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外区 第17章

　　一辆车子里被塞入了50个人，即使车内有换气系统，但是昏暗的环境还是令人觉得不快，从这里前往9区大概得84个小时，这段路程很长，并且他们只能待着车内——和囚犯没有什么区别。

　　“你们……是一对？”有些粗犷的声音这样问，斯查弗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声音里透出的恶意，他看向声源处，那是个十分健壮的兽人，看上去他对自己的身体非常自豪，至少在面对斯查弗目光的审视的时候，他挺起了胸膛，炫耀似得展示身体。

　　“不。”斯查弗说，这里的人都在看好戏，旅途太过无聊，确实得找些乐子，“我们是兄弟。”他平静地说。

　　“我以为你是他的姘头。”健壮的兽人满怀恶意地说，他嘲讽地看着斯查弗有些瘦小的身体，“我以为你是靠屁股过活的。”

　　“生存需要屁股的存在。”斯查弗对兽人说，“当然，你更加需要，因为它已经变成了你的脑袋。”

　　“你！”健壮的兽人愤怒的拍着座椅，准备从座椅上站起，好好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个子一顿，但是斯查弗的动作却更快，他一拳打到他的胸口，拔出大腿上的匕首，抵在兽人的喉咙，“闭嘴。”他说。

　　健壮的兽人咽了一口口水，这个声音在此刻变得十分安静的车厢内是多么的刺耳，但是他被不敢继续反抗，这个矮小的兽人的眼神让他知道，如果他继续反抗，他完全不会介意在这个地方杀死自己——

　　亡命之徒。

　　他有些不自然地别过眼神。

　　兽人的示弱令斯查弗收回自己的匕首，他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身后的兽人突然弹地而起，向他扑去——

　　“噗嗤。”匕首刺穿了兽人的手掌——

　　“啊啊啊——！！！”健壮的兽人捂住自己的手掌，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斯查弗走过去，这让兽人的身体微微发抖，他蹲下来，看着他身下狼藉的痕迹，皱了下眉头，然后拔出自己的匕首，最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最好。

　　尿味混杂着血腥气在车厢内蔓延开，这种味道绝不好闻，但是却可以忍受。

　　斯查弗靠在身边的拉赛特身上，“毫无经验。”任何一个经历过战斗的兽人，都不会是那副狼狈的模样，只是一个热爱逞凶斗狠的混混。

　　“做得好。”拉赛特小声地说，只有站在西雷格斗场高处的人，才有机会自由进出格斗场，他们本来已经计划了一个事情，让那些负责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机会来的居然会这样快。

　　“我们被幸运女神眷顾了。”斯查弗耸耸肩，他擦拭了一下匕首，然后插回大腿上，他能感觉到，车厢内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里——

　　惊恐、审视、兴奋……这些有好战分子，也有一些抱着混入9区的想法来参加的人。

　　加入西雷格斗场进入9区？

　　这听上去诱人极了，可是即使是9区最顶尖的格斗场，一年所能推选的定居户口不过10人，而西雷？

　　它压根没有推选定居人口的资格。

　　这就意味着，即使他们在这期间居住在9区，但是却不拥有9区的生活证明，他们不能购买房产，某些地方也永远没法进入，他们只是一些游客，当时间到的时候，就必须回到12区。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甚至连西雷格斗场的大门都没法儿迈出，就死在了格斗场上。

　　9区的格斗场，并不禁止死亡。

　　车厢内的骚动或许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车厢门被立即打开，刺目的光线让斯查弗的眼睛感觉到刺痛。

　　那人看了一眼在地上翻滚着的人，当车厢门打开的瞬间，那股不好闻的气味，立即涌入了那人的鼻子，他厌恶地看着这一切，“谁？”他问，声音就像机器人一样，过分的冷静 。

　　“他们他们！就是他们！”倒在地上的兽人，伸出自己完好的那只手，指着坐在门边的斯查弗和拉赛特，他的脸因为疼痛而变得十分狰狞，“挑起争端的就是他们。”

　　那人转头看了就在自己身边的斯查弗和拉赛特一眼，“下去。”他说。

　　斯查弗和拉赛特乖乖地跳出车厢，落地的瞬间，斯查弗活动了一下筋骨，外面清新的空气让他有了一种重新活过来的错觉，“那里。”那人指着远处的黑色代步工具，这是9区常见的一种交通工具，载客量大，适合长途运输。

　　虽然本质和他们刚刚搭乘的那辆相同，但是里面的环境可好上许多。

　　斯查弗歪头示意拉赛特跟上自己的脚步，汽车内的人比刚刚少上一些，面对突然出现的斯查弗和拉赛特，他们仅仅是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接着继续靠着座位休息。

