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尊
至于藏在他领子里的君烜墨,他不肯出来,自己也不方便介绍。
老妪见这两位客人还算顺眼,朝他们点了点头,便引众人进院了。
院外大门斑驳古旧,院内却水榭楼阁,花团锦簇,风景如画,看来这位老妪每日皆有打理,保持院落的整洁和美观。
院中除了老妪外,还有十来位妙龄少女丫环,她们整齐地恭候在前院,等主人来了后,便安排众人的住处。
宿清云被安排到一个种满竹子的小院,赫连丹住在他隔壁,两个房间并排着,房前方有一条相通的小廊,小廊下面是一个清澈的水潭,红色的锦鲤悠闲地在水里游来游去。
环境如此幽静,宿清云非常满意。
关上门,他从领子里捉出君烜墨。
“师兄,可是睡着了?”在城外的广场上,他把师兄塞进领子里后,师兄便特别安静,直到进入房间里,却没有像往常那般,从他领子里跳出来活动。
君烜墨被他提着衣领,抬起包子脸,严肃地道:“此城有蹊跷。”
“哦?师兄可是有所发现?”宿清云将他轻轻放在矮几上,跪坐在软垫上。他知道师兄的魔识范围极广,千里之内的事物皆逃不过他的法眼,莫非进入祈天城后,他觉察到了什么?
君烜墨盘腿坐在矮几上,小细眉微微一蹙,道:“虽不清楚是何物,却有些似曾相识。”
“是否对我们不利?”宿清云问。
君烜墨道:“这祈天城的祭祀大典,有点意思。”
宿清云沉吟。“师兄……想混进去?恐怕不妥。”
巫修者的祭祀大典,不允许外界之人参与,到时候祭坛附近定然重兵把守,他们若想混进去,难如登天。
君烜墨晃了晃小手指,道:“天羽真鳞袍。”
宿清云一怔,看看身上的法袍,失笑。“我竟一时忘了师兄的法袍乃天级法宝。”
只要披上天羽真鳞法袍,既能隐身,又可隔绝气息,要混进祭祀大典,轻而易举。不过……
“不知师兄这法袍,可否阻挡巫尊巫祖神识的探查?”宿清云问。
“这便要看师弟的修为了。”君烜墨道,“境界越高者,启动法衣阵法的等级越高,故尔,师弟不如拔出我头上的冰魄惊天剑。”
宿清云垂眼盯着一本正经的小魔尊,沉思了片刻,道:“到时再议。”
君烜墨托着腮,懒洋洋地道:“师弟在怕什么?”
宿清云若无其事地道:“没什么。”
“当真?”
“当真。”
“呵——”
在君烜墨的笑声中,宿清云起身,绕过卧室,进入盥洗室。
君烜墨飞了起来,追至盥洗室,只见他正在宽衣解带,不禁问道:“师弟要洗浴么?”
外袍脱了一半的宿清云侧首望他。“请师兄先出去。”
君烜墨飞近他,盯着正在放水的浴桶,双眼一亮,道:“虽说你已非凡体,无需清洗,但泡个热水澡去去乏亦是不错,不如师兄陪你一起泡,如何?”
