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碧水梅落
“不是刺客?”秦颜皱眉,下意识的问:“是谁?”
“是一只......”凤宸英刚想说是一只没驯服的野猫,但转念一想唐飞可不同于以往他驯服的那些小野猫,倒像是一只遇到危险的事物就竖起全身利刺伤人的——“刺猬。”
“刺猬?!”秦颜惊叫道,“刺猬怎么......”怎么无端端的养起刺猬来?
“呵呵,说来也是我自己,看到他一副温顺可人的样子就想拿来当宠物养着,谁知道他身上的刺是那般的坚硬锋利,一个不留神就让他给蛰了。”凤宸英笑着解释道,他说的是没错,方林的外貌英俊阳刚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可偏偏内里是那个一碰就全身都竖起利刺金刚罩的唐飞,让他无法攻克好不苦恼!
“既然养不熟就不要养了,让下人把它杀了吧。”秦颜厌恶的皱起眉说,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全身是刺的小动物,丑不说还难养,更重要的是它伤了凤宸英!
“杀不得杀不得,”凤宸英淡笑着摇头,眼中算计的精光明灭不定,语气温和却带着极尽的残酷:“既然他伤了我自然不能让他死的如此痛快。我要他,心甘情愿为了我亲手拔掉那些利刺,为我生,为我死。然后,我再亲手一刀捅在他心上,让他在绝望和痛苦中死去......”
秦颜无端的全身一寒,他已经知道了那只所谓的“刺猬”不是动物,而是人。带着些许恐惧看着凤宸英,先前那些担心紧张消失全无,只有满心的庆幸——幸好,他还没有把心交出去......
被凤宸英形容为一只刺猬的唐飞,此时正在书房里很努力的练习毛笔字......书房就在唐飞住的那间大屋子里,最里边是卧室,中间是客厅,书房与客厅相连,用两道精美的纱帘隔开。
唐飞举着沾满墨汁的毛笔,看着眼前繁体的“唐飞”二字,眉头紧皱。这字丑的,有种让他想狠狠撕掉再冲进马桶毁尸灭迹的冲动。
良久,一滴墨汁滴在了雪白的宣纸上,晕开一个黑色的圈。唐飞果断的抓起这张纸揉成一个团,扔到了窗外。这是他最近才养成的坏习惯,以前他是绝对不会乱扔垃圾的,只是来到古代之后才发现这里是没有垃圾桶的。他问过忧儿垃圾该仍哪里,忧儿很理所当然的回答——地上。所以久而久之,唐飞也很理所当然的扔地上了。反正忧儿天天都扫地,这些垃圾他自然会处理。
哎!唐飞站起身来,难得的一脸沉重望着窗外,看来他只适合拿钢笔,不适合抓毛笔。中国的书法文化实在太博大精深了,他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很难跟得上。没错,这不是他的错,是书法真的太难了。
“公子,”忧儿端着一碗新沏的茶进来,看唐飞站在窗前发呆,书桌前还放着笔墨纸砚,便说:“公子是想写讼词吗?那得快点了,现在都寅时了,卯时前还要把讼词送到欧阳府去。”
唐飞偏过头,看了忧儿好一会,忽然扬起一个邪恶的笑容道:“我怎么就忘了你了。”之前的讼词一直都是凤宸英代写,把原来就说好的助理忧儿给忘了!还害得他练了一天的毛笔字想亲自上阵,这下不用折腾自己了!
忧儿被唐飞这样罕见的笑容晃晕了眼,也赤红了脸。忧儿赶紧低下头,嚅嗫道:“公子是有什么事情想吩咐忧儿的吗?”记忆中公子从未这么笑过,以前都是很阳光很温暖的笑容,可是今天这个邪气的笑容,居然让他怦然心动?!
“忧儿过来,我说你写。”唐飞伸出食指,对忧儿勾了勾。
“是......”忧儿双目有些迷蒙的向唐飞走去,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手中执笔坐在桌前了。
唐飞站在忧儿旁边,微微俯身在他耳边道:“是禀府尹大人,欧阳家欧阳华荣强/暴民女一案,草民以为,纯属诬告......”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忧儿心神开始恍惚,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绯红,手中下笔已经完全是唐飞说一句他写一句,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内容是什么。等唐飞的声音停了,那温热的气息也消失不见,忧儿才愣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忧儿心慌意乱的抬起头看向唐飞。
唐飞正一脸冷峻地盯着外厅那个大门的方向,眼中含着些许怒意,刚才有人在偷窥他们!
“公子?”忧儿顺着唐飞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有。“公子怎么了?”
“没什么。”唐飞把视线收回,对忧儿道:“已经可以,待会你随我到欧阳府去。”
忧儿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着讼词道:“是,公子。”
唐飞看着忧儿红透了的脸,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忧儿不会是......这下麻烦大了,他可不想在这惹了一身风流债。顿时有些懊恼,他应该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能把从前勾搭美男的那一套对待忧儿,是他给了他错误的信息。
“帮我......”刚想说帮他整理衣服头发的唐飞话头一顿,想起不能再和忧儿制造暧昧引火上身,马上说:“把这些收拾一下,我去换身衣服。”说完不等忧儿答话就出了书房往对面的卧室走去。
“可是公子......”忧儿诧异的看着唐飞的背影,声音越来越小,“您不会穿衣服啊......”
