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外区 第33章

　　斯查弗这才想起，这个男人压根没有休息，他一路从帝国赶回这儿……他拉住拉赛特的手臂，用肩膀抗住他的大半个身体，“我带你去休息。”他不由分说地驾着拉赛特走出房间。

　　虽然拉赛特想告诉斯查弗，他并没有疲累到失去所有的力气，但是他还是坦然地接受了斯查弗难得的好意，他将自己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斯查弗的身上，“啧。”他急促地吸了口气。

　　斯查弗转头看着拉赛特，“你受伤了？”他当然没有忽略刚刚拉赛特的急促喘息。

　　“一点。”拉赛特说，然后他又补充道，“手臂上。”

　　斯查弗觉得，拉赛特的身上肯定还有更多的伤口，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你身上还有其他伤口吗？”

　　为了防止意外，地下中心里也有几间卧室，最近他们都住在这里，斯查弗把拉赛特带到自己的卧室里，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脱吧。”斯查弗抱着手臂看着坐在床上的拉赛特，“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拉赛特把外套脱下，露出自己的上身，和之前不同，现在拉赛特的上身布满了一些细碎的伤疤，这令斯查弗不禁靠近拉赛特，“这是什么？”他看着拉赛特身上的伤疤。

　　“记忆之银附近。”拉赛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疤痕，“有些难缠的东西。”他解释道。

　　这些疤痕并不明显，按照兽人出色的治愈能力，大概再过不久就能够完全痊愈，“当我离开3区的时候，他们似乎发现了我们的假身份。”拉赛特对斯查弗说，虽然他们没准备隐瞒多久，但是显然，事情败露的速度还是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料。

　　斯查弗大概能够想象那种局面——混乱可怕极了。

　　“不过安德烈的一连串举动倒是让大部分人没空注意我。”拉赛特回想起来也觉得十分惊险，有几次他就差点被抓住，但是安德烈的事情让帝国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转移……这令拉赛特有惊无险地离开了帝国。

　　手臂上的伤口崩开，拉赛特有些笨拙地替自己包扎起伤口。

　　斯查弗拿过他手上的绷带，和药品，替他缠好了伤口，他揪起拉赛特的一缕黑发，“我们是同伴。”他们应该一起行动。

　　“这次是意外。”拉赛特看着斯查弗蓝色的双眼，“我们确实是同伴。”无论到哪儿，都永远在一起并肩而立……这种想法令他觉得有些兴奋，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几乎把生命和另外一个人拴在一起。

　　斯查弗则挑眉看这儿拉赛特，“为什么我们不试试其他法子？”

　　“什么？”拉赛特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他不明白斯查弗的坏笑和他语气里包含的意思。

　　“比如这样。”斯查弗拽过拉赛特过长的黑发，缠绕在手指间，头皮的疼痛让拉赛特的脸庞向斯查弗的方向移动。

　　斯查弗狠狠按住拉赛特的后脑勺，碾压住他的嘴唇……斯查弗蓝色的眼睛挑衅似地盯着拉赛特，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拉赛特过于干燥的嘴唇——

　　“你觉得如何？伙计。”

　　拉赛特的回答只是伸出手臂，揽住了斯查弗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当斯查弗重新回到大厅的时候，只有亚当森和瑞克在那儿，“其他人呢？”斯查弗坐下来问。

　　“他们决定继续挖掘下去。”瑞克回答道，“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挖到联邦去。”他伸手挠着自己火红的头发，“我讨厌风暴潮和冬月，特别是冬月，那么长的时间都不得不待在室内……想想就可怕极了。”

　　这个即将来临的冬月是斯查弗人生中的第一个，亚当森也是一样，“真有那么可怕吗？瑞克先生。”亚当森小声的提问，他的脸上挂着羞涩的红晕——当然，这和他本人的意愿没有任何关系。

　　“很可怕。”瑞克做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他有些忌惮地抖抖肩膀，虽然前段时间他还觉得亚当森柔软可欺，但是不久之后，他解决异兽的雷霆手段震惊了他——他可不想像那些异兽一样，被他轻松解决掉。

　　“在冬月来临前我们应该准备充足的物资，比如取暖用的燃料。”瑞克边说边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但是风暴潮打乱了这些计划，这期间的间隔时期太短，更多的人压根没有时间准备这些。”

　　“风暴潮还有多久？”斯查弗问，这段时间外面的环境已经恶劣到令他们不得不减少外出，不过瑞克却表示，真正的风暴潮远比这恐怖得多，这甚至还没开始。

　　“一个星期。”瑞克说，“大部分人都离开了。”