　　但是斯查弗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种危机，这里的人比刚刚的那些强上许多，他看着身边一个身材纤瘦的兽人，虽然看上去那样纤细，但是斯查弗完全不怀疑当发起攻击的时候，这个看似纤弱的身体里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他和拉赛特一起，找到两个位置坐好，虽然依然无法看见车厢外，但是车厢里起码明亮了一些，空气也不是那样浑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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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斯查弗和拉赛特离去的背影，那人敏捷地钻进车厢，他拉住那人受伤的手臂，把他扔在地上，“继续前进。”他说。

　　车队继续前进，只留下他的汽车和那个躺在地上的兽人。

　　这种环境令兽人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点危机，他张大了嘴，试图求饶，却发现那人拔出了手枪——

　　“不！”他大叫，跌撞着爬起，向前奔去，但是这里太空旷了，他完全没有藏身的地方。

　　那人拉开保险栓，扣动扳机——

　　“碰。”一团血雾散开。

　　那个兽人的身体动了动，最终“碰”地一声倒在地上。

　　那人走过去，看着倒在地上的兽人尸体，即使不用看他也能知道他的胸口是怎样的惨状——

　　“砰砰。”他又连续开了几枪。

　　直到兽人的头部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确定真正死亡后，他才放下手枪。

　　“西雷格斗场不养废物。”他说，虽然兽人只是损失了一只手掌，但是连那样的攻击都没法躲过，在他眼里，已经和废物没有任何区别，。

　　他走回汽车内，发动汽车，然后拨通了通讯器，“我是N0.3，这里有情况需要清理。”通讯器上的自动定位功能会让那些人找到这里，完成清洁。

　　“汤姆和……杰克？”NO.3回忆起刚刚的两个人，“金发和汤姆和黑发的杰克。”他觉得这两人的身份很可疑，虽然证件上找不出一点问题，甚至当地也有两人的记录，但是NO.3却本能地觉得，他们身份绝不是这样，而两人的行为也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目的？”车内的NO.3喃喃自语，随即用力摇了摇头。

　　这两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一点都不关心，只要他们不危害西雷格斗场就行。

　　至于帝国的和平？

　　那可轮不到他来维护。

　　TBC

☆、二十八

　　第二十八章

　　长途跋涉从任何一个意义上来说，都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并且极度耗费人的耐心，当睡觉一件不足以消磨时间的时候，找茬显然变成了一个很好的主意。

　　不过或许因为后一辆车子上发生的一切，已经被所有人知晓，所以最近斯查弗和拉赛特只是乖乖地坐在位置上，没有任何人愿意和他们玩一些游戏。

　　“那个家伙没有回来。”斯查弗对拉赛特说，因为那个消失的男人，所以找茬活动都变得温和了许多，起码流血事件没有再发生过，对此，斯查弗不知道该是遗憾还是庆幸。

　　“你很失望。”拉赛特说，他闭上眼睛，失去绵羊角这回事，虽然是他自己选择的，但是老实说，他还是有些没法儿习惯，比如他思考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抚摸自己角地尖端，但是最近却再也感觉不到那个有些坚硬的触感。

　　“你在怀念你的角？”斯查弗敏感地发现了拉赛特刚刚那个动作的含义，他原本准备摸自己的角的。

　　“有些。”拉赛特坦白地承认，不一点都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值得隐瞒。

　　“后悔吗？”斯查弗问，把一瓶水和面包递给拉赛特，这是早上才发的物资——少得可怜。

　　“我觉得我就像囚犯一样。”拉赛特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大，这令一些人赞同的点头，不过斯查弗知道，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他认识的拉赛特不会这样外露自己的情绪。

　　“他们那些混蛋准备做什么？”拉赛特的话显然引起了一个兽人的共鸣，他愤愤地啃着手中的白面包，“就连监狱里的家伙，他们的食物都比我们丰富，并且还有放风时间。”

　　“就像狗一样。”拉赛特煽风点火。

　　“对！”拉赛特的话轻易得点起了兽人的愤怒，他快速把面包塞进嘴里，“如果那些家伙决定继续这样，我不介意让他们知道，愤怒的人们是多么可怕。”

　　拉赛特适时地伸出手示好，“他们完全忽视了我们的存在，我们就像货物一样。”

　　“我们当然就是货物。”拉赛特的话，引来了一个兽人的嘲笑，“难道你还以为你是一个兽人？不不，你只是货物，等待着被西雷格斗场待价而沽。”说话的兽人有着一头深褐色的短发，咖啡色的皮肤看上去十分健康，绿色的眼睛盯住拉赛特，“你是制造混乱的汤姆？”

　　“不，他才是。”拉赛特移开视线，指着坐在自己身边，嘴里塞满面包，正在努力灌水的斯查弗。

　　那双绿色的眼睛盯住了斯查弗，然后微微眯起，“我是李。”他说。

　　“汤姆。”斯查弗指着自己，然后指着拉赛特，“杰克。”