宿清云一把捉住他的衣领,皱眉。
与他一起泡澡?呵呵——
“师弟这是害羞了么?”君烜墨老神在在地问,紫色的眼眸里精光闪烁。
“师兄且在外面等着。”宿清云轻柔地道,手上的动作却毫不留情,一把将他丢出盥洗室,砰地关上门。
君烜墨在空中翻转了数下,望着紧闭的门,邪气一笑。
师弟莫非以为一扇门,便可挡住他的魔识?真是天真得可爱。
不过,偷窥非君子所为,君烜墨收起魔识,飞到客厅里,坐在敞开的窗户上,望着外面的竹子。
宿清云脱了衣服,坐进浴涌里,浸在温热的水中,舒畅地叹息。虽然他的身体经过洗筋伐髓后,不再是凡体,但二十年来的习惯,却是一时改不掉。在外面赶了这么些日子,若不在水里泡泡,浑身不对劲。
至于师兄……如果是以前,他并不介意与他共浴,但自从表明心迹,又有冰晶白莲上的事,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淡定地与他裸裎相见。
沐浴过后,他重新穿上天羽真鳞法袍,按着腰带上的小珠玉,换了个样式。雪青色的法袍,收腰窄袖,轻便大方,淡雅得体,走动时,袍摆飘逸,翻飞如云。
他拿起梳子,玄灵之气附在其上,慢慢地梳着湿发,不一会儿,头发干了,柔顺贴服在身后,他放下梳子,掬着发丝,灵巧的手指将长发一挽,玉簪一插,固定住,后半截发丝自然垂落,洒脱的发型衬着雪青色法袍,清隽俊逸,淡定优雅。
他出了盥洗室里出,来到客厅,看到君烜墨正盘腿坐在矮几上打坐,纯厚的魔气形成一团红雾,围绕在他周身。
宿清云没有打扰他,而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待他收功。
君烜墨手中结印,没多久便收功了,他睁开眼睛,看向宿清云,眼睛不由一亮,笑道:“师弟真乃美人也。”
宿清云轻咳一声,道:“师兄谬赞了。”
君烜墨道:“师弟这是害羞了?”
宿清云瞪他一眼。“师兄可要沐浴?”
君烜墨见好就收,他道:“泡一泡也无妨,不过需请师弟帮个忙了。”
宿清云会意,拿起一只茶杯,倒上温水,摆在矮几上。君烜墨可无他的矜持,脱了法袍,舒适地靠在茶杯里,眼睛眯成一条线,包子脸被热水熏得红通通。
宿清云从阴阳珠坠里取出俟蔺封赠送他的玉简,其中有转换灵气的功法,他神识微微探入,许多字符便在脑海中闪现,过了许久,他睁开眼睛。
“如何?”君烜墨趴在茶杯边缘,问他。
宿清云摇了摇头。“此乃巫修界的文字,我一个不识。”
君烜墨眨了眨眼睛,哈哈一笑。
“师兄!”宿清云无奈地唤他。
君烜墨挥了挥小手,道:“待俟蔺封有空时,去问问他。”
“也只能如此了。”宿清云轻叹。
正说着,门被人礼貌地敲响了,宿清云走过去,开了门,只见一妙龄少女落落大方的立在门口。
“公子,巫王有请。”
宿清云不禁抬头看了下天色,夕阳西下,正是傍晚时分。“姑娘可知巫王请在下过去,有何要事?”
少女抿嘴一笑,道:“公子虽说是修炼之人,但这琼浆玉液,美味佳肴便一口不吃了么?”
原来竟是请他过去吃晚宴?