　　如果真的等到风暴潮的时候再离开，已经太晚了。

　　“他们都离开了。”亚当森强调说，他不明白他们所说的那个防护罩，既然所有人都离开了这儿，而他们也可以躲进地下——他不明白防护罩有什么作用。

　　“是的，他们确实都离开了。”瑞克敲了下桌子，他把腿从桌子上拿下，指着亚当森说，“但是只要这里不被毁掉，那些人总会回来，如果这里没了。”他笑了一下，“我们就不得不再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瑞克的话让斯查弗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西区能够生存的地方多吗？”从瑞克的话里和拉赛特平时的表现里，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一块生存空间对他们的重要性。

　　“很少。”这个问题显然也是瑞克讨厌的问题，他紧紧皱着眉头，“大部分地盘都给东区的杂碎占据了，只留下最差的地方给我们，但是……”他咧嘴笑了一下，“他绝对没想到我们能发现罪恶之都，这个巨大的地下城市带给我们的，绝对不比东区的那些差。”他示意斯查弗和亚当森看着这个地下中心，“我敢打赌，东区那儿绝对没有这些。”

　　“如果是东区……我想我知道一点儿。”亚当森在一边表示，这令斯查弗好奇地看着他，“你去过东区？”

　　亚当森摇头，“不过东区和联邦关系一向不错。”他看了眼斯查弗和瑞克，再联系一下其余的人，“和西区的相比，东区人和联邦人看上去并没有太大差别。”

　　“西区一直是东区的垃圾场。”瑞克冷哼了一声，把腿重新搭在桌子上，“所以东区人看上去和外面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这不是斯查弗第一次听到关于垃圾场的叙述，无论是拉赛特还是瑞克，都把西区说成是东区的垃圾场，“东区会把人赶走？”

　　“当然，东区可没有那么多的资源可以被浪费。”瑞克用一种极其刻薄的语气描述着这一切，“与其把物资浪费在这些垃圾身上，不如让他们成为那些异兽们的口粮。”他抬头看着亚当森和斯查弗，“为什么用那样惊讶的眼光看着我，界外区里一切都是这样赤、裸裸的。”他做了一个握紧拳头的手势，“想要活下去，就要抓住一切的可能，无论是腐烂的肉块还是只剩下血丝的骨头，只要能够活下去，都是好的。”

　　界外区这种直白赤、裸的方式，都是斯查弗和亚当森没有接触过的，虽然在本质上完全相同，但是无论帝国还是联邦，都不约而同选择了蒙上一层遮羞布。

　　“对于那时的大部分人来说，出了东区只有等死。”瑞克皱着眉头说，显然他是在回忆那一切，“我和拉赛特他们都是被赶出来的，和我们的父母一起。”他边说边扳着手指数起来，“我是因为生病的父母，拉赛特是因为他的角，莱克斯是因为……”他握紧拳头，“我们是被他们赶出来的。”

　　“他们甚至有一道高高的围墙，不仅仅是为了防止异兽，更多的是为了防止那些被踢出的垃圾重新爬回来……当然，没人爬回去，因为大部分都被守在外面的异兽给吞掉了，还有一部分来到了西区，发现事实上这里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绝望，虽然大部分人身体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异兽也不断出没，但是总比那个东区要好上一些。”瑞克试图用一种较为轻松的语调化解这种略微凝重的氛围，但是显然，他没有成功。

　　“安德烈登基了。”斯查弗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讨论关于帝国的问题。

　　瑞克和亚当森惊讶地看着斯查弗，显然他们都对那位过去的安德烈大公有着模糊的了解。

　　“帝国是他的目标，界外区也一定是。”斯查弗说，但是界外区并不是一个整体，斯查弗相信，东区的那些兽人们肯定更愿意被划入帝国的范围，甚至这次大战，他们也会迫不及待地向帝国表达自己的价值——加入联邦，起码保障了稳定的物资来源，即使十分紧张，也比之前要宽裕些。

