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水敛尘
若修然顾不得被狼炎蹂躏在掌心的头发了,使劲拱出来仰起头,无神的眼睛在臆想中望定狼炎的脸,“天天都在忘?”天啊,这人......只怕比阿尔茨海默病还要严重了,不过,方便了我呀我呀!
狼炎有些不确定的低下头,短短五个字,为什么他在里面居然听到了幸灾乐祸?
第二次**行动,再次失败!
第一次的失败在于突然,自己没准备好,第二次......狼炎归结了一下,是因为若修然自我保护的意识实在是太强,以至于总会招来一些不相干的抱不平者,于是狼炎第三次行动之前,他决定先做准备工作,什么准备呢?
那就是——搬家!
当初从泽水里捞出浑身是血生死不明的男人,狼炎在揪心之余只来得及用最后一点本能似的手段做了一些反追踪的布置,就随意找了个小镇子撞了家小客栈入住,现在既然打算长期奋战了,狼炎决定在附近找个离人群聚居地不会太远,但有绝对不会进到让祁佐炎一嗓子就喊来围观者的地方住,这样的地方......方便他以后行事。
刻意忽略掉秋水长歌对祁佐炎的伤害,解药好像已经不重要了,在放纵自己心中的贪念的同时,狼炎真心的觉得,也许这样的祁佐炎会更开心一些吧,不必纠缠在一些看不清面孔的女人身边,不必再时刻沉浸在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女人的噩梦里,不必再面对最爱的女人留给他的那三个是可憎恶他的儿子,那些纠缠他十几年的执念,如今统统放下,所以就这样吧,自私一次,既然这一生,不会计较他的别扭的人只有自己,理解他的人......也只有自己......的话!
照顾他,保护他,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
而现在,脆弱的,失去一切外在身份的祁佐炎,连同过往,全部没有了的祁佐炎,更是他一生一世要守护的珍宝,而这宝贝u,独属于他的!
基于衣食父母说要出去走走,若修然毫无异议的听从!虽然还是有一点点担心会不会被卖掉或者怎么样的,可是初来乍到加上两眼一抹黑,若修然苦笑着想,他哪里有拒绝的机会呐?!
只是,狼炎维护的姿势很明显,牵手,随时提点过门槛下台阶或者是路面上要躲人等等诸如此类的小细心,让若修然安心了一点,一个瞎子,能卖多少钱?若修然自嘲地想着。
街上的叫卖声很是热闹,若修然听得津津有味,偶尔还有小孩子呼啸着在身边跑过,停留在身后某个地方然后大声嚷嚷着买这个买那个,不久就会听到家人或斥或嗔的应声,完全不同于昨天之前的记忆的地方......要是能睁开眼睛看一眼,该多好?也不枉来了一会呐!
狼炎一直在留心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偏头侧耳的模样,只觉说不出的可爱,蓦地看到男人的耳廓微不可辨的动了一下,狼炎迅速环目四顾,腾的笑了出来。
“冰糖葫芦?”
“啊啊???”若修然咝了口口水,差点呛到。
“想尝尝?”
这语气真是可恨,比哄孩子还像哄孩子,若修然愤愤摇头,大步朝前走!
狼炎笑着把他拉回来,招手让小贩过来,“来一串。”
若修然耳中听着,鼻子不由自主的乱嗅,酸的,甜的,酸酸甜甜的,苏——
这边馋虫大肆出闸,那边狼炎已经一手交钱一手拎了葫芦串,小贩扛着家什远走,若修然差点跟着味道飘起来,满脸失望的让狼炎差点不顾形象的大笑。
“这里!”撩闲似的把冰糖葫芦凑到若修然的鼻子底下,若修然无神的眼睛大大的一亮,可是转眼就暗了下去,狼炎已经把弯回来的手臂伸直。
眼看祁佐炎已经快急了,狼炎才玩够了似的又把胳膊弯回来,若修然鼻子动动,蓦地一脑袋扑前,重重一口咬掉两个山楂之后缩回头。
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上甚至还站着红彤彤的糖汁,若修然笑得极得意,而狼炎,则笑得很宠溺!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98
“我们是不是到山顶了?”若修然深吸一口气,偏过头去看向一直扶着他的男人。
狼炎迎上他的目光,笑得温柔宠溺,“嗯,你怎么知道?”
