你说的事情可是真的?”皇后疾言厉色地问道,今日的事情时一桩接着一桩,一件大过一件,让她实在是目不暇接,但一些事情既然被她听到了,她就不能不管。

  “皇后娘娘,下官冤枉!”宁华阳已经多少悟出来了,这是婉仪郡主在故意害他们,“下官实在是不知婉仪郡主何出此言,但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下官和小儿是无论如何都没胆子做的呀!”

  “是啊皇后娘娘。”宁逸才也连忙附和道:“小人一直恪守本分,虽然识得郡主,可在今日之前实在是连私下说话都不曾有过,而且郡主若当真对小人有情,想嫁于小人,又怎么可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欲推小人与父亲到万劫不复的境地,郡主这番作为,实在是自相矛盾,请皇后娘娘明察!”

  皇后一听,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若婉仪郡主当真很喜欢宁逸才,心心念念着要嫁给他,于情于礼都不会将这等对宁逸才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抖出来,不然出了鱼死网破,她婉仪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思及此处,皇后又将狐疑的目光落在了婉仪身上,哪知婉仪却在这时冷笑一声,道:“好,实在是好,你们父子两这一唱一和,是一口咬定了我在诬陷你们了?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人!”婉仪郡主紧紧抓着手里的红盖头,对皇后哭喊道:“皇后娘娘,婉仪又不能从中捞得什么好处,为何要污蔑他们父子二人!婉仪只是不知道这宁逸才只会说冠冕堂皇的话,背地里却是怂包一个,敢做不敢认,一时气愤,才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宣之于口,不然难不成婉仪会赔上自己的名节,只为了污蔑他们吗?”

  皇后眉头越皱越紧,她觉得两边都有道理,实在是想不通其中关键,最重要的是,婉仪说的没错,一名女子最看中的便是自己的名节,尤其是婉仪这样的身份,拼着自己的名节不要只为了朝别人身上泼脏水,这是疯子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长公主原本还想拉着婉仪郡主不让她胡言乱语,可此番见着婉仪已经将二人的事情和盘托出,那宁逸才还在百般抵赖,一时也气不打一处来,开腔道:“当真是个放肆无礼的小子,你认为只要抵死了不承认便不会有人知道了吗,本宫也知道你私下约见婉仪的事,不过是顾着婉仪的名声才一直未曾多言,哪知你这小子竟如此不要脸,还百般抵赖,如此瞧来,婉仪所说的想必也是真的了,本宫怎能让她嫁于你这等丧尽天良之人为妻!”

  宁逸才莫名其妙看着长公主,实在是不明白为何连这位老太太也要来参和一脚,刚想辩驳,却见长公主忽然掏出了一块玉佩亮到他面前,“这玩意可是你的!”

  那玉佩雕工精细,上面的花纹图样十分眼熟,宁逸才定睛一瞧,竟然真是自己的,他再看向腰间,现在才发现原本一直挂在腰间的玉佩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那玉佩他从小便挂在身上,平日里也不回去注意,连落入了长公主手里都不知道,宁逸才绞尽脑汁的回想,到底为什么随身的东西会突然不见,思来想去半天,只找到一个契机,前两日他出门去喝酒,路上被个乞丐撞了一下,莫不是在那个时候被扒了?

  “公主殿下,这玉佩确实是我的没错,但却遭我不小心遗失了,莫非现下凭着这个便要认定了我在撒谎么?”宁逸才辩解道。

  “当真是满口胡言满嘴胡诌,丢了?你怎么不将自己脑袋也一起丢了,连找个像样的托词都不会,本宫便告诉你,这玉佩便是前两日你相约婉仪私会时遗落的,结果被本宫拣到了,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长公主原本处心积虑想替婉仪郡主蛮下这等不检点的事情,甚至不惜暗地里处置掉宁渊的性命,哪只现下婉仪自己将这丑事当众抖出来了不说,还遭这宁逸才三推四阻抵赖个不停,她便也来了火气,反正名声是守不住了,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宁逸才撇干净!