　　“所以……如果开战，我们会变成一个单独的个体？”瑞克问，他当然知道东区的那些人都在想些什么，如果有东区的加盟，或许他们还能抵抗帝国的入侵，但是只凭借着一个西区？

　　瑞克觉得，渺茫极了。

　　“……我觉得他们会愿意加入联邦。”作为前联邦人的亚当森这么说，“联邦的势力几乎和帝国相当，加入他们对东区几乎没有损失。”如果加入西区，成为第三方势力界外区？

　　这势力太渺小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界外区没有资本抗拒帝国或者联邦。

　　“如果东区加入联邦，那么西区……”斯查弗几乎能够想象那个未来——帝国会立即吞掉西区，虽然西区没法给它任何援助，但是消灭掉一个潜在的敌人，总是件不错的事情。

　　“但是事情总不算太坏，至少目前不会战争不会爆发。”斯查弗安慰道，虽然安德烈的登基是个讯号，但是也只是个讯号而已。

☆、五十五

　　“你能找出更多关于末日前的资料吗？”由于室内的气氛过于严肃，斯查弗试着换了个话题。

　　瑞克看了眼斯查弗，“你想找到更多的关于托尔的资料？”他挥手打断了斯查弗的幻想，“我敢打赌，之前的那些，已经是这儿全部的资料了。”

　　斯查弗对此有些失望，但是这也在预计之中，因为这儿之前可不是什么图书馆，他靠在木头椅子上，把腿敲在桌子上，然后闭上眼睛，他们必须尽快让托尔复活，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托尔的存在都是一个足以令他们安心的巨大资本，但是末日前的东西几乎都被毁掉了……虽然帝国的藏书馆中也有一些关于末日前的藏书，但是更多的是文学性的书籍，“亚当森。”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睁开眼睛，“联邦有关于末日前能量系统的资料吗？”

　　斯查弗的问题让亚当森有些困扰，但是他还是诚恳地回答道，“我没有见过。”想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我对那些书籍的兴趣并不大。”他有些害羞的说，虽然联邦也有关于末日前的书籍，但是他对这些东西一向兴致缺缺，所以并没有深入了解。

　　亚当森的回答断绝了斯查弗最后的一丝幻想，他有些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金发，“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一个纹路可以提供能量？”他完全没法明白这是怎么运作的，他的常识里，这些是不可能存在的，但是托尔以它的存在告诉斯查弗，这些确实是真实存在过的。

　　“纹路？”亚当森探出了身子，他询问斯查弗，“可以具体的说一下吗？”

　　斯查弗把之前他和瑞克的讨论毫无保留地告诉亚当森，“就像这样，他们的能量是由这些纹路供给的，并且似乎还分为两个体系……虽然在我看来这两个体系几乎差不多，但是事实上，似乎完全不同。”斯查弗有些困难地说，他觉得自己的解说蠢极了，但是他却找不到一个更好的方式来表达，那些见鬼的纹路他可画不出来。

　　“你们看过小说吗？”亚当森用一种奇怪的神情注视着斯查弗和瑞克。

　　“没有。”斯查弗不解地看着亚当森，“我几乎没有时间看小说。”小说可没法帮助他在战场中活下来，他只看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我也是。”瑞克立即表态，界外区的生活可没有悠闲到让他可以在花园中看小说的程度，所以他不明白亚当森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这和我们的讨论有关吗？”

　　“是的。”亚当森清了下喉咙说，“如果你们知道奇幻小说的话。”他向斯查弗和瑞克解释了一下最近流行的小说类型，其中牵扯到一种职业——魔法师。

　　他们经常使用一些魔法阵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往往能够提供他们能量。

　　“所以你想表达的是……他们都是魔法师？”瑞克皱着眉头看着亚当森。

　　“不不，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亚当森急忙说，“我只是想表达，你们是否想过这个可能，这些能量原本就来源于我们的周围，然后那些你们说的刻纹师，就像魔法师一样，把这些能量运用到刻纹中。”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明显小了下去了，他有些不安地看着旁边的两人，习惯性的搓着自己的手掌，“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他小声说着。

　　斯查弗和瑞克对视一眼，他大笑着拍了下亚当森的肩膀，“你该自信一点的，伙计。”瑞克也耸耸肩，“你的这个想法不错。”

　　“拉赛特睡着了？”瑞克询问斯查弗。

　　斯查弗点点头。

　　“或许等睡醒之后，他就会立即开始关于防护罩的研究，不过我觉得这玩意已经快完成了，毕竟最关健的材料我们已经拿到了。”瑞克皱着眉头说，“拉赛特在制作防护罩，莱克斯他们在继续挖掘，亚当森……”瑞克看了亚当森一眼，“他在继续研究他的药剂。”他看了斯查弗一眼，“你有什么计划吗？”

　　斯查弗突然发现，他似乎和瑞克一样，变成了这里唯二的闲人。

　　“你觉得拉赛特需要我的帮忙吗？”瑞克问，随即他又立即说道，“我想还是算了，我可不想被他扔出去。”至于莱克斯，他一向和那个家伙不对盘。

　　“为什么不来和我一起研究托尔？”斯查弗发出邀请，对于末日前的只是，他几乎是一片空白，而瑞克了解的绝对比他多上许多……虽然拉赛特应该也了解一些，但是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儿，这里的闲人只有他和瑞克。

