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君侯奋斗史 第95章

作者:缘何故 标签: 平步青云 随身空间 强强 穿越重生

温乐每回来都是数着秒回去的,这里压抑又沉闷,偶然见到的宫人们都是闷不吭声的做着自己手头的差事。若不是为了大中华商行的后台,他也绝对懒得来和皇帝虚与委蛇。然而皇帝却尤其喜欢他和温润来这儿,温润很少搭理他,但他却偏吃这一套。

皇帝一个人在大殿里批阅奏章,见温乐和温润来了,几乎喜形于色,忙不迭让人摆出棋盘来:“润儿乐儿来了?来来来陪朕说说话。”

温乐笑笑,把手上的账册递给他,皇帝接过来翻了几页,叹息一声道:“当初你就哄我签了那样的盟约,臭小子,和你爹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狡猾。”

温乐被他一讲也有些想发笑,当初先帝也是吃了温三老爷一个大亏的,如今先帝去了,皇帝却仍旧记得,偶尔说起以前的事情时,温乐虽然并没有亲身经历过,却也能感受到他那种哭笑不得的打趣。

说起温三老爷,皇帝有点来劲,笑眯眯的又讲了几个当初他和太子以及三老爷打交道的趣事儿,不知道触动了自己心中的哪点痛处,他猛然闭上嘴一声不吭的盯着棋盘,好半晌过后,才又若无其事的笑了起来。

上次见皇帝约莫在半年之前,才几个月不见,皇帝原本就有些花白的头发更加斑驳了。做皇帝是个劳心劳力的苦差事,他这样好的相貌,却也被拖累的眼角皱纹横生,更别说原本平滑光亮的眉间,如今也是印出了三道深深的竖纹,嘴唇几乎是下意识的紧抿成寡情的弧度,那总带着浅浅的媚意的微笑,也只有存在于记忆中了。

他对所有人都冷淡,唯独温润和大长公主是例外的,温乐在先帝死后也只见到他在看着女儿和温润的时候会露出笑容,而温乐则是沾了温润的光,叫他爱屋及乌的会夸上几句。

看着这小老头跟个真老头似的垂暮,温乐未尝没有唏嘘之感,可温润纵然到如今也不太理会他。摆好了棋盘,温润也不坐在棋盘边儿,皇帝先是有些尴尬,而后神情又有些落寞,强撑着笑了一笑,温乐赶紧打了个圆场:“我给你们煮茶?”

皇帝一愣,脸刷的就白了,连连摆手:“不必不必,你陪我来下棋吧。”

温乐感觉到有点伤自尊,却恰好有个宦官小心翼翼的推开大殿的门进来,喜气洋洋的跪地一拜:“陛下!贵妃娘娘方才诞下龙子!”

皇帝手上握着的一粒棋子啪嗒就摔在地上了。

……

先帝驾崩三年以后,皇长子终于降生了,该知道的人自然明白若无意外这个孩子绝对能顺利长大,而温家兄弟俩在太子诏书传出大都以前便已经南下去了赋春。

温炼如今常年是住在赋春的,他虽然是个糙汉子,但内心却向往安定,在一个地方呆出感情了之后就不大乐意挪窝。加上他现在管的是不太正当的行当,专门替大中华商行在海上巡视是否有违规商船,所以他的身份一时也不太能够在外公开,通常出海一个月后,他就会呆在赋春休息一个月。

他年纪也不小了,又不是温乐和温润的这种关系,到现在也没个对象,就连温乐也挺发愁的。

但这缺心眼的小子太让人无奈了,一边说不想两眼一抹黑的娶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媳妇儿,一边看到女孩子就害羞的木讷到不行。在这样的情况下真正看上他的姑娘实在是少之又少,而看上侯府的家世想要嫁进来的,温炼自己却心中难以接受。

这小子才二十多啊,难不成要打光棍十来年吗?

他不出海的时候,庸儿就被他带着玩疯了,偶尔庸儿也会一起随船到海上看看,在温乐封侯之后,他就很少去学堂了,而是请了大都的先生每年定时在临安的别苑教授课程,其他更多的是实践。

马车行到赋春城,城墙的厚度简直是普通州郡首府的两倍,他回来的消息瞬间便传回了衙门,还未到侯府,他便瞧见麦灵通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自另一个方向赶了过来。

“……”温乐尴尬的咧咧嘴,“真巧啊。”

麦灵通木着脸下马就跪下磕了个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下官是专程来见侯爷的,侯爷从去年三月离开赋春,已有一年零四个月不曾回来。”

旁边的温润撇过头去笑,温乐很是不好意思的瞪了他一眼,竖着眉头问麦灵通道:“老麦,我在外头也是有正事儿的。”

麦灵通委屈了一会儿,方才站起身来,拍拍膝盖上的灰抱怨道:“侯爷走时也不说一声,下官跑到城门口人便走没影了,多久也不回封信。下官在赋春城内日等夜等一年多,也只有去临安的时候才能打听到您的消息……”

温乐汗的不行,这话真不像是下属说的,可老麦那张脸,他绝壁潜规则不下来啊!

麦灵通身后的一众官员皆是呐呐不敢说话,能这样和温乐放肆的,全赋春也只有麦灵通一个,稍微木讷些的达腊都不敢这样。

麦灵通也是真有些资本,赋春几乎重要的营生都得过他手下,温乐也信任他,连在临安的生意也放心让他插手,无疑宠幸到了极点。在这样的宠幸下,麦灵通仍旧是不骄不矜进退有度,实在也算很难得了。

好容易甩脱了麦灵通,温乐和温润俩人灰溜溜的躲开几个亲信谴责的目光,去码头拎着玩野了的庸儿和温炼坐上马车就朝城外跑。

庸儿如今已经是个半大小子,难得被他爹带着耍赖一回,窝在马车里一改平日的沉稳咯咯直笑,温润一把抱住他夹在胳肢窝里,温炼自告奋勇的说:“大哥二哥,我去外头盯着马车,后头老麦他们估计会追上来!”

