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尊
十年之后,巫修们的境界有了质的飞越,半数以上的天巫晋升成为巫王,巫王成巫帝,而屈指可数的巫帝,卡在瓶颈数百年不曾突破,此次报着试试的心态来玉鼎山,竟不可思议地渡劫成为巫神了。十年间,玉鼎山的雷劫不断,羡煞其他巫修者。
按说,雷劫劈下来,普通山脉早就被轰成盆地了,但玉鼎山因有灵脉在,又有护山大法,雷劫威力大减,每一个在玉鼎山渡劫的巫修者都轻而易举地渡劫成功。
这令更多的巫修者慕名而来,然而俟蔺封却昭示不再接收巫修者,他将带领在玉鼎山修炼的受益者,对沙漠里的蛮族发起进攻。
此为七十年间,第二件轰动巫修界的大事。
巫修界各大势力对此持观望态度,蛮族在巫修界横行了万年之久,万年来,时有巫修大能率众攻击,欲抢回被蛮族侵占的地界,然而十次战役九次输,蛮族的死气太可怕,一旦沾染便有可能入侵体内,若不及时驱除,轻则阻碍修炼,重则深入血肉骨髓,耗尽巫气而亡。
受死气困扰者不计其数,更有巫修者熬不下去死于非命。时至今日,已无巫修者敢主动攻击蛮族了,而俟蔺封此次行动,被一些巫修者视为贸然之举,暗嘲他不自量力。
俟蔺封从容自若,带着上千人,有勇有谋的从无定地界和沙漠边缘开始突破,上千个拥有祈福之力的巫修者,同时释放祈福之力,竟一点一滴地把沙漠推出无定地界。而爱闹腾的貔貅被君烜墨一脚踢出天宫,命它随俟蔺封征战。
貔貅呜呜地被拉去当了苦力。
有了貔貅的加入,俟蔺封组建的这支征战之军,竟把无定地界的沙漠逐渐地绿化了,蛮族出来相阻,皆被他们斩杀在黄沙里。倒是令奇怪的是,那位圣王却不曾再出现。
各地界的界主看到希望,纷纷加入战斗,巫修们夜以继日地跳着祈福之舞,令荒芜之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成肥沃的土壤,春回大地般,越来越多的地方绿意盎然。
很多修者们感到惊奇,蛮族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往往一开打,他们便顶不住压力,惊慌失措地东逃西窜,他们遇到过最强的蛮族不过凝视境界,传说中的化胎蛮族,完全不见踪影。
这令巫修者们充满了信心,甚至有人怀疑,过去的修士把蛮族描述成多么可怕的存在,莫非是故意的?或许有修士如离伊叔侄般与蛮族勾结,故意夸大其词,让巫修者不敢对蛮族轻举妄动,而他们从中得利。
想到此,众巫修对离伊叔侄更深恶痛绝了。若非他们在天罚台被五雷轰得魂飞魄散了,他们还真恨不得拖出来鞭尸。
三十年,俟蔺封带领巫修者进攻到了沙漠的绿洲。
当巫修者们看到那片充满神秘的绿洲时,震惊了。死气浓郁的沙漠深处,竟然有如此茂盛的绿洲,且上蛮族们的聚集地。
在他们惊叹之余,无数蛮族从绿洲里出来,铁甲龟迈着粗壮的四肢,徐徐出现,那金发的化胎蛮族,终于现身了。
手执银伞,气势磅礴的金发男人立于龟头之上,冰冷地睨视巫修者们,堪比巫神的境界威压,令人心惊胆颤。
“嗷呜——”真身状态的巨大貔貅震耳欲聋的叫了一声,把陷入恐惧的巫修者们给惊醒了。
俟蔺封傲然地站在貔貅的背上,沉默地望着金发男人。
“你来了?”金发男人缓缓地打开银伞,低沉地笑问。
“我来了。”俟蔺封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我来,要回廖瑾。”
“哈哈哈——”金发男人突然放声大笑,笑得整个天地仿佛都为之震动。笑罢,他柔情似水地对俟蔺封道,“若想要回你道侣的肉身,那便看看你有无本事。”
俟蔺封手中的天绫带一甩,如白蛇般地扑向金发男人,金发男人倏地纵身一跃,窜上天空,俟蔺封追了上去,足尖一点天绫带,如踏仙般飞至空中,到达顶点时,他脚一踢,天绫带的一头回到他的手中,另一头已卷向金发男人。
金发男人以伞化盾,挡下天绫带,再一转伞面,反击回去。刹时,天上的战斗异常激烈,而沙漠上的战斗更是一触即发。蛮族的境界虽略逊一筹,但人数多不胜数,巫修者虽只有上千人,但境界高,更有巫神出手,凝神之下的蛮族如蝼蚁般,被巫神一举迁灭。
“你带来的人,实力不俗。”廖瑾边与俟蔺封对打,边趁空对他道。
俟蔺封道:“要不如何将蛮族赶出巫修界?”
