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富贵骨 第18章

作者:木兮娘 标签: 励志人生 种田 系统 穿越重生

  骆父和周永利脸上冷得能掉冰碴子,但他们此刻也没有好办法。

  钱,确实不够。

  十万块现金,确实也拿不出来,多半是不动产。

  周永利给蔗农打的是白条,人家直接给出合同。

  唐镇有备而来,反观周永利和骆父,方方面面不齐全,连市场渠道也是口头上说说,没见半个影子。

  两相比较,胜负可见。

  周永利脑袋发昏,下意识想到借贷。

  大不了他今天就去跟银行借贷,直接买下蔗农所有糖蔗,撕掉白条。

  哪怕背下几十万债务也无所谓。

  唐镇稳操胜券,等待完全没有悬念的结果。

  周昊海咬牙:“驴犊子!”

  骆白上前,来到骆父身旁,看了眼桌面上的合同,却是半个眼神也没给旁边的钞票。

  他直视唐镇:“姑父。”

  唐镇皮笑肉不笑:“大侄子,姑父知道你聪明。不过再聪明,总归不是妖。大人的事,你掺和不了。”

  自家女儿三番两次栽骆白手里,唐镇当然记恨骆白。

  他知道骆白聪明,但也不以为意。

  再聪明,他也是个未成年,不满十五。

  他还能斗得过浸淫商场多年的自己?

  智商再高,也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农村土鳖。

  自以为有几分小聪明,爱出头、爱逞强,博关注。

  这类人他见得多了,多半会跌个大跟头。

  骆白低声:“这十万块是姑父自个儿出的吧,家底估摸都掏空了。”

  那八屏市豪商在南越省四处收购糖蔗,流动资金本来就不多。原先就打算空手套白狼,压根拿不出十万块。

  唐镇急于讨好八屏市豪商,又为了确保拿下西岭村糖蔗万无一失,恐怕会自掏腰包先顶点现金。

  其实唐镇和骆从诗夫妇敢算计西岭村的土地,家里也是有钱。

  长京市富豪圈子里,勉强挤得上末尾。

  但那些钱多数是不动产,真正能应急的钱不多。

  何况为了讨好八屏市富商和长京市土管局那位科长,唐镇花了很多钱。

  十万块,其中两万属于借贷。

  唐镇的底突然被摸清,心里咚地一声,略微不安。

  骆白冲着唐镇龇牙笑。

  唐镇心惊肉跳,莫名的恐慌席卷心头。

  骆白把农业期刊传真过来的报纸拿给村支书看,在他身旁耳语几句。

  村支书不时点头,神情从肃穆到震惊,最后恢复平静。

  周永利和骆父也听了骆白几句话,神情变化和村支书一模一样。

  平静,完全看不出深浅。

  唐镇不由焦虑,他就在旁边看着他们窃窃私语,偏偏无法从那平静的表情里看出点信息。

  这群土佬冒,到底在密谋什么?

  装的!全是装的吧!

  他们肯定拿不出钱。

  整个南越省都被打过招呼,他们找不到市场渠道。

  长京市那几家银行也确定过,不会答应周永利的借贷请求。

  他们没人脉、没有钱和市场渠道,完全处于劣势,绝对刚不过!

  慢慢地,唐镇冷静下来,笃定骆白等人虚张声势。

  他冷笑着看他们演戏,看能演出什么花来。

  村支书:“交给我吧。”

  他站起来,环视众人:“大伙都安静,听我说句话。”

  村支书是正儿八经的党员,在西岭村干了十来年,因此威信很高。

  他一开口,整个公社都安静下来。

  村支书:“现在的情况就是大家见到的,一边是唐先生带来的十万块定金和合同,另一边就是周厂长的担保。”

  “一边是压低百分之十的价格,一边是提高——不过刚才我们商量一番,决定换个方案。如果你们不讨回白条,不逼周厂长把制糖厂里滞销的食糖廉价卖给那位八屏市老板,而是相信他,给他两个月时间。那么,他将会以卖出去的每吨糖价的百分之五的价格收购。”

  “或者,还是以原来高于市场价百分之十的价格收购,但是当场还完所有债款。”

  “听凭你们选择。”

  唐镇听完后,直接嗤笑出声。

  果然狗急跳墙,提的什么破主意?

