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焦糖布丁
他是不是也可以在他身上期待更多东西?
只是经此一遭,把这人气得狠了。
往后可如何是好?
……
胤禩出宫之后径直上马疾驰而去。
在这整个过程中,他几乎是毫无意识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
只在之后的回忆中,才能勉强拼凑出当时的心境。
那就是,即便死,也要放肆一回。
高明没有马,追不上胤禩,只能急急忙忙地往回撒开腿子狂奔。一直到他回府才看见了同样翘首以盼的福晋,才知道爷没有回府。
而胤禩却没有回府,他寻着自己的心意随意任马驰骋,一直等到他发现自己已经出了内城,站在了永定门前,许多年来的委曲求全的记忆如同洪水一般,向他合身扑来。
驻守永定门的兵丁早已知会了守城长官,而等这人来道胤禩跟前是,才发现居然是个故人。
“王爷。”来人认出胤禩,跪下行了全礼。
“原来是乌喇那拉将军,何必多礼。”胤禩下马亲手扶起来人。
此人正是星辉,多年前的旧识了,只是后来他被皇帝猜忌,再无交集。
上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一同与胤禛在草原上练习布库饮酒。
就是那一次,是两人孽缘之始。
星辉一早便留意到廉亲王面色有异,此刻见他目中流露令人不解的东西。
能让如今身为总理王大臣的廉亲王纠结的除了哪一位九五之尊还能有谁?
只不过他是外臣,料想王爷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自然也就不敢置喙王爷与皇帝的事,于是他只公事公办道:“王爷可是要出城?”
胤禩一惊,才知自己再次失态,他稳住了情思,想开口,才发觉不知该如何说。
说是?
身为王爷,没有皇帝印信出不了京,连踏出内城大门只怕都有人飞速报与皇帝。
胤禩遥遥望着南边乌云翻滚的天空,只觉前路飘摇,兄弟们死生难以预料。而身后的九重宫城,更像是一只长着獠牙的巨兽,张着一方血盆大口,等着他自投罗网。
莫非这都是命数使然?
胤禩只任着思绪飘飞,畅想着自己舍了一切南下,与心爱的弟弟一同寻个僻静的所在养蜡重茶,再倒卖到皇宫狠狠敲上老四一笔。他就不信他与九弟联手,又在闽粤经营多年,还能被老四追得无处藏身。
再不济,若是小九喜欢,陪他置一艘船南下马六甲出海经商也是美事,虽说他时常晕船总是吐得一塌糊涂,但也好过如今……
如今这般!
“王爷?”星辉见廉亲王欲言又止,继而接着发起呆来,只得再次打断询问。
胤禩被这一声唤醒,如自九天幡然坠落凡尘,周身刺骨剧痛让他陡然清醒。
说什么自由自在!
皇权之下,除了屈服任人鱼肉就是鱼死网破,他已经任人鱼肉过一次了,这一次又该如何选择?
罢罢罢,无论他结局如何,至少该让小九有所防备才好。
况且,总该有个人能在京城吸引皇帝的怒火。
思及此处,胤禩随意寻了个借口,幸而星辉也不敢深究,只目送王爷扬鞭往来路驰骋而去。
……
只是胤禩没想到的是,他人还刚回府,迎来的是福晋与几个孩子,面露焦急,却不见大祸临头的愁云惨雾。
还没等他将疑惑问出口去,那边福晋已经开口了:“爷,方才皇上身边的苏公公已经来过了,等了王爷三盏茶的功夫才走的。”
“他来宣旨?”胤禩冷笑。
马氏察觉出她面前的夫君气息很不寻常,像是堵住一口气。她只恨自家长于后院,爷从来也不同说起前院的事儿,于是她只能小心翼翼道:“苏公公是来送皇上的赏赐,说是皇上口谕,王爷只管安心休养,想入宫或是办差都只凭王爷一句话。又说皇上宽仁,必不会亏待王爷。”
胤禩沉默得听了马氏东转述苏培盛带来的话,隆起的眉头却没能舒展开来。
胤禛的赏赐仿佛沾着毒带着刺,又或者是用来在明面上昭示帝王仁慈的工具罢了。
不过胤禩没有打算让一个妇人陪着自己心神不定,毓秀已逝,王府不需要第二个担惊受怕的女主人。
马氏的汉军旗的人,阿玛兄长素有功勋,又不像毓秀那般招了老四记恨。就算是顾忌着朝中汉臣们的势力,马氏想必不会受到多大牵连。
哎,谁知道呢?
胤禩如今对胤禛的‘狠’已经完全没有信心。
于是胤禩复缓了神色,对马氏道:“这是好事,皇上这还念着旧情。你就把心都放回肚子里,好好侍候额娘罢。”继而又问道:“额娘今日可好?”
胤禩被闭门思过的事,府里一开始便瞒着良太妃。幸而良太妃日日不出西苑,只诵经祈福侍弄园子里的一亩三分地,不问外事。
马氏贤惠,这几日更是时时陪伴良太妃,逗趣说话,因此立时答道:“额娘午后小憩了大半个时辰,晚间又多用了半盏金丝梗米粥,进得香。”
胤禩听着马氏用她特有的悦耳嗓音说着良太妃今日起居,他觉得自己浮躁失落的心,慢慢又定了下来,沉稳地在他胸中跳动。
至少,他还有额娘、还要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