廖瑾挑眉,忽地近他的身,手中的伞一兜,拢住了俟蔺封。近身的死气,令俟蔺封皱了下眉,天绫带正要挥出,他的手被廖瑾猛然握住,他一惊,廖瑾顺势一扯,倏地把他拉入怀中,趁俟蔺封惊愕之时,蜻蜓点水般地在他的唇上一啄。
“如你所愿——”他舔着唇,笑道。
砰的一声,俟蔺封一掌击在他的胸口,两人在空中迅速分开。
廖瑾落回铁甲龟的头上,俟蔺封跳到貔貅的身上,他们遥遥相望。
巫修者们战斗得酣畅淋漓,蛮族被杀得溃不成军,眼看要被迁灭了,金发男子骑着铁甲龟逃回了绿洲,剩下的蛮族追随而入,顷刻间,所有蛮族全部躲回绿洲了。
有巫修者要追进绿洲,却还未踏入一步,绿洲忽然动了。
在众人惊奇地注视下,绿洲之中,腾升起一座浮岛宫殿群,宫殿群外面包裹着一层半透明的防御罩,巫神毫不犹豫地攻击它,然而,所有攻击皆穿不透那层防御罩。
宫殿群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众巫修脚踏飞行器,欲追杀过去,发现跟不上速度,最后只能作罢。
俟蔺封站在貔貅背上,看着宫殿群越飞越远,直到宫殿群快不见踪影了,他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一场对蛮族的战斗,终于沉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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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鸟儿,站在枝头欢快地叫着,橙色的晨光射进镂窗里,为寝宫营造出一室的温暖。
床上的人轻轻地嗯了一声,拍开那恼人的手指。
“呵呵。”男人发出愉悦的笑声。
宿清云蹙眉,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转头看向那故意想捏他鼻子的君烜墨。
“师兄,莫闹了。”他打了个呵欠,揉了下太阳穴。
“怎么?不舒服?”君烜墨帮他揉着额角。
宿清云轻瞪他一眼。若不是昨晚他一直缠着自己胡闹,岂会只睡了一个时辰不到,又被窗外的鸟儿给吵醒了。
“除了这里,还有哪里不舒服?”君烜墨贴在他耳边,轻声问着。
第158章 灵脉精髓
还有哪里不舒服?
宿清云想说, 他哪里都不舒服。
双修是一回事, 纯粹的接触又是另一回事。
所谓双修,乃是修炼之法, 通过深层接触, 神形兼修,达到净化神魂,提升境界, 使精神气处于最佳状态。修炼一场,便可神清气爽, 容光焕发。
但是, 若是不以双修为目的进行接触, 便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和精力了。
君烜墨是魔祖,只有入魂境界的宿清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故尔,昨晚一夜闹下来,他只感到精疲力尽,到了最后, 恨不得直接昏睡过去。
撑起身体, 宿清云坐了起来,从床角勾到内衫,披到身上,拢了下发丝, 露出脖子上的印子。君烜墨趴在丝被上, 托着下巴, 抬眼凝视,宿清云感到灼热的视线,不禁低头,对上他充满占有欲的眼神。
“看什么?”他抚着发丝,问道。
“看你。”君烜墨道。
宿清云失笑,忍不住伸指一点他的额角。“有何好看的?不是天天看么?”
