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乐喷泉
后来他后悔了,又牢牢地抓紧许征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没了许征,就再没有人把他当真正的家人看待。
现在好了,就连许征,他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知道真相。
这么多年,他哥疼了个陌生人。
许时早知道真相,由于自私,不肯告诉他哥,他哥会不会恨他……
许征从未见过这样的许时。
失魂落魄般,像是丢失了全世界。
他刚回来的时候,许时很皮,嘴碎得让人想打他,就算皮,无疑是快乐的。
这一刻的许时,浑身被阴郁气息笼罩,浓烈地驱散不尽,就像生活在阴影下。
许征的心一阵一阵揪疼。
不应该这样,他宠了这么多年的弟弟,现在如此难过。
许征想也没想地将人抱着,用行动安慰他。
“想什么呢?我看着你这么多年,就算不是亲的,我也永远是你哥。”许征的声音带着坚定。
许征不免自责。
他在想什么?
现在最难过的应该是许时才对。
就算他早知道了许时不是他亲弟弟,他能把人放下吗?
不能。许征心里的回答再肯定不过。
既然如此,他对许时的关心,永远不会改变。
许征的话戳中了许时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许时再也忍不住,闭着眼,眼泪倾涌而出,反抱着许征。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难过。
许征承诺,会永远是他哥。
可是这样反而加重了许时心中的酸涩。
他想要的并不只是这样而已。
“我不要你当我哥。”许时下定决心道。
他第二句还没说完,许征一锤定音:“不要也得要。”
得,许时更难过了。
屋内兄弟两人抱头痛哭,客厅里的对峙还在继续。
王业萍不会忘记,因为许时的到来,给他们家添了多少麻烦,现在养大了想把人要走,门都没有。
“我告诉你,许时不会跟你走的,我劝你趁早死了那条心。”王业萍恶狠狠道。
成例对自己充满迷之自信:“你们已经有个儿子了,一个是亲生的,一个是迫不得已收养的,怎么样都会有所偏颇吧。”
“你还有脸说呢?”王业萍面露嘲讽。
许时到他们家,一开始遭到了王业萍强烈反对。
这事得从王业萍和许敬言的相识说起,他两之间发生的事,简直能谱写一本乡村七十年代爱情故事。
王业萍,典型的农村妇女,巴溪村村花,长得漂亮,性格泼辣,村子里的小伙一个也看不上,唯独对下乡的许敬言情有独钟。
许敬言斯斯文文的,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气质,于是王业萍经常帮着许敬言干活,知青日子清苦,家里富裕的隔三差五寄点东西来,要是条件一般的就只好扛着。
王业萍就趁此叫上许敬言去她家吃饭,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互生情愫,结了婚。
婚后三年,政策改革,下乡的知青有了能回城的机会,当下是离婚的离婚、回城的回城。
许敬言没打算跟她离,许敬言父母却不断催他回城,好在此时王业萍怀了许征,许敬言为了带上她一块回城,家里人便找人换了工作,从月薪七百的换成了一百二的厂工。
王业萍跟着许敬言回城后,本以为能过上好日子,结果许敬言父母对她千般挑剔,嫌弃她是乡下来的,根本比不上白晴。
在逼问下,从许敬言口中,王业萍得知了白晴的身份,白晴是资本主义家的大小姐,成分不好,在之前和许敬言谈过一段,自从许敬言得知要下乡后,两人便分了。
许敬言父母早已将白晴当未来儿媳妇看待,白晴知书达理、温柔大方,哪是王业萍这个村姑能比的。
在此期间,白晴也一直没结婚,等到许敬言回来后,才开始相亲,嫁给了富二代成例。
成例花心惯了,他们结婚不到两年,成例频繁出轨,狐狸精成功上位,挤掉了白晴,离婚后的白晴才发现自己怀孕,并决定偷偷将孩子生下来。
生产当日,白晴难产而亡,孩子活了,这个孩子就是许时。
白晴是个孤女,多年来得许敬言父母照顾,白晴死后,许敬言不顾王业萍的反对,领养了许时。
王业萍一开始死都不肯,摔盆大闹,可向来脾气温和的许敬言却难得硬气了一回,许时就这么成为了他们的孩子。
为此,王业萍还装模作样地回了一趟乡下,把许时抱回来,假装是自己生的。
那时候计划生育已经执行,为了许时家里交了好几万的罚款,王业萍看许时更不顺眼,相处久了,才逐渐把许时当亲生的看待。
许时的性格和许征不同,许征成熟稳重,许时调皮闹事,抛开是否是亲生的元素,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喜欢许征。
一开始王业萍没怎么管许时,都是许征带的,日子久了才慢慢看开,许时生下来什么都不懂,也没什么错。
