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遥的海王琴
应公公回头瞧了一眼宋衡,劝道:“国舅爷,皇上这般已是无法给您下旨,太子……”
太子暂时是靠不住的。
宋衡深吸一口气,转身出了泰和殿。
雨越下越大,上天酝酿许久,终于一次性倒了下来。
视线被雨水遮住,看不清。
可一匹匹快马却勇往直前地离开宫门向西北方向奔去。
幸好,府尹大人在地震之后的一日,便着手征用了一排房舍和院落,塌了的重新砌起来,破了的让工匠修补上,以便能容下这群无家可归的灾民。
可雨下的太快,不过才两日根本来不及准备,有些屋顶还是破着,墙露着风,不过至少能挡一挡暴雨。
搜救的士兵被全部召了回来,一部分加紧时间修补房舍,另一部分协助灾民转移,特别是医疗处,简单的帐篷是根本抵挡不了如此大而急的暴雨。
小裴将军站在雨中,指挥着士兵将伤患一一抬到后方,那是一个镖局,人数众多,房子也多,而且里面空间大,正要可以放下伤患。
“快快快,重伤的先抬进去,别磨蹭,没有担架,就抗下面的桌子!”
“轻伤能走的赶紧自己先走,别顾别人了!”
小裴扯着嗓子喊着,他脸上身上湿了一片,可喉咙干的冒烟。
三七着急地跑来,“裴将军,快给派些人来,药材、绑带这些不能沾水,得马上送到干燥的地方,雨太大了,人手不够,不然……”
不用不然了,后果是什么,大家都知道,小裴一把扯过自己的亲兵,“你带十个人过去,别的都不用管,将药品这些马上转移,快!”
那边陆欣也跟着着急,她手里有不少干净的布料,还浆洗了一些,若是淋湿,一切就泡汤了,而她身边皆是一些妇孺,所以也要人。
小裴作为先锋官,却从来不知道救灾比打仗更艰难,他勉强抽调出十人,给陆欣送过去。
黑夜,火把都难以点燃,只能加上火油,可也烧得艰难,视线都看不清楚。
老远他看到一个一队人影跑过来,连忙喊道:“老邵,是不是你?”
一下雨,邵将军就带着手下去搜救的士兵回来了,他最近,也来得最快。听到小裴喊着,连忙应了一声,“是我,情况怎么样,要我们帮忙搬伤患吗?”
小裴喊:“不用,给我一些人,其余的你带走,马上去院子里坐镇,里面没人看着,就那几个看病的……咳咳……我怕太乱,闹起来……咳咳……”
嗓子太干,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
邵将军立刻明白了,于是留下一队人听小裴差遣,其余的带进镖局里去。
果然,里面完好的屋子挤满了人,轻伤重伤的混在一起。
“这里是重病区,轻伤者请先到别处,不要呆在这里!”
“会交叉感染的,请听从安排先离开!”
“请照顾一下重病者,他们更需要这里,啊呀,请配合一下呀!”
……
有些人脸皮不够厚,加上伤势较轻,能够走动的,便离开了。可还有些人却并不想走,人都是先考虑自己的,地震后,屋子能够完好不漏雨的就那么几个,谁愿意去瑟缩淋雨呢?况且重伤的不是自己的亲人,谁管他们去死?
然而按照轻重缓急,显然病重者更需要良好的休息环境。
邵将军带人进来的时候就是这种情况,几个姑娘加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哪怕喊哑了嗓子也无济于事,有些男人和女人甚至还推搡她们。
嚷着:“凭什么只让他们住,不让我们在这儿,都是伤患呀。”
“就是,我看这些人也活不了多久,住在这里也浪费,还不如让我们住呢。”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以为救个人就能发号施令了,不久是伺候人的吗?”
丁香被推了两下,气地红了眼睛。
一个年轻的大夫看不过去,要来理论,却遭到嗤笑,说是表殷勤来了。
两方差点动起手,引得周围关注,有几个小和尚过来帮忙劝架,几个手上搬着重患者的士兵想要将人放下,将闹事者驱逐出去。
邵将军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不仅是陆瑾几个动手术的没有好好休息,凡是在场的大夫皆是满身疲惫。一天前,他送伤者来医疗处的时候,还看到一个年轻的大夫因为太累了,包子吃着吃着就眼睛一合往边上倒去,要不是旁人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估计额头都得磕破。
事后他偶然得知这是一个刚继承父亲小医馆的大夫。
这些都为了谁,还不是心存怜悯,医者仁心才会拼死拼活地救他人吗?
还敢动手!
他带人挤开人群,走到两方中间,目光冷冷地盯着这几个胡搅蛮缠之人,“此地乃是为伤患者所设,如何安顿皆听从医者安排,诸位既然都能动手,想必伤势已愈,就无需再留此时。来人,逐出去。”
宋家军的这些将领跟随宋衡南征北战多年,身上都带着煞气,被他注视着,普通人都会害怕。
再见他身后衣裳依旧滴答着水,面容冷峻的士兵过来,顿时就怂了,就要出去。
“不,不劳烦几位军爷,我们自己出去就是。”
然而士兵们依旧架住他们,只听到邵将军道:“不只是这个屋子不能呆,整个院子都不行。”
外头的雨正下得哗啦啦,不用几个呼吸就能淋成落汤鸡,他们这下怕了,连连求饶着说不敢了。
可宋家军的军规就是说一不二,不是求饶几下就能免了。
士兵们依旧强行将人拖了出去,丢进大雨里。
“谁的命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不遵守的大可以试试。”邵将军的目光往周围一扫,收拾了几个刺头之后,后面的就简单了,不用说多,自己就立刻离开了这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