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外区 第19章

　　“恩。”威尔突然发出了一点声音，嘴里念叨着什么，然后抓了抓自己的下巴，继续睡去。

　　拉赛特警惕地看了周围一眼，靠近斯查弗，在他耳边低声说，“现在该考虑的是，我们该如何出去。”这篇森林一直是帝国的一片奇妙领域，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是森林中消失的人还是令人望而却步。

　　而一路上遇到的一些东西也已经证明了这个森林的危险，如果不是亚当森调配的药剂，或许他们已经在之前的路上受伤了。

　　“现在我们只能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斯查弗说，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拉赛特吹拂到他耳朵上的气息令他觉得十分别扭，就着这个姿势，他拿出口袋中的通讯终端，但是此时没有一点信号。

　　“瑞克他们现在一定快发疯了。”拉赛特说，每天他都会和瑞克他们进行定时的通话，而这个森林却屏蔽了信号，失去了联系的瑞克他们一定认为斯查弗和他遇到了什么意外，希望瑞克那个冲动的家伙不会做出什么事情。

　　谈话中，斯查弗已经打了几个呵欠，这时，他有打了一个，甚至连生理性的眼泪也顺着眼角滑出，拉赛特看了很久，没有伸出手替他抹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滴眼泪顺着斯查弗的脸颊滑下——

　　“拉赛特？”斯查弗疑惑地看着拉赛特，不明白他为什么盯着自己。

　　“要去睡吗？”拉赛特问，现在斯查弗需要的是休息，他的身体已经不断表达着自己的劳累。

　　“好吧。”斯查弗点点头，他又打了个呵欠，他确实有些困了，之前在车厢里的时候，他并没有得到很好地休息，虽然流放仓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但是影响终究是在的，他靠着树干，闭上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

　　当斯查弗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后，拉赛特才回头仔细观察着自己的这个同伴……或者其他？他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对于斯查弗的定位，他没法把他当做和瑞克他们一样的同伴，斯查弗是他仰慕的雄性，但是现在，他明白，自己的感情绝对不仅仅是仰慕，这种陌生的感觉令拉赛特有些困惑，所以他决定不去思考，至少他喜欢和斯查弗相处，这就足够了。

　　“晚安。”他轻轻说，注视了斯查弗半响，最终轻轻吻上他的眼睑，他感觉斯查弗的眼睛似乎颤抖了一下，而呼吸却那样平稳。

　　这令他移开身子，观察了斯查弗一会儿，才把视线转移到周围，预防夜晚的袭击。

　　风吹过火堆，令火光摇曳，树木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在安静的四周十分刺耳，拉赛特坐在离火堆不远的地方，他就像一座雕像一样，只是偶尔眨动的眼睛，才令人知道，坐在那里的并不是一尊雕像。

　　不知道过了多久，拉赛特活动了一□体，走到斯查弗的身边，他蹲下来盯着这个他目前还没法弄清定位的人的脸颊，“斯查弗。”他摇晃了一下斯查弗的肩膀。

　　斯查弗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然后他猛地惊醒，“到我了？”他打了个呵欠问。

　　拉赛特点点头，坐在斯查弗的身边。

　　斯查弗接替到坐到原来的位置，火堆旁的位置不错，从他的角度能够看见拉赛特、亚当森和威尔……至于李，斯查弗眯起眼睛抬头，终于在树枝遮掩的空隙，找寻到他的踪迹，守夜从任何一个意义上来说，都是一件十分无聊的事情，并且极易耗费人的精神，由于靠火堆太近，斯查弗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相比起坐在那里，絮絮叨叨的回忆过去，斯查弗宁愿保养自己的武器。

　　他从大腿上的皮套里拿出那柄匕首，这玩意很好用，斯查弗比划了一下，然后钉入树干中，他站起来取下树干上的匕首，顺便带下了那条蛇，然后走到火堆旁，动作利索地剁下蛇头扔进火里，接着划开身体，剥皮……看着手中的蛇胆，斯查弗思考了一会儿扔进嘴里，然后找到一截树枝，开始烧烤那条可怜的蛇。

　　斯查弗其实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虽然他从一个雄性变成了雌性，但是至少他还活着，不必继续待在流放仓里，更何况最近他还有了一些同伴，这是他之前从未经历的。

