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假发
什么玩意下面会是一条条的?黎真突然间就想到了宅子后面那些细细的土洞,心中猛然闪过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来。他细细琢磨了下,发现越想好像就越是那么回事。他转身问向胡毛毛“你可有嗅到什么腥气或者阴邪之气吗?”
胡毛毛一脸的疑惑:“没有。这地方的气息闻起来挺正常的,没什么不对劲的。”
黎真点点头,顺着那痕迹跟了一段,一直跟到了泉水边,那东西应该是入了水,想继续找他的痕迹就有些难度了,黎真也没离开,在泉水边四下里寻看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满意的拉着胡毛毛回了家。
一进门,胡毛毛便被那些狐狸崽子们给扑住了,对于胡毛毛将他们几只单独留在家里,自己出去玩的行径,几只小狐狸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唧唧叫着要跟胡毛毛讲条件。黎真见他们闹哄哄的一团,干脆拿出今天买的卤鸡腿,在空中晃了几下,几只小狐狸齐刷刷的扭头,眼神巴巴的看向了黎真手里的那根鸡腿。
就这样,黎真用一根鸡腿,把挂在胡毛毛身上的那几只毛团子全引走了,几只小狐狸一看到吃的,连黎真身上的那股子煞气也顾不上害怕了,簇成一团围了过去,黎真干脆把今天在街上买的所有小吃都拿了出来。一个个的投喂了过去。
小狐狸们早早就吃过了晚饭,黎家的晚饭可是丰富的很,它们其实早就已经吃饱了,就是还想再吃一点,最后吃的一个个肚皮就差点挨到地面上了。到处找人哼唧着要给揉肚子。
也好在这群狐狸崽子长的皮实,才没撑坏,不过因为这事,胡毛毛直接禁掉了他们未来三天的零食。
第二天一大早,黎真命令鬼仆们在庄子外面挖起了排水沟,南方多雨,黎真认为宅子里的排水沟恐怕不足以应付更大的风雨。就在宅子外面修起来。黎真这排水沟修的十分奇怪,离宅子足足有七八米远,据说是为了防止山上的雨水冲下来,才在这周围挖这么大圈。他们这宅子虽说离山近,可地势却是偏高,而且当初张家修宅子的时候,就有考虑过这些问题。鬼仆们心中纳闷,却也不敢说什么,老老实实照做了。
花了几天功夫,水沟挖好了,半米深,一尺宽,黎真只大概看了眼,便没在理会了,弄的那几个鬼仆心中十分的纳闷。
此时正是雨水多的时节,一场雨完了接着又是一场雨。而黎家新挖出来的那个水沟,不过几天就好像被堵住了,沟中积了不少的雨水。黎真也没招呼鬼仆去修,只是每天继续配合着呼吸吐纳之法来练习他的那三十六式。
大黄这几天十分的纠结,它一边又想在黎真这边蹭蹭日精月华,一边又想去逮着那个鬼鬼祟祟在家周围活动的家伙。最后还是黎真说,不用它去守了,他已经有办法了。大黄这才放心的蹭起日精月华来。
这天晚上,大黄又听到了那个动静,它顿时就一脸紧张的看向黎真,可黎真还是连续不断的练着那三十六式,叶素娘让大黄指了下方向后,就和另一个鬼仆,分成两头悄悄的往外面的水沟里丢了一根火折子。本应该熄灭的火折子却是轰的一下,猛的燃烧起来,顺着水沟迅速的蔓延,不过一二十秒的功夫,一堵火墙便将黎家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胡毛毛见火墙烧起来后,便一脸兴奋的冲向了发出动静的那个地方。按照黎真说的,那东西这会应该会被困住了,只是这毕竟是凡火,困不住对方太久。胡毛毛赶过去的时候,就瞧见一个挺漂亮的大概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正一脸焦急的抱着一颗半死的小松树到处乱窜,却被火墙给困在附近。这小男孩急的脸都皱成了一团包子样,却怎么也不肯放下手中的那棵松树,那松树上面有不少焦痕,看样子像是受过火灾的。小男孩见了胡毛毛他们出现,顿时更加惊慌失措了。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啊,我可是妖怪,会吃人的!”小男孩大声的强调着。叶素娘笑盈盈的站了出来,现出一张狰狞鬼脸,“那你要如何吃了我们呢。”