　　“我是威尔。”之前附和的兽人连忙说，他挠了下自己的脑袋，似乎面对这个状况感觉有些窘迫。

　　“你还需要吗？哥哥。”斯查弗突然问道，打破了眼前有些尴尬的状况。

　　“不，我亲爱的弟弟。”拉赛特把手中剩余的面包给了斯查弗。

　　“你真是个慷慨的哥哥。”斯查弗说，他就像饿了很多天一样，把面包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这让威尔有些迟疑地看着手中的面包，似乎在疑惑要不要分这个可怜的孩子一点——斯查弗的身材确实会令人产生美丽的误会。

　　“我还记得你当年是多么的混蛋，把所有的糖都偷走，只留下一些完好的糖纸。”斯查弗边吃边说，似乎在控诉拉赛特当年的恶行。

　　拉赛特瞄了斯查弗一眼，没想到他居然还有演戏的天赋，“不，我亲爱的弟弟，我只是害怕你被蛀牙侵蚀。”

　　这种兄友弟恭的谈话显然没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当确定其他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这儿分散后，斯查弗和拉赛特又互相配合了一会儿，然后默契地换了个话题。

　　“你适合当个骗子。”拉赛特说。

　　“这是夸奖吗？”斯查弗挑眉反问，他又喝了一口水，似乎想冲掉卡在胸口的面包。

　　拉赛特看了眼周围，在短暂的平静后，人群又有了显而易见的骚动，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环境中，确实令人难以忍受，而拉赛特期待他们的爆发。

　　他不觉得西雷格斗场的人们想不到这个，所以他的心里有一个血腥的猜测，只是他很怀疑，西雷格斗场的人会这样疯狂吗？“暴、动快要开始了。”拉赛特靠在斯查弗的肩膀上耳语，看上去就像他累了，所以躺在弟弟的肩膀上一样。

　　“最迟明天。”斯查弗轻声说，“这确实令人有些难以忍受。”

　　“听上去你似乎经验丰富。”拉赛特说，但是他并没有指望斯查弗会回答自己。

　　“丰富得令你瞠目结舌。”斯查弗笑了一下，他的出生就是在这种密闭的环境中，当然，死去也是，“流放仓。”

　　流放仓拉赛特当然知道，这是帝国的最恐怖的刑罚，除非叛国罪，其他任何罪都不会享受这种恐怖的待遇。

　　“你想知道吗？”斯查弗问拉赛特，“流放仓。”他当然知道帝国没有公布流放仓的真正内容，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关入流放仓，都是最恐怖的刑罚。

　　“好。”虽然拉赛特知道，这对斯查弗来说，绝对不什么美丽的回忆，但是他想知道这个男人的一切，无论是美好的还是丑恶的。

　　“流放仓很小，你的身体不能动弹，只能那样躺在那里，最大的运动大概就是动动手指，流放仓里会提供最低的生活要素，你不会死，只能睁着眼睛，像一具尸体一样等待死亡……当然，短时间内是无法死去的，那些维持你生活的要素，会用一根管子，插入你的身体，然后源源不断的输送……直到那些东西告罄，或者流放仓的供能设施停止，一切才会结束。”斯查弗轻声说，他似乎又想起了那一切，当被关入流放仓，慢慢感受着身体的枯竭的时候，杀死麦可以及一同参与这个计划的人，成了支撑他精神的东西，当然偶尔的时候，他会想到在天空中驾驶着战机翱翔的样子，不过这也越发对比着他后来的凄惨。

　　斯查弗不知道自己随着流放仓漂流了很久，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的身体有没有死去。

　　或许直到现在，那个属于克里?斯查弗的身体，还和流放仓一起，在小行星带间漂流。

　　拉赛特僵硬了身子，他几乎没法想象那一切，所以流放仓才是帝国最残酷的刑罚，慢慢等待死亡，感受着活力从身体内流逝，身体渐渐衰败……

　　拉赛特突然有些后悔开启这个话题，虽然他能感觉到，斯查弗一点都不介意谈起这个，因为这一切对他来说已经变成了过去。

　　过去的东西可没法儿挽回，与其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不如好好思考未来该怎么做。

　　“噢，千万别露出同情的表情。”斯查弗有些无法忍受地拍开拉赛特的脸，“这只是过去的东西。”

　　他不需要同情——拉赛特明白这一点。

　　“如果真想同情我。”斯查弗突然露出了一个坏笑，他搭住拉赛特的肩膀，“把晨曦女神送给我如何？”

　　“这得瑞克他们一致同意。”拉赛特说。

　　“这可真扫兴。”斯查弗半真半假地说，他对拉赛特眨眨眼，“看来我得和瑞克他们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