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络缤
常廷昭再也控制不住激动起来,目光灼灼,语句里透着急迫,“若人也能剖腹产那岂不是妇人生产时就不怕难产了?”
赵清河微微皱眉,不知道常廷昭为何会对这个感兴趣,“并非如此,剖腹产虽然确实能帮助不少难产的产妇度过难关,却不是万能的,在我们那依然会有产妇和婴儿在生产过程中死去。自古生产凶险,在我们那也一样,只是比你们生的几率要高些罢了。”
常廷昭的眼眸顿时暗淡下来,透着失望和痛苦。
赵清河不自觉的用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说吗?”
常廷昭紧紧搂住赵清河,头在他的颈间磨蹭,“我的娘亲就是因为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我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若这世间有此术帮助我娘度过难过,兴许她就不会这般早逝了。”
无论外表看着多强悍的人,内心总有柔软的一面,常廷昭也是如此。母亲赋予了孩子生命,自己却失去了性命。生辰原本是一年中最盼望的日子,可对于常廷昭来说却是母亲的忌日,这对于常廷昭来说是一辈子无法磨灭的痛。
常廷昭最是重感情,为了不与哥哥生间隙,不让哥哥为难,就能义不容辞的牺牲掉自己的幸福就可知晓。母亲的死因对常廷昭来说是无疑是沉痛的打击,让他难以释怀。
赵清河搂着常廷昭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此时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多余。事情已经发生,无论什么劝解的话都实在苍白无力,不如默默陪伴着。
常廷昭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他并非是那沉浸忧伤不可自拔之人,不过突然遇到这种事一时没控制住才会升起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罢了。
“让你看笑话了。”常廷昭回过神,不由觉得有些窘迫。他在战场上就算被砍得血肉模糊也没这般悲春伤秋过,还能笑着让大夫包扎,现在竟是露出了这等神色,实在有损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赵清河一脸认真,“你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我就喜欢你这模样,你若无动于衷,那我才要担心了。”
常廷昭咧嘴一笑,满面灿烂。
他喜欢赵清河很重要一点便是与他相处心里十分舒畅,想干嘛干嘛,想说什么说什么,不像在父亲哥哥面前那般拘谨,总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害怕自己做错事会让他们失望。那样的战战兢兢,让他有时候觉得憋得慌。
都不是那钻牛角尖之人,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今日亲眼见到清河施展那神技,果然非同一般。”常廷昭想起今日的手术,眼睛里都发出了光彩。不仅仅是因为绝技本身,更是因为这牛逼哄哄的人是他常廷昭的!
赵清河笑道:“原以为还需等到京城才能施展,没想到临行前得了机会,这般一来我考上的几率应该更大了。”
常廷昭嘴角勾起,一脸得意,“这事传到京城不知唬到多少人,那些老东西只怕晚上睡都睡不着。也能借此让别国的兽医瞧瞧我们大佑的能耐,成天拽了吧唧还不干事,真当我们大佑没人了吗。”
大佑兽医学落后,许多常见疾病都束手无策,严重影响了牧畜业的发展。不过当今的皇帝到倒是个思想活络的,还知道从国外引进人才。只是原本这世医生就喜欢藏着掖着,现在又是要教别国的人,哪会有多尽心,因此收效甚微。
常廷昭掌管常家军骑兵,自是了解其中内容。
赵清河道:“我一个人会不算能耐,要培养出一群,那才叫本事。”
常廷昭笑了起来,“你倒是大方,也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赵清河不以为然,“大佑这么大,牧畜这么多,我能医得过来吗?不说别的,光你们的军马就有多少匹,若是上了战场光我一个人我能忙得过来吗?而且有你这大将军撑腰,我还怕被撸下来?再说了这么多人尸位素餐,不怕多我一个,我的大将军必是有能耐让我不干活白吃饭。”
常廷昭听这话心里熨帖,捏了一把赵清河的脸蛋,“放心,爷不会让你白吃饭的,还会给你加菜。”
“有酒吗?”
常廷昭挑眉,语气危险,手也变得不老实起来,“那得看你的表现。”
赵清河如何不明白他的暗示,可现在天色还早,这就滚上床实在是太荒=淫了。抓住他正往里衣探入的手,道:
“我们之前说的教授军医外科手术,回京城时就可开始着手准备。不过我觉得战场上的外科急救,更需要的是大批有些许医疗知识的战地护士,而不是钻研数年才可出师的医生。”
常廷昭不解,“何为护士?”
