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暮生
一个大活人莫名其妙不见了,这让京兆尹颇为棘手,却也不能不查,于是以免在城内贴告示寻人,一面派人探查,结果查来查去,最后查到了宁渊的身上。
因为按照金玉郡主所言,他身边的那劳护卫是在由宁渊领着去买东西之后才没了踪影。面对京兆尹的查问,宁渊只说那晚他带着劳赤买到东西后,因为天色太深,他们便分道扬镳了,对于这样的供词,京兆尹纵使怀疑也揪不出错,他甚至还想盘问他们买东西那家店的掌柜,可惜等查到掌柜身上时,那家名叫奇屋的店铺早已关门大吉,掌柜不知所踪。
线索原本就这样断了,正当京兆尹苦恼该如何交差时,忽然又有人证冒出来,说见到过画像上类似的大汉在四皇子府周围出没,京兆尹听闻后,立刻在四皇子府周围展开搜索,果然在距离皇子府不远处的一口枯井里,找到了劳赤脑袋分家的尸首。
这回事情便闹开了,所有矛头顿时指向了四皇子府,而四皇子差人杀了金玉郡主身边的护卫,再抛尸枯井之类的八卦也在一些官员当中议论了开来,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是真的一样。
毕竟也不乖别人会这样想,四皇子司空旭会被皇帝下旨关在府中思过这么久,还一直没有赦令,可不光是一个“天煞孤星”的愿意。大周皇帝天纵英才,其实对这类命格之说不怎么相信的,当初责令司空旭思过,也不过是宫内和民间流言蜚语太多,皇帝要平息物议而已,可是等庞松意外伏诛之后,一个不算大但绝对不小的事情爆了出来,让皇帝原本打算风头过了之后就放司空旭出来的想法立刻打了水漂。
负责抄家的京兆尹在庞松府邸里,发现了许多他秘密同大夏皇宫往来的书信,其中还数次提到了四皇子司空旭,甚至还有当初永逸王爷来朝时,发生的大殿刺杀事件始末,皇帝看见这些东西后震怒非常,但庞松已然伏诛,而又没有别的证据能证明司空旭确实有参与此事,皇帝恼怒之下,只能继续将司空旭在皇子府里拘着,不允许他出来走动。
结果现下从夏朝来的劳赤忽然死在了皇子府附近,就不得不引人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了,甚至还有想象力丰富的,将整件事凑出了个大概来,说司空旭同大夏早有勾结,密谋造反,结果事情随着庞松的身死而暴露,便让司空旭歇了菜,结果劳赤这位大夏统领又找上门游说,鼓动司空旭继续同他们合作,甚至不惜以抖出司空旭与他们大夏皇室早有往来之事相要挟,司空旭为了封住劳赤的嘴巴,只能杀人灭口,然后将尸体丢在了枯井里。
整个故事起承转合说得一点不突兀,让许多人都信以为真,其中就包括那位金玉郡主。
皇帝见劳赤已然身死,虽然死在了四皇子府旁边,却也不能说明此事就是司空旭干的,且又没有其他的证据能找到凶手,便让京兆尹草草结案了,可慕容玉却不愿意就此善罢甘休,劳赤是他的护卫,如今莫名其妙死了,打的是她这个金玉郡主的脸,何况劳赤也是自己长姐,夏太后的亲信之一,这般稀里糊涂的他回去也没办法向夏太后交代。
当然给慕容玉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去寻皇帝的晦气,于是便只能来找司空旭的麻烦了。
“殿下,金玉郡主又来了。”死气沉沉的四皇子府里,一个下人胆战心惊地对房间里一名白衫男子说话。
男子原本有一张俊逸出尘的面容,如今脸色却白得像鬼,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不说,眼睛里密布的血丝和眼睑下一大片的乌青,都能充分表明这人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殿下……”那下人又道了一句,想着如果四皇子再不回应他,他就立刻告退离开,省得莫名其妙成了眼前这位殿下的出气筒。
同时他心里还在嘀咕,自从庞大人身死,而四殿下被软禁在府中以来,精神状态便一日不如一日,脾气也变得喜怒无常,在他之前,曾有三个下人服侍过司空旭,最后却都因为司空旭的暴戾,全都死了,所以他才会如此战战兢兢的,生怕引得司空旭不快,为自己招来祸事。