  “还有这封血书,瞧你们这谎话连篇的模样,书上所写必然也是真事,本宫瞧着实在得好好查一查。”说完长公主又从齐公公手里抽过了那封方才只扫了一眼就撩开的血书,抵到皇后面前。

  皇后狐疑地接过,接过越看脸色越僵,宁仲坤那封血书其实没别的内容,写的都是他被诬陷以来的心路历程,字字剜心,句句泣血,无论是谁看了都会动容,加上目前这混乱状况,虽然宁逸才和婉仪郡主互相抓脸还没抓出个所以然来,但皇后心里已经下了七八分论断了。

  这件事,从寻常逻辑上来看的确是宁家这边占理,而婉仪郡主更像是在往宁家父子头上扣帽子,可也正如婉仪郡主所说,以她的身份,压根没有要诬陷宁家人的理由,更别说还是赔上了她名节的指控,加上长公主拿出那枚玉佩从旁佐证,足以证明在私相授受这件事上,是宁逸才撒了谎,既然宁逸才在这处撒了谎,那么别处是不是也撒了谎?

  换言之,莫非宁仲坤当真是被诬陷冤枉的,而陷害他的罪魁祸首,正是跪在自己身前这对父子?

  舒氏也惊疑地看着这一切,皇后不明就里,当局者迷正常,她却是知道宁渊计划的,可是她怎么都想不到,宁渊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说动了婉仪郡主,可以让她这样几乎是用一种玉石俱焚的态度拉着宁华阳父子下水,这实在是让她太好奇了。

  “此事本宫也无法断言。”片刻之后,皇后沉下声音,下了决断,“今日之事,回宫之后本宫会全数禀报皇上,至于如何定夺,当以皇上圣裁为准,今日闹腾成这样,婚事定然是没法成了,先行将婉仪郡主送回宫,然后等着皇上的圣旨吧。”

  一席话说完,皇后一摆裙摆,转身便朝前院走,已不愿继续呆在此地。

  其余人立刻齐刷刷跟着皇后的步伐,婉仪郡主也被长公主差人扶了起来,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一拂袖,也气呼呼的走了。

  婉仪郡主一直低垂着头,她方才努力做出那般疾言厉色的表情,当真脸颊都僵了。扶着她的宫女各有各的表情,心里大多在想着,今日闹了这么一出,这位郡主的名声是彻底毁了,瞧这情形宁国公府是无论如何不会娶她国门了,而没了名节,即便婉仪郡主出身显赫,素来好面子的各路华京权贵也不会娶这么一个人回去给自己凭白招惹闲话,难道郡主这辈子,也要同她母亲和她外祖母一样,一辈子在宫里孤独终老吗。

  只是这些宫女没看见,一直低垂着头的婉仪,脸上不光没有半点为自己将来担忧的表情,反倒满是松了一口气的神色,好像是终于从什么桎梏中解脱了一般。

  司空旭走在了队伍的最后,宁华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看着他,眼神明摆着是想让他出言转寰,可皇后身为司空钺生母,一直防着自己,他若是贸然开口,一不小心将自己牵扯进去了怎么办。

  说到底,司空旭,庞松,宁华阳等人,看上去是抱成了一团,守望相助,其实也不过是因利而聚,各取所需罢了,真到了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时候,谁还会有那个闲工夫来操心别人。

  直到后院里的人走得干干净净,宁华阳才一脸阴郁地与宁逸才站起来,暗骂一声,果真是个没用的皇子,关键时刻竟然半点忙都帮不上,老夫这条船当真是上错了!他用力喘了几口气,婉仪郡主今日到底在发什么疯他是没本事也没精力去查了,不过其他的事情,他必要弄个清楚。他转身望着身后满池塘的死鸳鸯,怒喝一声:“给我查,这野猫到底是从哪里窜来的,给我查!”

  一直等在宁府门口看八卦的老百姓不负重望,终于等来了“婚事押后”这样的重磅消息,立刻联系着长公主与昭仪郡主两段不幸的婚姻展开了丰富的联想,开始津津乐道起来,说长公主还真有本事,克了自己女儿的婚事不够,连外孙女的婚事也能克,果真是报应,虽然这些民间私下议论的话一时半会传不回长公主的耳朵里,可那位殿下的脾气却没有因此而变好,反而已经是怒气冲冲的。

  “说!和你私相授受的那个男子到底是谁!”回宫后,长公主用力将手中的玉佩砸到地面上,一块上好的玉石立刻四分五裂,变成碎块飞了出去。

  “外祖母您在说什么,孙女听不懂。”婉仪郡主安安静静地跪在她面前,低着头,语气平静无波,“您不是已经知道是宁逸才了吗,又何必再来问孙女。”