赵清河大致将护士的职责解释了一番,又道:“这般一来可以大大减轻军医的压力,不仅能协助军医去专心救助重伤患者,还能救助受了轻伤的患者,不至于让他们因为救助不及时而导致病情恶化,结果恶性循环。护士比大夫相对要好培养得多,用时也较短,在战场上还能起大作用。”
常廷昭沉吟片刻,深觉这主意确实很好。战场上伤员众多,军医却就那几个根本忙不过来。将领倒是罢了,那些低级兵士受伤,军医根本没有空闲去搭理,结果害得小病成大病损失惨重。
兵士才是战争的根本,若是兵士都没有,再矫勇善战的将领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也只能束手就擒。
“这也是你们那的东西?”
赵清河点头,“我们那的护士大多为女性,不过这明显不符合这里的情况。”
大佑虽然也曾经出过女将军,可那属于极少数,完全的传奇性人物。一般而言女性是不能进入军营的,说是会带来晦气,会不吉利。
常廷昭眯眼,“从前你身边是否也配了个女护士?”
赵清河啃咬他的下巴,“我是天生的同性恋,你觉得我身边有个女护士安全还是男护士?”
常廷昭闷哼,“谁知道你长这么大岁数没找到个男的,会不会突然一发狂饥不择食。”
赵清河嘴角抽抽,谁说只有女人会在意年龄,男人也很在意的好吗。不悦道:“我有这么丧心病狂吗,我不过就大你十岁不到而已,而已!不对,现在我还小你三岁呢。”
常廷昭笑得贼兮兮的,暗示性的往上挺=动,“你说你这么大年纪还是个处,就不会想吗?”
赵清河瞪了他一眼,想,当然会想。上辈子经常看片自撸,和五指兄弟打得火热,可这种事他会说吗,坚决不。眼珠子一转,搂着常廷昭的颈脖,眨巴着眼,“我这不都是为了等你出现吗。”
常廷昭的双眸如若深潭好像能把人吸进去一般,嘴角嬉笑的笑容散去,一脸认真。“我也是。”
赵清河怔了怔,原本只是玩笑话,没想到对方竟然当了真,还露出这样深情的表情,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不过这样的感觉也不赖,“所以你可得好好珍惜,跨越千年还是异世界的相遇可不容易。若你以后有什么不三不四的想法,那我可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到时候你可是连尸首都没法子找到。”
常廷昭拧眉,正在赵清河以为他因为害怕失去而像上次一般激动霸气的搂着他,然后到床上这样那样的时候,赵清河差点因为常廷昭接下来的话绝倒。
“若你把我玩腻拍拍屁股走人了,我这黄花大闺男岂不是白白被你糟蹋了?”
赵清河被呛得咳嗽,真不知道这常廷昭原本就这么二还是跟了他之后变得这么二。
“那你欲如何?想退货?没门!”。
常廷昭一脸纠结的摸摸下巴,“身体偿还现在就不上算啦,明明每次你比我还乐得欢,房子都快被你的叫声掀翻了,啊——你谋杀亲夫啊。”
赵清河掐着常廷昭的脖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信不信老子今晚就爆了你的菊。”
常廷昭压根不怕赵清河那跟按摩一样的力道,却瞪眼佯作喘不过气来的模样,“使不得使不得,把我掐死了谁还能让你这么爽。”
赵清河阴测测道:“让我爽的是你那根棍子,把你掐傻了也一样能用!”
常廷昭笑着把赵清河的手拿开,大手如同铁钳似的让赵清河动弹不得,只能气哼哼的把脸扭过一边。
“真生气了?”
赵清河没好气道:“谁跟你似的小气,不过今晚你甭想上床,没心情。”
常廷昭依然笑得灿烂,“那就不上吧,咱们好久没在这椅子上做了。”
赵清河横了他一眼,常廷昭摸摸鼻子不再逗弄,若真惹恼了,他这几日可真得当和尚了。就要起身去京城,到时候可没这般逍遥日子,可不能因小失大。
赵清河道:“既然肉偿你不稀罕……”
“稀罕稀罕,非常稀罕。”常廷昭差点没摇着尾巴了。
赵清河白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继续道:“这段日子我就将我所会的教予你,那可是千年以后的玩意,绝对能闪瞎眼。”
常廷昭挑眉,“你能造飞机?”
赵清河摇头。
“坦克?”
继续摇头。
“枪支?”
赵清河清了清嗓,有些后悔平日口不遮拦尽是挑他不可能完成的玩意说了。自打两人说开,常廷昭就十分喜欢赵清河说他那个世界的事。赵清河自是挑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特酷炫拽的东西说,也不怕被常廷昭当成神经病。
“这些我是不行,还有其他的玩意啊,忽悠你们足够了。”
常廷昭阴测测的盯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特傻?”