如今的四皇子府看着是气派,却简直像个迟暮老人一样虽是都会垮台,原本的亭台楼阁长了不少杂草,四处脏污也不见人打扫,偌大的院子里更是看不到什么下人,实在是出事以来,他们伺候不来这位四皇子的脾气,被赶走了好多人,而新人又不敢进来,如今除了司空旭的几个贴身侍卫,就只有他们寥寥数个下人打理全府的饮食起居了。
他甚至相信,哪天四皇子府突然垮台了自己都不会意外。
“让她滚。”原本坐着没有声音的司空旭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不行啊殿下。”下人哭着一张脸道:“如果被皇上知道您这般对待大夏的郡主,皇上会生气的,何况那金玉郡主也不是第一次过来了,他就算要硬闯,咱们也拦不住……”
“我司空旭的府邸难道如今已经失势到连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胡乱闯了吗!”司空旭忽然一声大喝,着实吓了这下人一跳,他唯恐司空旭怪罪自己,立刻维诺地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是放肆,我堂堂一国皇子,何以会落到如此地步……”明明下人已经走了,司空旭像在对别人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殿下,该用膳了。”又有一阵脚步声响起,高峰一言不发的,拎着一食盒饭菜走了进来。
☆、第212章 司空逃难
“你来了。”司空旭听见高峰的声音,神色才松了松,“让你去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属下无能。”高峰放下食盒,低语一句,“实在是那尸体出现得突兀,事情并无进展。”
“哼,能神不知鬼不觉在我府邸边上动这样的手脚,想来也不会轻易被你们查到。”司空旭轻哼了一声,转过身看着小桌上的几样饭菜,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高郁从食盒里端出来的菜式不少,足有三四碟,但却显然没什么好菜式,都是针菇拌豆腐,拍黄瓜,腌榨菜之类,看不到一点荤腥。
“厨房里已经没有肉食了,若是再不拨银子下去,只怕连这些素食都没有了。”高郁低声道,“属下这次过来,便是想问问殿下,何时能派发银子下去,毕竟府里有些下人还欠着月例未曾给。”
“这种事情去问管家,问我有何用!”瞧见那些菜,司空旭胃口全无,心底压下去的火气又蹿了上来。
“殿下你忘了?”高峰却道,“管家一个月之前就被你赶出去了。”
司空旭一愣,这才想起来,一个月前管家惹恼了他,已经被他下令乱棍打出了皇子府。
“那每月给我们派发下来的例银呢!”司空旭问道。
“自从殿下被禁足开始,内务府便将殿下你的例银缩减了大半,此事属下曾询问过,说是皇后娘娘的意思。”高峰顿了顿,“剩下的那些,要维持基本开销都是勉强,别说殿下在外边培植的那些暗部,都需要银子……”
司空旭一摆手,示意高峰自己知道了,不必再说下去。
他原本是不会落到这般窘迫的田地的,纵使内务府在皇后的授意下缩减了他这个皇子的用度,他从前也暗自存下了不少家底,可自从月嫔出事后,司空旭为了以防万一,开始大幅度扩大自己属下的暗中力量,大把的银子花下去,早已将他掏空,他原本培植那些力量是想给自己多储备一张底牌,结果力量还未成形,他和庞松又先后遭了秧。
高府许是知道司空旭心情糟糕,没再说话,司空旭阴郁地看了桌上的饭菜一眼,终究是抄起筷子,勉强吃了几口。
便在这时,远处的院子当中一个穿着火红色皮裙的娇俏身影大步而来,之前才离开的下人唯唯诺诺地跟在那身影旁边,一副想拦又不敢拦的模样,嘴里还不停道:“郡主,我们殿下说了不方便见你啊郡主,你何必……啊!”
那下人一句话还没说话,就被金玉郡主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一根马鞭抽在了脸上,半张脸立刻鲜血淋漓,疼得倒在地上直哆嗦。
“呱噪!”狠狠瞪了那下人一眼,慕容玉收起马鞭,脚步也不停,认准了方向,刚好看见坐在房门大开的房间里,阴郁地看着自己的司空旭,便大步上前道:“你就是四皇子?”