  “糊涂东西,你是打量着本宫年纪大了,脑子不灵光了吗!是,本宫拿到那块玉佩的时候是怀疑那杀千刀的东西的确是宁逸才没错,可等你好端端的闹了这么一出,你还当着本宫好糊弄是吗?若那人当真是宁逸才,你舍得在皇后面前揭他的短?本宫今日不过是不想让你的脸丢得太难看,让人知道你除了和宁逸才,还与别的男子有所牵扯,才不得不顺水推舟帮着你说话,可你也别把本宫的装糊涂当做是真糊涂!”长公主抬起手,看模样是要抽婉仪一个巴掌,可她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那巴掌硬是没能落下去。

  

  ☆、第179章 各有谋算

  “傻孩子,你今日又是何苦如此。”昭仪郡主这几日身体欠佳,并未到婚场,可见婉仪郡主居然一身喜服被送回来了,问清缘由后,也觉得荒唐,“这桩婚事是你自己答应了,我同你外祖母才许下的,现下你又闹了这么一出,其他事情我也不想管了,可你往后的婚事该如何是好。”

  以今日的事情来看,同宁府的婚事眼见是吹了,可再寻他处,那个有头有脸的人家会娶一个失了名节的女子。

  长公主机关算计,甚至不惜杀人也要保全住婉仪的名分,谁知道却能被婉仪自己这般糟蹋,一时有些心灰意冷,也没有再训斥的心思,只挥挥手道:“罢了罢了,本宫日后再也不会管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可恨本宫听了一辈子闲话,如今连外孙女都要同自己一样老死宫中。”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老死宫中?婉仪郡主听见这话,心里却半点负担都没有,反而还觉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是啊,老死宫中就老死宫中吧,与其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对方也只看中自己地位的人为妻,还不如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了此残生。

  在同宁渊见过面之后,答应帮他忙的同时,婉仪郡主自己也恍然大悟了过来,她此生心系谢长卿,已不会再钟情他人,今日这样一折腾,对她自己来说其实是好事,因为从此以后,想来再也无人拿嫁娶之事来烦她了——反正谢长卿也不会娶她,倒不如一个人孤独终老。

  当然她的这番想法,无论是长公主还是昭仪郡主,都是不可能看透的。

  另一边,皇后回宫后,不敢怠慢,立刻将婉仪郡主指控宁华阳父子陷害宁仲坤的事情禀报给了皇帝,皇帝听后大感奇怪,立刻便想招宁华阳入宫问话,哪知传旨的太监刚赶到宁国公府,就得到消息,宁华阳因为婉仪郡主的事情,气急攻心,已经昏厥在床人事不省了。

  人既然已经人事不省,自然没办法再回皇帝的话,太监只好又将消息带回了皇宫,皇帝虽觉狐疑,可没有真凭实据,也不好再说什么。

  当天夜里,在庞松的府上,原本“卧床不起”的宁华阳却一身寻常打扮坐在此处,庞松和司空旭分列两边,几人脸色都不好看。

  “这孟世子怎的还不来,本就是他捅下的娄子,难道现在想要装傻吗!”宁华阳一拳头砸在矮桌上,“是他出主意要把婉仪郡主拉下水的,如今那丫头却反咬了老夫一口,惹得皇上都开始疑心老夫了,这事情该如何收场!”

  “宁大人稍安勿躁,皇上怀疑归怀疑,可没有凭据,却也不能将你怎么样。”庞松在一边出言安慰。

  “哼,庞大人别当这是小事,我们做臣子的,一旦失去了皇上的信任,往后还能有好的瞧?”宁华阳瞧了庞松一眼,“我是没有庞大人那样好的福气,仕途一路顺风顺水,又得皇上信任,我出身本不高,走到这一步已是兵行险招,倘若出了什么差错,除了被挫骨扬灰不会有第二条路。”

  说到这里,宁华阳又愤愤地吹了吹胡子,“早知如此,我便该像从前一般步步为营,如果不是听了你们的劝,利欲熏心贪功冒进,又何以落到这步田地。”

  “二位别争了,难道你们就不觉得今日之事实在是不寻常吗。”司空旭被他们吵得心烦,开口道:“提亲那日婉仪郡主都好端端的,何以今日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有长公主突然拿出来的那块玉佩,是不是太过蹊跷了?”

  “如此想来,的确是这样。”宁华阳定了定神,沉声道:“我已经问过了逸才,那块玉佩是他不小心遗失的,且他的确从未与婉仪郡主私下见过,可今日听长公主所言,显然是有一个与婉仪郡主私下会面之人,故意留下了那块玉佩而让长公主见到,借此将祸水引到逸才的身上,难道今日之事,咱们竟然一开始就被别人算计了?”