赵清河瞪大眼,“怎么可能!我们后世会的不过是你们前世人智慧的积累以及升华罢了,瞧不起前人就是瞧不起自己,你难道会觉得孔子傻?”
常廷昭微挑下巴,特高傲道:“傻我也能艹你这‘后人’。”
那是我自个乐意!赵清河心底暗暗举着中指,面上却不敢暴露情绪,他可不想真的被做死在床=上。
“总之我会努力让你满意,让你惊喜,只是现在还不方便透露。实在是隔行如隔山,有些玩意我就大概知道是怎么样,可真动手做,我心里还真是没数。还是让我慢慢自个琢磨吧,莫要白给你希望最后又失望。”
常廷昭并不在意道:“能做就做不能做便是罢了,无需强求。你若真的敢跑,我就有本事追寻到你。”
赵清河咧嘴笑得跟白痴似的,这话听的心里那叫个美。
从前上大学的时候,宿舍里有人谈恋爱,每次听到恋人说的甜言蜜语都会美个半天,当时他只觉肉麻,又不是小女生,不过一两句漂亮话,至于吗。现在终于体会到,情到深处这种肉麻的话真是百听不厌。
赵清河唇贴在常廷昭的耳边低吟,“把我做得腿软了,就跑不掉了。”
常廷昭勾唇,“依你。”
第二日赵清河扶着酸楚的腰,一路飘到了病马监。这常廷昭也忒听话了些,真是将他说的话实行到了极致。昨日嗓子都给喊哑了,眼泪水更是冒个不停。今天一大早青黛就呈上专门给他熬制的治嗓子的汤,赵清河的脸都绿了。
侯哥儿早就习惯赵清河这副模样,一直天真的以为是赵清河每日早上扎马步的结果。因为这个错误的认知,侯哥儿对学武非常抵触。
“赵哥,那马好好的,瞧着精神越来越好了。”侯哥儿一脸兴奋道。
昨日手术完毕,赵清河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走人,其他人却是激动的留了下来照料。不仅仅是周路和魏远志几个,病马监还有不少学徒都自发留了下来,那母马身边都没断过人。
赵清河听此微微皱眉,“他们可消毒了再进?”
侯哥儿连忙应道:“消毒了,而且一次我最多只放两个人进去。”
赵清河这才放心下来,叮嘱道:“伤口未愈合,还是莫要让太多人进去,一定要注意马厩里的清理和消毒。”
侯哥儿连连应下,这里条件实在太简陋,赵清河可不敢冒这个险。
侯哥儿压低声音道:“赵哥,曹大夫和曹宽这次可是真的完蛋了。”
赵清河并不意外,闹出这么个事,怎么可能还能待下去。就算曹大夫背后有人,那人能高过常廷昭?一提起这个名字,赵清河就忍不住菊紧。
“已经被轰出病马监了?”
侯哥儿笑得贼贼的,“可不是吗,昨儿曹大夫和曹宽在衙门里挨了二十大板,屁股还血肉模糊的就跑到管事那想去求情,结果管事直接将他们两人的东西扔了出去。啧啧,曹大夫以后怕是连大夫都做不成了呢。
还有,我还听说昨晚上曹大夫家里都闹翻天了,曹宽的爹娘也就是曹大夫的哥哥嫂子责怪曹大夫,都是因为他曹宽才挨了板子,曹大夫的婆娘则怪曹宽害他丢了这份工,两家都快打起来了。听说现在已经断绝关心,互不来往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两个人也是罪有应得。此事因赵清河而起,可赵清河半点愧疚感都没有,心里反倒觉得痛快。
赵清河正在指导魏远志换药,早就憋了一肚子问题的钟兴元凑了过来问道:
“赵大夫,那伤口用线缝合,若是伤口好了之后,是否需要拆线?”
对于钟兴元赵清河毫不吝啬的回答,钟兴元虽未像周路他们之前就主动过来学,却也一直信任他,对他十分照顾。
“有的确实需要拆线,但我用的是羊肠线,身体可以自行吸收,所以并不需要拆线。”
钟兴元诧异,“羊肠线?可是羊的肠子做的?”
“是的,羊肠线为羊的小肠粘膜下层制成,也可以用牛肠制成。”
钟兴元连连惊叹,“竟是能想到用这个玩意做线,赵大夫真是太厉害了。”
赵清河摆摆手,“不是我厉害,我也是学了别人而已。”
钟兴元好奇,“到底是何人这般能耐?”
赵清河笑道:“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我也是看书瞧来的。我也忘记是哪本书记载,我其实也是第一次尝试,过些时日我们就能瞧见效果。”
自己制作羊肠线,这还真是第一次,从前哪用自己动手这般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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