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弦
宫晓咏挠了下头:“也是哦。果然没有生活不行啊!”
安启也不知道宫晓咏哪儿来的那么多词儿,不过听上去一套一套的,还真是有趣儿。不过他现在主要要解决的就是这个“被抢劫”的事情。身为护卫,他是不可能让王爷和王妃亲自上阵的。于是他抄起赶车的鞭子跳下马车。“值钱的东西是有,可凭什么给你们留下?”
劫匪头子手里拿着一把砍柴的大刀,挥舞了两下,看样子是要给自己壮胆。“要是你们不留,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安启的面部表情不是太丰富,但是此时他还是嘴角勾起了些许:“那我还真是想试试你们的不客气是怎么个样子呢!”说着,他抬手摔了两下手中的马鞭,不但甩得“啪啪”声震耳得很,还直接把一旁的一棵手腕粗细的小树给打折了。
这下不但把劫匪们吓得一哆嗦,连宫晓咏都傻眼了。“我了个去,这也太猛了!”这下他可算是见识到了,这是有多大力道啊!要是抽掉快树皮什么的他还能理解一下,这是直接干折啊!!!
“劫匪们”怕了,所以他们逃了。但是明显看出这些人并不是真正山贼的三个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一次他们本来就是为了调查那些贪官和赈济灾民的。看起来,这些人似乎也能够难的了。
宫晓咏看到了他一直想看的轻功,虽然不是跳起来在空中翻身打把势再前滚翻落地之类的,但安启那速度真是让他想不惊讶都难了。而且他是直接生擒了的。
“劫匪头子”被拿住肩膀,那股子疼真是他前所未受过的,这时候本就不是什么狠戾的人,一下子就嚎出来了。按声音在宫晓咏听来,比方才安启轮鞭子的声音更“嘹亮”。
见领头的人被抓住了,那些人有一些停下了脚步,不过很快就在“劫匪头子”艰难的挥手下跑掉了。对此安启没有说一句话,当然也没有放松对这个人的钳制,等那些人都跑远了,他这才用力“拽”了一下“劫匪头子”的肩膀,紧跟着那个男人就痛苦的哀嚎了一嗓子。
宫晓咏被弄得一个激灵。不过看安启松手之后拿男人整个瘫软在地上,右肩膀有塌下去的样子,他就知道是被拽脱臼了。“艾玛,真狠啊。我看着都疼。”
邢翊鸿拍了拍宫晓咏都肩膀,而后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劫匪头子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倒霉过。现实没过门的媳妇儿突然退婚嫁给县城的一个员外当了第六房妾室,紧跟着就是家里的田被人强行买走了一半。再后来洪水过境,剩下那半田和家宅都被泡在了水中,好不容易跟一群同乡跑出陇俞,结果跟他们一样跑出来讨饭的人太多,他们这又老又小又有不老少女人跟着,生生是没抢过那些人的“地盘”。想在山林野地里挖点儿野菜打点儿猎先糊弄着或者吧?还他妈的被人警告说这附近都是钟员外家的财产。逼到没法子想着出来打劫一下,好不容易卯足了劲儿,却被人一下子就抓住了!
见男人迟迟不开口,宫晓咏凑合了过去。脱臼这种事拖延太长时间可不好。“我看你们不像是劫匪,倒像是哪里受灾的百姓。你若说了实话,我们不但不把你送到官府,或许还能帮你们解决一下燃眉之急。马车里有几袋子米,我想应该可以让你们刚才这些人先吃两顿饱饭。”
他们做这没良心的事为啥?还不就是为了先填饱肚子,不然就真得啃树皮了。不对,这树是人家钟员外的,他们啃了爬是也要吃官司的。见面前这个少年也就十四五左右的样子,虽然穿着不是太好,但也能看得出生活不错。而且看这模样的确非常顺眼,反正也这样了,他就说了实话。
听到他们这二十来人就是陇俞逃出来的难民,邢翊鸿立刻皱了眉头:“朝廷不是拍了钦差去赈济?你们难道一颗粮都没收到?”他是真没觉得钱兆宗和那些人能做得这么绝。毕竟这种时候最容易逼反百姓。可看意思,他之前想的还不够狠。
男人呲牙咧嘴地啐了一口:“狗屁的钦差!我们好不容易盼到了他们来,可结果只是发了五天的粥饭,每人五文钱,就把我们打发了。还不如出来要饭挖野菜吃树皮扛饿呢!”
这下三个人面色都不好看了。而且宫晓咏还听到了男人肚子里清晰的叫声。“你们多久没吃东西了?”
男人面色一白,尴尬地回答:“昨天晚上还煮了点儿野菜。不过这片林地是现成钟员外家的,头两天他们派人来赶过我们。我们这里老老小小,有十个女人跟着,也不敢真的找一个不熟悉的深山。所以没法子,才想昧着良心抢一次。最起码能让那些孩子和女人吃上一顿饱饭。”
宫晓咏同情心立刻就控制不住了:“那个什么钟员外还来赶你们?也太离谱了!”说完,他扭头跟自家王爷道:“翊鸿,咱们是不是……”
立刻明白了宫晓咏是什么意思,邢翊鸿摆手示意晓咏先别承诺什么,然后自己询问:“你们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男人忍着疼回答:“就在林子中间。”
“如果那个钟员外再派人来赶你们,你们打算怎么办?”邢翊鸿继续问。
男人面部扭曲着:“还能咋办,走人呗。不然我们这些老百姓要是被送进衙门,不关也得打上十几二十板子。到时候不死也废了。实在不行就继续往京城那边走,总有地方能要到饭吧。”
宫晓咏不赞同了:“你们好手好脚,干嘛要饭啊!我看刚才你们这些人都年纪不大,做工也能赚到糊口钱啊?”