  “可是眼下谁会用这样的算计来破坏你宁家的好事,莫非是那谢长卿?”庞松抚了抚胡子,“毕竟他才是真正与婉仪郡主有旧之人,若是谢长卿与婉仪郡主联手破坏这门婚事……”

  “没有这种可能。”几人讨论的声音忽然被门外一道平和的语气打断,接着房门被人推开,一身绛紫色长衫的孟之繁走了进来,“婉仪郡主对谢长卿从来就只是单相思,谢长卿根本没有要妨碍这桩婚事的理由,而且能将整件事安排成这样,环环相扣,搅黄了婚事又借着婉仪郡主的嘴巴咬了宁大人一口,以谢长卿的地位,就算他有这个脑子,也没这个能耐,而且你们还忘了一点,莫非你们觉得那宁仲坤忽然在天牢里折腾出来自戕的把戏,也是巧合吗?”

  孟之繁一面说,一面姿态优雅地坐下,表情却不似他的气度那般云淡风轻,眼角眉梢间盖着一股子凝重。

  “对了,还有宁仲坤那小子,他哪有这个气度在牢里自尽,定然是有人挑唆,将这些前前后后的事情串成一串来算计老夫,这人好大的手笔。”宁华阳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老夫定要好好查一查,那宁仲坤在天牢里都见过了什么人!”

  “不劳宁大人你费这个心,此事我已查过,近来除了景逸,天牢里连只苍蝇都没飞进去过,想来便是他了。”孟之繁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景世子?真是奇了,他为何要和老夫作对!”宁华阳一愣,“他是吃饱了撑的吗?”

  “景逸那人我虽然不熟稔,却也知晓他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的阴谋规矩,而且诚如宁大人所说,他搅黄了你宁大人的宏图大志,可是没有半点好处的。”孟之繁一笑,“所以我不觉得会是他。”

  “那是有人借着景世子的嘴巴传话了?”庞松道:“景世子才从军中回京不久,与他走得近的也就只有那个赵将军,同咱们也鲜有交集,应当不会吃饱了撑的来闹事……莫非,他们其实是同大殿下一党的?”

  在庞松眼里,这确实是最合理最行得通的解释了,因为目前放眼朝廷内外,能有理由同他们作对的实在不多,而司空钺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对象。

  庞松早已与司空旭抱成了一团,自然一切以扶持司空旭上位为重,至于宁华阳,是后来被他们拉入伙的,他们的目的也简单,如今宁国公已经年老,他们只要帮助宁华阳挤掉宁仲坤成为新任宁国公,将来宁华阳势必会成为司空旭的一大助力。

  而这一切显然并非大皇子司空钺所愿,如果对方知道他们的计划,会出手百般阻挠也就不难说了。

  “你们也不必操这个心,且不说大殿下知不知晓你们的关系,他现在盯得最紧的却是新贵得宠的舒惠妃与六殿下司空玄,哪里分得出心思管其他的。”孟之繁轻笑一声,“同景世子来往勤谨的可不止赵将军一个,你们可都忽视掉一个人了。”

  “谁?”几人几乎都是不约而同问道。

  “永逸王爷。”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孟之繁嗓音莫名有些哑,一直放在膝盖上的拳头也不自觉捏紧了,他表情虽然不为所动,可那双不断闪动着的眼神,却彻底暴露了他内心的起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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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呼延元宸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咦,这都开春了,难道还会觉得冷吗?”赵沫挑了两块烫得上好的羔羊肉,放进红油蘸水里滚了一圈,才丢进嘴里,几乎是不用嚼地就吞下去了,吃完之后还咂咂嘴不禁赞叹道:“果然就该趁着还没入夏多吃几顿暖锅,以前在军营里,每次开锅一群兵蛋子都跟饿狼捕食似的,根本抢不到几片肉,哪里能像自己开小灶这样吃得满足。”

  “大概是辣椒味太浓,给呛着了。”呼延元宸有些尴尬地搓了搓鼻子,他鼻头发红,好似真不太适应这股辛辣的气味。

  “这便是你的不是了。”赵沫举起筷子对着呼延元宸点了两下,“暖锅可是我大周盛行多年的饮食精粹,想想我弟弟都为了你去学了烤羊肉,你怎么也该为了我弟弟学会吃暖锅吧。”

  “我瞧他压根就不是被呛的,论起呛人来,年关时烤羊排撒的香辛料可比这暖锅里多得多,哪里到得了呛人的地步,估计是有什么人在想他了。”宁渊端着个小瓷碗,一面慢条斯理啃着刚从锅里捞出来的红油猪手,一面道:“兴许还是孟世子在想他呢。”