若修然抽抽鼻子,“空气很好,不过霉味太重!”
“嗯,人迹罕至了点。这是我早年出任务时候发现的一处落脚点,荒凉了一点,不过还算方便。”狼炎一边折断拦路的树枝,一边拖着若修然继续前行。
出任务,落脚点,荒凉,方便......把这几个词联系到一起,若修然想起了某些武侠片里露宿荒郊的那些破庙古刹,蓦地一声树枝折断的脆响,若修然猛缩脖子,禁不住一个寒颤抖出来。
“冷?”狼炎看看天色,又眯起眼睛感受下林间的风向,不至于啊!
若修然缩着脖子小小声的嘀咕,“你没有钱了吗?”
“呃?”
“所以我们要住破庙?”
狼炎瞪大眼睛,半晌噗的一下笑出来,“你居然能知道没钱要住破庙?”
若修然一愣,张口就要说住店花钱这是天经地义啊,猛然想起他现在扮演的可是个失去了记忆比白痴还白的白纸一张,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两转,终于还是咽了回去。
狼炎细细品着他的欲言又止,“放心,不是破庙,我不会让你住的不舒服,也不会让你难过,我保证!”
太近了,吐纳几乎吹在脸上,若修然猛然仰头,咚——
“哎呦!”后脑勺与千年古木来了一次亲密接触的人惨嚎出声。
一瞬间什么表白,迤逦,统统飞个精光,狼炎出手如电,抓人入怀伸手撩着发根摸过去,“怎么样?疼?”
废话,能不疼么,那么响的一下,若修然龇牙咧嘴的腹诽,脸上尽量拉出我很脆弱我很可怜这是个意外之类的无辜线条,“疼!”陡然间身子一轻,腾云驾雾的感觉,“喂,你......”
“越往前林子越密了,还是这么走快点!”狼炎忧心如焚。
若修然浑身都僵硬起来,公主抱啊公主抱啊,只好把脑袋死死埋起来,反正我看不到人了,所以别人也看不到我啊!其实这还真是若修然多虑了,这一段路,哪里有什么人?飞鸟还差不多。
只是狼炎不知道,若修然更不知道,就在他们出城不久,报国从与他们相悖的城门走进小城,他怀里揣着两张画像,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皱眉四顾,肩宽腿长的身子招的过往大姑娘小媳妇不住偷眼瞧着,他却完全无感,仿佛一番思量之后,迈步走进临街的一间医馆。
沿泽水一路暗访到这里,报国离京时的焦躁已经慢慢冷却,有时候甚至连心里也已经麻木。不敢言希望,也不敢言放弃,只有不停地寻找,才是目标。那个男人从未离开皇宫,竟然一下子沦落到平民境遇,就算他没有受伤,他能活下去吗?况且那背伤......其实那男人从没给他任何恩赏,不是他吝啬,而是他不懂,不知;置身权力巅峰之处,不以权谋人,他以最真实的面目,以心换人。
古人说士为知己者死,但其实他从不是谁的知己,一国之主,一殿之君,他禁锢了自己的权势,优势,只以最平常的心,最平常的貌,用最寻常的方式,却让所有人,有机会做个平常人。
一间一间的医馆药馆问下来,报国的心越来越凉,如果陛下还活着,那么他的伤只会越来越好,那样的话,就更没什么线索了,可是无论是连猛的画像,还是陛下的画像,都没有人见过,难道说真的是妄想,难道那日从泽南城墙上飞坠的人,真的是有去无回?
“啧......这个嘛......”皓首须眉的老先生盯着报国手中展开的画像,皱了眉。
报国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您——见过?”
老郎中手指若修然的画像,“这个人,老夫似曾见过,不过,那人双目失明,与这人眼中的灵动,天差地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