宿清云淡笑道:“多谢姑娘,在下一会便过去。”
他回到屋里,君烜墨早已从茶杯里出来,穿戴整齐,悬浮跳至他的肩头,揪一缕他的发丝。
“师兄好快的动作。”宿清云讶然道。
“主人宴请,做客人的,自然要赴宴。”君烜墨正色道。
宿清云失笑,从屋里出来时,赫连丹已经一身清爽地立于屋前的小廊上,那妙龄少女远远地站在一角,似乎怕极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可怕气息。
看到宿清云出来了,少女匆匆迎了上来,眉开颜笑道:“两位贵客请随奴家来。”
“有劳姑娘了。”宿清云温和地道。
两人跟着少女,过了几个庭院,来到了一个水榭,水榭的四周挂满了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轻纱,三张长形矮几上,摆满了美食和美酒,一身霜色法袍的俟蔺封慵懒地靠着水榭的柱子,手里抓着一把鱼食,悠闲地给鱼儿投喂,听到动静,他转头,柔声道。
“两位请坐。”
第97章 宴请贵客
宿清云在两张矮几上扫了一眼, 挑了其中一张,端正地坐下。君烜墨顺着他的手臂, 从肩上滑了下来, 落到桌面上, 那桌面上竟还摆了一张小小的长形几,正适合他。
“巫王有心了。”宿清云道。
“应该的。”俟蔺封说着,将手里的鱼食全部丢进水里, 引得水里的锦鱼一阵激动,甚至有肥硕的金鳞鱼跃出水面, 带出一串水珠。
君烜墨取出他的小餐具, 一一摆在小桌子上, 满意地坐在小椅子上, 等待开饭。
赫连丹虽是下属,但宿清云对他敬重有加,一直唤他赫连公子, 昏迷之时,亦不曾丢下他,故尔, 俟蔺封同样对他以礼相待。
“宿公子随我奔波了数日,一直未曾好好招待, 今日在此, 备下薄酒一杯, 淡菜一席, 接风洗尘, 还请笑纳。”俟蔺封提起酒壶,倒了杯酒,客气地道。
宿清云怔了怔,面对主人的好客,他隐隐一叹,拿起酒壶,为自己和君烜墨倒上酒。
君烜墨似笑非笑地歪着头,看他慢吞吞地端起酒杯。
“承蒙巫王不弃,冒着风险,招我等外界之人进城,这酒,该是我敬你才是。”他双手执杯,神情真挚,对俟蔺封行了个酒礼,先一饮而尽了。
温润如清泉的酒入喉,令宿清云双眼一亮。这酒的味道比那劳什子青梅酒好太多,也不易醉。
俟蔺封嘴角不禁上扬,道:“宿公子不善饮酒,却如此豪爽,令人敬佩。”
他饮尽杯中的酒,再倒一杯,转而对赫连丹道:“那晚蛮族来袭,幸而有赫连公子为我们争得一线生机,这杯酒敬公子,感谢你的鼎力相助。”
赫连丹执起酒杯,道:“巫王过奖了。”
喝完第二杯酒,俟蔺封又倒一杯,恭敬地望向君烜墨。
“第三杯酒,敬尊者。有尊者在,蛮族方不敢再袭,在下方能顺利的为荒野之地祈福。”
君烜墨拿起小桌子上的小玉杯,慢条斯理地道:“蛮族不足为俱,不过是欺软怕硬的污合之众。倒是巫王身上,似乎颇有故事,本尊略感兴趣。”
俟蔺封一愣,看着小魔尊干净利落地喝完酒,他犹豫了下,捏着酒杯,灌进口中,三杯酒下肚,他抚了下额。
宿清云见状,忙道:“我师兄如有唐突之处,还请巫王见谅。”
俟蔺封挥了下手,不在意地道:“无妨。”
顿了顿,他又道:“我因身体缘故,不便多饮酒水,诸位请自便。桌上的菜皆是曾姨自己种的灵植和自己养的灵兽,口感极佳,营养丰富,为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
宿清云把酒杯往旁边一搁,道:“正合我意。”
君烜墨却拿着小酒杯对他扬了扬道:“此酒酣冽如泉,味淡气香,师弟多饮几杯并无大碍。”
宿清云低头看他,轻道:“师兄若喜欢,我为你满上便是。”
他提起酒壶,小心翼翼地给他的小酒杯倒上酒,继而抬头看向对面的赫连丹,说道:“想必赫连公子酒量不错,不如与我师兄对饮几盅。”
赫连丹轻蹙眉头道:“我亦不善饮酒。”
他素来自律,成为修士后,对酒敬谢不敏,魔修宗门,以实力说话,他年纪轻轻成为无相天魔,性情孤僻又自傲,极少有师兄弟敢与他把酒言欢。何况于他而言,有时间喝酒,不如多炼制几颗丹药。
宿清云笑道:“那师兄便自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