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外区 第31章

　　斯查弗觉得用这个方法捕猎异兽，简直合适极了。

　　“你杀死的那些异兽呢？”斯查弗问，“可以告诉我你杀死了多少吗？或许你能够和我分享一下这一路你经历的事情。”

　　“我离开9区之后就来到了13区。”亚当森说，他坐在沙发上，佝偻着身体，几乎是习惯性的惶恐不安，他有些不安的揉搓着双手，“他们很不友善。”

　　虽然12区的环境也丝毫和优越无关，但是那些人确实比13区的人要友善得多，因为对于帝国来说，13区根本就是个垃圾场——

　　“他们抢走了很多东西。”亚当森说到这里还是会发抖，“我身上几乎所有的钱都被拿走了。”

　　斯查弗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丝毫没有过多的同情，“所以他们抢走了你全部的东西？”

　　“他们准备抢走那些药剂。”亚当森低声说，“我阻止他们，因为这很可怕。”

　　那些药剂确实很可怕，斯查弗想。

　　“不过他们嘲笑我，认为我是在说谎……他们死了。”亚当森说。

　　“什么，等等？”斯查弗叫道，这跨度太大了点，他觉得有些没法儿接受，“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使用了那些药剂？”这大概是唯一的解释，否则那些人还会遇到什么。

　　“不，没有，只是他们打开了那些药剂。”亚当森纠正道，“我没有杀死他们。”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但是显然，我遇上了大麻烦。”

　　斯查弗知道亚当森所说的大麻烦是什么意思，13区的人习惯拉帮结派，他们一定会报复亚当森。

　　“我躲了很久。”亚当森说，“后来我决定不躲避下去。”

　　斯查弗看着亚当森，他能观察出他和之前相比已经变了许多，“后来你进入了界外区？”

　　“是的，解决了那儿的麻烦后，我立即前往界外区，但是第一天，我就遇到了那些异兽。”亚当森用一种平淡又懊恼的语气说，“它们的模样很可怕。”

　　斯查弗点点头，他承认这一点。

　　“这些生物很可怕，我没法用我之前的经验和它们搏斗，不过幸好我找到了地方藏身。”亚当森隐去了自己受伤的一段，作为纯雄性，他的治愈能力不错。

　　斯查弗猜测到亚当森当时一定受伤了，没有战斗经验的人，在面对异兽时，可是没法讨好的，更何况当时的亚当森身上并没有带有太多的武器，而他当时也没有熟练学会如何用那些药剂战斗。

　　“后来我在边缘地带待了一段时间，终于杀死了一头异兽，我取得了一点金钱，让我可以继续走下去。”亚当森说，“界外区的物资确实十分匮乏。”

☆、五十一

　　“在真正了解界外区之前，我对它的理解只来源于联邦的印象。”亚当森诚实地说，“被遗弃的地方，异兽横行，却又拥有许多埋在地下的末日前宝物。”

　　“那么真正的界外区和你想象中的一样吗？”斯查弗问，亚当森印象中的界外区也是他印象中的，无论帝国还是联邦，对于界外区的描述都是大同小异。

　　“几乎一样，但是这里却远比描述得还要凶险。”亚当森立即说，他用手撑住下颚，“那些异兽就超出了我的想象。”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斯查弗描述自己第一次直面那些异兽时的心情，那时他刚刚踏进界外区，恐怖的风沙几乎让他无法睁开眼睛，他只能勉强用多余的布料缠绕在头部，遮挡风沙，可即使如此，当他走了一会儿下来的时候，身上以及嘴里，还是跑进了一些。

　　和之前他所去过的任何地方都不同，界外区的建筑几乎都是破损的低矮建筑，而且看上去似乎没人居住，就在他饶过一栋二层楼房的时候，他看见了那头高大的异兽，亚当森向斯查弗描述起异兽的模样，“它很高大，并且能够独立行走，身上的鳞甲是绿色的，带有黑色的暗光。”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异兽，所以他记得非常清楚。