那一边麦灵通被哄的乖乖回衙门去拿年末的报表,到侯府后却发现这里已经人去楼空,登时大怒,上了马就疯狂朝着城门追来。

身后是一群气急败坏的下属,温乐咳嗽一声,自窗外探出头去,高声喊道:“回去吧!回去!明年春节,我自然会回来的!”

“侯爷!!!!!”麦灵通面红耳赤的狂吼了两声,终究无可奈何的勒下马,原地踱步几圈,朝着一干下属闷声吩咐:“回去吧,追上了也早晚要跑的。”

第63章 温道庸

说起温道庸这个名字,大厉上下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要不怎么说同人不同命呢?人家生下来便家境显赫,曾祖父是御史中丞、太子太傅,祖父在两淮管盐运,要财由财,要权有权。在普通人还忙于生计的时候,人家已经在皇帝面前混到脸熟了,日后更是前途不可限量;虽然并不是正儿八经的夫人所生,可有个好祖母比什么都实惠,还占了个长子头衔;他父亲更是个情痴,自他母亲死后竟然顶住了压力不肯再娶,于是便一心一意的扶持温道庸这个庶子上位,还在他年幼时便为他求来世子头衔,更将名下如日中天的大中华商行交由他管理。这导致温道庸如今才过婚龄,便成了全大历数一数二的钻石王老五之一,简直是不招人恨没天理。

每每听到有人这样谈论,温道庸便忍不住想要大笑出声,人们总看到旁人在台前的风光,而在这阵风光之前所饱尝的艰辛却往往无人去关注。

他幼时家道中落,祖父和曾祖父双双过世,父亲又因为出身不好,总受大爷爷二爷爷和几个堂伯父的欺凌,他虽然年幼,却并非对人事一无所知。皇帝下旨封父亲爵位,这对许多人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可他永远记得出发前的那天将自己关在屋里哭了整宿的祖母,这世上除了自家人,无人可靠。温道庸从小就顿悟了这个道理。

其实父亲大概是不喜欢他的,他年幼便能记事,温府的下人多嘴长舌,他从小便明白自己母族的出身是遭人耻笑的,是以父亲在他五岁前居然从未对他表达过亲近。他那时在温府所见的其他小少爷,虽然时常被严父训斥责骂,勒令做功课,可那到底代表他们在父亲心中还有那么一席之地。温道庸却不同,父亲别说训斥了,简直正眼都未曾给过他几个,他幼小的心灵常常为此而大感伤怀,从而三四岁的时候就懂得了悲伤春秋是什么意思。

可是忽然有那么一天,大病初愈的父亲却脱胎换骨了,他不但会对着自己笑眯眯的喊“庸儿”,还会张开手,慈祥和蔼的哄他“抱抱”!

这简直是他从前不敢想象的一件事,年纪渐大以后,温道庸也记不清当时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可他一辈子都记得父亲第一次摸他脑袋给他糖果时的笑容,这笑容贯彻了他一辈子对于亲情的认知,亲情便是亲密,便是宽容,便是包容……

都是狗屁!

温道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把账本一丢,盯着老迈苍苍的忍冬道:“忍伯,您再说一遍?”

忍冬心虚的摸了摸后脑勺,朝天望了一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回答道:“世子殿下可别告诉侯爷这是属下说的,只是属下以为小太子金樽玉贵,磕着碰着可不是好玩的。侯爷他带着小太子出海这事儿……属下着实胆战心惊了一点。”

温道庸扶额长叹一声,他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诸事不靠谱的爹,除了赚钱本事以外其他几乎都一无是处。从他十五岁开始学着接掌商行以来,这个活宝爹无一天不在给他找事儿做。商行的事情一概不管也就算了,还时常天南地北到处找地方玩,他回来后宣扬的那些冒险经历实在叫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常常心惊肉跳,老太太更是撒泼打滚的不让他爹走,可他那个分明沉稳的大伯居然也任由他爹胡闹,这算什么事儿啊!

温道庸放下笔,匆匆带着忍冬就朝码头方向赶,再不快些他估计就带着太子爷去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玩了。

海运码头几乎就是大中华商行的天下,码头上上下下几乎无人不知温道庸这个商行少东家,一是大家伙都要靠着商行吃饭,第二是这位少东家几乎每个月都要出现几回,来逮他们的大东家。

见他到了,挺多人都熟络的问好,还有人自发的出来给温道庸通风报信:“世子殿下,侯爷他和温大人在临开的去法兰西的货船上呢。您快去把他带下来吧,伙计们都歇了半个时辰不敢出发了!”

“辛苦了,”温道庸面色冷凝的对他点点头,吩咐后头的随从赏这人几两银子的辛苦费,自己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找到船上去了。

他曾跟着小伯父出海无数次,对船的构造自然也是烂熟于心,找到他爹的时候,他爹正带着小太子在天顶上来来去去的疯玩儿呢。

小太子算是被温乐给带废了,五六岁的年纪,皇帝在那时已经是满腹算计练就深不可测的城府了,可他就跟个呆小孩一样,黏温乐黏的厉害,恨不能开口叫爹了。温乐只要哄他,那绝对是一骗一个准。

皇帝就这么一个独苗,自然宝贝到了天上去,温道庸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自家父亲和大伯如此忍让,总之这样不分尊卑闹成一团皇帝居然也没有表达不满,而是每次看到晒黑了一层的小太子就乐的嘿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