所以鉴于今天是唐飞自己打理自己的原因,他选了一件穿起来不怎么麻烦的直裾深衣,拿了条丝绦随意在腰上打了个结。头发就更随意了,拿着发带往脑后一绑了事,任由额前的刘海倾泻,遮住了自己半张脸。
唐飞就这么随随便便一穿,配上他高瘦挺拔的身材,愣是把一身不伦不类稍显不端庄的衣服穿的狂放潇洒不羁风流,惹得大街上不少男男女女春心荡漾对着他猛抛媚眼。唐飞一律当看不见,自顾往欧阳府上走。
忧儿心里又酸又甜,酸的是他的公子居然惹了那么多人的觑视,甜的是他的公子端的是英俊潇洒风流迷人而他三生有幸可以跟随在公子身边。
来到欧阳府,唐飞把讼词直接交到欧阳淮手中。欧阳淮打开细细看了半响,才一脸震惊的看着唐飞。
唐飞不在意的对他一笑,道:“欧阳老爷是否有办法让唐某可以进入大牢见令公子一面?明天升堂有些事情要请令公子配合一下。”
欧阳淮敛住心神,沉声对唐飞道:“可以,牢里的一切老夫一早就打点好了,唐先生若想去见小犬老夫可以马上带你去。”欧阳家财雄势大,在欧阳华荣出事被抓他就立刻动用了一切人力财力关系,保他那宝贝儿子不吃一点苦头甚至享受良好的待遇。
“那就有劳欧阳老爷了。”唐飞不卑不亢的对欧阳淮点点头。
欧阳淮不自禁的看了唐飞一眼,目似点漆,一张脸英俊阳刚,身材高挑挺拔,这样的男子往往会给人一种伟岸正义的感觉。可是,眼前这个男子,眉宇间略带阴狠无情之意,泯薄淡色的唇时时挂着若有似无的讥讽,给人一种刻薄的错觉。完全,没有正义之感,反而觉得他一身的邪气......想到他写的那张讼词,欧阳淮不禁厌恶的皱眉,这人实在是太阴损!难怪坊间都说,这个唐飞就是一个卑鄙无耻为了银子不择手段的讼棍!
罢了罢了,反正这个唐飞有那个手段和能力把自己儿子救出来就好,其余的他一概不管。
看出了欧阳淮眼中的鄙夷和厌恶,唐飞冷冷一笑,人就是这样,一边批判着社会不公和残酷的制造者,然后把一切罪过都归咎在他们身上,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因为这种不公和残酷给他们带来的惠利,还要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典型的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第二天一早,穿的整整齐齐的唐飞坐着凤宸英的豪华马车前往棉锦府衙。当然,是在凤宸英的陪同下。昨晚唐飞回到东院又看到凤宸英在等他,对于唐飞的打扮凤宸英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他色迷迷的样子让唐飞很想一拳把他打到纳尼亚去!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凤宸英就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弄得唐飞莫名其妙了一个晚上,他还以为凤宸英贼心不死想再来一次呢!谁知道第二天,凤宸英带了一套异常骚包的衣服来,用云锦制成的以深蓝色的为底、绣着一只展屏纯白色孔雀的衣袍,周遭还有五颜六色的百鸟和百花。凤宸英亲自给唐飞穿衣束发,要不是他说衣衫不整者入衙门必先受二十大板,唐飞早就把这一身繁复华丽的锦衣给烧了!
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满脸笑意的凤宸英,唐飞选择闭目养神,他晕马车呢!他实在搞不懂前天晚上还因为想当禽兽而差点被他杀死的凤宸英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对他道歉,然后就是拿了这么一身东西来讨好他。如果他是想用另外一种方法报复他,那么唐飞想,他做到了,这身衣服真的让他无地自容!
凤宸英手持折扇抵在唇间掩住自己的越发忍不住的笑容,想不到这身华丽炫目的衣服穿在唐飞身上效果这么好,不枉他耗费了那么多人力和精力在一日之内赶制出来。
不出凤宸英所料,唐飞一出现就成了众人的焦点,只要是他所到之处都会散发出一阵惊艳的赞叹和低声的讨论。正值盛夏的阳光洒在唐飞身上,身后那只用纯银丝绣出来的白孔雀立即银光闪耀,亮瞎了不少人的眼睛!
唐飞额角青筋突出,忍着想一脚踹死满脸奸笑的凤宸英的冲动,黑着一张脸走进衙门。
欧阳淮也大大吓了一跳,这、这是“方林”?他这身衣服就是千两黄金也买不到吧?他这样也叫缺钱?!
就是高坐在公堂之上的新任府尹大人阮照千也是一副惊艳的模样,不过他比众人好些,很快的回过神来猛拍了一下惊堂木,沉声喝道:“堂下不得喧哗!”
来围观这场官司的百姓们统统闭了嘴,只是眼睛还黏在唐飞身上,有艳羡者更是瞪直了眼睛数着那只耀眼的白孔雀一共用了多少针金丝银线。
凤宸英站在场外,四周围了一圈凤栖阁带来的侍卫,硬是把站在前排的平民挤到了后面。那些人心有不甘,却不敢上前把位置抢回来,你打得过人家那一看就很孔武有力的侍卫吗?!
唐飞有功名在身所以不用跪,欧阳淮是名门望族更加不用跪。
犯人欧阳华荣和受害女子袁春花都被带到,清丽的袁春花声泪俱下的控诉着欧阳华荣的罪行。惹得堂下的百姓们又是一阵喧哗议论,大骂欧阳华荣不是人。
“肃静肃静!”阮照千把惊堂木拍的“啪啪”响,直到堂下安静了,才又猛地一拍惊堂木,对着跪在喝道:“堂下犯人你可认罪!”
欧阳华荣一惊,偷偷的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唐飞,稳了稳心神道:“回禀大人,草民不认罪!草民是冤枉的!”
“哗”的一声,围观百姓们又开始大声议论叫骂。
堂上的阮照千明显也一愣,随即怒喝:“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已经证据确凿还想狡辩?来人,给本官打他二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