　　有了烤蛇的陪伴，守夜的夜晚也不是那样无聊，斯查弗啃着手中的蛇肉想，他估算了一下时间，然后走到亚当森的面前——

　　“亚当森？”他轻声喊道，却离他远远的，天知道亚当森在睡觉前，往自己四周撒了些什么，他可不想成为那个试药的倒霉蛋。

　　亚当森睡得很熟，至少目前没有清醒的迹象，斯查弗不知道这是否是来源于对自己所制药剂的绝对自信……他用手中的树枝捅了一下亚当森的胸膛，“亚当森。”

　　亚当森迷迷糊糊地醒来，他迷茫地看着斯查弗。

　　“亚当森？”斯查弗挑眉试探地问道，任何人对自己的名字都有条件反射似的反应，无论他现在是否清醒的，但是亚当森却没有……这是否证明，亚当森的名字就和汤姆、杰克一样，是个彻彻底底的骗局？

　　很快，亚当森就清醒过来，他似乎已经意识到刚刚犯了错误，面色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苍白。

　　“亚当森？”斯查弗又喊了一声，这次得到了亚当森的回应。

　　“到我了，是吗？”亚当森小心翼翼地观察斯查弗，却没看到任何异状，他不知道斯查弗是否发现自己刚刚的异常。

　　“是的。”斯查弗点点头，扔下手中的树枝，回到拉赛特的身边坐下，当他坐下的一瞬间，拉赛特就醒了——

　　“你没睡着？”斯查弗看了眼拉赛特。

　　“不。”拉赛特含糊不清地说，他揉了下眉心，半长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增添了一些诡异的忧郁气质，是的，诡异。斯查弗心里，拉赛特可以用任何形容词来形容，唯独不能用忧郁，诗人般的气质不适合他，他所表达出的是更凶悍血腥的东西，“我只是……有些不安心。”在斯查弗晃神的空隙，拉赛特说出了自己内心的困扰。

　　“什么？”斯查弗看着身边的黑发兽人。

　　“风暴潮，斯查弗。”拉赛特没法安心休息，界外区对他来说是唯一的家园，他不愿意任何东西毁坏那里，虽然对抗风暴潮听上去很可笑，但是他们的生存就是这样，不断对抗各种未知的风险。

　　斯查弗明白拉赛特心中的担忧，但是现在，他们却只能待在这个该死的森林中，“你觉得……变异能量是什么？”斯查弗突然想起了老沃克，他的存在令斯查弗对变异能量感到好奇。

　　“……那是一种特殊的能量。”说到这里，拉赛特皱起眉头，“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斯查弗，界外区没有纯雄。”

　　“但是你……”拉赛特的能力是那些纯雄才能够拥有的，等等——斯查弗的目光突然移到拉赛特已经被割掉的绵羊角上。

　　“是的。”拉赛特点点头，“我的身体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纯雄，但是我却有那些天赋的能力，当然，我的身体也与一般兽人不同，至少我知道的兽人里，很少有长角的。”

　　“……你的兽态是什么？”这个问题很久之前斯查弗也想过，他曾经的兽态是一只豹子，虽然能否变成兽态是雄性的标志，但是随着科技的进步，兽人们使用兽态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只有偶尔的时候，才会变成兽态。

　　“绵羊。”拉赛特坦然地看着斯查弗。

　　斯查弗有些难以理解的皱紧眉头，兽人的兽态的作用就是在远古的适合和怪兽搏斗，所以才会生出尖锐的爪子和獠牙……虽然绵羊的角也挺有攻击力，但是……

　　“这就是某种程度上的公平，赐予我纯雄的天赋能力，剥夺我兽态的战斗力。”拉赛特说，虽然这是被动的接受，但是他并不讨厌。

　　这是第二个人关于变异能量的阐述，斯查弗觉得自己还是一头雾水，他觉得，这或许只有自己接触了，才能明白它的真谛。

　　而现在，斯查弗看了身边的拉赛特一眼——

　　绵羊角几乎可以说是兽态的拉赛特唯一可以自保的手段，但是为了混入帝国，他的绵羊角被割断，兽态的他几乎没有自保能力，“我们必须出去。”斯查弗盯住拉赛特说，他不希望拉赛特的这个计划失败，因为这代价有些沉重。

　　“当然。”拉赛特注视斯查弗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他当然知道那对角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相比之下，记忆之银的取得却是更为重要。

