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是我心尖宠 第3章

作者:不辞归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这便是定北侯宋骁。只有他才敢对父皇说出“我宋家上战场,是为了保护黎民,不是为了满足陛下开疆扩土、建功立业的私欲”这样的话,拒绝父皇出兵南征的命令。

  那是宏光四年,宋骁战胜的北狄,宏光帝与他商量要不要打南疆,后来北狄再生事端,打南疆一事才不了了之。

  齐瑄不怀疑定北侯的忠心,只觉得,定北侯忠的是国,是民,唯独不是君。

  大宁朝开国以来,宋家一直护卫北疆,手握兵权,却不贪权,不做乱,只一心保家卫国。

  宋家人善战,也厌战,就如阿淮,一面希望自己向父亲宋骁一样出众,一面又厌弃战争与杀戮。正因着心中这点悲悯,即便在战场杀敌无数,阿淮身上也没有那种令人胆寒的血腥味。

  所以定北侯责他过于心软,怕自己死后,宋淮无法护住北疆。可谁能想到,宋淮竟然先一步舍身殉国,战死沙场?

  齐瑄跟着定北侯进了宋淮的院子,在卧房门口,见到了定北侯夫人柳眉山,她对着齐瑄福身行礼:“见过王爷。”

  宋骁闻见了药味,便问自家夫人:“肯喝药了?”

  柳眉山轻叹一声,道:“熬了一剂退热药,超影进去服侍了。”

  宋骁嗤了一声,对着卧房内训斥道:“我看就是京城的水土给他养娇了,一点小病小痛就这么折腾,明日就给我滚回大营去,好好锤炼筋骨!”

  柳眉山微微蹙眉,却没有异议,见齐瑄盯着房门不说话,便道:“让王爷见笑了。”

  齐瑄看向柳眉山,她如今约莫三十六七的年纪,许是保养得宜,容色未衰,气质温婉,娴静大方。

  在他的印象里,柳眉山是宗妇典范,是贤妻,是良母,且学识过人,眼界开阔,通透达观,远胜于一般后宅女子。

  如今她还活着,还没有成为横亘在他与宋淮之间的一道天堑。

  作者有话要说:  大混蛋瑄瑄:【跪】我错了,我混账,我再也不敢了!

  小骗子淮淮:哼!╭(╯^╰)╮以后不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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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剖白

  柳眉山嫁给宋骁是齐瑄的祖父承顺帝赐的婚,起因却是一场闹剧。

  那时齐瑄刚出生,父皇宏光帝还是太子。定北侯世子宋骁年方十八,被人撞破与男子断袖,闹得满城皆知。

  断袖之风可以追溯到前朝,在大宁朝也不算稀奇。前朝曾有一任君主娶了男后,其律法还规定庶子可娶男妻。

  大宁朝立国之后,沿袭了前朝大部分律法,也包括这一条。

  但“可娶”是一回事,当真娶又是另一回事,就算有人纳男妾,也极少有人娶男妻。

  因为,除了奴婢贱民,寻常男子都不愿意冠上他姓,委身于人。而勋贵之家,最看不起这样的人,既然是奴婢贱民,纳做妾已算是厚待,如何能为妻?

  因此男风始终只能盛行于风月场所,被当做风雅韵事,难以成媒成婚。

  但与宋骁断袖那人,扬言要娶定北侯独子宋骁为妻。可后来,那人忽然间销声匿迹,传言传来传去,竟然无人知道他到底是何身份。

  只知道一夕之间,与宋骁交好的一些世家子弟纷纷避嫌,未成婚的都争先恐后定了亲。

  勋贵之子差点给人做妻,又被人所弃,宋骁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定北侯府颜面尽失,老侯爷以“德行有亏”为由,向承顺帝请旨废世子,承顺帝却下旨赐婚,让宋骁娶了淮安侯贺家的外孙女柳眉山。

  而后几年,哪怕宋骁有子宋淮,仍被世人认为好男色;哪怕宋骁不曾纳任何男妾女婢,后宅只发妻柳眉山一人,仍常有命妇轻视奚落柳眉山,甚至宋淮小时候也被骂作野种。

  直至宋骁立下战功,成为神勇无敌的北卫大将军,在老侯爷逝世后继承了定北侯的爵位,手握大宁大半兵权,这些流言才渐渐平息,而好男色,也成了宋大将军的“雅癖”。

  宏光帝也好男色,登基后纳了一个男妃,还给臣子赐过男妾,以致男风愈发盛行。

  齐瑄记得,宏光四年,他十五岁,宋骁大胜北狄,北狄派使者前来求和。

  宏光帝给宋骁的赏赐里头,有一个男宠,送到定北侯府,却被宋骁当场斩杀于府门口。当时有不少官员趁机参宋骁大不敬,也有御史劝诫宏光帝不该助长男风,沸沸扬扬闹了好一阵子。

