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水敛尘
祁连日拦腰把人抱了起来,缠绵的调子一个字一个字咬着舌尖递过来,“父皇,小日好想你,想了好多天,让我抱抱,好不好?”柔软的调子,完美的声线,却说着委曲求全的喃喃请求,一再一再的击中若修然的软肋,差一点就拐出一声好,若修然硬生生的在舌尖上拧回允诺,“你还知道叫我父皇,父父父父......父亲是用来这么抱的吗?”
祁连月终于逮到说话的机会,“父皇从前不就是这么被我......哥哥抱的吗?”
祁连星瞪了他一眼,一低头看到若修然吓傻了的模样,“父皇从前,都是被我们三兄弟这样抱的,你,都忘了吗?”
“没关系,今晚父皇让我们抱一次,下次,明天......就记得了哦!”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08
若修然被吓到了,彻头彻尾的,被我们抱一次......这个意思,这个意思......
趁着若修然呆若木鸡,祁连日轻松地将人转移到了床铺上,祁连月和祁连星理所当然的步步紧跟。一旦上了床,所有的桃色的回忆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往脑袋里倒卷,三兄弟有一瞬间的安静,然后六只手不约而同的往若修然身上招呼。不得不说,人们在得回遗失的宝贝的时候,表现总是大同小异的上下其手,因为只有实实在在的碰触,才能让梦幻般的漂浮心情落到实地。愈贵重,愈珍惜,愈急切!
可是若修然现在完全无福消受。那些热切的颤抖的情绪,折射在手上再传递给他的身体只剩一个讯号,揩油!非礼!!不轨企图!!
而且那些七手八脚凑到一起的干同一件事情,效率不高还在其次,协调性差的真不是一点半点,到最后脱衣服这么一件半白半黄的事,完完全全的成了急色的另类诠释版,若修然连阿Q精神都套用不上了,耳边嘶啦啦的一阵裂锦声,粗布衣衫瞬间变成烂布条。
红果果的赤条身体沐浴着初秋傍晚的凉沁空气,外加三人六眼火辣直率的注目礼,若修然悲从中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无神的眼窝流出来,任凭那一双双颤抖却坚决的手抚在身上,所到之处引燃一片战粟的疙瘩,放弃挣扎。从死亡的谷地挣扎出来,有人在他耳边说,你是我们的帝王,你有很多漂亮的聪明的孩子,他们在等你回家,若修然以为那就是他今后的生活,他欢欣鼓舞的期待,迫不及待的回家,有孩子有家,做个父亲然后......
可他显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那人说他是王,王,有王的责任!家非家,国才是国,所以这就是惩罚吗?他以为老天让他穿越来是为了让他成就美满的人生,但其实世上缺了哪一个是非他不可的圆满呢?他就是个孤魂野鬼,若修然终于想到了最关键的地方,过去的那个王,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是真的被掠还是自己离开?因为被......儿子们用来泄欲?
第一双眼泪落下来的时候日月星三人就被震慑住了,等到若修然因为想起这样恐怖的因果关系而下意识阻止自己放声进而抬起手腕塞到嘴里的时候,祁连星立刻像被装了弹簧似的跳起来,“不要!”凄厉的叫声让若修然吓得一哆嗦,眼泪都顾不得掉。
祁连星牢牢按住若修然那只胳膊,转念又不放心示意祁连日抓住他另一只手,祁连月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却已经没他的置身处,只好聊胜于无的跨坐到若修然腿上。“父皇......”祁连星的声音在发颤,若修然听得到,却看不到他整个身体都在打颤,“不要!”
什么?!
“不要用这个威胁我们,父皇!难道除了大哥就真的没人值得你动心吗?你第一次寻死,第二次更是直接在泽南城墙上......,一样是儿子,你什么都留给大哥,为什么就不能分一点出来看看我和二哥的心呢?”祁连星抚着若修然手腕上参差不齐的皮肤说的凄凉,冰凉的液体砸下来,落在若修然的肩窝,接二连三。
若修然在第一滴泪落下来的时候就不动了,现在是个......什么境况?怎么欺负人的人反倒像个被欺负了的......还敢委屈的——哭?!