　　斯查弗把那个形象在脑袋里回忆了一会儿，那无意是一头D级异兽……他同情地看着对面的亚当森，不知道是否该感叹他的坏运气，“那种异兽比较强大……我记得这里有介绍那些异兽的东西。”斯查弗说，他站起来在一个柜子前找到了拉赛特之前留下的册子，“这儿。”他打开册子指着其中的一头异兽说，“我想你遇到的是这头，对吗？”

　　亚当森接过册子，“没错。”他十分肯定自己第一次遇上的就是这头，“D级？”他不太明白这些异兽的分级。

　　斯查弗用单手翻阅这本册子，“这是A级异兽，最容易解决的一些……当然是对那些常年生活在界外区的人，外面的人养尊处优太久了，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他对亚当森说，“这是F。”他把册子翻到页底，“不过F级的异兽十分少见，当然，也很难对付，不过我想你也已经见过了，是吗？”他记得界外区的中心地带附近，有几只F级的异兽。

　　亚当森点点头，“就像你说的那样。”他看了一下A级异兽，“外面的人确实养尊处优太久了。”这种异兽的价格低廉的可怕，几乎是界外区里兽人们肉食的来源，几乎两个成年兽人都能轻松地杀死它们，“我不确定我家族的那些人来到这里，是否会像这儿的人一样，轻松地解决掉它们。”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到那些异兽时，那种无力的感觉，那种力量的差距简直太明显了，他几乎无力抵抗，只能狼狈地跑进身边的那栋建筑里，可是他的速度可比不过那头D级异兽，所以他的后背还是被抓伤了。

　　“你是在多久前到达界外区的？”斯查弗问，按照之前亚当森离开的时间，他不该现在才到这儿，“你在这儿待了多久？”

　　“我在外围待了三天，接着用一个星期的时间，闯进了中心地带。”亚当森说，突然周围传来一声巨响，这让他受到了惊吓，他几乎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斯查弗说，“或许是那些异兽进来了。”虽然异兽平时不会进来，但是当它们十分饥饿的时候，还是会闯进这里——界外区永远不缺战斗。

　　听到斯查弗的解释，亚当森因为刚刚自己的大反应而有些尴尬，他站在客厅里，“这儿的风沙一直这样可怕吗？”他绝对找个话题解除这种尴尬的氛围。

　　“之前可没有现在这么恐怖。”斯查弗说，他看着自己身上的披风和缠裹脸部的布料，之前出门的时候，仅仅需要带上防风目镜就足够，而现在却必须再缠上一些布料，“风暴潮就要来临了，我想你明白这代表什么。”

　　当听到风暴潮这个单词的时候，亚当森脸部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僵硬，“你是认真的？”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当然，我想你已经能感觉到风暴潮来临的前兆了。”斯查弗估算了一下时间说，“最短半个月，风暴潮就会来临……不必那样担心，或许它会迟到几天。”

　　“你们不准备离开？”或许是斯查弗的镇定安抚了亚当森，他又重新坐下来，不再在房间中转来转去，“这很可怕。”他几乎怀疑帝国关于风暴潮的记载是不是缺少了许多，否则他不明白斯查弗为什么这样淡定。

　　“相信我，帝国的资料并不比联邦缺失什么。”斯查弗本来想举起双手，现在却只能举起一只手臂，“安静安静，亚当森，没事儿的。”

　　亚当森深吸了几口气，他平静了下来，“你们想到了应对的方法？这就是你们之前去帝国的原因？”他的脑袋快速运转着，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斯查弗他们假冒身份前往帝国的事情，“难道帝国有什么东西，是可以阻止风暴潮的吗？”亚当森怀疑地说道，风暴潮几乎是界外区的特长，即使有阻止风暴潮的东西，也是应该在界外区，而不是帝国。

　　“你猜对了一些，不过目前更多的我没法儿告诉你，当然，这不是因为我的怀疑。”斯查弗注意到亚当森敏感的眼神继续说，“而是对于风暴潮，我也和你一样，几乎毫无经验。”