　　“不不。”瑞克连忙拒绝，“我可不像你和拉赛特一样，对那些铁疙瘩抱有那样的热情。”他有些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红发，“或许我可以试着去找找XXX？”

　　突然，室内响起一阵警报，斯查弗站起来警惕地看着周围，而亚当森却在座位上不安的四处张望，“发生了什么？”亚当森问。

　　“似乎是有人进来了。”瑞克把腿从桌子上放下，“当然，也许不止是人。”他示意斯查弗和亚当森退避到一边，由于大厅内一直摆放着过多的东西，所以藏身的地方很好找。

　　瑞克按住亚当森的肩膀，“待在这儿。”他则和斯查弗一起，绕道木箱的后面，几乎同一时间，通讯器提示有消息，斯查弗打开通讯器，拉赛特的脸出现在面前，“有人入侵。”斯查弗说。

　　“别担心。”拉赛特在一边说，“警报有三层，现在只是有人触动了开关。”虽然开关的地方很精妙，但是偶尔也会发出被意外碰到的情况，但是紧接着，又一阵警报响起，画面中的拉赛特皱起眉头，“他们在进入，等我一下。”过了一会儿，画面中拉赛特的形象消失，出现在屏幕中的是一行人的身影，分割成两块的屏幕是地下的路线图……另一边，瑞克对斯查弗比了一个手势，看上去他也收到了拉赛特传来的画面。

　　“七个人。”拉赛特说，“莱克斯他们离这儿太远，短时间回不来。”斯查弗听到通讯器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听上去是拉赛特在穿衣服。

　　“别过来。”斯查弗立即说，他还记得拉赛特身上的伤疤，况且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现在的他一点都不适合战斗。

　　“交给我们就行。”瑞克在另一边说，“你该学着相信我们，我们早就不是之前的小可怜了。”

　　通讯器那边的动静突然停止，“好吧。”拉赛特说。

　　斯查弗看着屏幕里的画面，他们是通过另一条路过来的，虽然斯查弗知道这里并不止一条路，事实上，只有房间里那个通道才是拉赛特他们建造的，其余的都是原本留在这里的东西，即使是拉赛特他们也不确定，这里是否还有没有被发现的入口。

　　“西边。”瑞克对斯查弗说，“他们是从那些门其中的一个进来的。”

　　由于斯查弗并没有见过整个地下基地，所以他没法像瑞克一样，快速地看出他们潜入的地点，“过去？”斯查弗歪头询问。

　　“当然。”瑞克理所当然地说，“不过我们还有时间准备。”他带着斯查弗一起去拿放在陈列柜里的东西。

　　“噢~”斯查弗吹了声口哨，“你们喜欢把东西藏在木箱附近？”这个陈列柜又是藏在木箱后面的。

　　“拉赛特的怪癖之一，如果看到木箱，你可以放心地去探险，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瑞克坏心眼地对斯查弗说。

　　斯查弗扬眉，小心地记下了这个。

　　当他们装备到东西，准备往后面进发的时候，瑞克的手臂被人抓住了，他转头，发现是藏在刚刚那个地方的亚当森。

　　“我也要去。”他说，坚定地看着他们。

　　斯查弗和瑞克对看一眼，瑞克把身上的东西扔给亚当森，“拿着。”他又回柜子里另外拿了一套。

　　斯查弗转眼看了下瑞克离去的背影，亚当森正在看着他——

　　“我也能保护其他人。”亚当森说，这几乎是他第一次主动要求战斗，刚刚他们的对话，他也有通过通讯终端看见，他不想成为那个永远的被保护者，刚刚发现入侵者的时候，斯查弗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让他找到地方藏好……永远当个被保护的弱者不是他期望的。

　　“那就做给我们看。”斯查弗看着亚当森，这时瑞克已经重新装备好回来了，“走吧。”瑞克说。

　　他们小心地一起往那边靠近，由于那个通道后面有一扇门，所以那些人暂时被困在不那里了，“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亚当森看着通讯器里传来的画面问，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团队作战，这令他觉得有些兴奋。

　　“不像界外区的。”瑞克立即说。

　　“似乎是帝国的。”斯查弗说，虽然从装备上看，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但是他们在画面里呈现的行动方式，完全是接受过帝国专业训练的那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