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遥的海王琴
何老大夫点头。
于是陆瑾等这丫鬟拿稳了,便平静地宣布道:“手术开始。”
话音刚落,他便拿起刀直接对着竹片周围的皮肤切了下去,刹那间血便冒了出了。
那丫头哪见过这个阵势,就要惊呼,便听到陆瑾一声呵斥:“闭嘴,拿稳了!”
顿时这个惊呼被咽了下去,只能更加用心地拿稳竹片。
而这个小插曲连何老大夫都有些心惊,可陆瑾照样稳稳地拿刀,似乎底下躺着的人就跟待宰的猪没什么两样,血冒的再多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一会儿,陆瑾切开的口子里露出了染血的竹片根部,只听到陆瑾说:“第三个,止血的钳子,还有纱布。”
何老大夫立刻递了给他,顺便拿走了他手上的手术刀。
然后陆瑾便对快要手抖握不住的丫鬟吩咐道:“我数一二三,你就拔·出来。”
那丫鬟闻言惊恐地看着他。
陆瑾笑了笑,安慰道:“别怕,你一拔·出来,我就止血,放心,不会有事的。”
见这个时候陆瑾还能笑,丫鬟也就稍稍放心了,她于是点了点头。
竹片被拔起的那一刻,血飞溅了出来,陆瑾立刻用止血钳钳住断开的血管,又麻利地用纱布擦拭干净周围组织。
接着将纱布往地上一扔,道:“第四个,镊子,第五个,针带线。”
拿到工具的那一瞬间,陆瑾放开了止血钳,接着快速吻合血管,他聚精会神,手上动作不带犹豫的,穿针引线犹如绣娘一般准确,精细。
不知何时,他额头已经出了汗,那丫鬟默默地拿出帕子替他擦干净,防止汗低落下来。
终于,血止住了。
接下来就是将周围周围切开的皮肉也一同缝合起来,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相对轻松了许多。
这些线是陆谨特地去寻的材料,从牛羊的身上提取的羊肠线,放在人体内危害小一些,不过就是吸收的慢,他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效果怎么样,如果不好,说不得得开刀拆线。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暂时把命保住要紧。
“好了。”
陆瑾缝好刀口后,替这孩子小心地清理了周围,才替他盖上被子。
“幸好没有伤到心肺,不然就凭现在的条件,我也没办法。”
陆瑾轻吁了口气,其实他做这个也挺担心的,毕竟条件太简陋。
不过这孩子身体健康,应该能挺过来。
陆瑾这么一说,何老大夫和那丫鬟才放下心来,他们可比陆瑾这个主刀大夫还要紧张。
何老大夫延医问药了一辈子还没见过这般大胆却高超的手法,对陆瑾的医术更加惊叹不已,他说:“老朽若不是这把年纪,定要向你拜师学艺,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番耗费精力的法子我是没有办法坚持的。”
“您过奖了,您望闻问切的本事小子也是望尘莫及。”
何老大夫只当陆瑾谦虚,可事实上他的确没说谎,他不过是个外科大夫,可并不精通中医,到了这个时代,也不过在爹和爷爷的督促下学了理论,认了草药,实践经验几乎为零。而中医最关键的便是时间和积累,陆瑾是最缺的。
“奴婢是不是可以通知老爷和夫人?”那丫鬟看陆瑾的目光充满崇拜,又兼之自家少爷如今呼吸平稳,可见是成功了,恨不得立刻告诉主子这好消息,只是她不敢擅自决断。
“可。”陆瑾点头,不过想了想还是自己出去吧,便道:“你留在这里照顾你家少爷,他还虚弱着,我去与县令大人和夫人说明,如果有任何情况,立刻告诉我。”
赵县令和夫人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两人如同望穿秋水一般直直地看着这扇门。
突然见陆瑾和老大夫出来,眼睛顿时一亮,燃起希望地看过来。
“怎,怎么样?”
陆瑾这样的场面在前世见识多了,所以很镇定地点了点头,说:“手术比较成功,令公子暂时没有事,不过还昏迷着,等药效一过应该能醒过来。”
“真的!”县令夫人惊喜道,就待要进屋子去看她儿子,却被陆瑾制止了。
“夫人,我还没说完,有些注意事项还未告知于您。”
陆瑾现在在县令夫人眼里那是天大的恩人,扬起笑容道:“你说,我一定照办。”
“令公子术后身体虚弱,很容易得并发症,所以切不可让闲杂人等靠近,请指派一至二人精心照顾,其衣着需要阳光暴晒,手足用热水皂角清洗干净,一应用具更要用沸水浸泡方可用。天气冷,然后屋内却不要点炉子了,用热水灌入容器中为他取暖即可。”
“好好好,这些我一定不会忘记,陆大夫可还有什么吩咐?”县令夫人问。
“今晚之后,令公子可能会发烧,若有就用温帕子降温,他身体脆,经不起冰寒。我待会儿再开张方子,按此抓药,回春堂里都有备着,一日三次,调理身体之用,另外吃食要清淡,荤腥忌口。至于他脸上的伤口,现在用药敷着,等他过了今晚危险期,我再来替他缝合,因工具有限,尽量不留疤痕吧。”
县令夫人连连点头,这会儿陆瑾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到最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她能乞求儿子活着就已经不容易了,那脸上的痕迹,定是要留疤的,也幸好不是女孩子,不然今后谁愿意娶。可是毁了容,也于仕途有碍,这选官的头一遭就是容貌端正,整个脸的大疤痕,谁看见都得下一跳。
“我尽力一试吧。”
县令夫人再次道了谢,听着医嘱洗了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才走进儿子的屋内。
赵县令也放下心来,赵钰是他唯一的嫡子,意义是不同的,能活下来也是莫大的感激。
于是对陆瑾的态度温和多了,称呼也变成了,“今日多谢陆大夫出手相助,备好笔墨,请陆大夫开方子。”
自有下人前去准备。
不过才走两步,夫人的贴身丫鬟便跑了过来,欠了欠身道:“夫人说,也不知道少爷今晚会怎么样,请陆大夫这两天就住在府里,也好便宜行事。”
至于那冰冷冷的牢房,自是不必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