  前两年糖价最高时,收购糖蔗价格也才110每吨。

  现在蔗农都以为糖价暴跌,他们还以糖价百分之五收购……傻子才会答应吧?

  周永利和骆从书不会真听信一自作聪明的小孩,病急乱投医了吧?

  哈,那他可能不需要土管局科长出手就能低价收购唐镇的制糖厂。

  只需要等他们宣告破产就行。

  唐镇虽知糖价会上涨,却不觉得能暴涨到哪里去。

  最多比之前的糖价高几百,毕竟北方亏损的惨状历历在目。

  周永利搞这一出,只要他们跟银行打声招呼,拖上个把月不借贷给他。

  他直接破产,他们再出面,以更为低廉的价格收购西岭村糖蔗……

  再者,蔗农再愚昧,应该也能看清情势——

  下一刻,蔗农展开激烈讨论,分为两派。

  少部分选择冒险高价卖给周永利,大部分保守选择当场结清账款。

  但在场所有蔗农竟无一人选择唐镇这边的——

  愚民!

  果然是群愚民!

  他就等着周永利破产,眼前这群愚民跪下来求收购!

  骆白:“是不是觉得他们都愚蠢不堪,一窝蜂拥向那看似虚假的高利益而放弃你这实实在在的钱?”

  唐镇面色铁青。

  骆白:“不要小看人民群众的智慧——你知道你刚才像什么吗?像个搞传销的。”

  周永利不懂传销是什么。

  骆白:“打个比喻,公车上打开个易拉罐盖子说自己中奖,但不想去北京兑奖于是半价卖出去的骗子,懂吗?”

  “你口口声声说诚信,却硬是压价咬牙不松口,这是趁火打劫。你又说风险全自己担——蔗农辛苦耕种整年,一旦遇到政策更改、市场变化、产品滞销、供过于求甚至霜冻、干旱,那就可能是血本无归的下场。这些,全都是蔗农……应该说是全华国所有农民自己必须承担的风险,连国家都不可能替他们担的风险,你凭什么夸口替他们担?”

  “小人物眼界被局限,看不懂市场的风云变幻,浮沉随波逐流。但要是小瞧他们的智慧,可是会狠狠栽个大跟头的。”

  华国第一村当是吃素的吗?

  当年变革最前头的,就是眼前这群‘愚民’啊。

  农业是根本,是他们眼中能看到的所有,唯一的倚仗。

  突如其来的市场开放打破常规,难免慌乱。

  一旦见到光,就会拼命抓住。

  唐镇咬牙切齿:“我看你们能拿出多少钱!整个长京市所有银行,我保证你们贷不到一分钱。”

  骆白目光怜悯:“你是不是忘了信托?”

  唐镇一愣:“什么?”

  此时,公社外进来三人,普通的蓝色工人装,却都手提皮箱。

  皮箱打开,一捆捆蓝色百元大钞,总共三十万。

  唐镇面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一幕。

  信托,于八十年代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却因经营不善、盲目扩张一次次失败,且在计划经济下,根本开展不起来。

  九十年代初,没人相信信托这玩意儿。

  但恰恰是九十年代,信托经过不断地生长、拔除,最终成为后世现代金融体系四大金融制度之一。

  骆白的资产几乎交给信托理财,所以他提钱的时候根本没走银行程序。

  那八屏市的豪商和土管局科长在长京市银行打的那声招呼,等于白忙活。

  其实这些都是骆白的资产,就算存在银行,他要提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不过与其花费四五天时间等待审批,不如直接找信托。

  毕竟老客户,完全不介意给脸充场面呢。

  唐镇瞪着骆白,荒谬地想到岳母常挂嘴边的邪性。

  骆白面对唐镇,龇牙笑,十分灿烂。

  这哪是邪性?

  分明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