可是耳中听着那个好听的声音在哽咽,若修然脑子里蓦地浮起一张垂泪的美丽孩子脸,丹凤眼,吊起的眼梢让人觉得他是时刻刻都在讥诮,高高在上的感觉,然而现在那张脸上却挂满了泪珠......心跳蓦地一下急促起来,发紧发滞,这是......那个不知道怎么死去的男人留下的记忆吗?若修然浑身鸡皮疙瘩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明明是躺平在床褥上,被三个人压得动弹不得,后项的汗毛却一根根的立了起来,黑暗里,四野八荒的好像藏着一个人,伺机跳出来似的。
“不要!我我我我我我......你的死不关我事,我也不知道怎么一醒来就这样了,我不是故意要让你的......呃,儿子对我这样的,可是这种事,这种事......我......”刚刚还消极认命的人,忽然变得惊恐万状,也不知道喃喃自语了些什么,祁连日和祁连星拉长了耳朵也听不清他嘀咕的那些唔哩哇,只看到若修然脸上的惊恐越来越甚,而那双无神的眼睛飞快的转动。
祁连日看了两个弟弟一眼,祁连月飞快的从若修然腿上爬下来。一把将瘫软的人拎起来,祁连日摇晃着他的肩,“父皇!父皇!”焦急的呼唤对若修然完全没有效果,祁连星忧心忡忡的看着,一错眼却看到若修然身上林林立立的小小疙瘩,成片的往起冒。抖开被子围上去,祁连月已经快手快脚的下床倒了一杯水回来。
若修然还在异常固执的嘀咕,一忽像是求饶,一忽却又变得色厉内荏的伪强,喂到嘴边的水,都被他撞翻。这不是个办法!祁连日看了弟弟一眼,仰头灌下所剩不多的液体,推开被子覆上若修然的唇。
嗓子里一阵发涩,祁连月和祁连星不约而同干咽了一口空气。
一杯水下肚,若修然终于平静了许多,大约是被子围在身上让皮肤的感觉变得迟钝,若修然这回倒是没挣扎着要从祁连日腿上爬下来,视死如归般的目视前方,“那个——”想起他要说的事情是那么的惊世骇俗,若修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胆怯,小小的萎靡了一下,“我......有件事得和你们坦白!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不能伤害我,因为这事,我也不......不是故意的啊,我也是很无辜的!”
祁连日以指代掌,抚着 若修然的脸颊恋恋不舍,“没人舍得伤害父皇,不管什么事!”
深情的调子让若修然又是一阵忐忑,情之深,恨之切啊!
“我,不是你们的那个父亲还是......还是那个什么的人的......我是......是......我撒谎啦,我就是一个孤魂野鬼,不知道怎么就是......就进到了这个身体......然后......然后......然后......”因为身边人的声音已经轻浅得连呼吸都听不到了,于是若修然越来越胆怯,错了吧,错了吧,早知道就该硬着头皮继续唱下去,不就是后庭花开嘛,不就是那个啥啥啥嘛......反正听着声音没一个都是美人,谁吃亏水占大头还不知道呢,何必这么急惶惶的亮了自己的底牌,现在可真成了生死未卜了......
若修然后悔不叠可是话说了开头,后面就成了开弓的箭,收也收不回了,“我一睁开眼睛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我真的不是你们那个......那个......,当然也不是全部不是,这个身体的确是,可是你们要知道,身体可以被占用,但灵魂感情那是独一无二的......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我是说,我也身不由己......不对,那只是一种危险时候本能的自我保护......不对......”
若修然语无伦次的说着,可是几个刚刚还很聒噪的人好像一下子都哑巴了,要不是那热热的呼吸让身边的气流微弱的流动着,若修然简直要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可是他们越不说话,若修然就越是想解释得再清楚一些,他越是想清楚的解释,着急忙慌之下就越是语无伦次的厉害......到最后,若修然简直要把自己给急哭了,这是很重要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啊,要是没有说服他们相信,代价......代价可就是......
若修然打个哆嗦,“我说的,你们,明白???”
空旷,死寂,好像人都走干净了,没人回答他,若修然的心一下子提得更高,怎么办?到底说清了没?他看不到三个人是个什么反应,只能眨着眼睛一个劲的转头,用耳朵一个一个的接收讯息,可是没有人,还是没人理他......
“你们,到底明白了吗?要不,要不我再说一次,对,我重说!就是......就是......”