  呼延元宸被宁渊说得面目一阵窘迫,这好端端的怎么又莫名其妙扯到那上边去了,这桃花债可并非是他想主动招惹的,却被这兄弟二人逮着机会就一阵揶揄,他想要拉上闫非替自己说两句话,结果一扭头,闫非却像足足饿了三天三夜一样,自顾自在那吃得不亦乐乎,脑袋都快要埋进饭碗里了。

  “怎么样,这暖锅够劲吧,这种自己做的暖锅,论滋味虽说比不上酒楼里边卖的,但料子可是放全了的,一点不含糊。”赵沫一面带着含蓄的笑自夸,一面瞧着闫非对自己比起的拇指,显得很是得意。

  发生在宁国公府里的事情,他们中虽然没有一人在场,可那事闹得极大,不过短短半天就已经满城风雨,就算是坐在家里都该知道了,于是赵沫为了庆祝宁渊这一回合的旗开得胜,亲自下厨摆了一顿火锅,咬着藏身在自己府邸里的宁渊和也厚脸皮赖在这里的呼延元宸一同来吃。

  呼延元宸原是吃不惯这一边烧火一边煮的吃饭方式,可他这两日忙着帮宁渊跑动跑西,一直没好好吃顿饭,早饿得狠了,加上赵沫将那一大锅红彤彤热腾腾的东西端出来时,望着上边翻滚着的各类肉食菜蔬,以及扑面而来的浓厚香气,便忍不住吃了一口,结果一口下去就被呛了个大喷嚏,惹得赵沫和宁渊一阵揶揄。

  “不过我也不是胡乱说的,指不定现在孟世子的确是在想着他呢。”宁渊像是吃饱了,放下碗筷,端起一杯水来漱口,同时望着呼延元宸道:“只怕等他缓过劲来,就该来叨扰你了。”

  “能有这么快?”赵沫奇道:“他们总该缓两天气吧。”

  宁渊摇头道:“婉仪郡主的事情发生得蹊跷,孟之繁又不是没脑子,只要稍微想想便能知道是有人在从中作梗坏他们的手脚,按道理他们最该怀疑的人是我,可惜如今在他们眼里我已经死了,而孟之繁又知道我与呼延的关系,那么思来想去之后,除了要替我报仇的呼延,还有谁能有这样大的手笔去和他们结梁子?”宁渊伸手一指,指尖正好落在呼延元宸身上。

  “说的有理。”赵沫点点头,“只是婉仪郡主的事情刚出,宁仲坤又这么一闹,宁国公府现在只怕还有的麻烦要宁华阳去收拾呢,他们就算有这样的猜测,也暂时腾不出手来找别人的麻烦吧,尤其咱们这位永逸王爷还挂着大夏使臣的身份。”

  “别人或许腾不出手来,但那位孟世子却是清闲得很。”宁渊道:“同那几个整天想着争权夺利的家伙比起来,孟之繁这人的目的要单纯得多,你们便只等着看好了。”

  宁渊话音刚落,雪里红忽然扑腾着翅膀从院外飞了近来,落在几人面前的餐桌上,一双眼睛好奇地望着锅子里的美事,宁渊瞧见它脚上绑着信件,解开一看,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顺手递给了呼延元宸。

  呼延元宸只瞧了一眼,便将那纸条扔开了,“我是不会去的。”

  果然同宁渊预料的分毫不差,雪里红是从驿馆送信来的,那里的人知会呼延元宸,说孟国公世子下了拜帖,邀他三日后一同品茶。

  宁渊笑了,“你是担心我会介意吗?”

  “从前我只觉得孟之繁为人谦和,却不想心肠却如此狠毒,你与他从未有怨,他却害得你险些丧命,又叫我如何能去对着他那张脸。”呼延元宸说得斩钉截铁,好似对孟之繁厌恶极了般。

  呼延元宸这番表态虽然让宁渊心中感动,但宁渊还是道:“那若是我说,我希望你去瞧瞧呢。”

  “你想让我去?”呼延元宸眉毛一皱,“阿渊,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孟之繁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要亲近那些人,如果他仅仅是为了对付我,应当不用这般麻烦才对,而且眼下我已经‘死’了,他却并未和他们一拍两散,难道你不奇怪吗?”

  呼延元宸不解道:“那也是他的事情,与我何干。”

  宁渊摇摇头,“所以我才怀疑,他的根本目的兴许不是我,而是你。”

  呼延元宸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