“鬼啊!”小男孩惊叫一声,差点跌坐在地。一时间在场的都有些想笑了,这样的怕鬼,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妖怪么。
小男孩见这么一圈人,不,这么一圈鬼怪围着看自己的热闹,哇的一声,竟然大哭了起来。胡毛毛这一群也傻眼了,这边还什么都没问呢,连打也没打一下,这位怎么就哭的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因着这小男孩每次都是趁着黎真练功的时候过来,所以每次黎真基本都是最后一个赶到的,这次也没例外,他过来的时候,小男孩刚哭完。见黎真一身煞气的出来,顿时眼泪又打起转来。
“你别哭啊。”胡毛毛好容易才让这小男孩止住哭声,一看他眼泪又想打转,连忙安抚起来。
小男孩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那你们能放了我和小松么。”
小松,众人一同把目光看向那棵半死的松树。黎真却是毫不在意这小男孩的可怜样子,直接问道:“你这阵子为何一直偷偷来我们家后面,想做些什么,你老实回答,若是回答的我满意,便放你们离开。”
小男孩把怀中的小松树抱的更紧了些,觉得无人能从他手中夺走这株松树后,才呐呐道:“其实我是被你们庄子里的那股气息给吸引来的。”
在场的鬼怪们一同将目光转向了黎真,果然是家主引来的。黎真哑火了一下,小男孩怯怯的看了他一眼,“我说完了,能走了么。”
“不行,我还没问完。”黎真又怎么会凭借一句话就放他离开。怎么说这也是个妖怪,偷偷来他家后面转了几次,不确定没危险,怎么都不能放他走。
小男孩顿时就委屈了,指着黎真糯糯道:“你言而无信,是个小人。”
“我哪里言而无信了,我说你要回答的让我满意,你随口说了那么一个答案就想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黎真见那火墙快灭了,就让鬼仆上前把这小男孩和那松树一并抓住带回宅子里。
胡毛毛则是一脸好奇的看向黎真,“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植物所化的妖精的。”其实黎真让鬼仆挖水沟,并不是为了什么排水问题,他这宅子根本就没什么排水问题,挖这么个沟不过就是借口而已。
那天黎真在竹林的地面上发现条状的拖拽痕迹,当时就想,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弄成这个样子,这东西非鬼非人,极大的可能会是妖物。而什么妖物会留下条状拖拽的痕迹,还不露什么气味呢。黎真当时邪恶了一把,他想到的是类似于触手一样的藤蔓植物。后来又联系起每次地面上的那些细长的土洞,黎真更觉得是藤蔓植物了。如果是植物的话,肯定会怕火,这东西胆子这样小,估计实力也不怎样。黎真干脆就弄出这么一条水沟来,又在沟里偷偷倒了不少油。当然了,这也得多亏了对方是植物,嗅觉不甚灵敏,否则就不会中计。
不过他没想的是,抓到的是这样一个小妖。明明是个五短身材,还抱着个松树,上次竹林里留下的那些拖拽的痕迹,八成就是这松树的树根留下的,自己倒是猜错了。
“那小子的本体是什么,你看出来了么?”黎真问胡毛毛,这小男孩应该也是植物所化的精灵,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所化。那株快死的松树看着不像是他的本体,也不知为什么会死死抱住不放了。
“没看出来,不过这小子是个没心眼的,应该很容易就能哄出他的底细来。”胡毛毛分析着那小男孩的性子,黎真在旁边听的嘴角微抽,你比他好不到哪里,他看起来没心眼,你的心眼就更少。当然这话他不会说出来,就让胡毛毛以为自己是个心眼很多的精明狐狸好了。
大概是见这些人并没有伤害他,小男孩这会情绪比刚刚稳定了许多。黎真就开始盘问起他的来历来,最开始这小家伙还不肯说,支支吾吾的。到了后来,黎真许诺,若是他能老实交待,或许以后可以给他们一个蹭日精的机会。黎真是很了解日精月华对妖修的吸引力的,若是植物修成的,只怕这诱惑力只会更大。
果然,小男孩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此话当真?”