“不用说了!”祁连日的声音,沉沉的像是从地底冒出来,“你是说,你今天早上醒来发现你进入了这具身体,所以才想出了用失去记忆这样的借口向蒙混过关是吗?”
“你知不知道这身体是属于我父皇的,属于一个皇帝的?你是想尝尝当个皇帝的瘾吧?现在发现这个皇帝名存实亡,所以又想当老百姓了吗?”
“你想了那么多,没说的,是这些吧?”祁连日让人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平静如恒,蓦地提高了音调,“是不是!!!”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09
“我不是!”若修然大声反驳,可是很快的声音又被自己压了下去,他的确没有想过还魂成皇帝会怎么样,可是同样的,他却一直笃定的觉得既然上了这个身体就理所应该的成为这个人......至少,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人原来是怎么样的,他的家,他的亲人,他的责任......现在看来......这里,这些被他忽略了的,才是问题的关键吧?
“不是什么,说下去啊,怎么不说了?!”祁连日的声音低迷而危险,若修然下意识的咽口水,“我真的没想过权利那个......不是,我是说,我就是见到月......也不是......呃......”好像怎么说都不大对,难道说被儿子声音迷住了就......就就就就......那不是更糟糕,权利,色相......都不是什么好理由啊!
“别叫我,你没资格叫我月儿!”祁连月阴恻恻地在一旁尖叫,若修然哆嗦了一下,转过头偏过来,怎么变得这么快?下午......刚刚......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浓重的呼吸还在身体周围,可是若修然丝丝分明的感觉那气场和刚刚绝对有天壤之别,明明周围的“儿子”还是那三个“儿子”,明明自己还是红果果的,可是那些暧昧的,黏腻的,战粟的注目礼,那些骚乱的抚摸,那些可以把木材烤成木炭的温度......统统都没了,整个屋子,整张床,一切都安静的不可思议,若修然下意识的想把自己更严密的藏进被子里,太压迫了,神经粗如若修然,也被拘得动弹不得!
“连七......报国!”祁连星在安静了片刻后终于把一团混乱吸收出梗慨,蓦地从床上跳起来就往外冲,“我要杀了他们两个!!!”
祁连日随手抓了个东西追着小弟的背影砸了过去,祁连星被砸得踉跄前扑,“你干什么,大哥?!”
“找他们之前,你是不是该好好和我解释一下什么叫父皇第一次寻死?你,还瞒了我什么,今天是不是该全部和我好好说清楚,啊?!”
冷冽的声音让若修然下意识的缩手缩脚缩墙角,肚子里叫苦不迭,这人的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若修然现在万般后悔一早醒来怎么就那么容易的被报国和连七他们两个给忽悠了呢,却压根忘了自个在听到这身体有人认领时候的如释重负!便宜果然占不了,天上掉下来尤其是啊!
另一边,祁连星已经带着哭腔喊了出来,“你想知道?!好!我就都告诉你,反正......反正父皇也找不回来了,给你知道又能怎么样?你不是想知道他为什么寻死吗?我告诉你,就是那次,你去东郊阅兵的那次,我在蟠龙殿......蟠龙殿......就是这张床,就是这里......我要把他就地正......”
眼看着大哥的眼睛都要绿了,祁连月跳下床死命捂住祁连星,“别说了星,你要气死大哥啊!”
“气死他怎么样?我就是要说!”祁连星睁开月的封锁,“凭什么,凭什么只因为他是老大父皇就该是他的?太子之位顺理成章就是你的,好,我没兴趣!一国之主名正言顺也是你的,可以,我们是兄弟!可是,可是......父皇,连一个好不容易天外飞来的与众不同的灵魂都死心塌地,还是你的!凭什么,凭什么?二哥,你别拉我,你明明心里也想要的,为什么不敢说?父皇碰你的时候,心里就是想着大哥的,如果不是迷迷糊糊的把你当成了大哥,他才做不下去,你就不委屈,你就不难受?”
“父皇主动碰你?”祁连日的炮口抵受不住,一定要说出点什么才能分担的感觉,“不是......是......有一天早上,父皇......醒来的时候不清醒......所以......不是像星说的那样!父皇他......他他他......他那时候神志不清的!”
“神志不清?”转头继续瞪祁连星。