男人因为疼痛,所以笑容很难看:“哪儿那么容易呢。就我们这破衣烂衫的,哪有正经营生会轻易请我们。就算有,也都是那卖苦力的活。我这样的没问题,可还有那些孩子女人和老人呢。就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扛包那俩钱,分摊了也跟挖野菜讨饭差不多。都是乡里乡亲还都差不多沾亲带故,既然一起逃了出来,哪能半路给扔了不管。谁不知道讨饭磕碜呐,可你们瞧我们这样的,往哪儿一站,谁看到能说不是要饭的?”
宫晓咏沉默了。他能理解这个男人说的话,但又觉得即便是苦工也要比要饭好吧。不过仔细一想,在这个封建制的时空当中,女人除了一些特殊行业,比如刺绣和制茶等不用抛头露面的工作会有半数女工之外,其他真是没有正经职业能让女人去做的。要让这么几个男人做苦工养活这些人,还真是跟要饭也差不多了。
这时候,邢翊鸿再一次开了口:“带我们去你们住的地方,先让你们吃顿热乎饭再说。安启,把他的膀子给按上,然后让他带路。”
第57章 就地取材
“劫匪”在前面带路,安启在后面跟着,邢翊鸿驾着马车,宫晓咏则在马车里往出倒腾东西。
他们不是没怀疑过这个男人的话。但于他们来说,不管是不是真的,危险性都不大。而且本来就是要赈济灾民的,碰上其他需要帮助的人也不能袖手旁观就是了。
听那个男人说他们有三十来人,那两袋米煮粥的话,应该够两顿的了。虽然搬出这两袋米之后他的存货也就剩下两袋米和两袋面了。然后他又想了一下,弄了两条腌肉和一些调味料出来。其他东西就不行了,会被怀疑的。昨天车上剩下的东西本来就没啥了。
听着车厢里的声音,邢翊鸿的脸上露着温柔的笑容。自家这小家伙的心肠就是好,还没等确定真伪的,就先把东西倒腾出来了。不过也好,趁着现在安启不在车上,做这些事也方便。不过他现在也在思考,时间久了,以安启的心思细腻程度,早晚会察觉异常的。只是到时候再说吧。安启的为人他是一万个相信的,而且他也相信自己不说,即便是怀疑到了什么,安启也不会开口。
宫晓咏把脑袋探出车厢:“翊鸿,光是留这点儿米也哪儿不到哪儿啊。就算给他们钱也有吃光的一天。再说了,我总觉得好手好脚的等别人来救济也不是事儿。不如帮他们找活儿干?”
邢翊鸿扭身,摸了摸晓咏的头:“你呀,动作也忒快了。还没确定是真是假呢。”
宫晓咏撇嘴:“真假不也得帮忙么?”
邢翊鸿笑道:“那倒也是。找活儿干容易,这边不比京城那边的气候,现在种植在隆冬之前都能继续生长。他们若不想回陇俞,能在这里暂住也不是难事。”
“劫匪”的话的确没有谎言。当看到这些老少满脸警惕甚至是恐慌地看着他们时,邢翊鸿和安启就已经相信了九成。
他们没有暴露身份,但经过询问几个半大孩子和女人之后,邢翊鸿让安启帮忙把那两袋米搬下了车。“这点儿吃的不多,但能顶一时之饿。”
看到他们之前去抢劫的人,不但没把大头送到衙门挨板子,反而给他们送了粮食,这让这群受了俩多月难的百姓们感激涕零。一群人当时就都下了跪。
邢翊鸿和安启习惯了这些跪拜之礼,可宫晓咏不行啊。他迅速地跳到了一边。“不用这样的,大家快起来。”
王爷笑了:“我们也是举手之劳,这些粮食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你们来说却能吃顿饱饭。晓咏,你帮忙他们做些吃的吧。”
宫晓咏正有此意,而且他刚才看到树林里有一大片已经有些败势的百合花,正想去挖些新鲜的百合出来。这些人一看就很久没有好好吃顿饭了。大鱼大肉不行,而且自己也没办法拿出那些来。但还是可以做一点儿有营养的汤羹的。百合就是不错的食材和药材。
宫晓咏带了四个孩子和两个中年女人去挖百合。邢翊鸿和安启则在这边,跟这群人里的老者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
说是老者,实际上也就五十刚出头,但从面容上看已经很老了。“唉,我们也不想背井离乡,可没法子啊。我们村儿的地还在泡着,今年是肯定种不出东西了。房子也都塌了,家里的东西都被水冲得差不多了。不逃出来又能怎么办。”
“据我所知陇俞还有一半地势高一些的土地。便是雨水太大也绝收了,可也不至于让你们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吧?”邢翊鸿问道。
另一位老者晃了晃头:“那边是好地,本来每年的收成都比我们这边的洼地好很多。而且那边有一半都是有钱老爷家的土地,哪儿能让我们去落脚呦。”
邢翊鸿眉头微皱:“那你们日后还想回去么?”
老者点头:“咋能不想。那里是我们的家啊。可现在回去,定会饿死了。不然,哪个也不乐意去干这些丧良心的事啊。这是碰到恩公您三位好心肠。现在想想就后怕。若是碰到了旁人,怕是大头他们的小命就交代了。”
再来说说宫晓咏这边的采集情况。
那些个孩子很听话,虽然在他们看来,这位漂亮的小公子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看着很亲切,但他们知道人家是恩公,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也不敢太靠近。只是听宫晓咏说着让他们挖什么,他们就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