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阳
“能行走了,可以离开了,”容悯一句话,林曜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轻轻抓住了腰间的衣带,毫不费力的拎了起来就要走。
林曜努力的挣扎,可之前说过会把他留下来的虞修连吭都没有吭一声,只是静静的跪在了地上,没有给林曜一丝目光。
靠人不如靠己,林曜说不出话来,就努力的抓住了容悯的衣摆,见他好歹低头愿意看他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啊啊的叫了两声。
容悯神色没有变化,口气也带着冰封一样的温度:“听不懂。”
林曜连忙拉起自己的衣摆,在上面写了写,又指了指地面。
容悯这次似乎懂了,将他放了下来,林曜几乎是立刻趴在了地面上,用手指在泥土的地面上写着字——我这样会死,我想修炼。
简笔的字,林曜并不能保证他一定能看懂,可他来到这里以后,原身的记忆中并没有读书写字那样的流程,跟虞修住在一起也没有能够看到字的地方。
林曜只能赌,这里的字跟他认识的字,有相似的地方。
他希望能够留在这里,因为距离目标越近,越好随时修改自己的方案,如果无法留下,那他就要想别的办法了。
容悯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你的资质很差。”
没有嘲讽,没有贬低,就只是像在说一件事实一样。
林曜却从里面听到了一丝的转机,低头写道:我可以努力。
修真一途,修的是身,也是心,资质很重要,但能成功的,除了天才,还有大毅力者,林曜从来不信天,他只信自己。
但想要努力,就需要先有这个机会。
“那就努力吧,”容悯说完,仍然将他拎了起来,转身离开。
林曜看着远去的地面,最后的目光所及,是虞修的冷嘲,就好像在嘲笑他妄自尊大,企图以一己之力改变这个跟冰雪凝铸的人,十分的不自量力。
虞修曾说,容悯的道号是绝情,修的是绝情剑道,不会对任何一个人留情,也不会对任何一个人打破规则。
当林曜被放在上瀛剑宗的山下时,相信了这一点儿,可当容悯转身,背对着他说道:“三日后,上瀛纳新。”然后化作一缕冷雾离开时,林曜扯了扯难看至极的嘴角。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真正的绝情,连仙人尚且不能,更何况区区的修真界,所谓的绝情,不过是比谁更薄凉罢了。
上瀛剑宗作为正道第一门派,自然有作为第一门派的魄力,三年一次的纳新,人山人海,大到豪门贵子,小到贩夫走卒,只要通过他们的考验,就能够正式作为一名上瀛剑宗的弟子。
人人都想一飞冲天,追求无上的仙道,可是真正有那个能力的,却在极少的数量,尤其是类似于这样的末法时代。
三天的时间,除了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林曜还蒙上整个头脸去打听了一下这个世界。
虽然不知道街坊传闻真不真,但是传闻在上古时代,化神遍地走,元婴不如狗的现象是存在的,只是传闻,一朝天梯倾塌,不仅飞升之路断绝,更是灵气好像被断了来源一样,越用越少,连带着拥有修真资质的人,也从百里挑一,变成了万中无一。
这也就意味着,这么多参加纳新的人当中,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人能够选上。
而林曜之所以资质差到极点也有那个信心,就是因为上瀛剑宗对于资质的要求是最低要求,只要有资质,就能够参加接下来的试炼。
不管他们是真的看中人的毅力,还是有别的目的,比起加入别的宗派而言,上瀛算是最好的选择。
测试的过程很快,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只要测试石亮起,就可以过去,就是这样简单的测试,在林曜通过以后,之前那样盛大的场面,也只不过剩下寥寥几百人。
“恭喜各位通过了初步的测试,”一身白衣的青年飘然落在了一干人等的面前,引得人群中一阵的惊呼。
林曜虽然用布捂住了头脸,也适时的露出了赞叹的光芒来,即使眼前的这人跟容悯同样身穿白衣气质却远远不如,此时的特立独行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青年对这样的目光显然满意很,侧步让出了身后的通道道:“资质测试是最简单的,在这之后,还有三关,通过的人,就能够成为上瀛剑宗的弟子。”
“在下章度,斗胆发问,不知是怎样的关卡,仙长可否告知一二?”人群中有一人问道,他生的面如冠玉,行为举止也很有章程,恭敬的态度极易引起好感。
那白衣青年面色上带了一丝的倨傲,扬声说道:“告诉你们也无妨,第一关为登天梯,共一万阶,登上者通关,第二关为迷宫阵法,走出者通关,第三关则为心塔,顾名思义,是为测心,塔高十三重,通过七重即为通关。”
有人还想问什么,只见那青年面色一沉道:“再问,要不要我直接帮你通关才好?”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客气,有人不服气却也不敢驳斥,凡人是不敢得罪上瀛剑宗的,即便他们入了门派,青年也是前辈,更是不能得罪。
一众人等老老实实的进了第一道关卡,机会已经给了,能不能把握的住,看的就是自己了。
空谷之中,空有花香而无鸟鸣,甚至于连飞虫都不见一只,干净雅致的屋舍之内,浑身白衣的人闭着眼睛,盘腿在塌上,却忽然听到了一道传音。
“师弟,纳新已开始,速来。”
上瀛剑宗三年纳新,并不是每次都需要容字一辈的三位到场的,这样的传音就像是例行的通知一样,来不来的,都在个人。
上瀛一脉,百岁一辈,容字为首,再往下就是为苏,钟,宁,并无他意,只以一辈开始时的第一名取为一辈,是为荣耀。
容悯的那一辈,取得就是他本人的姓,冠于其他二人之上,天泽峰主容争,德誉峰主容德。
上瀛数百年,容悯总共只出现过三次,这次本来并没有出现的必要,他却在再次闭上眼时,莫名想起了那个被他放在山脚下的那个孩子。
骨龄十三,对比他数百年的年岁而言,的确是个孩子。
他全身烧伤,换作旁人,恐怕要痛哭流涕,更甚者寻死觅活,只有他,最初痛的浑身发颤,都咬着牙不认输,虽然容貌毁了,可那双眼睛,充满着生机。
空谷很安静,美则美矣,却缺乏了那么一抹生机,莫名的,容悯想要看看,那个孩子是不是像他写的那样,那么努力。
议事的大厅,三个高座,掌门居其首,一身上瀛标准的白袍,多了些修饰的花纹,下巴上的胡子让他看起来慈眉善目,仙风道骨。
他的右边,坐了一位略显年轻的人,他生的儒雅的容貌,此刻却懒洋洋的坐在位置上,虽然有着没有正行的百无聊赖,但是在座的各位,却没有一个人敢置喙什么。
天泽峰的峰主,只要不犯了大错,连掌门都不会去说什么。
而在掌门的左侧,一把高椅如整块冰雕琢而成,隐隐的透着寒气,虽然上面空无一人,却没有人敢有丝毫的不敬。
上瀛剑宗以左为尊,即使这位空谷谷主许久未曾现身,但其在外的赫赫威名,正道第一人的名声,不是平常人敢轻易招惹的。
甚至更有传言,容悯为容字辈第一人,当年掌门的位置,也是他让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