  齐瑄记得当时父皇并没有生气,但他不清楚宋淮和柳眉山对此作何反应。那时候,他与十三岁的宋淮只在宫宴上打过照面,并不相熟。他也不曾料想,自己会在六年后,与宋淮在一块。

  更料不到,他与宋淮之事于柳眉山,竟如晴天霹雳般难以承受。

  宏光十一年春天,定北侯夫妇意外撞破齐瑄与宋淮的私情,柳眉山竟然急火攻心,吐血晕厥,当天夜里就去了。

  定北侯拔剑要杀宋淮,宋淮跪在咽了气的柳眉山床前,犹如被抽走了魂魄,双目空洞,压根不知道躲避。

  若不是齐瑄冲上前握住了剑刃,定北侯那一剑说不定当真会削了宋淮的脑袋。

  齐瑄也是在那个时候意识到,他与阿淮之间,再无可能。

  长期给定北侯府看病的大夫说,柳眉山偶尔会犯心悸,是思虑过重、郁结于心所致,因为症状不算太严重,并没有开药,而是用熏香调理。

  可作为丈夫的定北侯和作为儿子的宋淮,竟然对柳眉山的病情毫不知情。

  难以接受柳眉山被活活气死的真相,定北侯怪宋淮,宋淮也恨他自己,自那时起,定北侯没再同宋淮说过一句话。

  而后父子俩匆匆上了战场,抵御北狄入侵。冬天,宋淮被围困,战死沙场。宋骁怒极,北卫军一鼓作气,直指北狄王庭,灭了北狄王族,将北狄变成了大宁的属国。

  齐瑄不相信宋淮会战死。定北侯将丧妻之痛发泄与战场之上,大宁的军队锐不可当,当时的战局明明是他们占优势……偏偏宋淮领兵突击时中伏……

  齐瑄不禁怀疑,是不是定北侯要宋淮死?又或者,是不是宋淮自己没想活?

  当时齐瑄脑子也糊涂了,柳眉山逝世之时,父皇已缠绵病榻许久,他与齐琛的夺位之争到了关键时刻,形势严峻,他亦如履薄冰,就连私情被撞破,恐怕也有齐琛的手笔……

  接着被关押的北狄王子潜逃,北狄再次发兵北疆,宋淮远赴北疆不久,岳皇后和齐琛意欲逼宫,幸而他和父皇都留有后手,没让齐琛得逞。

  没过几日父皇驾崩,传位于他,等一切事毕,齐瑄才疑心起了柳眉山的死。

  柳眉山逝世之后,定北侯府没了女主人,两个男主子又匆匆上了战场,除了管家和几个老人,大半的奴仆都被遣散,包括当初伺候柳眉山的两个嬷嬷四个婢女,都消除奴籍,被放归家。

  可齐瑄登基不久,其中一个婢女突然急病暴毙,让齐瑄起了疑心。

  齐瑄派人暗中调查,却未能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太干净了,反而更令人起疑。

  到底是何人要害柳眉山?是针对定北侯府,针对北疆,还是针对宋骁个人?

  亦或是针对宋淮,针对齐瑄?先下毒手,再与揭露齐瑄与宋淮的私情,合成一招连环计,以柳眉山的死逼定北侯府与齐瑄反目成仇?

  齐瑄斟酌着,是否要将此事告诉远在北疆的定北侯和宋淮,却没想到先接到了宋淮战死的消息。

  宋淮死后,齐瑄仍是没能找到证据,但还是将自己的怀疑告知已被封为镇国公的宋骁。

  齐瑄以为按宋骁的脾气,定然不会放弃追查,可没想到宋骁好似骤然间老了十岁,两鬓斑白。

  齐瑄不禁怀疑,是否不需要证据,宋骁已有心证?

  可是,就算柳眉山之死另有隐情,他与阿淮之事,仍是一道催命符,害了柳眉山。

  此刻齐瑄看着柳眉山,想扫除一切障碍拥有阿淮的决心开始动摇,是不是,放过宋淮,才是最好的选择?

  若他不放手,重蹈覆辙,阿淮又该如何自处?