他虽然没有见过司空旭,可以她的眼界谁是这里的主子好歹也是看得出来的。
司空旭眉头皱得死紧,这人不用多猜,肯定是最近那位接二连三上门烦他的金玉郡主了,不过他却想不到,这人居然如此放肆,别人的府邸都敢硬闯。
“郡主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司空旭不冷不热道:“此处是四皇子府,不是集市,你这般不请自来的强闯进门,就不怕我将你直接拿下治罪吗!”
“拿下我治罪?好啊,有本事尽管来拿好了!”见司空旭这般同自己说话,慕容玉娇笑了几声,“这位四殿下,你别当本郡主不知道,如果这里是其他皇子殿下的府邸,本郡主也许真的不会有胆子乱闯,但是你不一样,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你不招你们皇帝陛下喜欢,你拿下我,看最后你们皇帝是治我的擅闯之罪,还是治你对他朝贵宾不敬之罪!”
慕容玉说的没错,她便是算准了司空旭失势,才敢这般直接闯进来,不过她也有些脑子,将她一道带来的护卫都留在了外边,只有自己单枪匹马闯入,毕竟以自己一个女儿家,身份又尊贵,擅闯一个失宠皇子的府邸不会是什么大事,可带着护卫一起闯意义便大不一样了,她也不敢惹祸上身。
听见慕容玉的话,司空旭脸色更加阴沉,而慕容玉却得寸进尺,直接走到了他的房门口,将手一伸,用一种十分不善的语气道:“本郡主来只有一件事,请殿下将谋害了劳统领的凶手交出来,越快越好!”
“不知所谓!”司空旭一把将手里的筷子扔出去了,“本殿早已说过,你身边人身死与本殿没有半点关系,你三番两次找本殿要凶手是个什么道理!”
“我说四殿下,你打量着蒙谁呢。”面对司空旭的否认,慕容玉显然一点都不信,“劳统领好端端的,莫名其妙死在了你府邸旁边的枯井里,偏偏那口枯井离你们皇子府的偏门又没有几步路,若不是你手下的人干的,又会是谁?”
“凭他是谁,总之此事和本殿毫无半点关系,郡主若是再在这里胡搅蛮缠,休怪本殿无情了。”司空旭喝了一声,“高峰,送客!”
高峰低头称是,就要上前去拉慕容玉,却被她一下躲开,同时尖叫道:“把你的脏手拿开,敢碰本郡主,找死么!”
高峰一愣,似乎果真对这位金玉郡主的威胁有些胆怯,缓缓收回了手。
“四殿下,本郡主便将话摆在这里,今日若是拿不到犯人,本郡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走的。”慕容玉整个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其实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也根本不愿意这样强出头。
谁让她在大周已经逗留了这么久了,不日就要反朝,如果在回去之前还找不到谋害劳赤的凶手,她自问没有办法承受夏太后失去了一员猛将而降下来的怒火。
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形下,她也只能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四皇子府上,并且已经在之前来过许多次找司空旭讨要凶手,但每一次都无功而返,眼见回返之期临近,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次被司空旭拒之门外后,她没有像之前一样退去,而是闯进了皇子府来。
原本她还有些发虚,毕竟就算外边人人都说四皇子失宠,可到底还是一国皇子,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可入了皇子府后,看见这四周杂草丛生,脏乱不堪,连下人都没有一个样子,他立刻就放心了,一个日子过得如此凄凉的皇子,有什么可怕的。
“本殿已经说过了,无人可交!”司空旭太阳穴上都浮现出了几根青筋,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暗红,“高峰,本殿让你将这个胡搅蛮缠的家伙弄出去你没听见吗!”
“谁敢动本郡主,本郡主就要他人头落地!”慕容玉一声娇吒,直喝得高峰脸色古怪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她今日也豁出去了,无论如何都要逼得司空旭交出一个“凶手”来,让自己回去好跟夏太后交差。
“哐当!”司空旭忽然双手一震,直接将面前的桌子掀翻了。
慕容玉下了一条,看见司空旭大步走到自己面前,用力扯住了自己的胳膊,惊呼一声,“你要做什么!”
“送你滚出去!”司空旭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毫不留情地扯着慕容玉的胳膊便往来时的路上拽,
慕容玉手腕被司空旭扯得仿佛要撕裂了一样疼,她一路是娇生惯养起来的,哪里受过这种罪,当即尖叫连连,“放开我,快放开我!不然我即刻进宫控告你欲对本郡主不轨!”