君烜墨捉住他的手指,放到嘴边轻啃。“百看不厌。”
手指被啃得痒痒的,宿清云挣了挣,抽回手指,掀开丝被,准备下床。君烜墨却突然粘了上来,搂着他,贴着他的背,脸在他的颈间不断地蹭着。
“师兄……别闹了……”宿清云扯了扯他的发丝。
君烜墨贴在他耳边,轻语:“真想将你藏起来。”
宿清云一脸无奈。“不可如此怠惰,尚有许多事要做。巫修界百年一次的祭祀大典再有几个月便要举行了,我们需做好离开此界的准备了。”
一恍,百年已逝。
宿清云只觉修士的时间匆匆如流水,闭个关,几年就过去了。在巫修界的百年,他似乎做了许多事,又似乎未做多少事,当赫连丹等人忙于巫修界的事时,他却整日与师兄在天宫里修炼,偶尔出来,也不过是关心地询问几句。
他们把事情处理得极为完美,那离伊和他的叔父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成为巫帝的俟蔺封脱胎换骨了般,不掩锋芒,气势如虹,一举驱逐了蛮族,令其消声匿迹。
巫修界的大能皆不敢置信,困扰他们万年的蛮族,竟被巫帝俟蔺封率领上千名巫修者,逼得逃离沙漠,不知所踪,而沙漠化的土地,在巫修们的祈福之下,渐渐地恢复生机,到如今,巫修界一片祥和景象,再不必与蛮族争地盘了。
俟蔺封报得大仇,还自己一个清白,又立了如此大功,深受巫祖赏识,其他巫修者对他更是和颜悦色,大献殷情,期盼着进玉鼎山修炼,提升境界。
不过玉鼎山有师兄在,巫修者不敢大肆进山,只能任由俟蔺封挑人,有眼缘的方能进山修炼。
“只要邪光那边不出意外,离开此界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君烜墨道。
宿清云推开他,下了床,拿起放在床边小椅上的法袍,抖了抖,注入玄灵之气,法袍上的符文阵法一亮,皱褶之处瞬间恢复平整,他优雅地伸手套进衣袖,将法袍穿到身上。
“邪光神帝如今藏于何处?”宿清云问。
他只知俟蔺封率巫修者进攻到绿洲,与廖瑾在巫修者面前演了场对战大戏,廖瑾故意败北,带着蛮族逃回圣域,紧接着驱动幻灵仙壤,带着圣域迅速地逃离沙漠,甩开巫修者后,飞往不知处,而后二十余年,蛮族在巫修界仿佛消失了,无迹可寻了。
君烜墨慵懒地靠在床上,露出精壮的身材,紫眸半瞌。
“幻灵仙壤可大可小,揣进怀里,能随身携带,且他从俟蔺封那里拿了封灵镯,封住死气,便如普通的修士般,混际于各地界,而不为外人所知。”
宿清云盘好发丝,插上玉簪,整了整身上的衣袍,问道:“他相貌过于出众,又有一头与巫修者格格不入的金发,怕是不便各处走动吧?”
君烜墨道:“易容法宝可掩饰神魂气息和外表相貌。”
“原来如此。”宿清云点点头,见君烜墨还赖在床上,不禁走近床,弯下腰。“师兄,快起来,你今日不是有事要做么?”
君烜墨朝宿清云伸出手:“师弟拉我起来。”
宿清云对着他的手,轻拍了一下。“还是孩子么?自己起来。”
君烜墨长叹一声,下床穿衣服。
两人从寝宫里出来时,头顶的太阳都快偏正了。踏入殿堂,只见俟蔺封正闲适地坐在椅子上喝茶,见他们来了,他放下茶杯,文质彬彬地行礼。
“见过宿尊主,尊者。”俟蔺封道。
宿清云朝他颔首,温和地道:“蔺封不必客气,坐吧。”
“是。”待宿清云和君烜墨在主座上坐下后,俟蔺封方重新坐下。候在殿堂的无相天魔,立即为两位主子布置清茶。
“蔺封今日来,可是有事?”宿清云问。
俟蔺封道:“再有三个月,百年一次的祭祀大典又要举行了,此次我将提前去天祈城。”
“早做准备,万无一失。”宿清云道。
“话虽如此,但属下对最后的计划,却略有顾虑。”俟蔺封剑眉微蹙。
宿清云问:“有何顾虑?”
俟蔺封道:“祭祀大典之时,天祈城将聚集整个巫修界的大能,巫帝之上便有万名,何况还有巫神巫尊以及巫祖,单凭我们几人,怕是难破重围。”
顿了顿,他看向坐在宿清云身边的君烜墨,又道:“尊者虽可以一敌众,却也难防暗箭。正面强攻,于我们极为不利。”
君烜墨扬眉道:“你是怕本尊出手太重,一举灭了巫修界的大能吧?”
俟蔺封掩饰般地轻咳一声。
宿清云看到俟蔺封微红的脸,笑道:“我们的目的在于破解封印,不于杀人,想必师兄会手下留情。”
君烜墨道:“你身为巫修者,心系巫修界,情有可原,但你需认清自己如今的身份,既然追随本尊,便不可举棋不定,优柔寡断。否则,在紧要关头若做出背叛之举,本尊绝不会心慈手软。”
俟蔺封心头一震,猛地单膝跪到地上,虔诚地道:“属下一时迷惘,还请尊者恕罪。”
他早已下定决定,追随宿尊主和尊者,有他们相助,自己才报得大仇,与阿瑾重逢,更一举突破修为成为巫帝,毫不避讳的说,是宿尊主和尊者赐予他新生,否则,他拖着一身病痛,还在苟延残喘,受人欺凌排斥,莫说为报仇雪恨,便是无定地界界主之位都将不保。
尊者的言下之意,分明在提醒他,巫修界的一切从他追随他们起,便与他无关了。
宿清云忙过去,扶起他。“师兄的话虽过于严厉,却是一番好意,望蔺封莫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