　　“你不是界外区的人？”亚当森问，他几乎以为斯查弗也是界外区的原住民。

　　“不，当然不是。”斯查弗说。

　　亚当森看着斯查弗和雄性相比过于矮小的身材，当然，这种失礼的问题他当然不会询问斯查弗，他只能将之归咎为事物生长过程中发生的意外。

　　“那么你们为什么去帝国？”亚当森问，他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但是他需要他们的信任。

　　“拉赛特……就是那个黑色头发的，他研究了一种装置可以阻挡风暴潮，当然，一切都是他的构想，因为完成那个装置他还需要一种十分贵重的金属。”

　　“什么？”

　　“记忆之银。”

　　“你在说笑？”亚当森立即说，即使他是联邦人，也知道记忆之银是一种十分珍贵的金属，并且几乎已经消失了。

　　“我天生没有幽默细胞。”斯查弗一本正经地说，“并且，他已经找到了。”

　　听到斯查弗的回答，以及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亚当森放松了自己紧绷的身体，靠在柔软的沙发垫上，“可以告诉我，记忆之银你们是在哪儿发现的吗？”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又立即说，“放心，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好奇而已……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

　　“抱歉，这我没法儿告诉你。”斯查弗说，“因为这是拉赛特的发现，我不能替他做出决定。”他虽然感觉不到亚当森的恶意和窥探，但是他也不准备把这告诉他，因为那玩意儿太珍贵了，并且，那是属于拉赛特的秘密。

　　斯查弗的拒绝没有令亚当森意外，他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突兀，“我可以做些什么？”他问，“你们都在为风暴潮的到来做准备，是吗？”

　　“除了我。”斯查弗看着自己的手臂说，“界外区可没有医生的存在，天知道我的手臂什么时候才能痊愈。”他有些烦闷地抓了抓头发，“我可不希望今后只能使用一只手臂生活。”

　　“界外区没有医生？”亚当森问，他一直以为他对于界外区的贫苦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但是显然，还是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

　　“也没有雌性。”斯查弗用一种恶作剧的态度说，“即使有，你也见不到他们，界外区的雌性太少了，几乎可以当做没有。”

　　亚当森惊讶地抬头看着斯查弗，本来想脱口的话，也咽回了心中，因为他想起了斯查弗说的，他一直缺少幽默感，但即使如此，他也忍不住怀疑——

　　因为一个地方完全没有雌性的存在实在是一件没法想象的事情，这意味着这个地方会渐渐衰亡。

　　“……这里会消失的。”亚当森小声地说，这是事实。

　　“放心，我不会揍你的。”斯查弗走过去拍了下亚当森的肩膀，“这确实是事实，所有生活在界外区的人都知道。”为了不让这里消失，所有必需有人来改变。

　　至于那个人是谁？

　　斯查弗虽然不确定，但是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你的手臂……”亚当森犹豫了一会儿说，“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你能够搞定？”斯查弗好奇地问，他来到亚当森的身边。

　　亚当森观察了一会儿，询问了一下斯查弗是如何受伤的。

　　“被人捏断的。”他说，“你能治愈它？”

　　“我不能肯定地告诉你。”亚当森对斯查弗说，“不过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想我愿意试一试。”他找到纸笔，写下自己的简洁，然后找到自己随身携带的一瓶药剂，交给斯查弗，“只要按照上面说的那样做就可以了。”

　　“谢了，伙计。”斯查弗把东西一起放入腰后的腰包中，他看着亚当森，“小伙子，想要冒险吗？”

　　“什么？”亚当森疑惑地看着斯查弗，他不明白他说的冒险是什么，难道是冲出去和那些异兽们搏斗？

　　斯查弗翻出口袋中的通讯器，“嘿，瑞克，我可以带亚当森下来见识一下吗？”

　　“没问题。”瑞克在通讯器那边说，“我们都在这里。”