司空旭的脚步骤然停下了,回头望着慕容玉,眼神闪烁道:“你方才说什么?”
“哼,你怕了?”慕容玉误以为司空旭停下脚步是准备向自己妥协,立刻道:“本郡主告诉你,你现在立刻交出凶手,本郡主还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不然本郡主即刻入宫,告诉你父皇你打算非礼于我,看你父皇会如何待你!”慕容玉越说越盛气凌人,“一个活得如此窝囊的皇子,也敢跟本郡主动手,你也配!”
慕容玉刚说完,便察觉司空旭原本铁箍子一样攥着自己的手忽然间松开了,她立刻将自己的胳膊抽回来,望着白皙皮肤上那红得都有些范青的五指印,一面轻轻吹起缓解痛感,一面用讥讽的语气道:“这样才像话,你现在的日子已经如此难过了,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呢,只要照本郡主说的做,说不定本郡主还能在你父皇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至少多派两个人来清理清理你这满院子的杂草。”
说到这里,慕容玉见司空旭没出声,又继续道:“其实吧,本郡主也没有要逼你的意思,可劳统领死得不明不白,就算跟你没关系,但尸首又是在你府邸边上被发现的,你总得给本郡主一个交代,也是让本郡主回去之后好向太后娘娘交差,不然的话……呃!”慕容玉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掌摸上了自己的脖子,接着骤然缩进,将她剩下的半句话死死卡在了喉咙里。
她惊恐地抬起眼睛,对上的是司空旭一双通红的,仿若癫狂一般的眼睛。
“什么叫活得窝囊?谁么叫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你说,你继续说啊!”司空旭整张脸都是异样的潮红,嘴角挂着邪魅不已的笑容,眼睛里满是疯狂之色,“你是在看不起本殿吗?那本殿告诉你,但凡是看不起本殿的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不……救……”慕容玉痛苦地挣扎着,可又哪里是练过武的司空旭的对手,秀美的脸蛋扭曲得完全变了个样子,她大张着嘴巴,颤抖着朝不远处的高峰伸出手,似乎想让高峰去救她,因为窒息,她整张脸都泛起了一层青色,眼球更是近乎吐了出来。
高峰显然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司空旭好像疯了一般,看样子竟是真想将金玉郡主掐死,他急忙上前一步,想阻止司空旭这疯狂的行径,但一步之后,他目光忽然闪了闪,表情略微挣扎了片刻,不光没有再上前,反而又将迈出的一步收了回去,低眉顺眼地站在原地,好像根本看不见眼前发生的一幕一般。
慕容玉彻底绝望了,除了悔恨,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不该将所有的护卫都留在外面的。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她便堕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
看见慕容玉大睁着眼睛的头颅屋里地软倒在了一边,司空旭依旧一点没有要放手地打算,一件癫狂地一面用力一面嘶吼,仿佛当真是中邪了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等高峰上前,不知在司空旭耳边唤了多少声后,他一双眼睛里的血红色才缓缓退了去,接着愕然地一松手,慕容玉的尸体便软绵绵地倒在了他身前,她脑袋以一种奇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脖子已然被巨力拧断,脖颈的皮肉乌青中甚至泛起了一丝黑色,表面也浸出了血珠。
司空旭愣愣地看着慕容玉的尸体,一脸退了两三步,脸上的狂色一扫而空,变成了一副惊慌的表情,“这……这……”
“殿下!你刚才……”高峰关切地迎了上去,“你突然就对郡主出手,属下阻拦都来不及,如今郡主已死,这该如何是好……”
“我……我也不知道……”司空旭脸色重新变为煞白,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依旧不能接受自己做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我不是有新的,她一直说我活得窝囊,我只是想让她闭嘴而已……我真的只是想让她闭嘴……”
这么多年,司空旭大概是头一次体会到如此惊慌的感觉,甚至在知道庞松被抄家,牵扯到叛国的信件被送入宫中后,他都未曾这般恐慌过。
至少那种没有直接牵扯到他的事情,他可以用各种手段脱罪,而现在,那个大夏来的金玉郡主却活生生死在了他手里。
他已然失了圣心,如果这件事再被发现,那么皇帝为了平息大夏的怒火,当真将自己赐死都是有可能的!
