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尊
赫连丹没有挣开,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好一会儿,嗯了一声。
姬枫涯眼里的光一亮,他道:“既然是道侣契,你我亲近,不是天经地义么?”
赫连丹放缓速度,配合他的步子。非他不愿与姬枫涯近亲,而是随着他神魂补全后,将会越来越像从前的他。一旦他恢复记忆,想起如今,只怕要恨他入骨。
“你让我习惯了二十载,却突然收手,不觉得残忍吗?”姬枫涯见他不答,继续质问他。
赫连丹倏地把他拽入怀中,捏住他的下巴,危险地盯视他。“你就……那么喜欢?”
“喜欢啊。”姬枫涯非常坦然地承认。
赫连丹望着他尚有一丝天真的精致脸庞,不知该如何回应。
喜欢?
竟如此简单地说出口。
第133章 天宫之事
“你喜欢我么?”姬枫涯反问。
赫连丹目光一沉, 微微低头,冰凉的薄唇覆住他红润的唇。
“唔?”姬枫涯睁大眼睛,伸手抱住赫连丹的颈项, 更加地贴进他怀里, 加深了这个吻。
吻罢, 两唇分开, 姬枫涯呼吸急促, 赫连丹却气息平稳, 他的手指在姬枫涯如丝的白发里穿过,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姬枫涯还沉浸在刚才的吻中, 突然双脚离地, 惊了下, 迅速地抓住赫连丹的肩。两人的身形相似,但姬枫涯较赫连丹略矮一些,也削瘦一点, 被如此亲密地抱着, 不但不觉怪异,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好。
“为何要抱我?”姬枫涯不解风情地问他。
赫连丹腰背挺直, 步伐健稳地跨进寝宫的门槛。
“你不是想要么?”他问。
姬枫涯会意, 把唇贴在他的耳边, 轻语:“你不是不愿么?”
赫连丹偏了下头, 耳朵因被吹了口热气, 有些发痒, 他气定神闲地回道:“如你所愿。”
姬枫涯一笑,笑得眉目如画。
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冻在脸上,哗啦一声,整个人竟被赫连丹丢进了浴池里。
姬枫涯:……
他气急败坏地从水底浮上来,刚要斥责,却看到赫连丹正在慢条斯理地脱法袍,他一怔,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趴到浴池边,从下往上瞅着,视线灼热。
赫连丹脱完了法袍,扯下发带,一头墨发倾泄而下,居高临下地睨视姬枫涯。
“不脱吗?”他问。
姬枫涯轻哼一声。“你把我扔进水里,自然要你帮忙。”
赫连丹踏进水里,来到他身后,手指挑着他被打湿的发丝,放在唇边轻吻。“那也需你配合。”
“嗯。”姬枫涯应道。他肯定配合,还会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阵翻江倒海后,两人擦干身体,一起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姬枫涯神魂补全苏醒后,因失忆,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了好奇,赫连丹极有耐心地手把手教他,直到姬枫涯学会自我判断和思考,他方教导得少了,但这也养成了两人聊天的习惯。
“你当初为何要在我身上定契?”自从知道鸾伏相当于道侣印后,姬枫涯兴趣正浓。
赫连丹握住他乱摸的手,道:“你那时闯进问天宗的地盘,我便想给你个教训。”
姬枫涯道:“要教训的话,杀了不是更简单?”
赫连丹瞥他一眼,道:“你是离恨宗的首席弟子,直接杀了有些麻烦。”
姬枫涯又问:“我为何会闯进问天宗的地盘?又是如何与你遇上?”
赫连丹侧身,淡然地道:“你有何目的,我岂能知道?”
姬枫涯盯着他的后脑勺,觉得他有事瞒他,但赫连丹不肯说,他就算缠着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那是失忆前的事,过去已去,不可追溯,如今他们皆是宿尊主和尊者的下属,又离开了魔修界,该把目光放在未来。
他对去昊天界的事,更加的兴致盎然。
“再来一次。”他扒着赫连丹的肩膀,催促。
赫连丹墨眸一闪,掀起丝被,盖住两人。
断断续续的低吟声,持续了许久,宫殿外的天空,由湛蓝到橘红,再到星罗棋布,勤劳的蜃龙在天宫巡逻了两个来回,貔貅追在它的身后,时不时地吼两嗓子,扰人清梦。
赫连丹撑起身体,低头凝视姬枫涯昏昏欲睡的脸,执起他的手,轻啃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视线落在他满是红印的胸堂,呼吸加促。
“够……够了……”姬枫涯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沙哑地道。
赫连丹道:“既然你计较少了几日,那便把这几日的份全补上。”
姬枫涯蓦地睁开眼睛,轻哼一声,带了点哭腔道:“你是魔帝,我……只是无相天魔……两个境界之差……”
“既不修炼,便与境界无关。”赫连丹低头,吻去他眼角的泪花。“我不过是满足你的要求罢了。”
姬枫涯咬了咬牙,抓住赫连丹的肩,猛龙翻身,两人交换位置,他气喘吁吁地坐着,白发零乱,与赫连丹的黑发纠缠得分不清彼此。
“你别动,我来动。”他深吸一口气,盯着赫连丹墨黑的眸子,傲然地道,“没道理……我的体力不如你!”