　　“我们会成功的。”他说。

　　TBC

☆、三十一

　　靠在树干上，拉赛特盯住那个从树枝上轻巧地跳下来的李，拉赛特一直没有睡着，他没法相信这些所谓的临时同伴，虽然他的大脑告诉他，睡眠是最好的休息，而他现在需要休息，但是他就是没法放松睡着，任何一点动静都会将他惊醒——这不正常，他知道，他深知这一点，但是这却是他没法控制的。

　　李突然回头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拉赛特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的目光，然后点了点头，李很快也点了下头，移开目光，走到火堆旁坐下。

　　拉赛特闭上眼睛，虽然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会睡着，虽然靠在他身边的，是他一直向往的男人，自己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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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赛特？”

　　拉赛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睡着了，刺目的阳光弄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他伸出手臂，挡住阳光。

　　“该走了。”斯查弗居高临下地看着拉赛特，他几乎以为他不会睡着呢，没想到居然睡得那样深沉，“西南方有一个水池，李找到的。”

　　“我从树上看见的。”李说。

　　拉赛特从地上站起，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按照斯查弗的指示，前往那片水池，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拉赛特停下脚步，他隔着树林，回头看着远处交谈着的几人——

　　不寻常，他想。

　　他从没有尝试这样熟睡，即使是在界外区的家中，而刚刚，他几乎是被斯查弗拍醒的。

　　拉赛特走到水池边蹲下，准备向脸上拍些水，让自己清醒一点，虽然他现在还不能确定究竟是药剂的作用还是这片森林的原因，但是——

　　拉赛特突然后退一步，避开了水中的那个东西，“这是什么？”他几乎跌坐在了地面上，他皱紧眉头看着那个水底的东西，或许是察觉到短时间内，拉赛特不会再靠近，那东西摇摇尾巴离开了岸边，向深处游去。

　　拉赛特惊魂未定地从地上撑起身子，就在刚刚，他即将把手伸进水里的时候，突然发现了生物的阴影，几乎是一瞬间，那个东西就窜出了水面，如果他再慢一点，或许他的手就废了。

　　“怎么了？杰克，我的哥哥。”斯查弗大叫一声，冲进了森林的这边，跟在他身后的是威尔一行人等，拉赛特看着自己差点被咬住的手，然后冷静地看了那些跟上来的人，“没事儿，汤姆。”他说，有些不习惯斯查弗的化名，“只是刚刚在水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斯查弗走到水池边，他蹲下来用手拂了一下水面，冰冷的液体顺过他的指尖滑过，水池虽然谈不上清澈，但是15公分深度的地方却能够清楚地看清，在水面搅动了一会儿，斯查弗依旧没有发现那个东西的迹象，“或许已经跑了。”他说。

　　“你可以告诉我，那个东西的模样吗？杰克。”李认真地询问。

　　拉赛特有些头疼地按着脑袋，“老实说，我没有看清。”他坦白地说，站在岸边比划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一切，“当我蹲下来准备舀水的时候，那个东西突然游了过来，并且速度相当快，它看上去有些像鱼，却向着我的手掌冲来，然后窜出水面。”一边说着，拉赛特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掌。

　　“受伤了吗？”斯查弗急忙抓过他的手掌。

　　“不，没有。”拉赛特看着被抓住的手掌，他转头看着李，“或许只是一只鱼。”他说，现在不是制造恐慌的时期，这不利于他们出去，“极具攻击性的鱼而已。”他放缓了声音。

　　“也许吧。”威尔说，他环顾四周，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阴晴不定，这片森林很危险，这是整个帝国都知道的事情，昨天的好运能不能维持到今天，这是个天大的疑问，“回去吧？”他询问身边的亚当森。

　　“啊？好。”亚当森像是受到很大的惊吓那样，然后唯唯诺诺地点头，跟着高壮的威尔走回他们原先待着的地方。

　　李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放弃似地回到斯查弗和拉赛特的面前，“我很抱歉。”他说。

　　“噢，不不，这和你无关。”斯查弗觉得李有些太过认真了，虽然这个水池是李发现的，但是他没有义务保证这里的安全，拉赛特的事情只是个单纯的意外，他觉得。

　　李没有多说什么，他向斯查弗和拉赛特点点头，跟着威尔他们，回到那堆熄灭的火堆旁。

　　拉赛特眯着眼睛看着李离去的方向，直到被斯查弗撞了一下，才回头，他疑惑地看着斯查弗——

　　“嘿，伙计，你难道看上他了？”斯查弗挑眉看着身边的同伴，“李是个不错的兽人，当然，还是个美人。”