“我不能死,不,我不能死!”司空旭满脸大汗,忽然间一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竟然理也不理慕容玉瘫在那里的尸首,迅速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慕容玉带来的护卫们在四皇子府外足足等了有两个时辰,依旧没见着自家主子出来,一个个便都有些忐忑起来。
终于,领头的侍卫呆不住了,郡主迟迟不出来,难不成今日是要在这府邸里歇下不成,于是他上前叩门,打算找个下人出来询问一二。
可是叩了半晌,里边却静悄悄的,一点应门的声音都没有。
到这时,侍卫们终于觉察出不对了,也不再避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接二连三地跳过院墙,进入了府中。
这些侍卫也心知肚明,若是郡主无事,这擅闯皇子府的罪名郡主自然会替他们担下来,若是郡主出事,那么他们闯与不闯都是死路一条。
可一跃进四皇子府的院墙后,这些人就都傻眼了。
因为眼前的一幕实在难以和所谓的皇子府扯上边,杂乱不堪,杂草丛生不说,竟然连一个下人的影子都没有,四面八方静悄悄的,院落里零散分布的小池塘中,飘着许多死鱼,好像这府邸已经许久没人住过了的样子。
几名侍卫一面戒备着,一面往前搜寻,一路上都不曾有半个人影出现,忽然间,其中一人一声惊呼,迅速朝前跑去,其他人循声一看,也全遭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
他们的主子金玉郡主,就躺在前方的地上,周身上下半点动静都没有,俨然已经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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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京城里都要吵翻天了,也就你这里最清净。”赵沫推开宁渊家的院门,对着院落中正不断用饵食逗弄着雪里红的二人道:“金玉郡主死在了四皇子府里,此事你们可知道?”
“昨夜我就知道了。”宁渊应了一声,顺道看了身侧的呼延元宸一眼。
劳赤一身死,能掣肘呼延元宸的力量立刻荡然无存,他便立刻带着闫非从驿馆脱身了出来,毕竟劳赤此行,将他原本身边的力量扫荡一空,连闫非都给看管了,如今劳赤纵然已死,可驿馆里上上下下却都不是自己的亲信,呼延元宸自然不愿意在那里多待,于是便堂而皇之的到宁渊家登堂入室了。
当然,知晓劳赤居然是死在了宁渊和那位齐公公手上后,呼延元宸着实诧异了一番,并且也从头到尾向宁渊解释了自己一直将境况瞒着他的目的,宁渊虽然气恼呼延元宸如此不信任自己,但想到劳赤势盛,也多亏了有齐公公出手才能将它收拾掉,不然若劳赤得知自己与呼延元宸的亲密关系,想要为了金玉郡主将自己了解掉,自己恐怕还真的挡不住,呼延元宸此番作为全是为了护住他的安慰,他便也没有再继续责怪对方。
将一些纠结的地方解开之后,有那么一段日子没见的两人在重逢之喜下,自然而然地开始温存起来,呼延元宸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第二次便在宁渊的配合下顺风顺水,更是一次难解心头渴,便在后来的几天里接着又来了许多次,弄的白日里在儒林馆,许敬安都会问宁渊,近来公务是不是太过繁重了些,怎的走起路来如此僵硬。
对于这样的询问,宁渊在羞愧之下,也只能一笑而过。
有关金玉郡主昨日在四皇子府身亡的事,昨天晚上呼延元宸就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得到了消息,并告知了宁渊,也让宁渊诧异了许久。
他通过高峰,将那劳赤的尸首神不知鬼不觉地丢在了四皇子府旁边的枯井里,目的一是为了转移视线,二自然是打算让金玉郡主去同司空旭扯皮,以进一步打击那位四皇子,可他着实想不到,金玉郡主居然会死在了皇子府里。
在他的记忆中司空旭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根本不会做出如此冲动之事,所以他才觉得奇怪。
宁渊当然不会知道,司空旭或许曾经城府很深,但在接二连三的逆境打击之下,心绪上的承受极限早已经到了边缘,尤其司空旭又素来自视甚高,自尊心颇强,在心绪原本就起伏不定的情形下,又被金玉郡主接连奚落,怒骂窝囊,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才突然之间癫狂起来,失手将金玉郡主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