　　“你们究竟是怎么进去的？”斯查弗问，他以为他们都在外面。

　　“难不成你以为这里只有一个入口？别傻了，快带着那小子下来吧。”瑞克说完就挂断了通讯器。

　　斯查弗耸耸肩，把通讯器放进口袋中，找到墙壁上的开关按下——

　　咔哒咔哒。

　　伴随着机械声，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门，当门打开后，楼梯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斯查弗打开楼梯上的灯，回头冲呆愣在原地的亚当森挥挥手，“你准备在那儿站多久？快过来吧，伙计。”

☆、五十二

　　第五十二章

　　当拉赛特真正踏入中心地带的时候，他重重地呼了口气，即使周围的景色依旧是界外区特有的荒凉，甚至因为风暴潮的带来而变得更加可怖，但是拉赛特还是从心底深处生出了一丁点儿的安心感。

　　“拉赛特？”不远处传来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这让拉赛特微微侧头，发现了站在杂货店前的老沃克，他向他点点头。

　　“你的角呢？”老沃克惊讶地问，刚刚他站在那儿疑惑了很久，虽然这个人的身形很像拉赛特，但是他没有那对标志性的绵羊角……老沃克靠近拉赛特，试图找出他把自己的角藏在了哪儿——

　　“你割掉了？”他眯着眼前，勉强能够从防风目镜后，看见他的角被锯掉之后的痕迹，“谁干的？”他的心里一边升起怒气，一边疑惑究竟有谁能够这么做。

　　“我。”拉赛特指指自己，他不愿意过分纠缠在这个话题上，因为解释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儿，所以为了转移话题，他打量起老沃克的房子，“你准备离开？”他问。

　　“离开？说什么笑话？”老沃克冷哼一声，然后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过了很久才终于平息，“……我已经彻底老了，我没法儿走动了。”他边说边捶着自己遮盖在披风下的腰部。

　　虽然因为目镜和厚厚的面罩，拉赛特没法看清老沃克的神情，但是他还是从他的声音中，轻易地捕捉到了他伤感的情绪——或者说，老沃克压根没准备隐藏自己的情绪。

　　“你们呢？”老沃克问拉赛特，“准备去哪儿？更远的地方？”他已经老了走不动了，而这些年轻人则和他不同，他们会有很棒的未来——虽然在界外区谈未来是一件十分讽刺的事儿。

　　“留在这儿。”拉赛特说，“我们没准备走。”他语气平常，就像在说，“我准备去喝茶。”一样，但是老沃克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件可以玩笑对待的事情。

　　“你们考虑好了？”因为衰老而塌下的眼皮并没有让老沃克的眼神显得无力，相反，和年轻的时候相比，他现在的眼神多了更多的沉淀的智慧——这种严厉的目光几乎穿透了厚厚的防风目镜，直接传达到了拉赛特的眼前。

　　“是的，考虑好了。”拉赛特平和地说，“这是我们的决定。”

　　“你们还年轻。”老沃克沉默了一会儿后说。

　　“就是因为年轻，所以我们愿意尝试一切的可能。”拉赛特说，这几乎有些挑衅的意味，但是老沃克并没有因此动怒，他只是笑了起来，接着又被剧烈的咳嗽声打断，“我老了。”他说，他陈述着这个事实，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的悲伤。

　　“你才60岁，沃克。”拉赛特向他陈述这个事实，“这对兽人而言，并不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对此，老沃克不置可否，他只是轻轻摇摆着自己的右手，然后慢吞吞地离开这里。

　　拉赛特看着那个有些佝偻的身影，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继续前进。

　　中心地带的面积并不算很大，所以拉赛特继续行走了一会儿就站在了那栋即将倒塌的别墅面前，他看了眼自己腰后的挎包，重新确认了一下挎包里那些东西的重量，然后安心地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客厅里空无一人，这是件很寻常的事情，所以拉赛特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摘下脸上的防风目镜，一些缝隙里已经充满了沙尘，他站在门口拿下裹在头上的布料，抖落上面满满的沙尘，接着是身上的披风……当他脱完身上全部的装备之后，地面上的沙土已经可以让拉赛特踩出浅浅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