“只要你交待清楚。”
小男孩又犹豫了下,便是一脸豁出去的样子,“其实,这事,要从前几年说起。”
“我那本体是一株海棠树,修炼了几百年,终于挨到了度劫的时候。然后,天降雷劫,我当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是小松它拼死护住了我,却被雷给劈的没了灵智,就连本体也受损严重。我这几年一直在想办法救回小松,只是小松的本体却好像从内里坏死了一样,不管我怎么救,好像都没法阻止他本体的坏死。”小男孩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小手还抚摸着怀中那棵半死的松树。
“所以你在发现这里有大量日精月华之后,觉得对它比较好,就想带着这个松树过来蹭一蹭?”胡毛毛接了一句。
小男孩点点头,“对的,就是这样,我并没有什么坏心,只是想让小松吸收点日精月华,说不定能让它恢复过来。”
胡毛毛却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说你遭了雷劫,莫非山上那块被雷劈的地方,就是你遭雷劫的地方?”正是那道雷改变了此处的地貌,让这庄子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个聚阴之处。
小男孩顿时有些惊惶,却还是小声回道:“就是那个雷,可我不是故意的。若是早知道会这样,我怎么也不会拼命修炼去求那什么正果。”
这可真是巧了,也难怪他吞吞吐吐怎么都不肯说,只怕他也知道,自己引来的这个雷劫,等于是间接坏了这庄子的风水。
“所以你那天,偷偷在庄子后面挖洞,是想把它给种下去么。”
“嗯,不过那不是挖洞,只是我和小松在扎根,还没扎进去,你们就放狗撵我了。后来我就换了个地方,谁知道你们还是放狗。”小海棠说着,颇有些哀怨的看了眼大黄。
大黄:……
“咳咳,我们明白了,你以后想来蹭日精就来蹭好了,只是不许再这么偷偷摸摸的了。”黎真算是答应了这株海棠的小小愿望。
“谢谢,你这样的好,一定会有善报的。”小海棠激动无比的道了谢,就抱着小松树跑到庄子里去占地方了,黎真看的目瞪口呆,他刚刚好像只是答应他可以来这边蹭个日精,怎么对方这架势,竟像是打算在他家常驻下去的打算啊。
胡毛毛倒是无所谓,不过是株小树妖,家里已经养了这么多鬼仆,多两只树妖也没什么。不管是海棠还是那株松树,身上的气息都很正,应该是没犯过杀戒的,这种就是住家里也不会有妨碍。而且他们在的话,还能帮忙照管下园子里的植物呢。
小海棠在院子里寻了一处日光最好的地方,将上面的青砖搬开了两块,一脱鞋,两只小脚丫就踩在了地上,须臾间,他那双白嫩嫩的小脚丫就变成了条条树根,裹着松树那少的可怜的树根蜿蜒着像下方钻了进去。
没一会儿,院中便长好了一株海棠,旁边站着一株小小的松树。海棠明明比松树大了一圈不止,却奇异的没挡住松树一点阳光。胡毛毛看了一会儿,发现海棠身上的精气好像是在慢慢朝着松树移过去的,就拍了下小海棠的树干,“你这样可不行,你这样一直将身上的精气渡给它,你自己是撑不了太久的。”
海棠树只是晃了下枝干,半响后,才有个声音从树心中闷闷的传了出来,“若是小松死了,那我也没必要继续活着了。其实我本就该死的,若不是小松,我已经死了。”
胡毛毛又拍了下海棠树的枝干,没再多说什么,默默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