　　“听上去，你才是看上他的那一个。”拉赛特平静地说，他蹲下来开始洗漱。

　　斯查弗也跟着拉赛特蹲在池边，看着那个黑发的兽人用手捧起水往脸上洒去，水滴顺着他轮廓深刻的五官滑下，沾湿了他脸颊两边的黑发，让他原本有些蜷曲的黑发变得更加蜷曲起来……非常性、感，斯查弗有些不着边际地想，如果他愿意当小白脸，应该有不少人买账。

　　“你在想什么？”洗好脸的拉赛特转脸，看见的就是斯查弗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他用上衣擦拭了一下脸上多余的水珠，然后走到池子的另一边，“拿一些绳子过来。”他对斯查弗说，他记得背包里有一卷绳子。

　　斯查弗觉得他应该知道拉赛特想做什么了，所以急忙回到昨天他们待着的地方，从背包里找到一卷绳子。

　　“汤姆，你在做什么？”威尔有些好奇地看着斯查弗手中的一卷绳子。

　　“杰克需要而已。”斯查弗动作快速地把绳子拿好，然后立即回到了水池边。

　　威尔有些迟疑地看着水池边的两人，最终还是决定待在原地，扼杀自己不该有的好奇心——有些时候，好奇心可是致命的。

　　李在斯查弗拿走绳子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接着低头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而亚当森一直坐在离李不远的树下，战战兢兢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边的动静完全没有影响被树林隔开的另一边的两人，“给。”斯查弗把那卷绳子扔给拉赛特，对方准确地接过，然后在绳子的顶端绑上自己刚刚找到的石头。

　　确认石头被绑紧后，拉赛特拉着绳子的一端，将绑住石头的绳子顶端慢慢垂下，他不紧不慢地放着手中的那卷绳子，绳子消失的很快，终于，拉赛特感觉到石头顶端触碰到地面的感觉，他停下自己放绳子的动作，然后蹲□子，用手指掐住露出水面的那个地方，接着把绳子从池底拽出。

　　即使放绳子的时候没有丝毫感觉，斯查弗还是因为被拉出的绳子长度而咂舌，这玩意进入水里的长度居然超过了30米，仅仅是这个看上去不超过20平米的水池。

　　“这下面，绝对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拉赛特一边收回绳子，一边对斯查弗说。

　　“天知道水底究竟是怎样。”斯查弗边说边看向池底，此刻这个小小的水池在他眼里看来，就和恶魔的深渊一样的恐怖，没人知道池底究竟是怎样，是不是广袤得超乎想象，并且池底究竟有些什么，也是不能够想象的。

　　“你看到的……真的是鱼吗？”斯查弗有些迟疑地问，他的心底对这个池子有些惧怕，这是人类心底对于未知的一切的本能惧怕，但是同时，他的心底也升起了无可名状的兴奋，这也是来源于未知的神秘魅力。

　　“我不知道。”拉赛特的答案还是和之前相同，但是所表达的意思却完全不同，“我没见过那种东西。”他皱着眉头对斯查弗说。

　　“就像变异兽一样？”斯查弗问。

　　拉赛特耸耸肩，“我不能告诉你准确的答案，因为我心底的困惑，并不比你少。”他犹豫了一下，搭上了斯查弗的肩膀，“昨晚，你睡着了对吗？”

　　拉赛特诡异的表情让斯查弗转头盯住了他的眼睛，“难道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他调笑似地开口。

　　“不。”拉赛特一副“你的脑袋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的表情，只有天知道，他心底有多紧张，他极力让自己变得平静一些，至少看上去和听上去都是，“我昨晚睡着了。”

　　斯查弗点点头，“你想向我表达，你昨晚的睡眠质量很好？”他掏了下耳朵，“我也是。”

　　“但是，汤姆，你该明白，我一向失眠。”拉赛特说，“更别提在陌生的环境里。”

　　“我的哥哥，你可真脆弱。”斯查弗注意到了走过来的李，所以声音也变大了一些，他不是傻子，拉赛特想表达的，他刚刚已经明白了，“天知道是因为环境，还是这些可爱的旅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