赫连丹的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道:“也罢。”
姬枫涯被他这副淡定的模样给惹怒了,他不由地调动丹田里的魔气,令四肢百骸充满了力量,不甘示弱地行动。赫连丹在此事上,极少表现出异样,神情冷冷的,看不出他的喜怒,反而是自己每每到最后便求饶了。
天鱼肚白时,姬枫涯努力不懈地上下起伏,终于在赫连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情绪,呼吸也乱了几分,他正得意地要取笑他时,忽然位置变幻,瞬间被镇压下了。
“你……你说让我来……”姬枫涯不甘地嚷道。
赫连丹道:“时间到了。”
“嗯?”姬枫涯有些蒙,接下来便连思考的时间都被剥夺了。
天宫里,闹了一夜不肯睡觉的貔貅又兽吼了数声,蜃龙终于不耐烦了,龙威一发,震耳欲聋的龙啸声盖住了貔貅的吼声,也盖住了姬枫涯高昂到嘶哑的叫声。
赫连丹渐渐平息急促的呼吸,看着昏迷过去的姬枫涯,情不自禁地碰触了下他额间红艳的蝴蝶印记。
“既使将来你恢复记忆,本尊也绝不会放开你。枫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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俟蔺封在寝宫的窗口坐了一夜。
雷辛手里抱着披风,轻轻地走过来,把披风覆在他的肩上。
“殿下,休息吧。”他小声地说。
昨日自中央宫殿回到南宫后,他就一直坐在窗口发呆,问他情况如何,他却不言不语,雷辛无奈,只能抱了条丝被覆在他的腿上,一夜过去,殿下依然如木头般,一动不动。
霍奇手里端着温茶,走了过来。
“殿下的身体好了一些,却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就是有天大的事,殿下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出气。”霍奇倒了杯茶,放到俟蔺封搁在桌上的手边。
手指碰到温热的茶杯,俟蔺封轻颤了下,头微微转过来,终于有反应了。
雷辛趁机道:“殿下若有心事,不妨跟我们说说。”
“是不是那化胎廖瑾有了消息?”霍奇忍不住点破了巫王的心思。前日一收到唐玉泽等人回来的消息,殿下便马不停蹄地飞来玉鼎山,在天宫的中央宫殿与众人商谈了一整夜,回到南宫情绪就不对劲了。
他的眼睛绑着黑丝带,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一开始霍奇和雷辛并未放在心上,直到他坐在窗口发呆,到了夜里都不休息,两人才觉得事情严重了。
“阿奇。”雷辛轻斥。“不可无礼。”
霍奇低下头,握了握拳头。“我们是殿下同生共死的巫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殿下若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也要想想我们这些巫士。”
巫士的力量源自巫王,巫王一旦陨落,未解除契约的巫士将随之死亡。而整个巫修界中,极少有巫士与巫王解除契约,一旦解除,再无巫王愿意与解约的巫士结契。
所以,巫王的身后,是十二个巫士。
许是霍奇的话终于触动了俟蔺封,他动了动,轻叹一声,端起手边的茶杯,放到嘴边,慢慢地喝着。
霍奇和雷辛松了口气。
待俟蔺封喝完一杯茶,霍奇提着茶壶,再为他倒了一杯。
“殿下,唐公子从沙漠回来后,可有带消息?”雷辛委婉地问。
俟蔺封并未急着喝第二杯茶,而是捧在手心,暖着冰冷的手心,他声音沙哑地道:“阿瑾他……没有死。”
“真的?”霍奇双眼一亮,激动地道,“这是好事啊!廖主子没有死,殿下该高兴。”
雷辛瞪他一眼。若是个好消息,殿下岂会闷闷不乐地坐在窗边一天一夜?
“好事?”俟蔺封自嘲一笑。“确实是好事,我是该高兴。”
雷辛听出他话中的悲伤,问道:“可是有蹊跷之处?”
俟蔺封松开茶杯,拉了拉肩上的披风,把自己裹得严实一些,清晨的凉风从窗户吹进来,令人身体发寒。
然而,他是修士,修士周身有灵气护体,岂会怕冷?
雷辛见状,绕过去,把敞开的窗户给关上了。
“他们说,阿瑾未死,只是成了蛮族,而他体内同时存在邪光神帝的恶魂。”俟蔺封平静地道。
“什么?邪光神帝的恶魂在廖主子的身体内?”霍奇惊叫一声。“怪不得每次遇到化胎廖瑾都要斗一场,原来是那邪光神帝的恶魂在做崇,实在可恶!”
雷辛皱了下眉。“是不是邪光神帝的恶魂控制了廖主子?”
“若真如此,倒也罢了。”俟蔺封挥了挥手,讽刺一笑。“邪光神帝只能呆在圣域里,离开圣域,他便无法控制阿瑾的身体,所以——我们每一次遇到的化胎,都是阿瑾本人。”
雷辛和霍奇一震,不可思议地望着俟蔺封。
“殿下……这……这是真的吗?”霍奇咽了咽口水。如果是真的,殿下该有多伤心?因为廖主子下手特别狠,一直对殿下下杀手,他们数次死里逃生,一退再退,无定地界日渐沙漠,逐渐失去了往日的繁华。
每次殿下发病时,他们都对蛮族恨得咬牙,尤其是那个顶着廖主子脸的化胎,他们无时无刻地不想杀了他,抢回廖主子的身体。
可如今,从沙漠回来的人却告诉殿下,那个对殿下心狠手辣的化胎,是真正的廖主子。
这叫殿下如何接受?
心心念念的道侣,却不念旧情,痛下杀手,简直匪夷所思。
莫怪殿下从昨日起便坐在此处,黯然伤神。
“他们没有骗我的理由。”俟蔺封轻道。
“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霍奇神情凝重。宿尊主和尊者特意派人去沙漠,就是为了与邪光神帝合作,而与邪光神帝打交道,就无可避免地与廖主子接触。如果殿下与廖主子碰面了,该如何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