  阿淮有多敬爱柳眉山,齐瑄是知道的。

  柳眉山十分疼爱宋淮,定北侯曾责怪柳眉山慈母败儿,将他养得太过于温和绵软。

  柳眉山怀着宋淮的时候,宋骁前往北疆御敌,等战胜归来,宋淮已经五岁了。

  阿淮曾说,他从蒙昧天真到认字懂理,都是娘亲手把手教的,儿时那些流言蜚语,玩伴骂他野种,欺他,辱他,也只有娘亲护着他。

  那时定北侯远在北疆,确实无力照顾他们母子俩。

  柳眉山告诉阿淮,他父亲是大将军,是大英雄,可即便后来与父亲并肩作战,几经生死,阿淮仍是对宋骁又敬又怕,心中最亲近的、最牵挂的,仍是母亲柳眉山。

  柳眉山待宋淮,到了爱屋及乌的地步,只因宋淮与齐瑄交好,柳眉山便将齐瑄母亲的书信整理出来,给了齐瑄。

  柳眉山的父亲柳朝云是天元二十年的状元,与齐瑄的外祖父文渊侯崔澹是知己好友,齐瑄的生母崔莹与柳眉山更是闺中密友。

  读了那些书信,齐瑄才知道,母亲怀着他的时候多么欢喜,多么期待他的降生。齐瑄相信,若是她还活着,也一定会像柳眉山疼爱阿淮一般护着他。

  那时齐瑄得意忘形,以为柳眉山能接纳他与宋淮,没曾想竟然害死了她。

  不会的,齐瑄心想,这一次,不会重蹈覆辙了,他会保护好阿淮,也保护好阿淮的家人。

  齐瑄定了定神,对柳眉山道:“侯夫人瞧着气色不大好,本王差人去传了太医,也给侯夫人请一道平安脉。”

  柳眉山有些诧异,不知与宋家无甚往来的宣王为何如此热络,下意识瞥了一眼宋骁,对齐瑄道:“劳王爷挂念,妾身无碍。”

  倒是宋骁盯着柳眉山的脸色瞧了一会儿,对齐瑄拱了拱手,道:“多谢王爷。”

  此时宋淮的房门被打开,伺候宋淮的小厮超影走了出来,对齐瑄行礼:“王爷恕罪,少爷有请。”

  齐瑄终于踏进了宋淮的卧房。他觉得自己每一步都是轻飘飘的,如踏云端,若一脚不慎踏空跌下去,这梦就醒了,他还是在宣启十年的龙床上等死,或者在阴曹地府,等着饮孟婆汤转世投胎。

  他不会喝的,齐瑄心想,他决不能忘了阿淮!

  房门到床榻的距离并不远,绕过屏风,齐瑄就看到靠坐在床头的宋淮,就这样,与他视线交汇。

  齐瑄突然眼眶一热,眼前一片模糊。

  “王爷?”宋淮讶异不已,宣王竟然……哭了?他为何哭呢?让他的胸口一阵酸涩,跟着难受起来。

  齐瑄快步走上前,倾身抱住了宋淮,“你没事就好!我、我混账!你别躲着我,阿淮,千万……别讨厌我……”

  齐瑄语无伦次,将宋淮揽得死紧,怀中人的体温如此真切,这不是梦!他真的回到了宏光十年的夏天!

  宋淮僵住了,有温热的水珠落在他颈肩,打湿了他的衣裳,渗进了他心里,又酸又麻。

  “嘶——”齐瑄胳膊揽得太紧,勒着宋淮的腰,牵动了下面的伤势,宋淮忍不住龇牙。

  齐瑄连忙松开手,扶住宋淮的腰道歉:“对不住……我、我不知轻重……你骂我吧,打我一顿也成。”

  宋淮看向齐瑄的目光越发惊奇,又听齐瑄道:“不过得等你好了再动手,如今你不方便。”

  宋淮推开他,别开脸道:“王爷……莫说胡话。”脸却烧了起来,幸而身体本就发着热,脸红也看不出来。

  齐瑄抓住宋淮的手,坐到床边,看着他认真道:“我是真心实意同你道歉。”

  宋淮脸色一僵,垂下眸子,抽出手,道:“王爷言重了,宋淮不是女子,不计较那些。”

  齐瑄再度抓住他的手,道:“不是为昨夜的冒犯,虽然昨夜我也不对,但我如今是为没能先同你表明心意就轻薄了你道歉。”

  宋淮猛然抬头看向齐瑄,比先前被他抱住的时候还要惊愕,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却没有从齐瑄的神色里看出半分玩笑的意味。

  齐瑄扶住他的肩,与他平视,道:“我心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