王业萍是真心把许时当自己亲儿子,才会一个劲地骂他。
毕竟许时那张嘴,有时候王业萍恨不得拿根针将它缝上。
成例不知从哪得知了许时的消息,赶回来要孩子,王业萍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你们养两个孩子,经济负担也很大吧?我会补偿你们的,只要能让许时跟我回去,要多少钱你们说个数吧。”成例居高临下道。
他相信,这世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滚。”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一向当闷葫芦的许敬言会先开口。
许敬言脾气是好,可不代表他是个任人揉搓的面人:“我叫你一声成总,是因为你是我的上级,这不代表你能在我家这么肆无忌惮。现在请你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被人当面指着鼻子拒绝,成例脸上挂不住:“你们不要后悔。”
“你以为我先来找你们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你们好好劝劝许时,好样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给我等着。”成例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掷到桌上,溢出的滚烫茶水烫红他的手背,使得他把手连忙缩了回去。
王业萍起身赶人:“等什么等,等着我拿扫把赶你是不是?还不快给我滚。”
成例灰溜溜地从许家出来,他本想采用最温和的解决办法,是那对夫妇不知好歹。
客厅的争吵声大得许征在屋内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还是头一回见王业萍发这么大火。
许征轻轻擦去许时脸上的泪痕,对他说道:“不止是我,爸妈也是爱你的。”
父母的爱,有时不太明显,可当矛盾真正爆发的时候,枪口又一致对外。
晚饭,这么多年许家人第一次摊牌。
王业萍霸气道:“小兔崽子你放心,虽然你不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除了这个,在我看来,你和亲生的一样。”
许敬言目光温和:“我也是。”
许时微红了脸,之前他一直自卑于这点,如今把话摆到明面上,倒叫他有些无所适从。
王业萍接着补充道:“还有你哥,你看,从小到大你哥多疼你,你可不能当小白眼狼啊。”
“我知道。”许时抿了抿唇,这一点,他一直都清楚。
“吃饭吃饭。”许敬言给许时碗里夹了个鸡腿。
王业萍夹了个鸡翅:“多吃点,看你瘦的。”
高中正是男孩子长高的时候,许时身高在悄然生长,看起来比之前要瘦。
一时间得到多方位关爱的许时受宠若惊,啃着碗里的鸡腿不敢说话。
难得的在吃饭时话这么少。
“你这小子,不会想当富二代吧?”王业萍猝不及防问道。
许时一口饭没咽好,呛着了,许征放下手里的筷子帮他拍背:“妈,吃饭瞎说什么呢。”
王业萍有些心虚:“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想当富二代还不简单,小时有我。”许征眼里带着笑意,“我以后,肯定比那个成例有钱。”
成例这个名字,在许征发家后从未听过,想来之后混得不怎么样。
许时握紧了手中的筷子,不打算打入他们的讨论。
今天这些人,都怎么了?
一个个的,不正常。
十六年来,许时第一次这般放松过。
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被敲碎,让他再不必有所顾虑。
许时望向许征的眼里满是欣喜:“哥哥哥哥哥。”
“诶。”许征应他。
“我好喜欢你啊。”许时说道。
“我也是。”许征坐在床边朝他敞开怀抱,“一起睡吗?”
“好。”许时尾音抑制不住上扬。
许征今晚做了个梦。
梦里是前世的场景。
前世他不在家,许时和父母家庭关系紧张,王业萍又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有时候管不住嘴就总是埋怨。
许敬言下班了也硬是在外面转好几个小时,在家里的许时便成了她的发泄对象。
久而久之,许时越发沉默,回家了就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不轻易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成例出现在他身边。
早有预谋的接近,给了许时久违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